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合一】她的良知告訴……
鋼廠大門口這會可是交接班的高峰期啊, 梅紅娟這一倒,可真真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她又生的五大三粗的,生生的把出廠的路, 給擋了一半去。
鋼廠大門口, 瞬間擁擠了起來。
“這人是被氣暈了?”
有膽子大的人, 還伸出手在梅紅娟鼻子處探了探, 吓的一屁股蹲, “沒呼吸了,沒呼吸了!!”
“還不趕緊救人啊?都愣着幹嘛??這要是出事了,大家都跑不了。”但是現場可沒大夫啊!不會救人啊。
于是大家夥兒都面面相觑, 同時往後退步。
而倒在地上的梅紅娟,那臉『色』由蒼白變成了青紫,眼瞅着再拖下去,可能就真的沒救了。
這是她活該!
阮糯米神『色』不定, 心一橫,“爸,我們走!”這種人就是死了才好, 免得禍害別人。
她是不會救梅紅娟的, 一定不會的救這種人的!
阮向國卻搖了搖頭,『摸』了『摸』她的頭, 笑的慈祥, “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不管什麽時候, 爸爸都支持你。”
阮糯米的眼眶瞬間紅了,她那走到一半的步子怎麽也踏不下去了,立馬轉頭跑到了人群裏,嚷嚷, “讓開,都讓開。”
阮糯米這沒一嚷嚷,周圍頓時散開了一條路,讓她過去,騰出了一個空位。
阮糯米蹲下身子,半趴在梅紅娟身上,擡手狠狠的掐了掐梅紅娟的人中,一連掐了十多次,沒有任何反應。
“這怕是沒救了吧!”
“是啊!閨女別折騰了,送醫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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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年紀輕輕的懂啥啊,還是讓醫生來看。”
阮糯米急的滿頭大汗,自動屏蔽了周圍的話,努力的回想上輩子在外公身邊所學的急救知識。這一刻,她忘記了梅紅娟是她的半個仇人。
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她面前沒了。
沒反應,還是沒反應。
阮糯米手在抖,她艱難的翻了翻梅紅娟的眼皮子,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半跪在地上,左手放在梅紅娟的胸骨下部的位置,右手疊加在左手背上面,然後深吸一口氣,把力量積攢到同一個位置,狠狠的按壓下去。
她使出了全身力氣,動作一次比一次狠,甚至把梅紅娟的昏倒的身體給都壓的震動起來。
旁邊的人看不下去了,“梅紅娟已經走了,就給她留點體面吧!”
“是啊!你這女娃娃心怎麽這麽狠,她可是你大姨啊!你怎麽下得去手。”
“停手吧閨女,這人已經沒了,不可能在救起來了。”
随着這話剛落,雙眼緊閉毫無呼吸的梅紅娟,突然睜開了呆滞的雙眼。
大家吓的一個後退,“真活了啊?”
“這閨女真把死人救活了啊?”
“太厲害了啊!”
梅紅娟耳朵嗡嗡嗡,聽不見周圍的說話,她只察覺到自己胸骨處有一雙手,那個位置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意,讓梅紅娟當場嚎叫起來,對上那一張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臉,她當即罵罵咧咧,“阮糯米,你個殺千刀的,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害了我們家秀琴不說,還要把我打死!!!看我不撕了你!”
阮糯米面無表情,心裏卻狠狠的松了一口氣,接着在梅紅娟的罵聲中,她雙手疊加,再一次狠狠的狠狠的按了下去,她笑的燦爛,“大姨,我是在救你!”
接着,不等梅紅娟說話,又是一下子,用了三倍的力氣,狠狠的按了下去,咧着一口森森的小白牙,“你看,不是我,你哪裏能活過來!”
這是明晃晃的報複!
梅紅娟疼的嗷的一下子坐直了起來,臉都扭曲了,“殺人啦,我外甥女要殺我啊啊啊!”
“快來救人啊!”
