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6 小孩，你還有完沒……
“誰讓你在這個時候回來的，給老子滾出去！”
任淩一聲咆哮。
管家吓得哆嗦，拉着任子琛，試圖把他帶走，不然……接下來的事，他不敢想象。
少年站着沒動。
剛才從馬場上下來時，身上攜帶的燥熱瞬間盡數散去。
取而代之，是一臉的陰沉和漠然。
他的目光在沙發上的一片狼藉上掃過。
這次帶回來的女人又是誰？
可能是哪個十八線小明星，他沒有認出來。
少年遺承了任淩的身高，以及他的氣度，兩人的眉目之間甚至還有一絲神似。
但父子之間對視的眼神，是極冷的。
仿佛，彼此都想要将對方置于死地。
“爸回來了？這位是新女友？我是該喊天阿姨？還是喊姐姐？”任子琛嗤笑一聲，這一年的少年清瘦颀長，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些痞。
管家臉色發白，小聲提醒，“少爺！少爺別再說了！”
“你讓他繼續說！”
任淩穿上內褲，外面套了一件襯衫，不顧沙發上的女人，直接朝着任子琛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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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酒，氣勢駭人。
“混蛋小子！老子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過問了？！你就跟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媽一樣，就會氣老子！”
任淩走上前，一拳頭砸下去。
以前，任子琛不會躲。
但今天不知是怎麽了，任子琛突然一個動作閃躲，避開了任淩的拳頭。
管家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這套別墅，曾經也住着“幸福”的一家三口。
男人帥氣有本事，女人是知名歌星，美貌溫柔，孩子更是聰明漂亮。
可完美的外表背後，卻是另外一番故事。
任子琛的媽媽有一位初戀情人，任淩對她一見鐘情，強者對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是勢在必得，他用手段抱得美人歸。
可沒想到，沒過幾年，那位初戀情人又找來了，帶着任子琛的媽媽私奔了。
從那之後，任淩再也不是慈父。
還懷疑過任子琛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做過親子鑒定。
即便他确定了任子琛是他的血脈，他也總會因為一個女人而遷怒于任子琛。
任子琛的媽媽離開之後，在事業上風生水起，重新回歸到了歌壇。
她越火，任淩就越瘋。
但凡是長得有一絲絲像她的女人，他都會帶回來過夜，玩幾天又扔了。
對任子琛也是非打即罵。
任淩保持着揮動拳頭的動作，僵在原地，“呵呵，你小子現在翅膀硬了？！還知道躲了？！你是老子的種！你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都是老子給的！”
言罷，他又想對任子琛拳打腳踢。
但現在和以前不同了。
任子琛不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了。
他這些年瘋狂打拳，鍛煉，雖然看着清瘦，體格已經能夠超越了絕大多數的成年男人。
任子琛握住了任淩的拳頭，“對，我是你的種，所以我才會覺得可恥！”
他的爸爸，用不正當的手段搶了他的媽媽，逼着她結了婚。
小時候，他經常看見媽媽偷偷一個人哭。
任子琛很小就知道，他是個多餘的人，是他阻礙了媽媽逃脫。
但他也讨厭這樣一對父母。
一個為了愛情，不要自己的孩子；另一個為了愛情，變成了瘋子。
而他是這場罪惡婚姻裏的産物，一個沒人在乎，無關緊要的産物！
所以，他那年給媽媽的初戀開了門，讓他帶着媽媽離開了。
如此，他失去了媽媽，可他也解脫了。
他不再是任何人的累贅了。
他們這些大人啊，想走就走吧，想愛就愛吧。
他誰也不管，但誰也別想管他。
他壓根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任淩一出國就是好幾個月，他這是第一次聽到兒子忤逆他，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又是一拳頭砸過來。
任子琛照樣擋住。
任淩掙紮了幾下，發現無法動彈，立刻惱羞成怒，“臭小子！反了你！”
反了……
他早就想反了！
任子琛今天不知道是怎麽了。他就是不想再挨打了。
更是不想讓人知道，他任子琛在自己的老子面前，是縮頭烏龜。
“你不是恨她麽？恨她還悄悄讓人捧她？每次演唱會，你都會去，甚至不惜高價買光所有門票，再免費請別人去聽？就是為了讓她開心？你做了這些，還不敢讓她知道？！我說任總，你要是橫，去她面前橫，你跟我耍什麽威風？！”
