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節
要吞噬自己,棠玉後知後覺的慌亂起身。下一秒卻又被男人有力的手掌拉了回來。
“今晚留在我這兒吧,這時候出去要是被人瞧見了,定會想歪了。”
棠玉才不上他的當,理直氣壯的反駁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照你的話說,我要是留下了,明兒出門被人瞧見,可不更說不清!”
哎,小家夥如今是越來越不好哄騙了。沈烈苦瓜着臉,露出小狗一樣的表情:“留下來陪我說說話也不行麽?”
“咱倆可沒什麽好說的,還有,我怕你動壞心眼兒……”男人臉上那種幾近哀求的神色,讓棠玉無論如何也硬不起心腸。話還沒說完,臉蛋已是可恥的紅成一只蘋果。
“保證不做壞事!”知道小家夥嘴硬心軟,沈烈忙做出保證,又笑着把他拉上床,幫他蓋上被子,再将床頭燈擰暗一些。
淺桔色的燈光投射在紅榉木的床板上,淡淡幽幽,仿若柔和的月光,灑在床頭,靜寂如水。
“聊些什麽好呢?”沈烈溫柔地握着男孩的手,輕捋着他青蔥般的手指,突而側過臉對他一笑道:“我和你說說我小時候的事吧?以前把你當我弟弟,還從來沒有跟你提過我家裏的事。”
這倒是,以前的沈烈想當然的把他當作唐煜,從未提過這些,而棠玉又怕暴露了自己身份,是以更不會主動去問。
但,還是會隐隐的好奇,好奇他們家裏以前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會讓沈烈對唐煜這麽狠心,一點不顧及兄弟之情,害得自己也被殃及。
“我只知道你爸爸叫唐繹,為什麽,你會姓沈?是随你媽媽的姓氏嗎?”
沈烈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媽媽叫沈曼。我本來的名字叫唐烈,後來,我才改随了母姓。”
棠玉不解的道:“好好兒的,為什麽會改了名字?”
“這可說來話長。”沈烈作了一個深呼吸,數年前的往事,一如沙漏被倒回,每一粒回憶,痛苦的,悲傷的,難忘的,都一一浮現在自己的眼前。
“記得那時候我才剛出生沒多久,爸爸就從單位裏出來了,沒了鐵飯碗生活很是艱苦,他便琢磨着要做點小生意。家裏其實沒多少錢,于是我媽下了班還要外出打工,回到家,還要幫人家打毛衣。辛苦的時候每天都熬到半夜,年輕輕的,眼睛就不太好使。後來,終于攢夠了錢幫着爸爸開了家小店,生意慢慢的好起來,日子這才過得輕松了些。”
棠玉靜靜的聽着這些家長裏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遠在“異鄉”的父母,心酸的嘆道:“能夠同甘共苦,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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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沈烈卻輕輕搖了搖頭,自嘲道:“眼看日子越過越好,誰知,共苦容易,同甘卻難。”
“這話怎麽說?”
望着棠玉疑問的目光,沈烈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笑道:“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爸爸遇上了一個女人,就是唐煜的媽,名字叫張瑾。她年輕漂亮,家裏也是做生意,當時幫了我爸不少忙,又是幫他打人脈開拓銷售渠道,又要拿錢給我爸注資,認真注冊一個公司,把生意做大起來。”
棠玉越聽越不對勁,不由得插嘴問道:“那你媽呢?那張瑾和你爸走的這麽近,分明沒有好事。”
“我媽其實比張瑾還要長得好看呢,只是年輕的時候經常熬夜,把眼睛熬壞了,只能戴度數很深的眼鏡,又為了家裏的生意辭了工作日夜操勞,所以,沒有張瑾那麽會打扮自己。所以,一來二去的,我爸就和那個女人搞到了一起。”
“你爸不專情!”棠玉最讨厭這種事,如果愛一個人,為什麽不能全心全意?到處插花栽柳,惡心之極。
沈烈苦笑着道:“那個年代有一句話,叫‘男人有錢就變壞’,老爸偏也是這樣的人。一開始我還不太懂,只知道爸爸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徹夜不歸。而媽媽臉上也沒了笑容,經常在家裏做着家務,莫名其妙的就會流眼淚。”
“後來張瑾懷孕了,更是不要臉皮的讓我爸從家裏搬了出來,還逼我爸和我媽離婚。可我媽是思想很傳統的那種女性,還想方設法的要挽回這段婚姻,因此說什麽也不肯離婚。我爸也真夠狠心的,就斷了給我媽的家用。還好媽媽平日裏節儉,還有些存款能将就着生活,但已是被我爸傷透了心。”
“你爸怎麽這麽狠心?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何況你那時候還小,他連自己兒子都不顧了麽?”
