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直到宴會開始,凱撒還是對剛才馬車上倆“友誼萬萬歲”的傻叉的互動行為耿耿于懷,舞曲中,他就像是玩兒似的扶着麥加爾不怎麽細的腰甩來甩去,宮廷舞步比在酒館裏胡亂跳的舞麻煩多了,當男人将手中的黑發年輕人毫不費力地轉了個被動的三百六十度,黑色長發紛飛,凱撒面無表情地将穿着黑色裙子的人一把抓回懷裏,姿勢定格,一曲結束。
周圍響起了一小圈女士們羨慕的倒抽氣聲。
“你幹脆把我扔到門口的垃圾箱裏去怎麽樣?”麥加爾站直了身子,有些氣喘地甩開凱撒,“下輩子也不跟你一起跳舞了。”
男人毫不在意,懶洋洋地笑了笑正準備告訴天真的海象員同志跳不跳不是他一個小奴隸能決定的,忽然從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擡頭看去,發現是胡安二世派來的使者到了。當目光停留在了使者手上小心翼翼捧着的一個長長的木盒子時,那雙琥珀色的雙眸少見地亮了亮,産生了一些興趣。
伸手捏了捏麥加爾的下巴,就像逗貓咪似的,心不在焉地勾手指在海象員下巴上撓了撓,男人緩緩地說:“乖乖在這等我,一個小時,亂跑就打斷你的腿。”
說罷,目光游移,在不遠處人群中談笑風生的某酒紅色長發少年身上頓了頓,不放心地又道:“還有,離雷歐薩遠一點——再敢跟我說‘他只是個小孩’,你就死定了。”
哎呀,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麥加爾回之一個狗腿的笑容,凱撒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放開他向那個使者走去,倆人被衆人包圍在中間,不急不慢地用西班牙語交談了幾句話,忽然,人群讓開了一條道,就和摩西分海似的,從中間走出了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姑娘。
金發碧眼,長長的卷發垂到腰際。漂亮的高跟鞋晶瑩剔透說不定真的是水晶做的,倆小胳膊粉嫩得像是碧藕,胸大不大不知道至少是真的,臉蛋漂不漂亮不知道背對着陽光看不清楚,但是從對方走路的姿勢就能看出其心情有多麽的愉悅——
這不,蹦跶着就抱上凱撒的脖子了。
這不,倆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就親上了。
瞎狗眼啊。麥加爾滿臉凝固站在不遠處,擡頭望天。一個月來被粗糙的甲板磨得底兒掉的破爛鞋子磨了磨腳下柔軟的地毯,不知道為什麽,海象員同志忽然覺得有點兒明媚憂傷。
周圍的人都在圍觀大狗和那個不知道哪位的姑娘熱情接吻,麥加爾啧了聲,心想不知道看到狗交配要倒黴的啊,面無表情地從胸部掏出一個蘋果,咔嚓咔嚓地咬了幾口,被啃得凹凸不平的蘋果就和凱撒的腦袋似的那麽招人恨。
忽然背後撲上一個重物,一個人就這麽毫無預兆地吊上麥加爾的脖子。
“噗——”
喉嚨裏的蘋果都差點被勒得噴出來。
後面的人趕緊松開他,在麥加爾嗆得腰都直不起來時,還特別貼心地給他拍背——只不過手力大得幾乎要把人內髒都震碎了,被嗆得眼淚模糊間,麥加爾隐約看見他面前那個人的鞋子,和凱撒一樣,做工講究的馬靴,大概也是從意大利最好的鞋匠那做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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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手足無措的聲音從腦細袋上飄來,“我不知道你在吃……咦,哪來的蘋果?”
舞會上只有蛋糕,各式各樣的酒,和其他簡單的小曲奇餅幹,好像沒有準備水果啊?……
正當少年疑惑,只見麥加爾從另一邊胸掏出一只蘋果,大方地塞進雷歐薩手裏:“給你吃。”
雷歐薩:“……”
麥加爾:“出門之前洗過的,沒農藥,吃吧。”
“……”雷歐薩滿臉鎮定地将那個從不怎麽正常的地方掏出來的蘋果慎重地放進褲子口袋裏,寬大的口袋被蘋果撐的凸出來一個很滑稽的弧度,和他華麗的禮服外表不太協調,不過少年仿佛完全不在乎,他瞪大金黃色的漂亮眼睛,“你剛才在看什麽——”
看狗狗春宮圖。麥加爾支吾了一聲,眼珠轉了轉,最後誠實地沖凱撒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那對不知廉恥的總算是分開了,現在姑娘正黏糊在大狗身上,興奮而飛快地用西班牙語說着什麽……啧啧,黏那麽近,也不怕沾一身狗毛啊閨女?