任淩僵住。
半醉之态，俊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為前妻所做的事，就這樣被親兒子揭穿，只覺得顏面無存！
仿佛他的愛情卑微到了骨子裏。
他堂堂任氏集團總裁，因為一個女人，把自己搞得像個小醜！
“少爺！少爺！有人找你！”
管家見情況不對，已經急得滿頭是汗，恰好一個小女孩過來了。
沈念懷中抱着書，看見眼前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幸好她趕上了。
上輩子，任子琛就是在這一天，被任淩拉到了地下室，一頓家暴過後，任子琛的左眼重傷，雖然治愈了，但導致了高度近視。
任淩是個瘋子。
這一年的任子琛還沒有強大的反抗能力。
這時，父子兩人齊齊望過去，就看見一個紮着高高馬尾，穿着粉色套裝的女孩走了過來，她看上去年紀不大，眉眼很笑，白皙的脖頸纖細修長，擁有完美的骨相，皮相也甚佳。
任子琛眼疾手快，幾乎是在兩秒之內，立刻把任淩敞開的襯衫拉嚴實了。
任淩，“……”
他雖然瘋，也醉了，但來人畢竟是個小女孩，還純的不行，他這個長輩不能失态。
任淩沒再針對任子琛。
父子兩人僵站在那裏，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默契的渾身心不自在。
沈念表面沒有露出任何異色，甜甜一笑，“任叔叔好，我是來找任同學一起學習的。”
沈念自來熟，她六歲之前是住在南城的。
雖然任子琛不記得她了，可她還有一些印象，又說，“叔叔，我是沈念，是念念呀。十年沒見過叔叔了，叔叔還是和以前一樣年輕。”
任淩被彩虹屁吹得一臉怔然。
沈念……
他想起來，沈文峰原配老婆生的孩子。
小女孩嘴巴甜，任淩莫名無法擺臉色，“……原來是念念。”
任子琛，“……”小孩和他的瘋子爸認識？這是什麽夢幻情節？
客廳裏的女人，這個時候也穿了衣服出來。
沈念仿佛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笑着打招呼，“姐姐好。”
任淩，“……”
他是叔叔，他帶回來的女人是姐姐……這不是亂了輩分了麽？
任子琛當然不可能和這小孩一起學習，沒有理會任淩，邁出幾步，拉着沈念的手腕，把她帶離了別墅。
一路心緒複雜，任子琛的注意力卻還是集中在了掌中的細腕中。
真細……好像他稍一用力，就會折斷了似的。
沈念手腕吃痛，任子琛步子大、力氣大，她被拖拽着，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兩個人出了別墅，一止步，沈念就吸氣，“嘶……疼、疼、疼！任同學，你弄疼我了！”
有句話叫做：思想不純潔的人，總容易想歪。
任子琛俊臉一沉，立刻松手，少年目光躲閃，“小孩！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沈念一手抱着書，內心腹诽：傻子！今天要不是我，你就要被打慘了！
沈念到底不是真的十六歲小姑娘，她芯子經歷太多，外表可以僞裝的天衣無縫。
“我怎麽不好好說話？任同學，你真暴躁！暴躁是不對的……”沈念控訴。
任子琛吊兒郎當的呵笑了一聲，他五官立挺，眼眸深邃，給人疏離冷漠之感，像是高山一捧皚皚白雪，至清至澈。
少年有些無語。
他要是再相信什麽巧合，那他就傻子了！
這小孩明明就是纏上他了啊。
“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嗯？來，說給哥哥聽，哥哥滿足你。”任子琛不喜歡漂亮的女人，在他看來，世上的美人，就像他的媽媽一樣，紅顏禍水，到處留情。
他突然唐突，還帶着幾分戲谑。
未及沈念答話，少年突然俯身，唇差一點就蹭到了沈念光潔的額頭，他的嗓音又低又啞，“想讓哥親你？嗯？”
沈念，“……”
這混蛋，現在這個年紀就開始渾了麽？
她一無所有，媽媽和外婆都走了，只有一個想利用她的爸爸，還有一門心思對付她的繼母繼姐。
上輩子，她其實很害怕任子琛，卻沒有想到，她在死後，靈魂看見任子琛跪在她的墓碑前哭了一夜，哭啞了嗓音，說要替她報仇。
那時候的任子琛已經斷了一條腿，但他還是站了起來，成了南城一霸，墜入深淵，再也沒有出來。
這一世，她自己要一生順遂，也要讓任子琛做一個正常人。
少年的呼吸噴在臉上，沈念強行從記憶中回過神。
“可是……一中不可以早戀的，雖然任同學你長得好看，但是……我們是不是還太小了。”
任子琛，“……”
這小屁孩紅着臉蛋，羞答答得說這一番話，是什麽意思？
沈念曲卷的眼睫毛扇了扇，羞澀地像朵将開未開的小白花。
任子琛內心一片天人交戰之時，就聽見小孩低低柔柔，說：“任同學，你如果想親我，也不是不可以，但……只能親一下哦。”
轟！
任子琛的腦子炸了。
這是什麽厚顏無恥、不知矜持的小孩？！
任子琛後退了兩步，如同面對着湖水猛獸，随即又覺得小孩一臉的笑意太過心機，他轉過身去，不去看她一眼，“你去找別人學習吧，別來煩我！”
少年甚兇。
離開的背影迅速，兩條大長腿速度極快。
仿佛又是倉皇而逃。
沈念噗嗤一笑，想來任淩今天應該不會毒打任子琛了。
