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革履（娛樂圈）

第5章

“真意外，你竟然這麽快就來找我。”周年慶場地裏，何謙從長桌上拿起一只香槟杯，細細打量着。“KS在這些細節上一向做得不錯。”他由衷贊嘆道。

他身旁站着的男人，比起他要略矮一些，黑色的西服下看上去格外清瘦。“既然有資源就要好好利用。”男人看着遠處大片空曠的場地，“這就是這個圈子的生存法則，不是嗎？”

“沈傅，我倒是沒發現你原來是個唯物主義者。”

“我也不知道你原來是個唯心主義者。”沈傅有些疲倦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禁止星煌的藝人出席KS周年慶，這麽無聊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何謙一臉無辜，“也許我就是帶着目的呢？”

“什麽目的？KS和星煌交惡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只是要不要捅破這層紙的問題，這幾年各自端着，不就是因為誰先這樣做誰就會先落下話柄嗎？收到消息的只有一線藝人而不是全部，也就是說ks其實還是可以邀請星煌的二線藝人的，所以你們還并不打算…”

“別猜了，沈傅。”何謙不耐煩地打斷他，“我是帶着私人目的才折騰一趟的。”

“嗯？”沈傅擡頭看他，白皙的皮膚襯托着淡色的唇。“什麽目的？”

“沈傅，你是真傻呢…”何謙順勢勾起他的下巴，有些好奇地直視他清亮的眸子，“還是裝傻呢？”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沈傅皺着眉想要站起來。

“放輕松。”何謙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回座位上。“為什麽不來點飲品呢？”

何謙在桌子上玲琅的酒水中選中一瓶紅酒，那是徐子晨對整個慶典最滿意的酒，他曾經說過這瓶紅酒提升了整個晚宴的格調。

現在看來需要把這個任務交給別的酒了。沈傅心想，因為何謙已經耐着性子将酒瓶打開了。

“我不能喝酒。”沈傅說。

“哦，沒錯。”何謙收回手裏的酒杯，自己啜飲了一口。“我只是覺得做交易的時候來點紅酒會更有氣氛。”

沈傅盯着他的杯子，“我也不記得我答應過什麽交易。”

“KS一年給你多少錢？”何謙突然問。

沈傅看着他，不知道對方是何用意。

“不管是多少，如果你來星煌，我可以付給你五倍的薪水。”何謙喝了一口酒。

沈傅笑了，“聽上去很不錯，只是可惜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是個有能力的人，值得這些錢。”對方放下酒杯，“只要再足夠聽話些…”何謙輕輕地在對方耳邊吹了一口氣，暧昧莫名。

對方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白淨，烏黑的發絲柔軟地垂下。何謙滿意地從餘光裏注意到那人垂下眼眉，睫毛帶了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總有人試圖逗弄眼前的男人了。從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發現，這個人心裏越是慌亂，面上就越是強自鎮定不肯示弱，可只有那雙眼睛，那對眸子會忍不住出賣他的不安。觀察到這點細微變化的時候，還真是會覺得非常有趣。

沈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真感謝你這麽看得起我。”沈傅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猶豫，果斷地站起身子。“但是我還沒有絕望到要靠求包養這種方式賺醫藥費。”

可惜人沒有像外表這麽溫潤的性子。何謙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遺憾地想道。

沈傅走到門口，想了想回頭補充了一句，“既然你有這樣特殊的愛好，下次我會提醒那些想要給你送女人的人換成送男人。”

大踏步走到外面，“你在哪？”電話裏傳來陸蕭熟悉的聲音。

“溫黛西街123號。”

好像沒有料到對方會這麽輕易地告訴自己，陸蕭一時反而不知道怎麽搭話。

“你能來接我嗎？”聽到對方有些別扭地開口。

“好。”沒有多問一句話。

簡單的一個字，竟帶着撫慰人心的魔力。

“…謝謝。”沈傅挂掉電話。

你會感動嗎？當深夜結束工作走出門口，已經有人搖下車窗沖你招手。你會感動嗎？強自鎮定地和陌生人的周旋，卻總有人拿你當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呵護。

會感動嗎？即使明明沒有資格接受這一切。

沈傅的指甲掐進血肉。

千瘡百孔的煙霧會污染漫天閃耀的星辰。

－－－

沈傅向前走過去，看到陸蕭遠遠站在路邊，寶石藍的襯衫如同星空的顏色。他特意壓低了帽檐，還帶了一副眼鏡，也許是怕被人認出來。

“你的車呢？”沈傅走近，卻沒看到任何停靠的車輛。

陸蕭攤手，“我才回國，駕照早過期了，新的還沒來得及拿。”

“那你怎麽不早說？”沈傅本來是徐子晨順路開車送來的，如果陸蕭沒有車，他完全可以給徐子晨打電話讓他來接自己。

當然，也許這就是陸蕭不早說的理由。

“你沒問我駕照過沒過期就叫我過來，我當然就過來了，有問題嗎？”陸蕭雖然這麽說着，鏡片下一對狹長的眼眸卻分明帶着惡作劇的意味。

沈傅驚訝地發現自己無法反駁。确實是他把陸蕭叫了過來，所以等沈傅後悔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夜晚十一點的星空下，跟自己手下的藝人站在風中等最後一班公交車了。

