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宋齊瑜的過去
一個晚上,虞瑾佳都在搜集山華連環殺人案第一個案子的新聞和犯案現場照片，并将自己覺得有用的信息全部歸納整理并打印了下來。
只歸納新聞內容遠遠不夠,必須要重回寧南小學，走一遍被害女生走過的這條路，然後模拟一遍兇手行兇時的路徑、可能的行兇步驟，以及兇手離開現場的路徑。
而新聞報道裏是不可能有這些內容的，所以為了更清晰地了解到案件的全貌,虞瑾佳又鼓起勇氣地打開爸爸那本黃皮外套的工作記錄本，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到了被害女生被發現時的現場筆記。
綠色膠帶、麻繩、書包……
這些案件被判斷為連環殺人案的根本原因就是綠色膠帶和麻繩。
工作記錄本中還寫道：“學校附近的廢棄工地可能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而是抛屍地點。被害女生可能并不是在廢棄工地被殺死的。兇手可能是熟人作案。”
這條筆記随後又進行了一條補充：
“2.10案件的受害者晚上搭乘巴士回家,在返家的途中失蹤。七天後遺體被發現在稻田的田埂裏，同樣使用了綠色膠帶，手腳被人用繩子捆綁住，懷疑是同一個兇手所為,但兇手并沒有和第一起案件一樣是為了抛屍而将被害者埋入土中隐匿犯罪行為，而是采取了活埋的手法。
如果是同一個兇手所為，很有可能是有什麽原因刺激到了兇手,令他改變了作案手法,又或者,他已經成長為了一個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活埋致死的變态愉悅犯,極有可能會繼續犯案。”
……
一想到爸爸也是遭遇了這些，虞瑾佳顫抖地手，不敢再往後面看下去。只是專注地将爸爸對第一個案件的分析和新聞公布的內容整合梳理了一遍。
宋嘉德說自己尾随着被害女生,随後因一時沖動而殺人，他指認的第一案發現場是學校通往廢棄工地的一條捷徑。
在打印下地圖确認好位置後，準備明天就去踩點并給宋齊瑜掃墓的虞瑾佳才關掉了電腦，并給手機充滿了電，但她沒有登出游戲，無論是洗澡還是躺在床上都将手機放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
或許，睡覺後自己就又能穿越了回去。
這樣想着，虞瑾佳就沒有穿睡衣睡覺，臨睡前更是把手機和自己打印的資料都放在了口袋裏……
然而昏昏沉沉地睡去，再次醒來卻是被早上六點的鬧鈴聲吵醒。
果然，不可能就這樣随随便便地穿越回去。
虞瑾佳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昨天睡覺前，她就已經意識到了一件事。
前兩次都是游戲提示觸發緊急事件，詢問她是否前往拯救崽崽，随後才顯示解鎖地圖，現在證明果然不是因為單純在登陸游戲時睡覺而穿越，更加說明自己或許就是缺少了這個緊迫的條件……
和自己想象中一樣沒能簡單地穿越回去，虞瑾佳就按照自己最初的計劃再度開車前往了山華市，并且直奔寧南小學。
但到了目的地後，虞瑾佳才知道那條從學校到廢棄工地的捷徑路口早在事故後就被牆封上。而原來的廢棄工地在當年是要建設新的廠房，但由于挖出了遺骨，後來工程被暫停，并且幾經轉手在十年後變成了一棟百貨廣場。
十八年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地發生改變。
照片裏的小泥路都變成了寬闊平坦的大馬路，百貨廣場人流密集，學校周邊則都是美食，早已經沒有當年一絲一毫的影子，根本沒有辦法進行踩點和模拟兇手的路徑。
虞瑾佳失望地驅車離開，前往了第二個目的地——榆華社會福利院。
山華市一共三縣兩區，虞瑾佳的老家是在榆華縣青河鎮華北村，而宋齊瑜的老家是在華北村隔一條河的華南村。榆華社會福利院就在榆華縣的中心，距離青河鎮的寧南小學大概三十分鐘的車程。
虞瑾佳前往榆華社會福利院其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了解宋齊瑜的過去和詢問他的墓碑地址，她想給他掃掃墓。
