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祁瑾然看着兩人對峙的場面,眉頭挑了挑。旁邊的聞遠也是一臉緊張。
羅浩鋅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道,“郁總,那晚我是因為喝了酒,頭腦不清醒,做出了一些荒謬的舉動,我很抱歉。”
“我不稀罕你的道歉。”郁恒咬牙切齒道。
“那郁總究竟想要什麽?”羅浩鋅定定看着他,黑眸中帶着一絲嘲諷,“難道郁總跟我睡過一次,就念念不忘,食髓知味了?”
“你!”郁恒被他戳中心底隐秘的心思,臉色微變,口不擇言道,“別自作多情了!我對你這種老男人才不感興趣!”
“那不是正好嘛。我對郁總也沒什麽興趣。”羅浩鋅聳了聳肩,肩膀擦過郁恒,大步離開了祁家的客廳。
郁恒看着他的背影,臉都綠了。他在沙發上坐下,看到桌上放着草莓蛋糕,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勺放進嘴裏,用力咀嚼着。
“郁恒,那個……”聞遠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郁恒吃完蛋糕,桃花眼中的怒意稍微褪去,擡眼看向聞遠,“怎麽了?”
“你這個蛋糕……是剛剛羅浩鋅吃過的。”
郁恒低頭一看,發現這塊蛋糕側面有被勺子挖過的痕跡,果然是羅浩鋅吃過的。他低咒了聲,把叉子重重扔回碟子裏,“靠,老子怎麽這麽倒黴。”
“上面還有,我可以去拿,你要吃嗎?”聞遠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算了,不吃了。”郁恒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看到桌上的翡翠項鏈,俊秀的臉更陰沉了。
“羅浩鋅來這兒,就是還項鏈的?”他看向祁瑾然。
祁瑾然點點頭,看了眼窗外,輕聲道,“他估計覺得受之有愧吧,見你不在,就讓我們幫忙轉交。”
郁恒冷哼了聲,“什麽人啊,老子做好事他還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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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遠想起什麽,道,“我聽說羅浩鋅現在沒在追寧殊了,你把這個項鏈給他也沒什麽用吧。”
“真的?”聽到聞遠的話,郁恒的臉色總算放晴了些,他扯了扯嘴角,把桌上的項鏈裝進兜裏,“這老男人還算沒瞎透,知道及時止損。”
“小嫂子,瑾然,今天打擾你們了,實在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郁恒起身跟兩人告辭。
祁瑾然微微颔首,目送他出了別墅。
等郁恒一走,聞遠就坐到祁瑾然身邊,迫不及待地問出心底的疑惑,“瑾然,你說郁恒是不是喜歡羅浩鋅啊?”
祁瑾然喝了口茶,沒什麽表情,“你覺得呢?”
“我覺得郁恒應該是對羅浩鋅有點意思的,要不然剛剛也不會那麽失态。而且我說羅浩鋅沒追寧殊了的時候,郁恒的嘴角明顯上揚了。”
“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管不着。”祁瑾然在他腦袋上揉了揉,有些無奈道,“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用這麽熱心。”
“我就是好奇嘛。”聞遠還想說些什麽,廚房裏傳來薛蓉喊他們吃飯的聲音。聞遠一聽到這聲音,肚子就餓了,連忙穿上拖鞋起身。
“走走走,先吃飯去。”
隔天,聞遠一下課,就在回宿舍的林蔭道上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賓利。
車窗降下,祁瑾然的黑眸明亮而生動,含笑看着他,“結婚的禮服做好了,去試試。”
“這麽快嗎?”聞遠記得半個月前才量了尺寸,他以為這種手工西服要做很久呢,沒想到比他想象中快很多。
他鑽進了車裏,興致勃勃地看着祁瑾然遞過來的服裝目錄。除了西裝禮服外,還有一套在宴會上穿的西裝常服,沒那麽拘謹和隆重,更加輕便。往後翻,目錄裏還包括袖扣,領帶,胸針,手表等等裝飾品。看到上面的品牌logo,聞遠忍不住用手機查了查價格,随便一個胸針就要一百多萬,這也太貴重了!
