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緊張什麽
不遠處拂柳搖曳,正蓄勢待發。
張易辰手中一團紫氣,詭谲多變,臺下的人忍不住站起身,想更近一些,觀察一下張易辰那讓人看不透的術法。
有人低聲細語說着他練的歪門邪術,允南聽言,微皺着眉“我們極樂門名門正派,諸位可不要信口胡謅。”
言畢,底下的人鉗口結舌。
洛塵也緊鎖着眉頭,極樂門對張易辰極為保護,所以他從來沒見過張易辰的術法是什麽模樣,幾年來也只是道聽途說過他從來沒有敗過。
正想着,那團紫氣似乎是吸收了什麽東西越發猖狂,怎麽看都像歪門邪術,但在術法典籍裏,并沒有什麽歪門邪術是這樣的。
青色與紫色互相來往,仿若正魔兩派。
洛塵提劍攻過去,後者往身後一側,又左右兩邊側了兩步,洛塵跟着其走,像是被引着帶進了無盡深淵。
一步一點,張易辰忽地朝他笑了,洛塵的頭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擠壓着,身旁的聲音就像是被一層薄紙擋住,他的耳朵開始嗡嗡作響,眼神也跟着渙散。
付南喬拍案而起“不好!”
這是一個陣法,付南喬擰着眉,思索着自己看過的典籍,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這是什麽陣法。
臺上的洛塵也跟着同樣的表情,似乎也覺得陣法熟撚,卻也是想不起來。
郁栖的劍氣跟着微弱下來,不遠處的草木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付南喬輕聲道“陣法好像為他專門打造一般,草木皆兵顯然已經不能用了。”
風池在旁邊笑了笑“讓你們兩個平時多看看書,現在連別人什麽門路都不知道。”
“師父,這是什麽陣法啊?”
風池故意賣弄玄虛“自己看。”
張易辰站在陣眼裏,神态自若的看着洛塵。
付南喬心中一陣膽寒,替洛塵開始擔心起來。
衆人也是秉神等着看被稱為天才的少年如何逆轉乾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洛塵站在陣法裏,一點一點的直不起來腰,正待所有人以為他真的要輸的時候,洛塵勾了勾唇角,陣法忽然大變,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霎時,一條猙獰劍痕出現在張易辰的胳膊之上,青色劍氣盤旋在張易辰的胳膊之上,疼的他臉色煞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洛塵,眼前的人身子微微顫抖,不知何時,整個陣法,以他為陣眼,對張易辰設了同樣的陣。
“鏡面術。”
付南喬勾了勾唇角,他曾帶着洛塵偷偷進過蒼涼的藏書閣,裏面有一鏡面術,尤其高深,不過讀過一次,千鈞一發之跡他竟能全部記了下來。
不過這也正勾起了兩人的記憶,臺上的洛塵與付南喬對視一眼,顯然也看出來,張易辰這是什麽術法了。
“壓靈陣。”付南喬回頭看着風池,一臉要表揚的神情。
壓靈陣是古籍中一個陣法,江山自有才人出,陣法尤如過江之鲫,像這種古早的陣法已經很少人用了,想不到如今竟被張易辰拿去擺了他師兄一道。
風池不禁感慨“有時候打敗一個人,出其不意也是一個好法子。”
這是張易辰的術法,自然困不住他,不過片刻,他便把陣法破了開,看着洛塵的眼神陰雲密布。
陣法一開,洛塵的草木皆兵之術開始有恃無恐,遠處的柳葉如一支利箭朝張易辰擊了過來,掌中的紫氣向後一掃,柳葉仿若便沾染上了墨水,一瞬間化為紫葉,朝洛塵擊過去。
付南喬皺眉“看來他的底牌,并不是陣法。”
風池也笑了一聲“真正可怕的是他那雙手。”
擊過來的草木被沾染紫氣之後,全都不受洛塵控制,反過來攻擊他。
底下的人紛紛唏噓,說洛塵只防不攻,白費元嬰期。
付南喬則是搖搖頭,意味深長笑了笑。
雲卷雲舒,透過來的光被的影子分成了兩部分,映在洛塵的臉上,如一潭池水波光粼粼,洛塵的膝蓋被紫葉劃了一擊,半跪在地,他稍稍擡頭,勾了一下唇角。
付南喬不得不承認,張易辰絕對是僅次于洛塵的天才,不過,他到底還是次于洛塵。
看清楚來路,洛塵的郁栖立在他身前,那另人心舒的青綠色變成觸目驚心的紫色,張易辰正皺眉,還在懷疑自己有沒有碰過劍,下一秒,那把劍直沖張易辰而去。
張易辰欲躲,被他控制的紫葉,也突然全都不受控制的朝他攻去,已是無路可退。
“好!”
一片嘩然,扶邱島和蒼涼山的弟子喜笑顏開,只有極樂門眉頭皺的好像誰欠了他們錢一般。
付南喬心裏歡喜,跑過去迎接自己的大師兄。
洛塵的記憶力極好,知道術法的來路,看過一遍,便會以牙還牙的以同樣的招術還過來。
而張易辰的那雙手,他們的确見過。
紫菲氣,是小獾獾身上的氣,這種靈氣只會對敵人散發,且化敵為友,又可蠱惑人心,化敵為友他們見過了,也許張易辰還沒練到那個階級,蠱惑人心他還做不到。
洛塵看着他,眼底一片陰霾。
“小獾獾在我那裏,不用擔心。”
聞言,洛塵神色稍稍緩和,他低聲道“他那裏可能有妖獸。”
付南喬也點頭“有空我們需要去極樂門拜訪一下了。”
這種氣體也只有付南喬與洛塵見到過,小獾獾并不多見,他們也只是初遇小獾獾時,見過那種氣體。
洛塵之所以能運用紫氣,是因為他看清楚來路和術法運用,以同樣的招術,短暫間化為己用,這種方法也只适合比賽,如果張易辰真動真格的,待他反應過來,并不能把他怎麽樣。
所以,張易辰到底是怎麽從靈獸的身上把這種氣體化為己用的呢?