但可能隔了十幾年的原因，福利院的老師們都對宋齊瑜的名字和當年的火災一問三不知。就在虞瑾佳失望而歸的時候，一位大約五十幾歲的保潔阿姨叫住了虞瑾佳，說自己知道宋齊瑜，詢問她是不是記者，是不是要采訪山華連環殺人案。
虞瑾佳立刻搖頭說不是，就見對方不再感興趣地搭理自己。
意會到對方是什麽意思後，虞瑾佳連忙給她塞了小錢錢，詢問道：“可以帶我去當年發生火災的那個倉庫嗎？”
收到虞瑾佳遞來的毛爺爺，老阿姨點了點後塞進了衣服口袋裏。她一邊引路一邊說：“那個火災雖然說是個意外，但那邊其實離教學樓和宿舍都有一段距離，小孩子根本不可能獨自過去玩什麽煙火，也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麽要過去……”
虞瑾佳豎起耳朵，又聽對方說：“雖說他爸不是個東西，但那孩子其實挺可憐的。”
“他在福利院裏過得不好嗎？”虞瑾佳小聲地問。
“他爸沒被抓之前，他在福利院裏過得挺好的，有好幾個朋友，成績也好，當時有好幾個家庭想要收養他呢，結果他爸爸時不時來福利院鬧一鬧……後來他爸被抓了，福利院的孩子們都不和他玩了。當時，很多人來學校和福利院鬧，希望他退學什麽的，還有幾個孩子還帶頭欺負他……”
老阿姨撇撇嘴道：“不知是心理陰影還是什麽……他爸被抓後整天像啞巴一樣不說話，在學校被排擠後就不再上學，自己待在房間裏。然後……”
虞瑾佳的心因為這些話提了起來，她緊張地問：“怎麽了？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企圖割腕自殺過。”老阿姨唏噓道，“當時是被沈老師發現的，要是沒發現，宋齊瑜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
虞瑾佳的腦袋轟得一懵，沒想到宋齊瑜在火災之前竟然還割腕自殺過？
“沈老師也是作孽……你知道沈老師是誰嗎？就是宋嘉德出獄後殺的沈秋芳……當時宋嘉德來福利院要求帶走宋齊瑜時，就是沈老師出面的。”
沈秋芳不是封景曜的媽媽嗎？
虞瑾佳的腦袋嗡嗡作響，徹底停止了運作：“沈秋芳是福利院的老師？”
“是啊，沈老師也是一個可憐人，她孩子大概是七八歲得白血病去世的。哪怕喜歡孩子也生不出第二個孩子，所以來福利院做了老師。宋齊瑜來福利院時和她家孩子差不多年紀大，所以沈老師一直挺喜歡宋齊瑜的，宋嘉德被抓後也一直照顧着他，甚至在看見宋齊瑜遺體的時候，都當場哭暈了過去。”
“後來，沈老師就因為傷心直接辭職離開了福利院，還搬家離開了榆華縣。聽說還收養了一個福利院的孩子……”
封景曜原來是被沈秋芳收養的……那他曾經也住在榆華社會福利院嗎？
他那麽仇恨宋齊瑜，是不是同樣認為是已故的宋齊瑜害得自己的養母遭遇了不測？
“沈秋芳既然搬家離開了榆華縣，那為什麽會在榆華縣遇害？”
“還不是那天家裏有事回來了一趟，誰知道就遇上了宋嘉德這個殺人犯。不知道是因為宋齊瑜死了，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對沈老師懷恨在心就把人給殺了……”她說着，心有餘悸地嘆氣道，“你說這人膽子大不大，剛被判無罪才多久啊就繼續作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兒子死了更加發瘋了。”
虞瑾佳的心裏卻咯噔了一下。
封景曜很有可能是榆華社會福利院的孩子，說不定原本在福利院裏就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對宋齊瑜有很深的誤會，也有可能嫉妒着宋齊瑜一直被沈秋芳喜愛和照顧着。
後來，他被沈秋芳收養，本該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結果自己的養母卻被宋齊瑜的爸爸所殺……原因還在于已故的宋齊瑜身上。
難怪宋齊瑜死後，還這麽仇恨着宋齊瑜……真是相當錯綜複雜的關系。
“喏，那個就是起火的倉庫。當時倉庫面粉洩露，遇到明火産生了粉塵爆炸。現在倉庫需要刷卡才能進去，所以你只能在外面看看。”
虞瑾佳默默觀察着眼前的倉庫。
