[HP]惡魔現世

第30章

空曠的游樂場上，兩個女孩一前一後跑來，其中一個稍微小一些的注意到彌賽亞——懷裏的兔子，碧綠的杏眼閃爍着喜愛。彌賽亞沖她點頭笑了笑，女孩望了眼自己跑出老遠的姐姐，又看了看彌賽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過了一兩秒，彌賽亞聽到她小聲對另一個女孩說：“佩妮，你為什麽跑那麽快？剛才那只兔子很可愛！”

似乎他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小巫師，而且天賦都還不錯的樣子，魔法界真繁榮……

彌賽亞抱着兔子走了幾步，果然看到斯內普從一片灌木叢裏走出來。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默默的來到一架秋千旁，垂着頭坐下去。小腿有一下沒一下的踩着地面。

剛才的小姑娘是小巫師，斯內普大概看出來了吧。還未消散的魔力依舊殘留在斯內普方才藏身的灌木叢邊，那女孩一定做了什麽。

秋千的鏈子發出蕭索而寂寞的響聲，彌賽亞無聲的來到斯內普背後，輕輕地推了一下他的秋千。

還在為突然跑到自己眼前的黑兔子感到奇怪的斯內普吓了一跳，立刻回過頭去。

“扶好。”彌賽亞說完又推了一下，秋千便載着斯內普悠悠的飛起來，不高，也不低。

斯內普眨眨眼，聽到身旁的彌賽亞又說，“回去也給你做一個吧？”

他的語氣像是開玩笑，可是上次他用類似的語調和斯內普說過後，第二天小屋就有了一個種滿奇怪草藥的露臺。

“我又不是女孩子。”斯內普想下來，又怕亂動會傷到身邊的彌賽亞和腳下的兔子，只得別扭着把這話頂回去。

彌賽亞輕聲笑笑，也沒停下來。和斯內普一樣，彌賽亞也是第一次接觸秋千。在他幾世的記憶裏，都沒出現過這類玩具。

秋千不高不低的晃動着，保持着平穩和安全。普通孩子可能覺得這樣很無趣，可斯內普卻完全不覺得。老師做事，也像他這個人一樣，總是讓人覺得很安心。

斯內普低着頭望着草地上的兔子，漆黑的小東西也望向他，兩只長耳朵可憐的耷拉着，看起來十分的乖巧憨厚。

夏天溫暖的午後，無人的游樂場，鉑金發的漂亮男人輕輕地推動秋千，黑發的冷面孩子坐在上面，漆黑可愛的兔子蹲坐在兩人身邊……

時間好像忽然靜止下來，世界縮小得只剩下眼前的景象。斯內普和萊拉的第一次默契，是将這個畫面刻進心裏，哪怕沒有未來，這一瞬間的幸福也足夠用一輩子回憶……

“太耀眼了。”靜靜的，彌賽亞開口，說出了一句沒有前後的話。

斯內普望向身側，高大的人影擋住了刺眼的陽光。他琉璃般的發絲折射出淺淡的光芒，灰藍的雙眸氤氲着不冰涼也不熱烈的漣漪，只是這麽站着，也會讓人覺得想要靠近。

“我知道。”斯內普這幾天都會偷偷來觀察那個女孩，老師大概也發現了，只是今天他沒注意時間。或者說，今天他想明白了……

太耀眼了，那純潔燦爛的笑靥，熾熱得僅是這麽看着，也像是在無聲的推開他。

是的，如果說斯內普比較偏于黑暗，那這女孩就是極致的光明，靠近就會灼傷他！

“回去吧。”彌賽亞抱起草地上的兔子，向斯內普伸出手。

斯內普将手放上去，那人便輕柔的拉住他。他的手一直都是有些略微冰涼的，但是……他悄悄的望向前面的人，他沒有太熱切的情緒，只是一直這樣緩緩的、不緊不慢的，用着令人安心的聲音、行為去給予。女孩的熱情是火焰，令人有種會燃盡一切——包括她自己的不安。惟有這樣淺淺的，淡淡的溫暖，反而讓他感覺到……這是永恒的歸屬。

他，不需要再流浪了。

後來，彌賽亞也确實沒有給斯內普弄個秋千，只是在露臺上放了一把很有東方韻味的木椅，讓斯內普每天抱着他的寵物出去接觸下陽光。

其實老師（人類），你才是最應該出來曬太陽的吧！

所幸露臺上種着各式各樣的草藥，讓斯內普每天來這裏一兩個小時，也不是那麽讓人沒法接受。

時間就在每天平靜的生活中靜靜溜走，叢林小屋給人的感覺像是與世隔絕，要不是斯內普還要偶爾出去采購，那可能他也會忘了光陰的流逝。

這讓人感到悲哀，至少心思敏感而細膩（或是纖細？）的混血精靈是這樣認為的。斯內普可以說他在潛心學習，每天做做魔藥也是花樣翻新。而彌賽亞，則日複一日的重複着所做的事：雕刻、畫畫。

