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恨的彼岸折返來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一下,這幾章純粹倒敘,三年前阿正和真真從遼東逃出來的經過是會慢慢交代的,這幾章所有的謎題也會漸漸解開。離回憶還有一章,因為之後幾章太像Happy Ending了,所以要幾章倒敘勾一勾懸念。而且下面幾章發糖發得太厲害,怕讀起來太膩,所以需要點嚴肅的東西綜合一下。
春節的時候想發番外,真真和阿正的婚禮番外,想看的同學就留個言鼓勵鼓勵吧
白真真這輩子頭一次被綁在十字刑架上,她的雙手雙腳被鐵制鎖鏈緊緊纏繞,讓她掙脫不能。阿正在王府這麽多年,也是這樣受苦的嗎?他可以,我也可以。我白真真絕對不能妥協,從三年前嫁給他之時,她就下定決心,要為他分擔痛苦,一起承擔壓力,這是她的信念,絕對不能動搖。
前面監刑的人一直重複盤問:“鄭直到底是誰?當年你是不是和阿正一起逃到了四川?”這些問話像是無止無盡的魔咒,擾亂撕裂着她的思緒。
一陣子狂鞭亂舞,白真真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她的嘴唇已經是烏青色,卻依然咬緊銀牙,只字不提,意識慢慢模糊起來。這是哪裏?好像是似曾相似的痛苦,手上綁縛自己的鎖鏈,似乎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熟悉的物件。這裏是十八層地獄嗎?好恨,她每天想到的都是一個恨字,一些模模糊糊的破碎影像晃入大腦:冥王為難卻憤懑的表情,手一揮判下罪行;民衆的憤怒,拿着火把目光毒辣,高嚷着要将她燒死,死後地獄,萬劫不複……好痛,全身似乎要四分五裂,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想些這些不存在的記憶,幾千年記憶的塵封,似乎在慢慢溶解……可怕的過去,她根本一無所知那些陳年的痛苦,似乎輕輕一碰都會痛得心碎,她想不下去了……
一盆鹽水潑來,白真真一個激靈,悶哼一聲,覺得全身有噬人的蟲子在猛咬,把她的亂七八糟的思維拉回現實。她幽幽睜開眼睛,發現面前趙世德的冷笑,她鄙夷倔強一笑:“這個新科狀元,剛上任就處處和我們王府作對,這死硬骨頭,威逼利誘都沒用。我早就把他的背景調查清楚了,三年前他和你同時出現在四川豐都,聽說他當時全身燒焦,我就懷疑他就是阿正!今天我提到賤奴時看他如此憤怒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大概。說,他是不是阿正?你們是不是來複仇的?”
“哈哈哈哈!這下我懂了,你就是沒有證據才來找我,哈哈!不好意思,關于我老公的事,我一個字也不會說。”說完白真真放肆大笑,笑得自己最後劇烈咳嗽,張着嘴粗粗吐着氣息。
趙世德看着她如此憔悴加可憐的模樣,心生憐愛,他走上前去扳着白真真消瘦光滑的臉頰,溫柔地摩挲着,眼白閃着銀藍色的光芒,用絲絹帕為她拭去淋淋的汗水:“我的白美人,你為什麽愛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一無所有的賤奴?如果你一開始就作出明智的決定選擇我,你現在就不會是這般凄凄慘慘的樣子,我會給你榮華富貴和最完整的愛。他能給你什麽?你現在這個面黃肌瘦的樣子,吃不飽穿不暖,就算他現在當了狀元他也不能給你任何保護。我告訴你,奴隸的心理都非常陰暗,即使他飛黃騰達也不知道感激,反而恩将仇報,這種賤奴,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我看上他什麽了?哈哈,我的老公他是閻王,”白真真把頭怒甩,甩開了趙世德的髒手,“我看上他能把你們這些惡人拖入十八層地獄的本事。你知道嗎?在你前面的那個世子,就是你那個死去的大哥,已經在油鍋裏滾了三年了,上次我去看他的時候他還伏在地上屁滾尿流向我求饒呢,形象之凄慘,哀嚎之痛苦,你大概一輩子也想象不到那種悲怆。我看你也快步你大哥後塵了,想到你像油條一樣被油炸的痛苦樣子,我心裏好高興……”
啪!趙世德狠狠一巴掌煽了過去,白真真白皙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紅色的手掌印,嘴角滲出血來,卻依然不改臉上輕浮的笑意:“打吧打吧,你多打一下,你就要多倒黴十分,你有本事打死我,等我下了陰曹地府,你對我和我老公的每一絲傷害,我都會以十倍奉還,我說到做到!”白真真的眼仁裏,泛出絲絲紅色,這恨,如火焰,如煙花,如飛蛾撲火那瞬間凄厲的燦爛,在燃着紅光的熒光中,帶着深不見底的絕響,仿佛是地心的岩漿抑制不住要噴湧爆發而出。