這下,旁邊的人可看不下去了,“梅紅娟,你這人怎麽回事啊?你外甥女可是在救你,我們大夥兒都的清清楚楚。”
“是啊!你先前暈倒了,呼吸都沒了,現場沒一個人敢動你,唯獨你外甥女上去,把你救活了不說,還能讓你有力氣罵人!”
“你不感謝人家就算了,好要撕了人家,冤枉人家,哪有你這樣子對待救命恩人的?”
梅紅娟傻眼了,迅速的爬了起來,她指了指自己鼻子,又指了指阮糯米,語氣艱難,“是、、是她救了我??”
“是啊!我們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還能作假不成。”
“梅紅娟你可別做白眼狼啊,人家剛救了你,你翻臉就不認人了,真要是這樣,往後誰敢跟你打交道。”
梅紅娟難受死了,怎麽也沒想到,竟然被自己一向瞧不上眼的外甥女給救了,讓她對着阮糯米說謝謝,簡直就比殺了她還難,但是不說,大家會怎麽看她??
她怎麽就那麽不争氣,倒在了鋼廠大門口,還被阮糯米給救了呢!
梅紅娟正騎虎難下的時候,她男人明建生火急火燎的出現了,眼瞅着梅紅娟沒事,就松了一口氣,很快就從大家的口中知道了經過。
明建生心裏暗恨女兒丢人,婆娘也跟着丢人,但是他是鍛造科副主任,馬上就要升到了主任去了,評職稱在即,不能在這裏讓人落了話柄。
他當即就有了決斷,一巴掌拍在了梅紅娟的肩膀上,“怎麽回事啊你?人家糯米雖然是你的晚輩,但是人家救了你,你該說謝謝還是要說謝謝,哪裏有你這麽不懂事的?”
“還不快向你外甥女說一句謝謝!”這話哪裏是說給梅紅娟聽的啊!這是說給大家聽的,阮糯米雖然救了梅紅娟,但是她是晚輩,是外甥女,救人也是應該的。
梅紅娟極不情願的說了一聲,“謝謝!”
阮糯米不搭理她,似笑非笑,“大姨夫,還是算了,我也不指望大姨能謝謝我,我就求着大姨和明秀琴兩個少害我點就成了。”頓了頓,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下,她聲音委屈又可憐,“你還不知道吧,您的閨女,明秀琴為了不讓我參加相親,花錢買通了我們大隊的老師,讓他帶着我連夜私奔。”
現場一片嘩然,“這不能吧?學校相親多少人削尖腦殼的要進去,這明秀琴怎麽拾掇小姑娘私奔?”
“誰知道呢?這怕是見不得姐妹比她過的好吧?”
明建生臉上一片鐵青,這事要是定了,他職稱怕是升不上去了,他當即解釋,“糯米,你表姐跟你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了,你們姐妹倆打小關系好,她這是個跟你鬧着玩的。”
“這可不是開玩笑呀!”阮糯米毫不留情,一層層撕開了明建生的虛僞皮,“明秀琴不止讓我們大隊老師去哄我私奔,還在相親現場,當着沈将軍和幾十個男同志的面,讓許青蘇拿着所謂的證據來舉報我和他有私情。”頓了頓,她話鋒一轉,嘲諷,“大姨夫,這就是明秀琴對我的姐妹情啊,她這是恨不得讓我去死啊!”
“這姐妹情,我可有些受不住啊!”
明建生的臉皮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把自家閨女抽死,面上卻還要給阮糯米賠罪,“秀琴這孩子就愛惡作劇跟你開玩笑,姐妹間的開玩笑,當不得真,等她一會回來,大姨夫一定好好教訓她,讓她給你賠罪。”
阮糯米無辜,“我是把她當姐妹沒當真呢,但是公安當真了呀!當場把明秀琴和許青蘇給抓到了派出所了呢,這可是一時半會賠罪不了呢,大姨夫可能要失望了。”
這下,明建生的臉『色』徹底變了,大閨女被公安抓走,就這一條,就能毀了他的職稱!
