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世白癡白大人
白真真想了想還是想答應鄭大人的要求。但畢竟是沒錢掙的生意,她得約法三章:“第一,我如果哪天不喜歡做了,随時可以走人,不必非得待滿三個月。”
鄭大人也爽快:“我這方面沒問題。不過白大人的責任心可是出了名的強,這種事情的幾率應該很小。”
這算是給她臺階上,捧殺她最後逼着要她負責到底嗎?也罷,至少沒有強行讓她留下:“第二,我從不會以身犯險,凡是威脅生命安全的事我不做。”
“這是自然,不過倒是沒有幾個人敢以身犯險去惹怒白大人你,”鄭大人說起來的樣子似乎在談一個很熟悉的親人,他不自覺有些溫馨地淡淡一笑。
這樣聽上去他口中的白大人像是很強勢的樣子,難道她的前世是這樣兇猛的人?和她現狀完全不符啊,她以前在山上修行的時候可是經常被欺負,被師兄師姐稱作“傻愣呆”,除了驅鬼技術過硬絲毫沒有優勢;後來當了白師娘更是被說成是喝人血的毒蠍女人,總而言之是那種走到哪裏都會倒黴的受氣包。白真真幻想,或許到了閻王府可以耍耍威風,一雪前恥?
“這第三嘛,”白真真歪歪腦袋,“這事情得保密,我可不想一出門就被人說成是索命鬼。”
“這個你放心,我們閻王府有閻王府的規矩,人類是嚴禁知曉其中一二的。”
是這樣啊。不過白真真畢竟修過道,也知道這不只是閻王府的規矩,而是整個三界都通用的法律。人對神來說就是囚徒,是做了壞事才被罰下來當人的,當人就沒有權利知曉任何鬼神的事情。不過事情總有例外,總有一些修煉人由于修成了半仙,就有能力看到鬼神,就像她一樣;然後有一些看到鬼神的人長着封不住的大嘴巴,到處去傳鬼和神的事情,一些個事兒被傳得個亂七八糟面目皆非,完全和事實不符;這些謠傳由于不符合邏輯,就被人罵成是迷信,這樣人也就更不信鬼神的存在了。
事情就這樣談成了,白真真畢竟是個爽快的人,鄭大人表示要找一堵牆作為通往冥界的入口,白真真忙把他帶到了廚房,她可不想剛剛睡醒的時候一頭鬼從牆裏鑽出來吓死她。
到了廚房,鄭大人用手指往牆上畫了一個符,認真道:“以後這三個月,你都可以用靈魂從這裏穿過去。”
靈魂穿?她根本不會啊,白真真突然一下尴尬無比,這靈魂離體本是很簡單的法術,但靈魂離開身體久了會導致人肉身死亡;一些人靈魂離體到了各種地方游玩,玩開心了就忘了回家的時間,然後就翹了辮子。白真真被師父斬釘截鐵咬定了就是這類一玩起興來就什麽都不顧了的角色,為了避免她因貪玩而死,幹脆不教她這一招。
這下好了,剛剛被捧殺成什麽法力高強,現在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做,白真真顯得垂頭喪氣,只有老實說:“很抱歉,我不會靈魂離體的法術,”她撇撇嘴,“師父都不教我。”
鄭大人微微有些吃驚,但馬上又回複了溫柔的笑容,像是在對一個孩子說話:“你師父是為你好,怕你流連忘返。這無妨,我可以教你一點咒語,你只要念了咒語就用靈魂可以穿過這堵牆,但是只限于穿越這堵牆,不能用于其它地方。”
哦?這麽先進,那也行啊,白真真白淨的臉上浮出一層胭脂紅,鄭大人讓她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似乎很能看穿她的心事,每句話又很細致地體貼她的感受,而且感覺是個包容心不錯的人,并沒有因為她不會那麽基本的技能而嘲笑她。她不知不覺對面前的人産生好感,莫名地想親近……
