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聽瀾:別怕,放心大膽……
大禮堂現場,擺放着十多張的小桌子,桌子上鋪着白『色』镂空菱形模樣的桌布,中間擺放着一盤已經見底的瓜子,周圍圍着的是鋼廠過來相親的女同志,大家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論着。
只是,那目光卻時不時的注意到,最前方那一號桌,一號桌是單獨列出來空着的,桌面鋪着的也是和其他桌子不一樣的,它是暗紅『色』格子桌布,上面的不止擺着一盤瓜子花生和鮮嫩的梨子。
光看着就口齒生津。
這年頭,飯都吃不飽,更別說這水果了。顯然,一號桌是特殊備給領導的,不像是她們相親圍着的小桌子上,只有半盤見底的瓜子,三兩下便被搶沒了。
她們雖然是鋼廠的女職工,但是梨子對于她們來說也是稀罕物,望的越久,越是饞的很。
林秀秀大着膽子,向旁邊的李輔導員提問,“輔導員,那一號桌上的東西,給誰準備的呀?”
李輔導員心情不太好,她态度有些冷淡,“反正不是給你們準備的!”她雖然職位不高,但是卻比鋼廠的女職工又高一級別。所以,對待鋼廠的女同志們,她也都是愛答不理的。
顯然,這馬屁是沒拍上,李輔導員的一句話,讓林秀秀閉嘴了。
明秀琴也沒想到李輔導員這麽難巴結,趁着李輔導員出門等人的功夫,她安慰林秀秀,“秀秀,你別往心裏去,瞧着那一號桌,肯定是給大領導們準備的。”
林秀秀是鋼廠林副廠長的閨女,向來被捧着慣了,這會被落了臉,她當即就不滿意了,“咱們這次來相親,我們才是上門做客吧!”這一號桌不給她們準備?反而給別人留着,像話嗎?
這話沒人接,能做客到學校,這話她們可不敢說。也不看看,平時哪個人能進來學校啊?
這個話題不能深入說,明秀琴岔開話題,她秀氣的臉上滿是疑『惑』,“怎麽沒看到糯米呀?”
這話一說,頓時把大家的注意力給轉移了,四處找人,“還真沒有看到她,你們說,剛李輔導員出去,是不是就是為了找她啊?瞧着輔導員神『色』都不怎麽好。”
“別說李輔導員了,那個誰來的時候,你們不是沒看見,不也是沒找到人,寒着臉離開了。”提起顧聽瀾,她們心裏都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滋味,實在是那一眼太驚豔了,她們從來沒想到,那個壞分子竟然長的如此好看。
只是再好看有什麽用?光壞分子幾個字,她們就不可能跟他相親。
“我剛打聽到了,那個誰,之前都鴿了六次相親了,這一次怕是也不例外了,那阮糯米來相親,怕是懸,擺明的把臉伸過來讓人家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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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說,糯米人還是不錯的。”明秀琴細聲細氣地解釋道。其實她有些着急,因為等了許久,都沒看到周國濤的出現,難道有變動了嗎?
明秀琴這麽一說,胖乎乎的林秀秀把之前的沒發洩出來的怒氣,都發洩在了阮糯米身上,她嘲笑,“什麽不錯啊!秀琴你就是人太好了,老是幫着阮糯米說話,她阮糯米要是好的話,能和壞分子相親??這叫什麽鍋配什麽蓋!”
“再說了,連壞分子都看不上她,放了她鴿子,村姑就是村姑,就該呆在村裏面,幹嘛出來丢人現眼。”頓了頓,察覺有人看她,林秀秀覺得先前那口惡氣總算是出出來了,不遺餘力的去抹黑阮糯米,神氣活現,“我看啊!這相親馬上都開始了,阮糯米是不可能出現了,那壞分子更不可能陪着她出現了,她注定是被人抛棄的!!!”
她話一落。
現場安靜了下來,齊齊的望向林秀秀身後的禮堂門口。
在那禮堂大門口的位置,在她口中,最不可能出現的兩個人出現了。
是阮糯米和顧聽瀾。
林秀秀呆了一瞬間,不明白大家為什麽都往她身後看去,她機械的回頭,當看到那兩人時,頓時跟掐着脖子的雞崽子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響,腦海裏面只有一個念頭,她丢人了,丢大人了,她完蛋了!