“我……”明建生還沒說完。
旁邊的阮向國在也聽不下去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家閨女遇到的這件事,他拳頭當即就硬了起來,上去對着明建生就狠狠的一拳砸了下去,“我知道你們明家看不起我們老阮家,但是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我閨女哪裏招你們了??讓你們這樣去害她??害她還不夠,還要毀了她一輩子,明秀琴不懂事,你當父母的也不懂事嗎?明建生你也是有閨女的人,別人要是拾掇你家明秀琴私奔,她這輩子還擡得起頭嗎???都是當父親的人,你憑什麽在這裏跟我說,明秀琴是開玩笑??好啊!我趕明兒的也讓我家糯米這般跟你們家秀琴開個玩笑,讓他跟着孟州市最差的破爛貨私奔,我看你是什麽個反應!還能是開玩笑嗎??!”
這是一個父親在知道自家閨女被欺負以後的怒火,那滔天的怒火,怎麽也掩蓋不住。
這一次,阮糯米沒有再去拉自家爸爸,她心裏『亂』『亂』的,這一次,他們已經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上,哪怕是自家父親把明建生打殘了,周圍的人也不會有人拉架的。
果然,如阮糯米的所料。
人高馬大的阮向國把明建生按在地上暴揍,鋼廠門口,圍着那麽多看熱鬧的人,都沒一個上來幫忙的,反而還說,“這要是我閨女被這般欺負,別說打人了,殺人的心也有了。”
“是啊!學校那親事多好啊?哪個不是削尖腦門的往裏面進,那明家閨女不止不讓阮家閨女進就算了,還要買兇讓人去私奔,這哪裏是姐妹啊!這是仇人也不為過了。”
“對對對!仇人也不過如此了,人家阮糯米懂事沒私奔去了相親現場,這明秀琴竟然還讓那人去學校當着領導的面舉報,她這是要把阮糯米給害的死死的啊!”
“這明秀琴咋就毒成這樣了呢??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能把孩子教成這樣,看來那明家人也不是好東西。”
“說到這裏,先前梅紅娟昏倒,阮糯米還上去救人了吧?我要是她,受到這麽大的委屈,別說救人了,我不上去吐兩口唾沫星子都是好的了。”
“還真是,阮糯米這孩子心思正,也善良,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還能保持初心,這孩子是真不錯啊!”
這畫風變了,從一開始征讨明家人,變成了一清水的來誇阮糯米的。
明建生被揍的鼻青臉腫,阮向國還沒有丢手。旁邊的梅紅娟看着自家男人滿臉的血,尖叫起來,求着鋼廠門口的衆人,“老張啊!老王啊!你們快去幫幫我們家建生啊!”
“你們可是一個車間的啊!幫幫他啊!幾十年的交情了,不能看着他被一個外人這麽打啊!”
“那可不是外人咧!那可是你親親的妹夫。”被梅紅娟求的衆人,紛紛往後退了一步,更甚至有人安慰她,“紅娟啊!不是我們不幫,是你們家這事做的實在是太不地道了,人家阮向國是當父親的,自家閨女被這麽欺負,要是讓他這麽收手,那真的不配當一個好父親了。”
這是沒一個人去願意拉把手幫忙了。
梅紅娟心都涼了,她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上去抱着阮向國的腿,求饒,“向國,我是你大姐啊!建生是你的親親姐夫啊!你不能這樣在揍我家建生了啊!”
阮向國在氣頭上,他一腳踹開了梅紅娟,冷笑,“這會攀扯親戚來了?早幹嘛去了?你家明秀琴唆使壞人讓我家糯米私奔的時候,怎麽沒見她看在親戚的面子上心軟一分啊?你家明秀琴讓那壞人去相親現場舉報我家糯米的時候,怎麽沒見她心軟啊??”
“我呸!”阮向國一口吐沫吐在了梅紅娟臉上,“早知道你們在背後做這種陰毒的事情,就該讓你去死,我真不該同意讓我家糯米去救你啊,這是救了一個毒蠍子!”