呸呸呸,她在想些什麽混賬東西,實在是太不敬了。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是師父說的,何況對方是閻王,她只是個人類,哎呀,罪過罪過。想當年纣王就是産生了對女娲不幹不淨的想法而被滅國,她這麽想會不會遭到什麽報應?她擔心瞟了鄭大人一眼,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是沒發現還是不計較?還好油燈暗淡,希望他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和潮紅。
不過燈光陰暗,白真真也沒有看到鄭大人眸子裏深藏的憂傷錯落的暗淡光芒,兩千年前的往事,即使喝了孟婆湯竟下意識地有一點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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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算進行的順利,鄭大人很快教會了她咒語,帶着白真真的魂魄穿牆而過,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一起去往閻王殿。
這是一片黑潮滾湧的世界,陰寒之氣像是有着呼吸一般在四周地吞吐着,讓人心裏發毛,暗不見天日,腳下是裹帶着巨大潮氣的土壤。白真真還是有着和人間一樣的身體,包括穿戴都一樣,只是覺得身體意外很輕巧,沒有一點腳踏實地的感覺,走路的感覺像是在飄在水面上,每一腳都沒有踩到實處卻能保持行走。
靈魂這東西肯定比凡間的肉體輕上許多,走一會兒就慢慢習慣,但是那種陰森的感覺卻是讓人習慣不來。四周打望而去,雖然處處黑霧缭繞,在遠處望過去,卻能隐隐約約看見一些類似人間民宅的建築,有籬笆小院,還有袅袅炊煙,還有幾個人坐後院裏聊天,一副很和諧的樣子,在這種詭異的場景中卻能現出一絲草根般的溫暖。
白真真評論:“除了太黑以外,這裏的生活好像跟凡間的老百姓差不多啊,我還以為陰間到處都是一副血流成河,白骨森森的樣子。”
“那些是陰間的居民,很多是等着投胎的鬼魂,還有一些是有着特殊身份的人,我們不敢随便處理,所以讓他們等在這兒讓上面的人來接管。總的來說這些人都基本算是凡間的好人,就算到了陰間也算過得滋潤,每當清明的時候還能通過投夢的方式和親人見上一面,”鄭大人眼光裏閃過一絲陰霾,“但是,在凡間犯過罪的人就完全不是這種生活方式了,我冒昧揣測白大人是不想看到太血腥的畫面,所以挑了這條路走。”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改了口叫她白大人,讓白真真覺得心裏很舒服,有一種被尊重的感覺。雖然鄭大人是她上級,卻絲毫沒有擺出當官的架子,反而平等以待,處處體諒她的感受,實在是很有謙儒的風範。
不知不覺來到一棟比較高大的建築面前,兩頭紅眼石獅子守在門口,獠牙外露,一副怒目圓睜的形象,門口赫然挂着閻王府的牌匾,這莊嚴而肅穆,有一種懾人的氣魄。剛到門口,就有一群長得還像是人的小鬼出來迎接,穿着黑或白色的長袍,長襟拖地,齊刷刷地站成一排,鞠躬道:“鄭大人,白大人好,屬下們恭候多時了。”鄭大人介紹說他們是是正式的黑白無常,隸屬無常總管。
“你們都認得我?”白真真很高興發問。
一個白無常走上兩步,是個很年輕男子,表情非常生動,似乎是個很有活力的人,他作揖答道:“白大人您在這裏當了三千年多年的總管,小人們怎會不認得?”
“我聽說這裏本來有個總管,他去了天庭我才來臨時代班的,那我要是在這當了三千年總管,那他是什麽?”