誰知道,阮糯米和顧聽瀾兩人仿佛跟沒聽見一樣,都沒搭理她,反而氣定神閑的站在禮堂門口,逆光而來。
男人高大挺拔,清隽俊朗,帶着不可言說的矜貴和傲慢。
女方身姿窈窕,眉目如畫,像極了山谷裏面那一枝被雨水打過的栀子花,純淨靈動又美麗,不受到外界任何幹擾和污穢。
他們只是站在那裏,就美好的仿佛畫卷一樣,吸引了全場的焦點。大家不得不承認,這次相親裏面,兩個逃了相親的人,樣貌才是最好的。
他們一出現,那滿堂都亮了幾分。
兩人雖然沒說話,但各自心裏都有成算。
顧聽瀾從來都不介意別人叫他壞分子,因為經歷過最黑暗的時候,屈屈一個壞分子,奈何不了他半分。
但是他卻不喜歡別人一口一個村姑的叫着小姑娘,他擰眉看了一眼阮糯米,阮糯米無辜的回望他,就仿佛,先前那一場壞話,對她沒有半分影響一樣。
确實是沒有半分影響,林秀秀在阮糯米眼裏,就是一個戰五渣,輪不到她出手,就她這種智商的,很快就會下線。
顧聽瀾不喜歡阮糯米這種被欺負了也不反擊的樣子,就像那天晚上一樣,若不是他,小姑娘還指不定怎麽被欺負。
想到這裏,顧聽瀾招來離的最近的李輔導員,輕聲呵斥,“怎麽回事,不是說,這次給學生們介紹的相親對象,是鋼廠優質女同志嗎?這就是鋼廠女同志的素質?”
擒賊先擒王,殺雞給猴看。
這個道理,沒人在比顧聽瀾在懂的了,李輔導員是這群人的直接領導。
顧聽瀾這一句話,把整個鋼廠女同志的都給罵進去了。同時,也把不管事的李輔導員給牽扯了進來。
李輔導員當即就出了汗,從人群中擠出來,賠罪,“顧老師,小同志們不懂事,您別和他們計較,我晚點會好好教她們的。”
這是一推三六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偏偏,顧聽瀾沒讓她那麽如意。
他不接話,李輔導員騎虎難下。
接着,她狠狠心,決定自己打自己的臉,猛地拽過林秀秀,厲聲,“一天到晚胡咧咧,還不給顧老師道歉?”至于,阮糯米已經被她給忽視了。
在輔導員看來,她要搞定的就是顧聽瀾而已,顧老師現在在學校,可不是壞分子了,而是新星,是重要的人物。
林秀秀沒準備,被拽的一踉跄,要她給壞分子道歉?偏不!
李輔導員氣急敗壞,威脅她,“不道歉,就回鋼廠。”這會回鋼廠算什麽?算是相親沒被相上,還被學校給趕出去了嗎?
林秀秀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她當即忍了下來,眼眶裏面含着淚水,準備跟顧聽瀾道歉。
卻被顧聽瀾擡手止住了動作,他眉眼清冷,聲調冷厲,“別!我本來就是壞分子,當不起這聲道歉。”頓了頓,看向一直沒出聲的阮糯米,“你給阮糯米同志道歉吧!”
“什麽?給村姑道歉?”林秀秀當即就尖銳的喊了出來,“憑什麽?”一個比一個過分,太欺負人了。
李輔導員面『色』一變,當即捂着了林秀秀的嘴,不敢再讓她在說話了。
她好像走了一步爛棋。
阮糯米看了一眼顧聽瀾,顧聽瀾對她肯定的點了點頭,眼神鼓勵,示意:別怕,放心大膽造,我給你撐腰。
這小姑娘哪裏都好,唯獨就是『性』格太軟了點,老是被人欺負。
要不是他看着點,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麽樣子呢!