“你不懂,男人狠心起來是最無情的……”
沈烈才感慨了一句,棠玉卻輕哼了一聲:“知道,我領教過!”
沈烈知道小家夥記恨着以前自己待他不好的事兒呢,不由尴尬的清咳了一聲,瞄了一眼他臉上似乎也沒怎麽生氣,這才放心下來,便繼續道:
“張瑾為了能和我爸領上結婚證,隔三差五的便來和我媽吵架。我媽本是極溫柔寬仁的一個人,也被她惹得心頭火起,便一口咬定了不肯離。在婚姻中,她是無過錯方,堅決不肯離,我爸和張瑾都拿她沒辦法。誰料那女人非常惡毒,竟找她的好朋友幫她僞造了一份親子鑒定,在我爸爸面前謊稱我不是唐繹的親生兒子,而是我媽和別的男人偷情生下的孩子……”
棠玉依稀記得去年生日那天,戚長安和沈烈似乎曾提起過這事,什麽一個是親生的,另一個才是野種。但那時自己思緒混雜,完全沒有聽清那些懷着惡意與譏諷的話語,而且,這事也與自己完全無關。但無論怎樣,他心中還是有着詫異:“可是,自己生的兒子,養了這麽多年,你爸難道看不出來?偏要信那個女人?”
“我長得完完全全像我媽媽,不然,我怎麽會這麽帥!”
“有帥嗎?!”哪有這麽厚臉皮自我吹噓的,棠玉扔過一個鄙視的眼神。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也是比較像媽媽,爸爸又黑又壯的,要是像了他,某位只喜歡俊男靓女的深度顏控,多半不會把自己看在眼裏。
“我要是不帥,你怎麽會喜歡上我。”沈烈捏着棠玉小臉蛋,在他額頭吻了一吻。
我才不像你這個混蛋,喜歡你也不會全然因為你的長相呢。為什麽以前會喜歡上他,多半還是因為他偶爾的溫柔吧……
那着那雙深邃的眼睛,又是一陣酸澀湧上心頭,逼着自己不再去回想,棠玉換過話題接着他剛才的話題問道:“那女人僞造親子鑒定,圖個啥?”
“還不是為了污蔑我媽,朝她身上潑髒水!你不懂,人言可畏啊。”
回到回憶的這些往事中,沈烈便失了笑容,時隔這麽多年,當年的憤恨依舊像胸口盤桓着的千斤巨石,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那後來呢?你媽媽還是和你爸離婚了?”
“沒有。但我媽媽平白受了這樣的冤枉,精神變得更為脆弱。她是那種個性敏感而柔弱的女人,這幾年在多重的挫折與壓力下,情緒本就一直郁結着,再這麽一折騰,竟得了重度的抑郁症需要住院治療。那一年,我才十四歲。家裏的錢漸漸用完了,又沒了經濟來源,我只好硬着頭皮去求爸爸。結果我卻自取其辱,被罵了回來。當時,我對唐繹已是絕望透頂……”
說到這兒,沈烈頓了一頓,握着棠玉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見他眸色灰暗沉凝,棠玉知道他必定是因為當年的事心中難過,不由得也反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道:“你也別太傷心,畢竟都是過去的事了。”
沈烈心中一酸,棠玉為人心地善良,總是會為他人着想,這樣的性格倒有幾分像他母親。
輕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男人這才道:“小玉,我知道你很讨厭戚長安,但那時候虧得有他和他父母幫忙,這才把我媽送進了醫院。但住院開銷大,我又怎麽好意思一直向別人家開口,于是,我就開始在外面打工掙錢。”
“可……你那時不是才十四、五歲,能做什麽工啊……”
“只要肯幹,哪兒都能找到活。我淩晨三點鐘起來送牛奶,上學之前還能再送一圈報紙,中午放學的時候在隔壁的工地上搬過磚扛過麻袋,放學之後去酒店做面點小工,洗盤子洗碗都能掙錢。”
“沈烈,沒想到你小時候吃了這麽多苦。”
棠玉吃驚的望了他一眼,一時,心中萬般不是滋味。原以為自己離開他在外面流浪,比起在他家裏有他照顧時已算是吃盡了苦頭,誰料,沈烈他自身也有這般辛酸艱苦的過往。
“這都拜張瑾和唐繹所賜。”提起這個女人,沈烈依舊是磨滅不去的恨意。
“那你媽媽……”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