那個白無常聳肩嬉笑着噼裏啪啦說,語速極快:“白大人,您說的是黑大人吧?您在的時候他算老幾,頂多是個副總管,因為您去投生做人了,他才臨時頂替你的位置。現在您回來了,總管的位置當然是您坐。”
一位突然老者從閻王府門口走出來,厲聲訓斥:“白柱,不可亂嚼舌頭,”來者身着青衣,頗有一種仙風道骨,中等身材,步伐穩健。
“小的知錯,”白柱馬上露出大事不好的表情,頭垂着瞪圓了眼睛,忙忙退下兩步。
老者向白真真抱拳,“刀筆吏張鶴,拜見白總管,鄭大人,”這刀筆吏就是做筆錄的人,老人雖鶴發叢生,言辭間頗有一腔盎然正氣。
白真真忙作揖還禮,“老人家,晚輩不敢當。”
張鶴正經回答:“白大人長我至少兩千歲,在下才是晚輩。”
啊?白真真呆了一下,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嘴,鄭大人拍了拍她的肩,輕聲解釋:“在這裏,外貌是不能判斷年齡的。”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說明她在這裏應該是很吃香的元老級別人物,就算走了,大家還記得她,還對她那麽畢恭畢敬。白真真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會有人會給她鞠躬作揖,叫她大人,她的心情一下子就飄到雲端,看着眼前這群人,她也可以幻想自己高居廟宇,輕彈手指就可以指點江山,點兵遣将,豈不意氣風發,風光無限?
于是她雄赳赳氣昂昂跨入了府內,這裏布置竟然跟人間的衙門差不多:明鏡高懸的匾額高高挂起,案木桌,驚堂木,一應俱全。
突然從外面湧進一群鬧哄哄的小鬼,高嚷着:“我們來拜見白老大和鄭大人的!”也沒人攔着,一沖就進來。這群人長得就怪模怪樣了,有的長得矮小無比,不及板凳高度;有些長着牛犄角,鄭大人解釋說這群小鬼沒有正式編排,只能幫忙打打下手。等積累一些經驗後,還得經過考核,再賜予人形才能成為這裏的正式鬼差。
這群小鬼還是頑童本性,一個兩個帶着痞笑,在那裏鬧騰起來。
“鄭大人您終于把你老婆給請回來了!這麽多天的辛苦!不容易啊”一個小鬼嘻嘻哈哈。
“老婆是你可以叫的嗎?沒規矩!現在可是該叫閻王夫人!”另一個小鬼也參合進來。
這是什麽情況!?白真真瞪向鄭大人,鄭大人也有些尴尬,還沒來及開口,白真真炮語連珠:“原來繞了這麽多彎子,編了那麽多事兒,就是為了這個?”她輕蔑一笑,“鄭大人,你要是想讨老婆呢,就找錯人了。”
白真真說完轉身,快步就走,她一臉通紅,一個女孩子闖蕩江湖,遇到的浪子也多,她漸漸已經形成習慣性反應,如果誰不安好心她都是這個态度,若再糾纏,她定要使出拳腳好好收拾一頓。再說她可是修道的人,從小被教育是不能談婚論嫁的;雖然被逐出師門,但她這輩子也從來沒打算過要嫁人;對她來說一輩子清修增強自己功力,好好做好驅鬼的工作才是她的人生訴求。
“等一下,白大人,”鄭大人從容不驚,語氣不亂,“整件事情我沒有對你有任何欺騙,白大人你确實是我們閻王府的總管,我請你來,絕對是滿懷尊敬來請你做事,沒有其他目的。至于剛剛的事情,我會向你解釋……”
白柱見白真真要走,忙端來一個上面放着一個腰牌的盤子,攔住她快語說道,“白大人你喝了孟婆湯把事情都忘了,鄭大人絕對沒有騙您,不信您看這個腰牌是您以前用過的,只有您拿在手上才會發光。”
鄭大人一聽白柱要給白真真腰牌,大驚,但想阻止卻也來不及了。
白真真一眼瞥過那個腰牌,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抓起腰牌狠狠摔在地上,“你們連腰牌都做出來了,如此精心策劃竟然就是為了羞辱我!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躺在地上的腰牌上用篆字赫然刻着“白癡”二字。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忙,可能會慢更,請原諒
作者很想吐槽,女主拿什麽作比喻不好,偏偏提自己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