阮向國先是一腳,把梅紅娟踹到了一米開外,她疼的捂着胸口直哆嗦,還沒反應過來,就又一口唾沫上來,噴的她眼睛都睜不開。
梅紅娟疼的直哼哼,捂着胸口,也顧不得自家男人還在被阮向國揍了。
鋼廠大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本就是交接班的高峰期,加上這事根本就瞞不住,一傳十十傳百,基本上一會會的功夫,整個鋼廠的人都知道了。
全部都是來看明家熱鬧的。
阮糯米約莫着火候夠了,她輕輕的拽了拽阮向國的手,低聲,“爸,別打了!”
阮向國那滿身的火氣,在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下,一個激靈,頓時沒了,他起身不解氣,又給了明建生一腳,這叫有難夫妻兩個同當,嘴裏卻說出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我閨女善良,我聽她的,要不是我閨女求情,明建生你給我等着,我就是是潑上一條命不要,也要把你們明家人給拉下水!”
阮糯米看着自家爸爸那小心眼的洩怒的模樣,差點沒笑出聲,但是後面的話,卻讓她笑容漸失,她知道的,她的這個爸爸,是真的能為了閨女拼命。
阮糯米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怎麽能這麽好呢?這個爸爸怎麽能這麽好呢!
她可一定要好好保護好他。
一定要保護好爸爸!
阮糯米小手緊緊的抓着阮向國的粗糙的大手,她低聲,顫顫顫巍巍,“爸,我怕!”
一句話,把阮向國從暴怒的邊緣拉了回來,那個上一秒還滿臉狠意打架不要命的阮向國,下一秒手足無措,慌慌張張,跟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爸不打了不打了!!”再也不當着孩子的面打了。
阮糯米一秒破涕而笑,在他耳邊低聲說,“爸爸,剩下的交給我呀!”
你保護了我。
接下來換我保護你。
阮向國不明所以,對着閨女那堅定的神『色』,卻下意識的相信下來。
其實,他也知道的,今天怕是無法善了,他當着全鋼廠人的面,把明建生給揍了,把梅紅娟給踹了,就算是他們占理,若是報警的話,他約莫着也要進去蹲幾天的。
但是阮向國不後悔。
敢算計他阮向國的心尖子,就算是不要命,他也要把那個算計的人給拖下馬來。
阮糯米瞧着已經鎮定下來的爸爸,她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她眼眶一紅,當着全鋼廠人的面,那大顆大顆的淚珠兒跟斷線一樣滾落下來。
她哭的時候,不是像梅紅娟那樣嚎的厲害,也不是像明建生那樣像殺豬一樣叫喚。
而是靜靜的,無聲的,不言不語,但是那眼眶卻盈滿了淚水,淚珠滾落,一顆一顆,砸在地面上,也砸在現場每一個鋼廠人的心上。
阮糯米還沒開口,在看熱鬧的鋼廠人心就軟了一半下去。
她向着衆人鞠了一躬,濃濃鼻音響起,聲音脆弱,“叔叔阿姨,還有各位領導伯伯,你們也看到了,我是真的把明家當親人的,把梅紅娟和明建生當我的大姨夫和大姨的,哪怕是被明秀琴三番五次的陷害,當我大姨倒在地上的時候……”
她泣不成聲,眼眶通紅,“我可以不管她的,我爸也可以不管她的,但是我爸爸跟我說,人活在世上,要對得起良心,別人怎麽害我們是別人的事,但是我們做事卻要對得起良心,只求問心無愧。”
“所以,我爸一說,我就立馬聽了我爸的話,回頭去救我大姨,但是你們也看到了,我把我大姨救起來的時候,她是個什麽反應!”阮糯米一度哽咽,說不下去,“真的,我沒指望我大姨能夠感謝我的,但是她的反應太讓人傷心了,她上來就要打我,就要撕了我,還說是我陷害了明秀琴,可是大夥兒都知道,明明是明秀琴害了我啊!她這反應哪裏是我大姨啊!這就是我的仇人。”
“還……還有我大姨夫,上來不說感謝的話就算了,我是晚輩,我也沒指望他感謝,但是他一口一個晚輩救人是應該的,明秀琴害我是為了跟我開玩笑。我就想問問,哪怕是被長輩一家子如此陷害,救人也是應該的嗎?還要保持着姐妹情嗎?這和我爸爸教育我的不一樣,我現在有些『迷』茫了,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做了?領導伯伯,叔叔阿姨,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難道組織教我們的要學習雷鋒精神真的錯了嗎?”
