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聞遠窩在被子裏,輕“嗯”了聲。
其實,他也挺想回家的。在宿舍住雖然也很開心,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見聞遠松口,祁瑾然輕呼了口氣,順勢攬過他的腰,把人拉進懷裏。
兩人好幾天沒有親近,現在溫熱的身軀緊貼在一起,都有些情動。
祁瑾然呼吸滾燙,修長的手指摩挲着聞遠的後頸,按捺不住地在他臉上親了親。
聞遠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不安地翕動着,眼前的祁瑾然對他而言似乎有些陌生。他能感受到祁瑾然炙熱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像黑夜中的獵人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祁瑾然伸手,解開了他的睡衣扣子。
聞遠其實不想一和好就做這種事,可祁瑾然含情的黑眸一看過來,他腦袋便有些眩暈,理智下線,暈乎乎地就讓人扒光了。
好幾天沒做,祁瑾然這次格外急切,且隐隐有些失控。
清晨,一覺醒來,聞遠的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縮在被子裏,抱着自己的胡蘿蔔抱枕,動都不想動。
祁瑾然坐在床頭穿衣服,他戴好義肢,走到聞遠那邊,掀開一點被子,摸了摸聞遠的額頭。
“我沒發燒。”聞遠聲音悶悶的。
祁瑾然順了順他睡得亂糟糟的頭發,神情有些歉疚。
“昨晚,我有點過分……不好意思。”
你下次倒是輕點啊,光道歉有什麽用!
“沒事,我躺會兒就好了。”聞遠不太想面對他。
Advertisement
祁瑾然看着他在被子裏鼓成一個球,嘴角不自覺勾了勾,想了想,他隔着被子,在聞遠身上拍了拍。
“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別出去了,下午開完會,我會早點回來,想吃什麽跟薛姐說。”
聞遠無精打采地“嗯”了聲。
他本來跟季宏約好出去買球衣的,現在看來只能在網上買了。不過,他雖然出去不方便,但是可以讓季宏來家裏,這樣兩個人一起打游戲,他也不會無聊了。
等祁瑾然一走,聞遠立刻打電話給季宏,讓他來家裏玩。
季宏是第一次來祁瑾然家,一進門就到處打量別墅裏的裝飾和擺設,啧啧直感嘆,“果然是建院的男神,這審美就是不一樣,低調又奢華。”
“話說回來,咱們不是要出去買東西嗎?你喊我過來打游戲幹嘛?”
“衣服我在網上買了。我就是想起來你還沒來過這兒,覺得應該邀請你過來看一看。”
別墅裏有地暖,聞遠穿着一件薄薄的中領黑色毛衣,灰色休閑褲,領着季宏往樓上走。
“你跟祁瑾然和好了?”季宏眉頭微挑。
“你怎麽看出來的?”
“走路姿勢。”季宏嘿嘿笑了兩聲,“果然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啊。”
“滾!”
季宏臉皮厚,繼續調侃他,“啧啧,別看男神只有一條腿,照樣能讓某人三天下不了床。”
聞遠耳根紅透,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還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什麽睡服不睡服的,現在可好了,我在他眼裏,就跟那什麽工具沒差別了。”
季宏在沙發上坐下,聽了聞遠的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卧槽,祁瑾然原來這麽猛的嗎?”
之前祁瑾然清冷禁欲的形象在他心中實在太深,他根本想不到祁瑾然也會像普通男人那樣,沉溺于那種事情。
“沒有那麽誇張吧,就是我們只要睡一起,十有八九就要做……有時候我只是想跟他說說話,抱一下他而已。”聞遠神情苦惱。
季宏喝了口茶,滿臉惆悵,輕嘆了口氣,“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啊,我還是母胎solo呢。”
“不過你應該高興啊,祁瑾然饞你身子,總比之前對你冷冷淡淡的要好吧。”
“艹,你能不能說話別這麽猥/瑣,什麽饞不饞身子的。”
聞遠不自在地撓了撓自己的後頸,神情有些窘迫。他沒說出來的是,就算他跟祁瑾然的身體已經無比貼近了,可他還是覺得,他們中間似乎隔着一層什麽。
做那件事的時候,祁瑾然從來都不開燈,黑暗中,他看不清祁瑾然的表情,也不知道男人在用什麽樣的目光凝視他。每次他全身上下不着寸縷,祁瑾然的衣服卻還工工整整地穿在身上。
聞遠不喜歡這種對比。他總覺得,男人似乎不願意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身體。
祁瑾然心底的某一部分,依然圍着厚厚的冰牆,他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把那層堅冰砸破。
“哎呀,別亂想了,他都撕了婚前協議,不正是說明他想跟你在一起嘛。反正日子還長,你怕什麽?”季宏道。
聞遠想了想,覺得季宏說的有道理。是啊,他跟祁瑾然才剛剛開始走進婚姻,現在就在這兒畏首畏尾,會不會太沒志氣了點?