十幾年過去，倉庫早已經翻新得不能更翻新，完全看不出曾經火災後的任何痕跡。但的确離教學樓和宿舍有一定的距離。
一個被孤立的小孩子特意跑到這裏玩煙火，虞瑾佳能理解……但一個曾經割腕自殺的孩子突然來倉庫玩煙火，虞瑾佳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該不會，是自殺吧……
面粉爆炸是有特定的條件的……可是小孩子應該不知道面粉遇到明火會爆炸這種事吧。或許，真的是一場意外……
因為這份不确定性，虞瑾佳特意詢問了詳情：“聽說遺體被燒毀得很嚴重，當時爆炸很厲害嗎？”
“爆炸其實并不大，但由于風勢太大令着火的倉庫屋頂被燒塌了。再加上倉庫中存放的又多是易燃品，消防人員對着火倉庫的牆進行了破拆，火勢才得以被控制。”
“遺體被燒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确定是宋齊瑜嗎？”虞瑾佳皺眉問道，“有沒有認錯的可能性？”
“不會認錯的，穿得外套，還有外套裏的東西，全是宋齊瑜的，據說是一個匿名捐助宋齊瑜的好心人送的……”
宋齊瑜死的時候還穿着她送給他的外套……
虞瑾佳心中一哽。
“還有沈老師在他割腕自殺後送了他一塊平安玉希望他以後平平安安，那塊玉就挂在遺體的脖子上呢。””
即使被那麽多人讨厭和抵制，那個時候仍然有好心人真誠地希望他好好地、平安地活下來。
然而，宋齊瑜和沈秋芳并沒有平平安安地度過他們的一生，反而雙雙迎來了悲劇的死亡。
越想越難過的虞瑾佳不禁淚目，為什麽好人都沒有好報呢……
“那您知不知道宋齊瑜被安葬在了哪裏？”虞瑾佳沒有忘記今天要掃墓的目的，現在除了她之外，應該也沒有人會給宋齊瑜掃墓了吧……
“宋齊瑜的骨灰無人領取，所以是被沈老師領走的。至于葬在哪裏，我也不知道……現在沈老師去世了，可能他們家人知道吧。”
沈秋芳的家人就是封景曜，一想到封景曜當時說的那番話，虞瑾佳就有些難以啓齒。
她不由問道：“宋齊瑜曾經室友的名單，能給一份聯系方式給我嗎？我還有些問題想要詢問他們。”
“這名單我可拿不到……”老阿姨擺了擺手道，“這種信息不能外洩的。”
虞瑾佳連忙又塞了兩張毛爺爺，對方假意推脫了一下後道：“我會趁着打掃的時候偷偷地去資料室幫你查一查，但都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室友們早都被收養走了，名字也肯定改了，留下的座機號碼說不定也早就不用了。”
“沒關心，不管查到什麽都請聯系我。”虞瑾佳說着，将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對方。
老阿姨記下號碼後，可能覺得自己收錢收了太多，又熱心腸地補充道：“沈老師的老房子離福利院很近，就兩條大馬路，大概開個十來分鐘，紅綠燈左轉的小區就是。她老公在幾年前搬回來住了，17號102室，前兩天我買菜的時候還看見他了呢。”
去向被害者家屬詢問加害者兒子的墓碑在哪裏，虞瑾佳總覺得是一個傷口上撒鹽的行為。然而回家的路上，虞瑾佳還偏偏順路地路過了那個小區。
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開進了這個老舊的小區裏。
因為是老舊的小區，道路狹窄加上車輛停放較多，她正艱難地試圖将車停放在過道旁兩車之間的時候，還偏偏和正準備回上水市的封景曜面對面地遇上了。
“虞瑾佳？”正戴着鴨舌帽和口罩并拎着一把黑色雨傘的封景曜錯愕地望着正多次嘗試倒車卻都以失敗告終的虞瑾佳，被抓包的虞瑾佳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下窗道：“封老師，可以幫忙停一下車嗎？位置太窄了，我去年剛學的車，技術太差一直倒不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意識到成年男主消失了十一章orz基友說好漫長，大家有意識到他消失了那麽久嗎……有些懷疑他的存在感……因為我寫文的時候壓根沒有意識到……只在乎崽崽什麽時候出場（大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