武選會結束後,兩大門派雙雙與扶邱島道個別,各懷心事離開。
從比賽結束之後,風池便冷着張臉,一直不理洛塵。
“師叔……”
風池看着他,眼裏藏不住的光火。
“洛塵,如今你是耍的小聰明贏了比賽,若真打起來呢?”風池看着洛塵神不守舍的模樣,冷聲道“你在蒼涼百年來是數一數二的天才,張易辰亦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極樂門這件事算給你個教訓,人家學的并不是歪門邪道,打的過你一樣是所向披靡的天才,好好練功才能扶搖直上,莫要清高自傲。”
洛塵點了點頭“師叔教訓的是。”
付南喬正要說些什麽,與對面的極樂門打了個照面,剛剛輸掉比賽的允南掌門失了顏面,點個頭就要走。
旁邊的張易辰卻在走到洛塵旁邊的停了下來,眼神中有一絲玩味“洛塵公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洛塵擡眸看着他,不說話。
張易辰笑了笑,轉身走了。
付南喬皺着眉,有些不悅“有病吧。”
洛塵依舊往前走,不說話。
另一頭,蕭澤銘怒氣沖沖踢開自己房間的門,又狠狠的關上。
“師父,澤銘很聰明,他比我更适合掌門……”
修然掌門看着身前還在跪着請罪的辛卓搖了搖頭“卓兒啊,喜歡一個人不是這麽喜歡的。你把掌門之位讓給他,只會讓他更加惱怒,他都準備好與你對戰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打過你,而不是這個虛有掌門之位。”
辛卓忽地想起,臺上的蕭澤銘正蓄勢待發與他一争高下,看見他故意放水時神情,他當時說的什麽呢?
“師弟,你要什麽我便給你什麽,師兄不跟你搶。”
辛卓抿嘴,依舊跪着。
他那麽生氣,好像真的不是在乎掌門之位,而是因為自己讓了他。
——他,做錯了嗎?
回到蒼涼山,洛塵便行色匆匆的回了自己的竹舍。
剛關上門,他強忍下的靈力突然如泉湧在四肢百骸,臉色霎時蒼白如紙,他解開衣帶,看着身上的傷口蔓延着紫氣。
金烏西沉,昏暗的房間靜谧無比,他疼的青筋暴起,額頭上一陣冷汗,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忽地,門被打開,一絲微弱的光透過來撒在洛塵的臉上,不用擡頭他都知道是誰,也只有付南喬沒大沒小的,随意亂闖他的房間。
付南喬本來想把小獾獾還給洛塵,一開門便看到洛塵赤裸着上身,幾斤昏厥,身上的傷口還在蔓延着紫氣。
“怎麽回事,那小子的術法有毒?!”
付南喬扶起洛塵,手觸碰在洛塵炙熱的肌膚上引的他一陣酥麻,洛塵緊咬着牙關不說話,付南喬有些擔心“你等着我去找師父。”
付南喬剛剛起身,又被洛塵拽了回去,剛剛轉過身,洛塵的頭就抵在他的胸口上,有些脫力“沒有毒,只會讓我難受一個晚上而已,不用麻煩師叔他們。”
洛塵的頭因為出了冷汗,抵在付南喬胸口上,浸濕了他的衣服,付南喬身體有些僵,任由他躺在懷裏,胸口之處傳來的暖意,透進了心裏。
洛塵因為身上的疼痛喘着粗氣,對面的人又不知因為什麽也跟着喘着粗氣,呼吸噴吐在他裸露的肩膀上,細細麻麻的感覺從肩上蔓延至全身。
洛塵微微擡起頭,目光複雜地看着他,喉結微動“你,緊張什麽?”
此時他的心跳仿若擂鼓,付南喬咽了咽口水“啊,我沒有啊。”
“沒有?”洛塵勾了下唇角,将手覆蓋在他的胸口處“小師弟,你心跳的好快啊。”
被他觸及過的地方如過電一般戰栗,付南喬忽地推開洛塵“你不疼了是嗎?”
洛塵沒有了力氣,被這麽一推,順勢倒在了身後的牆上。
洛塵笑容更盛,眉眼彎過,像有星星逃在眼角“扶我起來。”
付南喬咽了咽口水,極其聽話的去扶洛塵,觸及肌膚時,眼底有一瞬微不可查的無措,他随手撿起地上的衣服,在洛塵坐下時,扔到了他的頭上。
剛剛坐下的洛塵感覺眼前一暗,将頭上的衣服拿了下來披在身上“行了,你回去吧。”
付南喬點頭,不說廢話轉身就走。
他蒼茫回到自己的竹屋,好半天沒有緩過神——剛才,那是什麽感覺?
“想什麽呢?”
突然其來的聲音吓了付南喬一跳,擡起頭時,冥染正抱着雙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屋裏搖曳着燭火,襯的付南喬臉色更紅。
“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