阮糯米眼角抽了抽,她現學現賣,擺手,“不用給我道歉,我本來就是村姑,她說的是實話。”接着,在林秀秀那得意的目光中,她話鋒一轉,“不過,我是村姑沒錯,可我也是農民的孩子,這并不是一個可以讓人笑話攻擊的存在,如果農民的孩子出去要被人笑話被人攻擊,我想,鋼廠的女同志,可能需要工會給她們改造下思想,轉變下作風。”
阮糯米話一落,旁邊的顧聽瀾,贊賞的看着小姑娘。
她可真是聰明,從一個小點變成一個廣闊的面。
這已經上升了一個層面。這已經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了,而是很嚴肅的作風問題。
林秀秀這個人作風有問題,或者說,鋼廠的女同志作風都有問題。
李輔導員作為牽頭者,她介紹了一堆作風有問題的女同志來給未來棟梁們相親,這是出何居心?
李輔導員聰明,她很快就明白這話的含義了,她那皺紋都加深了幾分,多了恐慌,這名頭她可當不起啊!她還要轉正啊!
李輔導員當即按着林秀秀的頭,不由分說,“還不給阮糯米同志道歉?”
林秀秀原本也不過是逞強,這會也知道害怕了,她白着一張臉,顫顫巍巍,“對……對不起。”
阮糯避開身子,她搖頭,“你不用給我道歉,你給廣大農民同胞們道個謙吧!”
林秀秀,“!!!”
沒見過這麽損的人。
形勢『逼』人,林秀秀不得不低頭,對着所有人,忍着屈辱,“對不起,我不該看不起農民,是我的錯,我一定會好好反思。”
李輔導員還接着話,“我會把作風不好的同志,送回去重新改造的,不能讓這種存在作風問題的同志,污染我們學校半分。”她這是在表态,表明立場,也是要把林秀秀從相親名額裏面剔除了。
林秀秀的低頭賠罪,讓鋼廠的女同志全部都噤若寒蟬。可是,後面李輔導員的狠辣的處理方式,讓她們都害怕起來。這次相親名額太不容易了,她們不能這般輕易的失去。
于是,林秀秀走了,沒一個人為她求情。
收拾了林秀秀的李輔導員很快就再次來到了現場,她得到了一個消息,沈将軍這次不會來現場了。
那一號桌也就白準備了,也不能算是白準備。
李輔導員很快就計較了得失,改變了主意,她向來冷着的一張臉換上了如沐春風的笑容,走到了阮糯米和顧聽瀾面前,熱情說道,“先前是我沒管好相親的女同志,我來給阮糯米同志道個歉。”接着,她話鋒一轉,指着豐盛的一號桌,谄媚地說道,“那一號桌已經給你們準備多時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這個“咱們”用的很妙。
李輔導員那谄媚的态度,深深的刺痛了明秀琴的心,她想不明白,怎麽她巴結不上的人,到了阮糯米那裏卻如此卑微讨好,就憑那姓顧的嗎?可是他只是一個壞分子啊!
一號桌的不一樣,阮糯米從一進來禮堂就看到了,十幾張桌子。只有一號桌是單獨占了一排不說,連帶着桌布和擺放的東西都不一樣,更別說,前面還有個序號,一!
這就不是給一般人準備的。
阮糯米拿不定主意,總覺得這李輔導員再給她挖坑,她求助的看向顧聽瀾。
顧聽瀾倒是很平淡,“走吧,我們過去!”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就仿佛天生該屬于那裏一樣。
阮糯米踩着噠噠噠的小皮鞋,腰板挺的筆直在,揚着小下巴,矜持的在一號桌那坐了下來,接受着衆人洗禮,不得不說,這一刻,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明秀琴眼睜睜的看着林秀秀被趕走了不說,連帶着她們巴結不上的李輔導員,都主動把一號桌讓了出來就為巴結阮糯米。
而先前她們瞧不起的阮糯米,竟然還坐在了大家羨慕卻求而不得的一號桌上,她手指捏的發白。
怎麽會這樣呢?
一號桌那麽尊貴的位置,怎麽就讓阮糯米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