“瑾然,這些飾品……是租借的嗎?”
祁瑾然偏過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覺得你老公窮到這種地步,幾千萬的飾品都買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這些飾品都好貴啊,萬一我戴的時候弄丢了怎麽辦。”
“丢了就丢了,再買就行,又不是沒錢。”祁瑾然不以為意。
聞遠捧着那本目錄,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瑾然,我發現你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好帥啊,仿佛自帶光暈。”
尤其是祁瑾然自稱他老公的時候,他一顆心都酥了。
祁瑾然微微挑眉,“是嗎?看來金錢的魅力還是挺大的。”
“不是金錢有魅力,是你有魅力啊。”聞遠往他身上貼了貼,星星眼看着他,“我覺得你特別貼心特別好,不管你做什麽我都覺得很帥。”
祁瑾然胸口仿佛被什麽撞了一下,他看着聞遠的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既然我這麽好,是不是該給點獎勵?”
“你要什麽獎勵啊?”聞遠睜大眼。
“比如,領證這麽久了,你平時都是怎麽叫我的?”
“就叫瑾然啊,怎麽了?”聞遠眨了眨眼睛,一臉懵懂。
祁瑾然明亮熾熱的黑眸深深地看着他,濃密的眼睫眨了眨,語調放輕了些,“你不覺得,你應該叫我另一個稱呼嗎?”
聞遠黑漆漆的眼珠轉了轉,很快明白過來祁瑾然是什麽意思。他握住祁瑾然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微微仰頭看着他,依戀而深情道,“老公。”
絲絲縷縷的甜蜜,随着聞遠這聲“老公”,從耳朵一直鑽入了胸腔,把他的心都快甜化了。
“沒聽清,再叫一聲。”祁瑾然依然繃着臉。
聞遠臉紅了紅,不幹了。剛才那聲實在太羞恥了,而且他也是個男人,憑什麽就得他叫祁瑾然老公呢?
“沒聽到就算了,我不叫了。”聞遠坐直身體,看着窗外的景色。
祁瑾然眼底的笑再也藏不住,他勾了勾嘴角,在聞遠的耳朵上捏了捏。身體靠過去,胳膊一伸,就把男生攬進懷裏。嘴唇貼着聞遠的耳朵,祁瑾然輕聲道,“騙你的。我聽到了,很好聽。下次在床上,記得也這麽喊,明白嗎?”
聞遠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耳後的一小塊皮膚癢得不行,更別說祁瑾然說的那番話了,簡直跟貓爪子一樣,撓得他的心髒不安寧。他竟然想讓自己在床上喊老公?那也太羞恥了點……
他縮進祁瑾然懷裏,不冷不熱道,“看我的心情吧。”
祁瑾然發現,自從聞遠知道自己喜歡他後,就很有點恃寵生嬌的意思,有時候故意要跟他對着幹,皮得不行。他摟着懷裏生動而鮮活的軀體,忍不住低頭,在他後頸輕咬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寵着你了,你最近挺喜歡跟我對着幹啊。”
“哪有啊,我哪次對你不是百依百順的。”聞遠覺得自己比窦娥還冤。他還想再争辯兩句,水榭居的大門已經到了,執勤的崗哨正朝他們敬禮。聞遠顧忌自己的形象,連忙坐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都回家了,還怕人看?”祁瑾然笑他。
“就是因為回家了才要注意形象,別人都認識我呢。在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倒是可以放縱一點。”
“哪來的歪理。”
祁瑾然下了車,拉着聞遠的手往別墅裏。婚禮西服的設計師和策劃人員已經到了,見到祁瑾然和聞遠牽着手走進來,立刻笑開了花。
“聞先生,這套禮服您先試一下,等穿好了我再幫您搭配胸針和領帶。”
“嗯,我知道。”聞遠接過設計師遞來的西服,先進了卧室換衣服。祁瑾然翻着婚禮籌備事項的手冊,換了一下酒店桌布的樣式,一擡眼,聞遠就從卧室裏出來了。
