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劉季見蕭何白着臉在林子裏跑來跑去,想到蕭何還是帶病之身,自己該早些結束好去幫他。
偏偏面前的黑衣人一副“我等你來撓癢癢”的欠揍表情,劉季無奈地調整表情。
他露出一個十足的鄙夷嚣張面孔,口中說道:“哪裏來的黑狗?報上名來,某劍下不斬無名之輩!”
田叁氣極反笑,劍直指劉季胸口,沉聲喝到:“殺了他!”
四個人一齊沖上來,劉季不偏不倚接住田叁的劍,用力挑開,旋轉身體避開其餘人的劍鋒,專門尋着人的弱點處擊打。
幾個回合下來,圍攻他的四個人都被他折磨的手酸腳軟。
田叁握劍的手臂也一陣一陣的發麻,他看着倒下的三個護衛,借着一次過招順勢往後退了幾步。
劉季打得酣暢淋漓,正是過瘾的時候,見黑衣人後退,便要追過去,突然腳上就使不上力氣,他趕緊止住腳步,不敢再向前移動一步。
劉季心中哀嚎,這金手指太不講道理了!
幸好自己連戳了好幾次那黑衣人的的麻筋,不到明天,他的手是不可能好的!
于是,清冷的月光下,劉季踩着草鞋,穿着單衣,手持木劍,靜靜站着不動,周圍幾個黑衣人都躺在地上哀嚎着“茍延殘喘”。
蕭何見這情形,就把自己遛的三個黑衣人引過去,他自己沒有力氣,只能讓劉季出手。
他累得不行,口幹舌燥,滿頭大汗,頭發散亂,月光照在他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白皙。
劉季被蕭何這副鬼樣子吓得木劍都握不穩了。
緊接着後面又沖出來三個黑衣人,只好憑着身體記憶先後退躲開,把蕭何推在一旁,和那三個黑衣人纏鬥起來,片刻後,地上又多了三個哀嚎的黑影。
劉季環視一圈,見蕭何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胸口有起伏,且呼吸綿長,應該是睡着了。
他松了口氣,又見曹參還在和一個黑衣人對打,周圍則倒了四個黑影,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死了。
劉季看出來曹參分明是在戲耍那個黑衣人,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曹參,就高聲說了一句:“大山哥,別玩了,速戰速決,明天還要趕路!”
劉季這話使得那黑衣人氣沖鬥牛,招式越發急切,卻也破綻越多,曹參使了巧勁輕輕松松奪走他的劍,一腳把他踢倒在地。
曹參丢開木劍,拿着那把青銅劍,借月光細細看了,評價道:“不錯,這劍不錯!今日不殺爾等,留下劍,可走,如何?”
劉季聽到這話,趕緊在地上撿起兩把劍,補充道:“告訴你家主人,我們沒有洛陽紙制法。趕緊走吧!”
田貳田叁等人憋屈地相互攙扶着離開,他們身上很痛,但心更痛!
青銅劍不是大白菜,不是随便那個人都能有的,身為齊國公子身邊的近衛,他們不僅要保護好公子錦,還要保護他們的財産——甲、劍。
一個沒有護甲和利劍的護衛與隸臣妾(奴)有何區別?
黑衣人都走光後,就要收拾戰場了。
劉季和曹參一人擡頭,一人擡腳,把蕭何運到牛車上,又拿出一條鵝絨毯子蓋在蕭何身上。
劉季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要是半夜發熱就壞了,幸好一切正常。
又把打鬥中散落的東西撿回來一一放好,做完這些之後劉季才癱坐在地上,今天晚上不是上蹿就是下跳,他累得不行,臉上都是汗也不想洗了,準備就這樣将就睡一覺。
曹參則興奮地拿着那把青銅劍揮動,劉季看着都覺得累,不知道曹參哪裏來的精力,想着想着就閉上了眼。
“咕嚕咕嚕”
劉季昏昏欲睡中被這聲音吵醒,睜眼一看,曹參不知所蹤,聲音是火堆處傳來的,原來是陶罐裏的水燒開了。
這麽一看,竟然覺得有些餓了。
劉季摸摸肚皮,酉時吃的東西早就消化完了,再看天色,大約亥時中,也就是晚上十點多,這個點來頓宵夜也不錯!
但是,劉季——選擇困難症患者,他止步于“吃什麽”。
正苦惱時,林子裏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同時曹參的聲音響起:“季弟,你醒了,來,看看,這是什麽?”
劉季聞言擡頭,竟是一只雪白毛發的肥兔子和一只色彩鮮豔的野雞,這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大善!”
劉季滿血複活,興高采烈地接過兩只生命進入倒計時的可伶小動物,問曹參:“你想吃什麽?怎麽吃?”
曹參稍加思索就道:“宵夜做個烤雞,兔子留着明天吃!”
兩刻鐘後,蕭何被烤雞的香味“叫”醒,他揭開鵝絨毯子,腳步虛浮地下了牛車,見劉季曹參兩人圍坐在火堆旁,火上架着一只已經烤至金黃的雞,旁邊地上一堆雞毛。
劉季正在不停地翻烤,時不時加點調料上去,香味撲鼻。
曹參發現蕭何醒來,開口打趣道:“大河,你這醒得早不如醒的巧啊!快來,快來,馬上就能吃了!”