季宏陪他在家打了一整天的游戲。終極大波ss的血條好不容易見底,兩人已經是頭昏腦漲,操控鍵盤的手都不太靈活了。
季宏扔了鼠标,看了眼表,神情微變,“靠,我晚上還有個家教,得回學校了。”
“那我讓司機送你。”聞遠打了個哈欠,也跟着起身,把他送到了庭院外。
正要往回走的時候,身後忽地傳來喇叭聲。聞遠轉頭一看,就見車道上停着一輛橙色的蘭博基尼,隔着車窗,郁恒朝他揮了揮手,似乎心情不錯。
“要不要進來坐會兒?”聞遠微笑着跟新鄰居打招呼。
“好啊,我反正也沒事可做。”
郁恒熄火停車,大步走上臺階。他有段時間沒來祁瑾然家了,發現裏面變化還挺大,陽臺上多了不少綠植,櫥櫃上也多了各種精巧的小擺件,估計是出自聞遠的手筆。
“待會兒瑾然就回來了,晚上就在這兒吃飯吧。”聞遠熱情邀請他。
“吃飯就算了,我還有約呢。”郁恒朝他眨眨眼,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
“小嫂子,你特地把我叫進來,是有什麽話想問吧?”
聞遠沒想到自己那點心思輕易地就被郁恒拆穿了,臉色多少有些尴尬。
“沒事,你想問就問呗。”郁恒喝了口茶,換了個坐姿,懶洋洋地靠着沙發的靠墊。
“是不是跟寧殊有關?”
聞遠輕“嗯”了聲。雖然他知道祁瑾然應該不太可能和寧殊再有什麽牽扯,可是對于兩人的過去,他還是很好奇,他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祁瑾然的性格變得那麽陰郁。
郁恒點了根煙,桃花眼微眯,看着陽臺上的綠植。
“其實,三年前瑾然跟寧殊的事,我了解得也不算多。瑾然那個性格,是什麽都憋在心裏,不會輕易對別人說的。”
“我就說說我作為旁觀者知道的吧,瑾然跟寧殊是在美國認識的,是寧殊先追的他。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怎麽說呢,我覺得瑾然并不開心。”
“他變得格外在意自己殘疾這件事,再也沒拄過拐杖或者在外面坐輪椅。因為寧殊希望他能像個正常人,至少是裝成正常人那樣吧……他甚至讓瑾然去參加馬拉松比賽,說他肯定可以堅持。瑾然也去跑了,但跑到一半,他右腿的舊傷口就被磨得都是血,好幾次摔在地上,最後只能放棄。”
聞遠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臉色微微發白,不自覺攥緊了手掌。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跟寧殊不對付了吧。我特煩他這種虛僞的人,嘴上說着不介意瑾然的腿,說瑾然多麽優秀多麽完美,結果呢,天天給瑾然洗腦,非要讓他像健全的人那樣活着。可瑾然就是失去了一條腿啊,這是他能選擇的嗎?”
說到氣憤處,郁恒狠狠吸了兩口煙。
“他們談了一年左右吧,某天突然就分手了。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但那晚,陳致鳴給我打電話,說瑾然進了醫院搶救,當時下着大雨,我急忙開車去醫院,這才知道,瑾然因為分手後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酒,出來的時候碰到幾個混混,那幾個混混搶了他的錢包和表,還把他的假肢踢掉,故意踩住他的右腿侮/辱他……”
“多虧有個好心的路人經過,報了警,瑾然才沒出大事……”郁恒把快要燃盡的煙蒂按進煙灰缸裏。
淡青色的煙霧飄在空氣中,随着郁恒的講述,聞遠似乎也來到了那個昏暗破敗的巷子裏。他看着蒼白俊美的男人狼狽地跌在地上,臉上都是血水和雨水,那幾個人渣把他圍在中間,輕蔑地罵他“殘廢”“瘸子”,每次男人想撐起身體,都因為空蕩的褲管無法支撐,只能無力地跌回泥濘的地面……
“诶,小嫂子,你別哭啊!”
發現聞遠眼眶通紅,郁恒立刻有些慌了,連忙給他遞紙巾。
“都怪我都怪我,不該說這些事的。反正都過去了嘛,你跟瑾然現在也挺好的,別想那些了。”
“我沒哭。”聞遠攥着紙巾,嗓子有些啞。
他只是特別特別心疼祁瑾然,恨不得自己能穿越到過去,回到那個雨夜的巷子裏,幫他擋住那幾個人渣,不讓任何人欺負他。
想到自己這幾天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他賭氣鬧別扭,聞遠就內疚得不行。他明明在祁叔叔和林阿姨的墓碑前承諾了要好好照顧瑾然的,結果呢,他現在都在做什麽?