彌賽亞給萊拉的感覺和他的老師——大賢者雅辛有些相似。他們好像都活了很久，時光的流逝磨平了他們的激情，徒留下睿智和深深的寂寞。人們尊敬的仰望他們，他們展開羽翼保護并奉上溫暖，這溫暖撫慰了他人，卻令他們與“凡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當然，彌賽亞與雅辛不同的是，他并沒有那麽博愛。他像是在自我禁锢，不出門，也不主動接近什麽人。但是對于作為學生的斯內普，他又是足夠的包容、愛護，基本上斯內普提出的要求他都能滿足。

雅辛的寂寞是萬衆敬仰的高處不勝寒，彌賽亞則是全然的清冷和孤寂，他把自己能付出的所有都毫無保留的給了某一兩個人——沒錯，某一兩個人。萊拉看得出來，彌賽亞最關心的另有其人，斯內普，最多只是占據一角罷了。

所以說是悲哀啊，在這個人不停的重複着雕刻、繪畫來填滿自己漫長的壽命的時候，其實他的心是越來越寂寞的吧。因為他心之所念的人并不在他的身邊……或者說，他不能和那個人在一起。

萊拉趴在彌賽亞腿上，看着頭上的“巨型”刻刀和“巨型”水晶原石，在彌賽亞認真而投入的雕琢下變成一條精致華美的花藤——雖然有着和那惡魔一樣的名字，可是眼前的這個彌賽亞真的就像神子一樣，除了寂寞以外，沒有任何缺陷啊……

刻刀與水晶摩擦的聲音清脆而無生機，萊拉有些後悔沒陪着斯內普出去了，他明知道彌賽亞是無趣中的無趣份子啊！他果然腦抽……

腿上的小兔子不安分的動了動，彌賽亞立刻摸摸它的頭。對這些安安靜靜不吵到他的小動物，他一直都是很喜歡的。

就在他安撫好小兔，持起刻刀準備繼續的時候，空氣間發生了輕微的震動。

彌賽亞警覺的站起來，門邊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塊兒奇異的凸起，像是即将被戳穿的氣球，一直起伏延伸到門所在的位置。

咚——

在木門大開的一瞬間，訪客們只覺眼前一閃，一把尖銳的刻刀便頂在領頭人的額頭上。

同時，領頭者的魔杖也指向那道虛影。

說實話，要不是彌賽亞感覺到相似的血緣，他的刻刀早在靠近的同一時間就紮進對方腦袋裏了。還用得着等對方舉起魔杖？

而不過反過來說，阿布拉克薩斯也是看到了相似的發色，否則一個無杖魔法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唔，好吧，現在的狀況似乎不怎麽樂觀。

站在門外的一大一小兩位鉑金貴族不華麗的郁悶了，這手頭的魔杖是放下也不對，指着也不對。

彌賽亞沒想到闖入他結界的只是區區兩個人，而且除了一個大人以外，另一個顯然就比他大幾歲！更加明顯的是，這兩個人和他有着驚人的相似，那鉑金發，那俊美的容顏和那漂亮的眼睛——尤其是被刻刀指着額頭的這個男人。

哦哦，這是什麽情況？被彌賽亞抱在懷裏的黑兔子萊拉唏噓。

“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我想我們可以慢慢談。”比彌賽亞大不了幾歲少年放下魔杖提議道。

其實他這魔杖舉不舉着也沒多大效果，阿布拉克薩斯進門的時候是把他護在身後的，他的……弟弟也顯然是把攻擊重心放在了……父親身上。

哦，梅林的胡子！他們是家族有史以來第一對用魔杖指着家人的馬爾福！這真是悲劇！！！！！

彌賽亞迅速收回手，并在收回刻刀的同時打開指着自己的魔杖——某些生物非常受不了這種赤裸裸的威脅。

他大刺刺的轉過身，意思大概就是默許兩位訪客進門。兩位馬爾福理所當然的走進來，小馬爾福體貼的将門關上。

于是在他這麽做的一剎那，他們明顯感到自己身上的魔力被壓制了大半。

“這是禁制。”彌賽亞閑閑的解釋了一句，優雅的坐在他的工作臺前，看向兩位客人。

這意思很明顯，怕了的話門就在他們身邊。

小馬爾福很有頭腦的想到了這限魔領域的價值，大馬爾福則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失蹤多年的兒子。不過他們都沒有離開，甚至都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戴起他們習慣的貴族面具。

彌賽亞揮了揮手，幾棵藤蔓伸長枝條，結成兩張精致貴氣的椅子。

他看似慵懶随意的坐着，只有呆在他懷裏的萊拉知道他現在的身體崩的多緊。

是啊，家人，這兩位很明顯的都是他的家人……

剛才說話的少年，彌賽亞曾經聽到過他的聲音。他曾經趴在他嬰兒床邊，用着清脆并帶有些許貴族腔調的英語對他說：“我是盧修斯，你的哥哥。”

啊，家人……

他彌賽亞轉世過那麽多次，幾乎每一次都一出生便離開家。

從生至死，都是一個人……

唯有這一次，他離開以後竟然有家人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