蕭何慢吞吞地用一種怪異的姿勢走過去,曹參驚訝地站起來,道:“你受傷了?!”
“沒有,今天跑多了大腿酸疼,待會兒擦點藥酒,明天就好了。”
蕭何一邊回答一邊坐下,又說:“你臉上的傷口處理了嗎?”
聽到這句話,劉季才想起來曹參一開始被黑衣人偷襲,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
曹參滿不在乎,“就那個小傷口,現在恐怕都愈合了!”
兩人齊齊看向曹參,見他臉上真的沒有傷口,血跡也不翼而飛,看來真是一個“小”傷口!
三人說說笑笑中分食了烤雞,各自睡去。
天色灰暗,月兒西斜,東邊染着薄薄的一層紅暈。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睡眠淺的蕭何直接被吵醒。
他看向聲源處,只見一匹黑馬馱着一個身着紅衣的男子疾馳,那男子身形有些熟悉,等到離得近些後,蕭何才發現這男子原來是齊國公子湘。
公子湘滿心以為秦王會帶他一起回秦國,是以他氣定神閑地與那些來拜訪他的貴族談天論地,但只要聊到洛陽紙,他就笑而不語。
直到午時将那些人打發走後,他的線人才告訴他,住在“客來”壹間房的客人走了。
徐湘不相信,親自前往“客來”查看,發現人走的一個不剩,連句話都沒有留下!
秦王竟然如此對待一個于他有大用的人!
徐湘想不明白,自己獻上的洛陽紙,可以說是功在千秋,秦王竟拿了東西就走!
徐湘很氣,但他并不氣餒,他立刻上馬出了城,連夜趕路。
他知道秦王一行人是辰時出發,但他們不可能趕夜路的,而自己雖然晚出發了兩個時辰,但一晚上的時間足以追平距離!
“籲......”
徐湘看着地上已經熄滅的火堆、雞骨雞毛、陶罐、蓋着被子“橫屍”的兩個人,以及一棵柳樹下的老牛及車,臉色十分微妙。
蕭何見公子湘停下,一臉奇怪地看這看那,主動出來,行禮,問:“公子有禮,是要在此地修整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徐湘一跳,他一緊張就夾馬腹,馬兒向前跑幾步。
徐湘趕緊拉住缰繩,翻身下馬,牽着馬朝蕭何回禮,“嗯,我在此處等人。”
随後,徐湘就找了一棵柳樹靠着,他的神情冷傲,紅衣即便熱烈也不能使他溫和一些。
蕭何不是自讨沒趣的性格,見公子湘沒有交談的欲望,又是安安靜靜呆在一邊,便也回了牛車,昨晚實在太累,他還沒睡飽,準備補上一覺。
徐湘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他既然生來如此,要承受的東西自然比旁人更多。
更何況,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徐湘摸着黑馬,在心裏估算,自己走的是小路,比秦王要快上半個時辰,又連夜趕路,夜路不好走,贏來的三個時辰只能算兩個時辰。
如此一來,自己就比秦王多行了半個時辰的路,現在是寅時,秦王的馬車應該已經動身,也就是說,自己只需等上半個時辰就能“偶遇”秦王!
辰時,劉季準時醒來,一醒來就看見一個紅衣大美人溫柔地撫摸一匹大黑馬,這充滿野性美的一幕十分養眼,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然後就發現紅衣美人是那個城北徐公徐湘,疑似穿越者同行。
劉季頓時沒了心情,誰知道這位穿越者的金手指是不是變得“美若天仙”“人見人愛”,都說紅顏枯骨皆是虛妄,更何況還是虛假的紅顏!
洗漱後,劉季就開始處理兔子,這兔子被拴在柳樹下一晚上,恹恹的。
劉季一劍切開柳條,兔子就瞬間蹦開一米遠,劉季吃了一驚,兔子已經跑出幾米遠,曹參撿起地上石子一擲,兔子應聲而倒。
劉季撿起暈過去的兔子,一劍隔開它脖子,熟練地剝皮開膛。
一旁的徐湘正在吃着幹糧,被這血腥的場面刺激的想吐。
一開始,他見這三個人過了寅時還在睡,就決定離他們遠一些,這樣懶惰的人在這個時代不是二癞子就是某些地方有問題。
徐湘是來這裏等秦王的,但他等了半個時辰又半個時辰,秦王沒見着,連其他過路人也沒有一個!
一直等到辰時,那三個少年才起身,接着就是剝皮了,這個一臉稚嫩的少年剝皮是如此的熟練!
還有旁邊幫忙的那個儒家學子,長着一副見血就暈的模樣,卻能面不改色地接過血淋淋的兔頭和兔皮!
“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徐湘喃喃道出這句話,他現在覺得這句話說的太對了!
他微微轉過臉,不再看那血腥的場面,早晨清涼的風吹過他的臉,他覺得好受多了。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身而為兔,又被捉住,自然是只能被人任意擺弄,吞吃入腹。
“果然,還是要強大啊!”
徐湘仰頭,陽光灼熱,他閉上眼,靜靜感受那溫度。
他在心裏跟系統說,他要秦國在自己手中變得更強大,他要主導六國的命運,他要成為秦始皇背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