而對于陸蕭來說，天空閃爍着星光，鏡片和帽檐的遮擋下可以不用顧慮看到那人清秀的側臉，纖長的睫毛輕垂，投下一小片陰影，這才是真正美好的風景。

陸蕭曾見過無數的俊男美女，沈傅并不是長相驚豔的男人，可是卻如同一個漩渦一樣緊緊地吸引住陸蕭，那樣清清淺淺投下的一個影子，明明浸在這個圈子的最陰暗面，卻生了一身淡然氣。

一個眼神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平白生出股清冷的魅惑。

陸蕭很想攥住那人的手腕，哪怕他的眼裏只是一閃而過的驚慌也好，只想看看那溫潤的影子是不是也會有不為人所知的一面。

有風而過。吹亂了心。

但是一切并非完美，尤其是當公交車司機不耐煩地剎車的瞬間迎面撲來的灰塵和刺耳的噪音。陸蕭用手來回扇着，踏上了車，把手裏的錢投進去。

“投幣三塊。”中年大叔面無表情地看着在盛夏武裝地嚴嚴實實的陸蕭，覺得年輕人的時髦十分難以理解。

“不是兩塊嗎？”陸蕭眯起一雙桃花眼。

大叔翻了他一個白眼，“做沒做過公交車啊？我們是k開頭的！有空調！收費高！”

這是什麽規定...陸蕭翻了翻口袋，他僅剩的四塊錢剛剛已經被他一起全投進去了。“沈傅。”陸蕭萬般無奈下問道身邊的男人，“我還差兩塊錢，你有嗎？”

“什麽？”沈傅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兩塊錢，一張一張的那種。”陸蕭又重複了一遍。

沈傅低下頭打開錢夾，很仔細地翻看。司機大叔對兩個人投去懷疑的目光，這大半夜的，還有一個遮着臉，不會是地痞流氓吧？

“信用卡行嗎？”沈傅擡起頭來，很認真地開口。

“沈傅…”陸蕭看着對方一本正經的臉，覺得很難說出不可以這種話。

但是司機大叔黑着一張臉拒絕了。“不行。”

……

兩分鐘後，陸蕭和沈傅再次站在上車的站牌下面。

“我實在不認識路，與其讓他随地把我們扔下，還是送回來更好些，畢竟這段路我還算熟悉。”陸蕭自認為做了很機智的決定，又看着一旁的人，“你冷嗎？”

沈傅搖搖頭。

“現在确實一分錢都沒有了。”陸蕭看着四周，這邊已經算是郊區，更何況已經是淩晨，更不見什麽人影了。

昏黃的路燈下空無一人的大街更顯冷清。沈傅徹底明白回家是沒有指望了，轉身朝身後的建築走去。“我有周年慶場地的鑰匙，可以在那過夜。”

過夜？陸蕭很敏銳地注意到這兩個字，跟了上去。

沒有開燈的大廳，先前在布置的工人也都紛紛下班回家了，偌大的場地甚至能聽見空氣流動的聲音。

“這個地方不錯，徐子晨選的？”陸蕭先前并沒有來這裏看過，四處打量着。

“嗯，基本上都已經布置地差不多了。”

陸蕭找了個牆角的位置坐下，拍拍一旁的空位置，“倚着東西會舒服一點，畢竟要在這坐一晚上。”

沈傅猶豫了一下，坐了過去。兩個人肩靠着肩，陸蕭看着屋頂小小的一扇天窗，嘆了口氣，也許黑暗給了他更多的勇氣去面對身邊的人，陸蕭想了想終于還是問出了那句一直想問的話。

“你接到通知了嗎？關于經紀人安排的問題…”

“嗯。”對方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很不願意吧？”

沈傅沒有說話。

陸蕭發現接受答案比他想象之中還要艱難。“你什麽都別說，我也不想聽。”

“我曾經覺得我那麽恨你，恨你對他的感情，恨你枉費我的信任和尊重，只是把我當作反擊豐邰的工具。可現在，我很後悔當初負氣離開，把所有爛攤子都留給你…我以為我報複你了就會得到滿足。”陸蕭深深地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出男人蒼白清秀的臉。他想要伸手撫摸，可是他站得離自己太遠太遠。

“因為直到最後我才知道，我只是恨你這麽糟蹋你自己…”

“對不起，又逼你做了不喜歡的事。可是沈傅，為什麽你就不能…”

耳邊是長久的沉默。男人半倚在自己的肩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着了。

很累嗎？陸蕭小心移動身子，以便讓對方睡得更舒服些。

“為什麽你就不能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夜色還那麽溫柔，陸蕭的聲音幾乎低至不能聽聞。“晚安，沈傅。”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終于在裏面進行了一場小小的客串！告訴我你們一定發現了對不對對不對！！

不能再隐瞞了，我其實就是本文的主人公，溫黛西街12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