這誰敢說錯啊?
雷鋒精神,那可是上面指示的要學習的精神作風。
這要是做錯了。
現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抹脖子了,不要想着在幹活了。
一直沒出聲的馮成業廠長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個子不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卻生的極為儒雅,像極了做學問的老學究,他已出現,鬧哄哄的鋼廠大門口,瞬間安靜了下來
更甚至,鋼廠的職工們,看着馮成業的目光都有着敬畏和崇拜,馮成業是鋼廠的神。
馮成業目光沉沉的在明建生和梅紅娟兩人身上掃了一眼,不管兩人的瑟縮。
接着,轉頭看向阮糯米,語氣和藹,“阮小同志,你好心救人沒錯,你爸爸教育你要對得起良心,問心無愧也沒錯,你們父女兩人都做的很好,很好!是明家人錯了,他們惡毒,他們虛僞,他們心思陰暗,他們走了歪路,你爸爸揍他們是在做好事,是把他們往正道上教,讓他們懂得做人的道理。”
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明建生,差點沒把牙根咬碎了,他被揍這麽狠,怎麽就成了阮向國做好事了???沒有天理了嗎??偏偏,這話是從馮成業廠長口中說出來的,明建生沒法反駁。
他要是反駁馮廠長,那就是和整個鋼廠的職工做對。
馮家是孟州出了名的廠長家,因為他們家,三代出了三個廠長,一個煤礦廠長,兩個鋼廠廠長,到了馮成業這裏,是第三代廠長,他幾度解救鋼廠危難,讓鋼廠幾千名員工有工作,娶媳『婦』,吃飽飯。
在孟州鋼廠的每一個工人眼裏,馮成業是他們的神。
馮成業的每一句話,大家都豎起耳朵認真的聽着,他說,“所以,阮小同志,你不用『迷』茫,你爸爸教你的是對的,組織教你的學習雷鋒精神,做好人好事也是對的,你要在這一條路上一直堅持下去,我相信,小同志,你将來的成就絕對不低。當你站在足夠高的位置,在回過頭來看明家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他們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個小石子,你只要輕輕一跨,你就能超越他們。”
這是馮成業以過來人的身份來勉勵阮糯米。
阮糯米忘了哭,她呆呆的抹了眼淚,重重的點了點頭,“謝謝領導伯伯!”其實,她有幾分不好意思,因為她能感受到,馮成業是真的把她當做晚輩來看待,語重心長的跟她講道理。
其實沒有,阮糯米并沒有『迷』茫和傷心,她只是以眼淚來賣慘,希望得到衆人的偏向,給自家父親揍人這件事,找一個合理卻不用接受懲罰的理由,另外一重是,她要和明家的人斷絕關系。
将來,明家再也不能,以親人長輩的身份,來要求她半分餘地。而這裏面所有的人都将會是她的證人。
想到這裏,阮糯米觊了明建生兩口子一眼,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領導伯伯,我可以不喜歡明家人了嗎?不要他們給我當長輩了嗎?”
“當然可以!”馮成業沒想到她會這麽提問題,他也有閨女,和阮糯米差不多大,不過他閨女是混世魔王,天天跟他唱反調,所以,在對上這麽一雙乖巧,幹淨,清澈,小心翼翼如同幼鹿一樣的眸子時,馮成業的心就軟了下來,不自覺地有了偏向,“他們不是你父母,在他們做出這種事情以後,你也無需把他們當做長輩。”
這句話說完,馮成業就有些後悔,自己說的太多了,管的太寬了,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
可是,對上那一雙瞬間晶亮的眼睛,他又覺得好像也不錯。
阮糯米睜着亮晶晶的眼睛,崇拜的說道,“領導伯伯,你懂的可真多!”