想了想,麥加爾忽然覺得自己過于刻薄,這樣不好,不利于人品。
于是他轉過頭,跟雷歐薩滿臉虛假真誠并且無比虛僞地說:“很漂亮的女人,和咱們船長……好般配喲。”
“那個是西班牙的碧佳公主,是凱……是我哥的老相識了呢。”雷歐薩雙眼一眯,對于凱撒自尋死路的行為心裏頓時樂開了花,表面上不動聲色地介紹,“這一次胡安二世能放心跟他交易,說不定就是碧佳在旁邊說了點兒什麽,你知道,西班牙的海軍對國外的海盜其實并不是那麽歡迎……不過這女人也算不上什麽特別厲害的貨色……我是說比起其他人,我哥的後宮比西班牙的國王還厲害,遍布整個地中海。”
麥加爾:“呵呵。”
雷歐薩:“聽說只要他回到德國,來迎接他的姑娘能從碼頭排到市中心。”
麥加爾:“誇張了點,不過還是……呵呵。”
倆人交談間,樂隊重新奏樂。那些擁擠在碧佳公主和凱撒船長周圍的男男女女終于散開,重新回到了舞池,當然,此時此刻,舞池的中央主角也同時更新成了船長和公主的搭配。麥加爾扔開蘋果,幾乎能感覺到刺在背後幸災樂禍和同情的目光……不過沒關系,他皮厚肉實,被看倆眼又不會少兩斤肉,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人森啊,就像是憤怒的小鳥,當你落魄的時候,總有幾頭豬在旁邊哼唧哼唧地笑。
麥加爾下意識擡手想撓撓頭發,忽然想起自己還戴着該死的假發,撓頭的動作變成了風情萬種的撩頭發,于是,所有在偷瞟某個舞池角落裏的人,都看見了這麽一幕——
某個黑長直東方美女一改之前笑不露齒溫柔安靜的德性,忽然一撩頭發彎下腰岔開腿哥倆好地攔過身邊雷歐薩伯爵的肩,倆人就像是一排并列的坦克似的,一路橫掃無敵地往舞廳外的露臺開去。
露臺的落地窗簾被掀開,然後厚重的窗簾又重新合上。
……
“怎麽了,凱撒。”
“……沒什麽,什麽時候簽訂交易?”
“一會兒吧,”笑了笑,公主緩緩地将小巧的腦袋靠上了高大英俊的男人的胸膛,眼中的情緒有些複雜,“至少陪我跳完這一首曲子。”
露臺上。
仿佛完全沒注意到背後的那些貴族的雞飛狗跳,雷歐薩一路悠哉地跟着麥加爾出來“透透氣”。經過一系列的觀察,雷歐薩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比如凱撒的海象員對凱撒好像還真不是一般“船員對船長”的尊敬或者畏懼,看上去更像是某種……
唔,某種像雷歐薩船長對海象員麥加爾的感情呢……好吧,準确的來說這不能算是感情,只是單純地就是很想用下面的某樣東西把對方欺負到哭為止!
想看,好想看,超級想看。
想看這雙小狗一樣的黑眼睛充滿恐懼看着他的樣子。
想看這雙小狗一樣的黑眼睛聚集眼淚求他停下來或者慢一點的樣子。
想看這雙小狗一樣的眼睛高潮的時候充滿水霧失神的樣子。
更想看這雙小狗一樣的黑眼睛因為他的撫摸和觸碰沾染上欲望的樣子。
……糟糕,光想一想就要硬了啦。咬了咬下唇,雷歐薩被自己氣到,嘟起嘴拽了拽麥加爾,因為生氣手上的力氣不小心用大了點,撕拉一聲,對方的裙擺被自己拽下一條破布。
麥加爾怔了怔。怪物吧,這小孩力氣怎麽那麽大?!
一瞬間尴尬的沉默。
“什麽破裙子啊,”雷歐薩嘟起嘴,氣哼哼地惡人先告狀,“凱撒就是用這種廉價貨打發你的嗎?”