男生穿着黑色的帶暗金花紋的修身西裝禮服,完美地襯出寬肩窄腰長腿,整個人英挺而帥氣,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去時裝周上走秀。
“怎麽樣?”聞遠有些忐忑地在祁瑾然身前轉了一圈。
“很适合你。”祁瑾然合上手冊,站起身,幫他戴上領結和胸針,黑眸中帶着笑意。
聞遠在全身鏡前不放心地看了看,想到一周後他就要穿着這身西服跟祁瑾然一起走紅毯,心底既興奮又激動。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閃閃發亮,見祁瑾然還沒換衣服,忍不住催促他,“你也去換啊,還坐着幹什麽。”
“好。”祁瑾然拿上自己的禮服,也去了卧室。
很快,他就換好出來了。男人穿着純白色的修身西裝,胸口繡着跟聞遠同款的玫瑰花花紋,高挑颀長,精致俊美,舉手投足都散發着說不出的優雅和貴氣。
“你這身也好看,超級帥!!”聞遠忍不住給他拍了張照片。
祁瑾然笑了笑,只是一低頭,看到自己右腿腳踝露出的一截金屬義肢,眸中的笑便有些收斂。
設計師是個中年男人,最會察言觀色,見祁瑾然視線看向自己的右腿,連忙上前道,“祁總,到時候會穿襪子的,您放心,義肢不會露出來。”
祁瑾然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他看着全身鏡裏的自己,再看向身後的聞遠,在外人看來,他們大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是,一旦有人注意他的右腿……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煩躁。他希望能給聞遠最盛大的婚禮,最難忘的一天,他不想這場婚禮上出現任何瑕疵,一切都盡善盡美。可他現在忽然意識到,最大的瑕疵,原來是他自己。
“瑾然,怎麽了?”聞遠似乎意識到他的情緒有變,關心地看向他。
“沒什麽,我試穿得差不多了。你看有沒有要改動的地方,跟設計師說。”祁瑾然解開西服領口,進了卧室。
跟工作室把婚禮的西服和其他流程都确定下來後,已是深夜。聞遠送走工作人員,回到客廳,發現祁瑾然正盯着窗臺上的多肉,不知在想什麽。
聞遠放輕腳步走過去,伸手從身後抱住他的腰。
“瑾然,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嗎?可以直接跟我說。”
感受着脊背處傳來的熱度,祁瑾然心口一暖,清冷的黑眸中帶上些許微光。
“沒什麽不高興的……只是覺得,這一切有點不真實。”
十二歲,在全家遭遇車禍的那個晚上,他曾經絕望地以為,他此生都跟幸福和快樂無緣。為了對得起逝去的父母,他努力活下去,努力站起來,努力重新熱愛生活。可他心底還是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沒有人會真正地愛他。
寧殊曾經給過他希望,但很快就把他推入了更黑暗的深淵中。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無論有多麽優秀,多麽出衆,他都改變不了自己有一部分殘缺的事實。很多個晚上,強烈的幻肢疼痛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有時會在鏡中看着自己左腿的反射,想象那是自己的右腿,得到片刻的病态的滿足,然而滿足過後,又是更深重的絕望。
直到遇見聞遠,他才開始相信,或許老天對他也沒那麽不公。它把這麽好的禮物送給了自己,讓他餘生的每一天,都有了醒來的動力。
現在的平靜而幸福的日子是他之前從來不敢奢求的,有時候晚上抱着聞遠,他都害怕自己做了一場美夢,怕聞遠會從他懷裏消失,怕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這麽毫無保留、全心全意地愛着他。只是他這些脆弱而隐秘的心思,又怎麽能對聞遠說呢?