馮成業哈哈哈大笑起來,“等你到了這個年紀,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懂的多。”接着他話鋒一轉,對着陳秘書問道,“小陳啊!我記得咱們廠裏面是不是有招工?”
陳秘書跟了馮成業十年,算是貼心的人了,他瞬間就明白了領導的意思,“是!咱們廠裏面的統計科要招數據員了。”頓了頓,他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但是,咱們招的數據員要高中學歷,而且還要統一參加考試。”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先前梅紅娟可是說了,這阮小同志是個初中生,連報名的資格怕是都沒有啊!更別說,若是考試的話,肯定會被刷下來的。
這話一說,原本還恹恹的梅紅娟瞬間精神起來,心情也好了幾分,阮糯米是初中學歷,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她心裏暢快極了。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向來公正不阿的馮成業廠長說,“咱們廠裏面招人,也要看人的能力,不能只看學歷啊!我瞧啊!這小阮同志的能力心『性』都很好,這次招人,給小阮同志一個名額,讓她去參加考試!”
馮成業是廠長,公正不阿了二十年,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直接許諾讓阮糯米成為數據員,這樣不合情不合理,但是他卻有權利,給阮糯米一個嘗試的機會。
梅紅娟臉上的喜意頓時戛然而止,這個資格怎麽會給阮糯米??阮糯米一個初中畢業生,憑什麽就能得到這麽好的資格了?
之前梅紅娟還拿這個職位來打擊阮向國的,讓阮糯米去報名的,因為她知道,阮糯米就算是去報名了,人事科也不可能要她的,阮糯米也只能是白白的去丢個臉,給她們家秀琴當個墊腳石而已,襯托他們家秀琴優秀而已。
可是,馮成業廠長這話一說,豈不是,阮糯米本來沒有報名資格的,就突然有了報名資格了?和他們家秀琴平起平坐了不說,還在馮成業廠長面前混了個臉熟?
怎麽這個好事,突然就到了阮糯米頭上了,她家秀琴都還沒遇上呢!一想到秀琴,還在牢裏面,梅紅娟頓時失去了力氣,軟軟的坐在地上,不會動彈了。
不光是梅紅娟,連帶着鋼廠大門口的看熱鬧的人,瞬間變成了羨慕的目光看着阮糯米,統計科數據員啊!不止工作輕松,坐辦公室,工資還高,是一個五年經驗的車間主任級別的工資了,一個月可有四十二塊八呢!而且,還不用去車間弄的髒兮兮,只用在辦公室喝喝茶統計統計數據就行了。
之前,數據員這個職位還未對外公布的時候,廠裏的工人們都擠破頭了,就想往統計科去,好坐辦公室。
只是,報名考核的門檻要高中畢業,就這一條,不知道把多少人給卡的死死的。學歷不夠,這是硬傷,大家也都只能放棄。
這會,馮成業廠長當着衆人的面,給初中畢業的阮糯米開綠燈,讓她有了報名資格,誰能不羨慕呢!