“好好好,你沒哭。我不說了,待會兒瑾然回來,要是看到你這樣,絕對要揍我一頓。”
“他不會知道的,我們就當今天沒碰到吧。”
“行。”
郁恒晚上還有飯局,不能久留,安慰了聞遠幾句,便離開了水榭居。
他走後沒多久,祁瑾然從公司回來了。
祁瑾然以為男生會在床上休息,沒想到聞遠竟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好像是專門在等他一樣。
“瑾然,吃完飯我們出去看電影,好不好?”餐桌上,聞遠完全沒了早上那股別扭勁,漆黑明亮的眸子看着他。
祁瑾然發現自己很難拒絕聞遠帶了點哀求的眼神。
“想看什麽電影?我讓莊傑買票。”
“我買好啦,待會兒我們直接去就行,離水榭居不遠。”
祁瑾然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來電影院是什麽時候了,這是情侶們的約會天堂,然而對有輕微潔癖的他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地方。況且他總覺得電影院很吵,還不如自己在家裏的影院看舊電影來得舒服。
只是今天聞遠在他旁邊,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爆米花的香氣,烤香腸的焦香,小孩子跑來跑去的笑鬧聲,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彌足珍貴。
聞遠在機器前取票。
祁瑾然偏頭看他,聞遠穿着帶毛領的深色工裝外套,黑色休閑長褲,英俊又挺拔,正專注地盯着取票的機器。他睫毛不算長,卻很濃密,微微垂眼時,顯得格外動人。
祁瑾然開始回想,他第一次對聞遠動心是什麽時候。也許是他生病的那天,看到聞遠坐在他床頭,腦袋一點一點;也許是那晚聞遠喝醉了酒,靠在他身上,眼底有淚;也許是去聞家的那晚,聞遠捧着一朵雪花,從院子裏回來,送到他面前……
他自己都記不太清了,也沒辦法清晰地界定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淪陷的。一切都發生得悄無聲息,像是一場溫潤的細雨,緩緩灑落在無人問津的龜裂的土地上,等他留意到時,那片龜裂的土地已經開出了明豔的花朵。
“取好了。你要不要吃爆米花,我去買。”聞遠看向祁瑾然,黑眸亮晶晶的。
“我去買吧。”祁瑾然想,這應該是兩人第一次約會,怎麽說他也得主動些。
他擠進了排隊的人群裏,在各種鬧哄哄的聲音中買了一份雙人的爆米花套餐。聞遠等他買好後湊過來,迫不及待地拿起他餐盤裏的可樂,輕抿了一口。
“怎麽沒冰呢?”
“我讓他們去掉了,這是我的。”
祁瑾然把餐盤上另一杯熱奶茶遞給他,“你喝這個。”
“行吧。”
其實聞遠挺想喝冰可樂的,可祁瑾然都給他買奶茶了,他也不好說什麽。
他把吸管插進去,喝着奶茶,并沒注意到對面的祁瑾然接過他喝過的那杯可樂,連吸管都沒換,就那麽咬在嘴裏開始喝。
“我們的電影開始檢票了,走走走。”
聞遠看了眼時間,格外激動。
進了VIP放映廳,聞遠才發現今天裏面人還挺多,大半都是情侶,幾乎都牽着手。他忍不住轉頭看了眼祁瑾然,可惜祁瑾然一手拿着爆米花一手端着可樂,他們倆是沒法牽手了。
聞遠在最後一排中間的位置坐下,接過祁瑾然手裏的爆米花。
“我在網上看到這部電影評分挺高的,懸疑愛情片,好像是講……”
祁瑾然根本沒聽進去聞遠在說什麽,他只是借着屏幕的光亮,專注地盯着聞遠不斷開合的唇瓣,心底的欲念怎麽都壓抑不住。
聞遠剛要跟祁瑾然介紹一下影片內容,就發現身旁傳來某種奇怪的聲音。他皺了皺眉,發現左邊的一對情侶從坐下開始就膩歪在一起,女的甚至直接坐到了男的腿上,兩人互相摟着,在那兒笑鬧。
聞遠頓時不樂意了,他最煩這種把公衆場合當成自己家的人。
“不好意思,兩位能注意一下影響嗎?”聞遠耐着性子道。
正在親女友的男人停下動作,不滿地瞪了眼聞遠,“是你們不應該在這兒煞風景吧,最後一排的位置是專門幹什麽的你們不知道啊?你們兩個男的坐這兒幹嘛?”
男人正抱怨着,忽地對上一道冷冽的視線,他看清那是坐在聞遠旁邊的男人,心頭莫名一緊,閉上了嘴。
“行了,我們小點聲,你別說了。”女友自覺丢臉,忍不住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寶貝,別管他們,我們繼續。”
好不容易有跟女友親/熱的機會,男人也顧不上旁邊有兩個大電燈泡了,反正這一排就他們四個,他們愛看就看呗,羨慕不死這兩人。
“來,給哥哥親一口。”
“你怎麽這麽壞……”女生嬌笑着,軟倒在男人懷裏。
聞遠額頭青筋直冒,他重重放下手裏的熱奶茶,看向祁瑾然,“瑾然,要不我們離他們遠點,坐角落裏去?”
“不需要。”祁瑾然冷冷掃了眼那對吻得忘我的情侶,偏頭看向聞遠,拍了拍自己的腿。
“坐這兒來。”
作者有話要說:捉了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