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摸頭殺的崽崽
兩個落水的小孩已經離岸四米多遠,重新浮出水面的是個小女孩，小男孩左手抱住她的身體,右手奮力地劃水，雙腳使勁地踩水，想要往岸邊游去。
但小女孩的重量再加上兩個人衣服的重量，令原本游過去救人的小男孩的身體也漸漸地沉了下去，只能努力地托舉着小女孩的腦袋,在冰冷刺骨的河水裏不斷掙紮。
就在小男孩嗆了不少水，雙腳漸漸沒有力氣踩水,身體無力得整個頭都埋進水裏時,自己的衣服領子突然被重重地一扯,随後整個身體被人從後面抱住。
好重……
眼看兩個人都要危險的虞瑾佳以最快的速度游過去，一左一右拉住了他們瞎撲騰的手，從背後将他們的小腦袋從水面上抱了起來，讓他們能夠呼吸到空氣。
而這麽做,等同于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虞瑾佳的身上。
但幸好虞瑾佳平時有足夠的鍛煉，而他們所在的位置也不深，虞瑾佳在伸手抱住兩人時發現自己竟然能踩到底,踮着腳尖時深度正好在她的脖頸處,但對于兩個小孩來說,這個一米六五以上的深度足以致命,而且水裏特別的冷，冰冷刺骨的河水凍得虞瑾佳都瑟瑟發抖，何況是兩個小孩子。
所以虞瑾佳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手摟一個孩子,讓他們趴在自己的肩上。
似乎擔心自己成為累贅，原本在水中害怕撲騰的兩個孩子都乖乖地不再亂動，任由着虞瑾佳用肩扛着向岸邊游去。
這時，河道邊已經圍了三五個圍觀群衆，在大家的幫助下，虞瑾佳費力地将兩個濕漉漉的小孩子托舉了上去。
她全身已經發軟無力，在托舉小男孩時腳底一滑差點又栽了進去，幸好有路人及時地伸出了手，她才踉跄地站穩，最終拉着對方的手成功地爬上了岸。
“孩子們沒事吧？”
這一上岸，虞瑾佳徹底累得虛脫了過去。但她仍然第一時間走向兩名小孩，焦急地确定着他們的安危。
就見兩個孩子頭發都亂糟糟的，一個嘴唇青紫，吐了一口水後清醒了過來，一個因為嗆水不停地咳嗽着，但明顯沒有生命之危，虞瑾佳這才徹底地松了一口氣。
她癱軟在地上，已是精疲力竭，但仍是生氣道：“你家長呢！小小年紀跑到河邊玩你是想死嗎？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把救你的這個男孩子給害死了！”
“還有你，才幾歲啊！小小年紀學什麽救人，是想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嗎？不知道喊大人來救嗎？逞什麽英雄啊！如果剛才我沒下去救你們，你知不知道你也會出事啊！”
見義勇為是值得提倡的，但是未成年孩子盲目的見義勇為只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非但救不了人，還把自己的命也搭了上去！這樣的新聞難道還少見嗎？
還有放任小孩子在河邊玩鬧的家長！都什麽年代了！就算不怕自己的孩子落水也應該怕孩子被人販子拐走啊？怎麽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也太沒責任心了！
“把你們家長的電話告訴我。我打電話給你們家長。”
虞瑾佳越想越覺得生氣，氣得噼裏啪啦地罵了一大串，直把圍觀群衆們給聽懵了。
小男孩眼睛紅紅的，鴕鳥式地埋下腦袋，像個犯錯被老師責罵的學生，而救上來後遲遲沒有緩過神來的小女孩原本就因為剛才驚恐的遭遇吓得六神無主，凍得渾身顫抖，如今被虞瑾佳劈頭蓋臉的一頓斥責，更是瞬間淚奔，汪汪大哭地道歉着。
“對不起……對不起……”
這時，有人認出了其中一個孩子，連忙給孩子的父母打了電話。其他人則勸虞瑾佳消消氣，說孩子們剛剛被救起來別再吓他們了。
“別哭了，你剛剛溺水，容易造成缺氧……你也不想自己有什麽後遺症吧……”
虞瑾佳脾氣一急就容易語氣兇，一兇皺起眉板起臉的确是挺兇的，她知道自己該改改這個壞毛病了，這不把孩子都吓哭了……
擔心自己救起的小女孩因此落下什麽後遺症或者心理陰影，她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擡手摸了摸她臉上的淚水，卻在撸開她淩亂貼在臉上的劉海時驚愕地發現，自己救起的這個小女孩……容貌竟酷似小時候六七歲的自己。
“虞瑾佳！”
就在虞瑾佳怔愣在原地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焦急呼喚她名字的喊聲。
熟悉的聲音令虞瑾佳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瞬間地轉過身，就見一男一女扒開圍觀的人群急急地朝着自己跑來，滿臉都是驚慌和害怕。
為首的男子年約三十出頭，在看清對方的瞬間，淚水一瞬間模糊了虞瑾佳的眼眶。
“爸爸……”她輕喃出聲，站起身，正要走過去，卻見自己剛剛哄着的小女孩已經先一步迫不及待地朝着自己的爸爸媽媽飛奔了過去。
“爸爸！媽媽！嗚……！”
剛剛被虞瑾佳哄着不哭的小女孩在看見自己爸爸媽媽出現的那一刻，再度憋不出地奪眶而出。
“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會掉到水裏？”接到電話的虞瑞宏連忙蹲下身緊張地抱住小女孩，見她臉色蒼白無血色，眼中噙著淚水，虞瑞宏斂着俊眉擔心道，“不哭了不哭了……爸爸媽媽來了……沒事了沒事了……”
“佳佳，你不是在院子裏玩嗎？”蔡秋蓉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小女孩凍得瑟瑟發抖的身上，擔心地問，“怎麽一個人出門還掉進水裏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擔心死你了。”