阮糯米比誰都明白,就目前階段,鋼廠的職位有多吃香,像極了後世千軍萬馬考公務員一樣,而且統計科的數據員,還屬于後世公務員裏面工作輕松,工資高,油水多的活計。
簡直就是一人進孟州鋼廠,全家驕傲的那種。沒看,梅紅娟一家子之所以在阮家面前高傲,瞧不起阮家,正是因為,他們一家子都是孟州鋼廠的工人,孟州鋼廠四個字出去,就足夠讓人挺直腰板。
馮成業廠長的話,這對于阮糯米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她不可能真的像爸爸說的那樣,在家靠着爸爸養活一輩子的。阮糯米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是她目前端上鐵飯碗的唯一機會。
至于去做生意,阮糯米不是沒想過,基本不太可能,就目前年份,做生意屬于投機倒把,會被抓去關小黑屋。與其去賺那個危險錢拖累全家,不如,踏踏實實的去進孟州鋼廠,端上鐵飯碗,讓全家都引以為榮。
所以!進孟州鋼廠,是阮糯米最好,也是最優的選擇。
阮糯米很快就分析好了現在的處境,做了決斷,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她立馬仰着哭的通紅的兔子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謝謝伯伯,信任我,給我這麽一個機會,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考試的,不會給伯伯丢臉的。”頓了頓,她堅定,“不!伯伯,我給您立下軍令狀,我一定會在考上的,為咱們孟州鋼廠做貢獻,争取做一名為組織,為鋼廠發光發熱的好工人。”
阮糯米不知道馮成業的身份,但是從他的穿着氣質能看得出來,定然不會太低的。
她一口一個伯伯,親熱的喊着,就是個陌生人,被這麽一漂亮乖巧的小姑娘崇拜的喊着,心裏也會高興的。
更何況,阮糯米這馬屁拍的高明,她全程沒誇馮成業一句,卻句句離不開馮成業。
馮成業哈哈大笑,對着周圍人說道,“年輕人,就是要像小阮同志這種啊!!思想覺悟高,心『性』也過關,這樣咱們鋼廠才會有未來!”
得!阮糯米還沒參加考試呢!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成為鋼廠工人呢!
就已經就成了鋼廠才會有未來了。
周圍的衆人,不知道為什麽想笑,又笑不出來。因為他們也想被嚴肅的馮成業廠長誇獎啊!還是在孟州鋼廠門口,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誇獎,這比升職了還讓人高興呢!
這裏面所有人都羨慕的看着阮糯米。
唯獨,只有明建生和梅紅娟兩人是有苦說不出,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馮成業廠長站在了阮糯米那邊,給她撐腰。
明建生顧不得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馮廠長,這不合規矩啊!阮糯米只是個初中畢業生,以她的資格,最多只能去車間,怎麽能去坐辦公室呢!”
他之所以敢說這個話是因為,他是明家人。
雖然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但是明家可是能夠和馮家打擂臺的人,孟州鋼廠的副廠長盡數出自明家。
可以說,明家在孟州鋼廠同樣也是枝繁葉茂,根深蒂固。
明建生這不只是在打壓阮糯米,同時,也是明晃晃的告訴馮成業廠長,你是廠長不錯,但是我身後站着的是明家人。
你要這麽打我臉,小心跟明家鬧翻了,撕破臉,大家都不好過。
為了這麽一個阮糯米,不值得!
只是,明建生靠着明家這個大樹,這麽多年也才堪堪到了鍛造科副科長,可想而知,是個不怎麽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當場跟馮成業廠長對着幹了,哪怕是明家的人,都不敢去跟馮成業對着幹啊!
這麽多年,明建生都沒能明白一個道理。馮成業這個人,能幾次讓孟州鋼廠轉危為安,又怎麽可能沒幾把刷子呢!他這個人啊!最大的優點也是缺點,就是吃軟不吃硬。
明建生以為,自己放出明家這大樹,馮成業肯定會吃癟,賣他這個面子的。
明建生洋洋得意,撐着被打腫的臉,站了起來,平視馮成業廠長。
誰知道,馮成業定定的看着明建生好一會,壓根沒搭理他。
他對着陳秘書吩咐,“明建生同志不是要升鍛造科科長了嗎?他家裏的孩子都教不好,還怎麽管衆多下屬?”
換句話來說,就是,能力不行還想升職,想屁吃呢?
馮成業的兩句話,把明建生的夢寐以求的職位給撸掉了,還當着衆人的面說明建生能力不行,讓明建生的未來再也沒有升職的任何可能。
明建生,“!!!!!!”
他死了!
死的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