麥加爾:“……什麽打發……平常我不船裙子,你醒醒。”
“什麽啊,平常你不穿裙子啊?——是哦,上次看見你穿得也還蠻普通的,這麽說,我哥還沒碰過你咯?”
麥加爾:“……哈?”
雷歐薩踮起腳,湊近了麥加爾僵硬成了一坨鐵的臉,追問:“他沒碰過你吧?”
耳邊是雷歐薩嗡嗡嗡的追問,麥加爾臉上放空狀,大腦終于咯吱咯吱地開始艱難運轉:這裏的“碰”是我理解的那個“碰”嗎?如果是的話,這小孩腦子裏在想什麽啊這麽不純潔……不對,先不管這個,首先是話題跳躍性能別這麽大嗎孩子,老年人一旦反應不過來很容易就被套出實話了啊喂!
幾秒後。
已經在一片沉默中不知道怎麽地就得出了結論的雷歐薩:“太好了!他還沒碰過你!”
麥加爾:“你那麽興高采烈的幹什麽,毛都沒長齊吧小鬼。”
“才沒有!長齊了好嗎!”酒紅色頭發的少年較真地瞪眼,“再說你不是摸過嗎!”
麥加爾:“(⊙o⊙)哦?……是哦。”
“很大吧?”
“……還好。”
“比我哥的呢?”
“……我沒摸過他的。”
“哦!”
然後又是一陣令人尴尬的沉默。
麥加爾動了動眉毛,看着面前認真看着自己的小年輕人,心裏忽然有點要草泥馬狂奔的沖動:等等啊少年,這是什麽獵奇向的對話啊?說好的透透氣呢?!!這種忽然讓人呼吸不過來的窒息感是怎麽回事——!!!
忽然,不耐煩地啧了聲,雷歐薩臉上的表情變了……怎麽說呢,那是一種對于麥加爾來說比較陌生的表情,金黃色的瞳眸裏屬于少年的天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類似于輕蔑、嘲諷和生氣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有點危險,麥加爾下意識後退一步。
不過手腕下一刻就被人拽住,還是很大的力氣,力度大得幾乎要把他的手腕骨捏碎——
整個人的上半身被往下拉了拉,麥加爾張了張嘴,瞳孔微縮,有些驚訝地看着那張漂亮的小臉在自己面前無限放大,然後雙唇上覆蓋上一個濕潤的、軟軟的東西,唇瓣都惡作劇似地咬了咬,有點疼,黑發年輕人皺皺眉,掙脫了束縛要推開他——
仿佛有所預料一般,後腦勺上多出了一只手,霸道地将他的腦袋更加摁向前——
對方靈活的舌頭不停地在齒間滑動,似乎在細心又耐心地尋找一個着力點,然後撬開它,再不容拒絕地侵犯進去——
奈何久久都沒有破綻,黑發年輕人牙關緊閉的狀态讓少年不滿意地皺起眉,唇齒撞擊間,他不耐煩地發出了一聲悶哼,然後張開嘴,重重地咬了對方的下唇一下——
血腥氣息在倆人的唇舌間擴散開來,麥加爾吃痛,下意識地痛呼一聲,達到目的的雷歐薩勾起唇角,稍稍踮起腳就要進行更加進一步的侵略——
忽然,一聲巨大的火槍響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露臺外的舞廳裏,悠揚的音樂忽然走掉,夾雜着女士的尖叫,男人的奔跑,桌子被撞翻的聲音——
真是的,怎麽這個時候動手?
被回過神來的麥加爾重重推開,雷歐薩不滿意地擦了擦唇角方才不小心溢出的唾液。在對方轉身就要回到舞廳的前一刻,他拉住了黑發年輕人。
對方回過頭來,冷漠眼神讓雷歐薩難得地發了下楞。
“在牢房等我哦,”紅發少年猶豫了下,還是說,“等我救你出來。”
最開始,麥加爾不知道雷歐薩說的是什麽意思。
但是當他推開露臺的門,看見倒在血泊中的公主,還有沾了一身血的凱撒時,他明白了。
三十分鐘後。
西班牙皇室的大牢裏。
海象員提起和抹布似的裙子,幸災樂禍地踢了腳自己的牢友——<“哈喽,船長?蹲大牢喲,新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