“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我覺得我現在好幸福,幸福得快上天了。”聞遠緊緊抱着祁瑾然的腰,嘿嘿一笑道,“我剛來這兒的時候,你對我那麽冷漠,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喜歡我呢。”
“那個時候,是我不對。”祁瑾然轉過身,看着聞遠的眼睛,歉意道,“對不起。”
“沒什麽啦,反正都過去了。而且……看你現在打臉還挺搞笑的。”
祁瑾然輕哼了聲,在他腰側捏了捏,“是嗎?”
聞遠直覺不妙,趕緊往後縮了縮身體,避開祁瑾然的魔爪,“我開玩笑的,大哥,別當真。”
“晚了。”祁瑾然一手攬着他的腰,忽然把他打橫抱了起來。聞遠驚呼一聲,趕緊摟住他的脖子,慌張地四處看。
薛蓉端着水果從廚房出來,餘光瞥到這一幕,連忙後退兩步,臉上挂着姨母笑,轉身回了廚房。
“薛姐還在這兒呢,被她看到了怎麽辦?”
祁瑾然懶得說話,直接把人抱進了卧室的大床上。聞遠的身體一挨到被子,連忙用滾了一圈,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我明天還有課,後天要去S市,不行的!”聞遠眨了眨眼睛,假裝可憐地看着祁瑾然。
“我又不打算對你怎麽樣。”祁瑾然笑了聲,脫了西裝外套,又開始解襯衣扣子。聞遠窩在被子裏,只露出腦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瑾然修長的脖頸和瑩白的鎖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個小色/鬼。祁瑾然在心底冷哼,放慢脫衣的動作,正要解開腰間的皮帶時,聞遠身上裹着被子,忽然來了個大鵬展翅,從身後将他緊緊抱住。
“大美人,來,給爺親一個。”聞遠在他臉上蹭了蹭。
祁瑾然一臉嚴肅禁欲,看都不看他,“別鬧了,我明天早上還有會。”
他掙脫聞遠的懷抱,起身去浴室洗澡。聞遠嘆了口氣,倒在被子上,眼巴巴地盯着浴室的方向。餘光瞥到床頭的毛巾,他突地想到什麽,眼睛一亮。
他拿了條毛巾,走到浴室門前,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
“瑾然,你沒忘東西吧?”
磨砂玻璃門後傳來隐約的水聲,也不知道裏面的人聽到他的話了沒有。聞遠站在門口,拿着毛巾正發愁時,玻璃門忽地打開,一只修長的手臂把他拽了進去。
我草!聞遠一不留神,就被祁瑾然拽進了浴室裏。裏面水汽彌漫,祁瑾然黑發濕透,身上還滾着水珠,只在下身裹着一條白色浴巾,眉眼慵懶地看着他。
“要給我送什麽?”
“毛巾。”美人出浴,聞遠眼睛都看直了,笑盈盈地把手裏的毛巾遞過去。
祁瑾然接過毛巾展開,直接用柔軟的毛巾勾着聞遠的後頸,把人圈進懷裏。
“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幹什麽?”
“我哪有鬼鬼祟祟的,我就是想看你多久能洗完而已。”聞遠靠在他的胸膛上,聞着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進來看不是更好?”祁瑾然勾了勾唇,解開他的襯衣扣子,目光幽深,“既然來了這兒,就別想出去。”
“嗯,我知道啦。”
奸計得逞,聞遠眼底露出笑意,乖乖配合男人,身體貼了上去。
很快,氤氲的水汽和熱氣就将兩人包裹……
潮濕的水汽中,聞遠的臉貼在溫度略低的瓷磚上,身體發軟,站都站不住。
祁瑾然掐着他的腰的手微微收緊,掰過他的臉,動情地吻他。
聞遠的腳指頭忍不住蜷縮起來,努力偏過頭,回應祁瑾然的親吻。
“小遠……”靈魂出竅間,他似乎聽到祁瑾然用低沉而微啞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乖,叫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綜合大家意見,之後副CP會一筆帶過,等番外裏再詳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