任淩雖然瘋，但也是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家醜不可外揚。
沈念這才抱着書離開。
任子琛啊，這一世，我們都要好好的。
她對任子琛的感情，無關乎男女，僅僅是因為，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在乎她了……
***
沈糖星站在別墅小區的人行道上，看着沈念從任家庭院出來，她眼中含怒。
由于杜鵑的指點，沈糖星這次學聰明了，沒有正面和沈念杠上。
她撥通了一則電話，“喂，你們不是要阻截任子琛麽？那不如利用沈念，沈念現在在和任子琛搞對象，找機會抓了沈念，你們保管能威脅任子琛。”
電話那頭是幾個痞子的笑聲，“你又是誰？我們憑什麽信你？”
沈糖星好不容易才要到技校那群杠把子的電話號碼。
她當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是誰。
只要他們抓了沈念，不管任子琛去不去救人，沈念的名聲都臭了。
而且，沈糖星根本不相信，像任子琛那樣的人，會為了一個沈念，去向技校那群杠把子低頭。
“你們管我是誰？反正，事情我已經告訴你們了，做不做就是你們自己的事！”
沈糖星挂了電話，随後就回家學習，馬上就是月考了，她必須要狠狠甩開沈念。
***
第二天，周一，一大早。
九班的學生一個個姍姍來遲。
雖然校長多次想對女生們的頭發下手，但還是制止不了九班的女生鑽研出各種殺馬特發型。
沈念梳着馬尾，一臉清純，和她們格格不入。
沈念有了沈文峰給的零花錢，今天在校外買了很多早點，班上的同學都是人手一份，“大家不要跟我客氣，女孩子不吃早飯，對皮膚不好的。”
九班都是一群好吃懶做的，起床遲，十個有九個不吃早飯。
誰都想保持青春美貌，尤其是這個年紀的中二少女們。
即便大家對沈念心存意見，但中國人講究的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念念……你人可真好！”
“是啊，念念，難怪你皮膚這麽好，是每天堅持吃早飯的緣故麽？”
“念念，琛哥……他沒欺負你吧，你真是大膽，是第一個敢和琛哥做同桌的人呢。”
“……”
女生們七嘴八舌，沈念大眼水汪汪的，已經掏出了今天上課需要用的課本，她上輩子參加過高考，對高中的知識點，只要平時鞏固溫習即可，學習壓力不是很大。
她笑得人畜無害，“小姐姐們，你們可真心善，人長得也好看。謝謝大家關心了，同桌他人挺好的。”
殺馬特女生們，“……”
人美心善？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詞。
怪不好意思的。
這位鄉下來的小念念，真是太過單純！她肯定是不了解真實的九班。
被人誇了，就很難再壞起來，畢竟，人人都要臉！
任子琛和一群男生熙熙攘攘的進來時，發現女同學們今天詭異的安分。
張詩雨臉色不太好看，掏出手機，給一班的沈糖星發了短信，【星星，你這個繼妹有兩把刷子啊，這麽快就搞定了我們班女生！】
沈糖星在一班早讀。
看見信息，立刻沒了學習的心思。
這個沈念！
她一定要親手毀了她！
這廂，任子琛剛坐下，身側的小孩就笑眯眯的遞了早餐過來，一股子草莓味撲鼻而來，“同桌，我給你帶的早餐，還有草莓奶昔，可好喝了呢。”
任子琛目不斜視，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帶入了被女朋友投喂的角色。
【拿開，老子不餓！】
任子琛內心的潛臺詞又狠又冷，但對上沈念純澈的眼，以及想到昨天分別時，他那樣的決絕冷漠，也不知道這小孩有沒有受到心裏創傷……
任子琛的嘴巴，違背了他的心思，“放下吧。”
雖然字面上的意思沒有攻擊性，但語氣依舊是冷的。
沈念照做。
九班的一群朝天椒們紛紛瞠目結舌。
任霸王第一次接受女生的東西！
還是早餐！
班級群有人匿名發了消息。
【琛哥和小念念真的找搞對象麽？有沒有人告知？求解惑！】
【我也想知道！】
【+1】
【+10086】
沈念才來九班，還沒有加上班級群，并不知道裏面已經群魔亂舞。
任子琛手機響個不停，他看了一眼，由于大家都是故意匿名，他沒法針對一個個教訓，就實名在群裏發言，【都給老子閉嘴！老子只鄭重的說一遍！老子和小屁孩不會、不能、不可能搞對象！】
群裏頓時鴉雀無聲。
任霸王這麽一表态，大家的求生欲，遠遠高于好奇心。
這時不知是誰，頂風作案，匿名問了一句，【那請問……我能追小念念麽？】
這句話一彈出，九班的朝天椒們死死盯着手機群聊窗口。
任子琛瞄了一眼，心頭火冒三丈，一連打出好幾句：
【不能！】
【一中不準早戀！】
【小屁孩才十六！你特麽是禽.獸麽？！】
某匿·禽.獸·名，悄悄收起手機，不敢再多打一個字出去。
班主任陸山邁入教室，詭異的安靜，讓他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反複擡眼看了幾次班級牌號，才走了進來。
陸山，“……”
就……心情很複雜，是他最近太過嚴格了麽？瞧把這群熊孩子吓成什麽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