這女人這般魔鬼般的神情,讓趙世德心底深處發怵,憤怒,嫉妒,從趙世德的心肺中溢滿,他眼睛血色滾滾,他那心心念念的美麗的女人,從來沒有對他一絲一毫的回應,反而對他恨之入骨。這個充滿仇恨的女人是誰,這不是他魂牽夢繞中那個美若仙子,溫婉甜蜜的白真真。他要扼殺這種恨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緊緊掐住白真真的咽喉,白真真的咽喉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聲,她拼命掙紮,刑架咔咔作響,意識慢慢消失……
白真真的意識不知道回到了哪個年代,回到了誰的身體中,她的身體不受意識控制,只覺得自己飄飄蕩蕩沒有知覺,似乎在按着編排好的劇本在演繹着……
她不知道,這是屬于白癡的過去,那不為人知的已經沉澱千年的歷史記憶。
這裏是哪裏?她白衣翩翩孤立于重重疊疊的白骨之間,耳邊盈漫着刺耳的慘叫,她的腦海裏除了恨意一無所有,帶着睥睨千裏的氣勢,走向魔鬼和罪惡的深淵。
“是他們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是他們玷污了你的忠心,讓你受盡地獄之苦,在你身上潑滿一生無法洗淨的污水。恨吧,我們魔界敬佩你反抗的勇氣,欣賞你的卓越才能,你來我們這裏吧!我們願意接納你,讓你統領一方土地,成為魔界的魔王。”
她繼續往前走着,只要能到達恨的彼岸,她便不用再受苦,能全心全意報複她心中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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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不能去!你去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了!恨不能解決問題,”一個男聲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她回頭,鄭大人單槍匹馬正和一群魔鬼戰鬥:他滿身受傷,渾身若是被幾盆血澆過,骨頭盡碎,只剩一口氣在支持他行走;他明知不敵,卻依然不懈要往她的方向沖來,狂喊着:“我們說好要一起回家的!你絕對不能去那種地方,回來啊——”撕破長空的凄厲叫喊,綿綿不絕回蕩在魔界上空……
趙世德看着手中掐着脖頸的人快沒了氣,一絲憐惜從心底深處湧了出來,他猛然松了手。
白真真昏迷不醒低低垂下頭來,形若枯槁,嘴唇泛着黑色,一絲鮮血從嘴邊流出。頭發蓬亂的披着,遮住半張憔悴的臉。她濕漉漉的全身帶着星星血跡,土黃的衣物破損幾處,破處淌着刺眼的血色。這幅樣子,毫無以往初見的清新朝氣,健康生機美人,永遠樂觀的妩媚微笑……或許再也看不到了……
趙世德看着他親手中的造成的“傑作”,他頓時心中鈍痛,他每每愛上的人,為何都以這個結局收場?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願意真心愛他,從來沒有人可以全心全意為他的心思着想。每一朵盛開的花,可以向着陽光漫妙而笑,但摘花人摘下後,就日漸枯萎,最後變成枯澀的黑色,似乎帶着濃濃恨意瞪着摘花人,直往摘花人心裏撒一把鹽。想到着,趙世德傷懷恸哭,淚水從他渾濁的眼神裏流出。
綁在刑架上的人幽幽睜開眼,眼神是淡淡的琉璃色,長長的睫毛哀哀煽動着一汪秋波,安詳而冷靜,似乎在靜靜思考着什麽。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迷途的你啊,沒有人願意喚你一聲回去嗎?”很輕很淡的一句話,卻敲碎了趙世德脆弱的心房,他擡頭碰上這深邃而娴靜的眼神,心中詫異,卻不知如何表達,綁在刑架上的女人繼續說道,“你千萬要珍惜的,是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對你講真話的人,再不回頭,冥間彼岸,萬蟻噬骨,形神全滅,是一兆年毫無間斷的無法逃離躲避的持續折磨和痛苦。”
趙世德心感詭異,一個下人匆匆來報告,說新科狀元來鬧事了,他便匆匆走了出去。
刑架上的女人漸漸阖上眼,将意識慢慢褪去。
我不該來這個地方,還是回去吧,事情留給他們兩個就好了。
既然必須用正規渠道解決問題,有些事,時機還未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