“對不起……”撲在爸爸寬闊的懷裏，小女孩淚眼汪汪道：“剛才在家裏聽到了貓貓的聲音，想給它喂吃的，所以就出門找貓貓了……後來看見貓貓掉到了水裏就想救它，所以下了幾層臺階，然後腳一滑沒站穩就落進了水裏……”
小女孩以前也不是沒有在河邊玩過，只是前段時間下雨導致河水上漲，臺階濕滑，所以在救上貓貓時腳底一滑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掉入河裏的瞬間還嗆了好幾口水，于是驚慌地開始拼命掙紮，再加上不會游泳又踩不到底，恐懼害怕之下，整個人越掙紮離岸越遠，水也越來越寬，越來越深。
最終在喊出兩聲救命後，因為沒有力氣，身體不斷地在下沉。
這時，是路過的小男孩發現了落水的小女孩。
雖然他救人之舉非常沖動和冒險，但如果不是他沖下去救人托住了小女孩的腦袋讓她恢複了呼吸，成功地争取到了時間，小女孩可能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就直接沉入了水底。
小女孩的聲音伴随着過往的回憶在腦海裏浮現，虞瑾佳猛然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明明是在家裏卻突然出現在了河邊，為什麽入目所及的景色那麽的眼熟，為什麽自己救起的落水的小女孩長得酷似小時候的她……
原來自己是在做夢……夢到了老家那條還未被圍牆攔上的河道，那個她小時候曾經落水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用夢境來解釋瞬間變得理所當然了起來，因為自己剛剛從老家回來……
只是，這個夢境的真實感超乎自己的想象，一陣冷風刮過時，渾身濕透的虞瑾佳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噴嚏……
“是這位姐姐和小哥哥救了我……”抽泣地将前因後果解釋清楚後，小女孩就被蔡秋蓉緊緊地摟進了懷裏。
“幸好……你沒出什麽事……以後不許再靠近危險的地方了！”
虞瑞宏則脫下自己的外套給瑟瑟發抖的小男孩蓋上，向他和虞瑾佳鞠躬道謝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女兒，真的非常感謝。我是虞瑞宏，在派出所裏工作，不知可否知道恩人們的姓名？”
殉職十餘年的爸爸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哪怕知道此刻是夢境，虞瑾佳仍是熱淚盈眶，她深深吸了口氣，紅着眼睛道：“我姓虞，虞姬的虞。”
沒想到在夢裏，自己不但把小時候的自己罵了一頓，還把自己的爸媽當成了不負責任的爸媽……但能見到健健康康的爸爸和媽媽，就已經知足了。
“啊，和我同姓，虞小姐謝謝你。”
山華市就那麽大點地方，任何一個村子發生什麽事情都會七嘴八舌地傳開，更不用說身為民警的虞瑞宏，他所管轄的區域內，大部分村民他都認識，還有一部分雖然叫不出名字卻也記得樣子。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的女子。
不是本村人，那就是來村子裏探親的吧……
以為對方不願意透露全名，虞瑞宏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看向了小男孩。
“宋齊瑜。”他輕聲道。
虞瑞宏覺得這個名字非常耳熟，恍然想起去年河對面那村子有一男子家暴孩子被抓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似乎就是這個名字，據說從小被家暴，母親至今音訊全無，不得不寄住在了福利院裏。
此刻，同樣聽到這個名字的虞瑾佳一怔。
宋齊瑜？不是自己游戲裏崽崽的名字嗎？
虞瑾佳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小男孩，恍惚地想起自己睡着前是在更新游戲……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原來是因為游戲裏觸發了落水事件所以才回想起了過去的這一段回憶嗎？
“謝謝你們，我一定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裏，也會讓孩子一輩子銘記救命之恩。”
這時，120救護車到了。
落水最怕的就是窒息，兩個孩子雖然沒有昏迷窒息，是意識清醒的狀态被救了上來，現在呼吸、脈搏、肺音也都正常，但溺水往往會有一部分的水進入到肺部，如果裏面有細菌，免疫力低下的極容易引起肺炎。
所以，哪怕現在确認他們沒有任何不适，也囑咐說如果後面幾天有咳嗽發燒的現象一定要去醫院拍CT檢查。
果然是夢境。
她小時候落水時并不是意識清醒的狀态被救起的，而是完全溺水狀态被救起的。據說，救她的人沒有留下姓名和聯系方式，在她做心肺複蘇的時候默默地離開了。
後來她被120送去醫院檢查，肺裏有輕微的炎症，高燒了三天，不停地咳嗽，一直大病了十天才徹底地康複。
那件事後，為了克服這方面的陰影，她就學起了游泳，從蛙泳學到自由泳。
現在連120都沒坐上，小時候的自己說話一點都不帶喘，怎麽看都是自己虛構的夢境。
得知孩子現在無礙後，虞瑞宏緊蹙的眉心才松緩了下來，對着虞瑾佳和宋齊瑜道：“抱歉讓你們渾身濕透了，我家就在一條馬路的距離，先到我家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吧。否則很容易感冒的。”
虞瑾佳根本不想從這個夢好的童年夢境中清醒過來，所以聽到虞瑞宏邀請她去家裏時立刻毫不猶豫地點頭，卻見自己身邊的宋齊瑜遲疑地搖了搖頭。
虞瑾佳見他猶豫的小表情，大概猜出他是不想麻煩陌生人，他一直是這樣懂事而小心的性格……又見自己看向他的瞬間，他怯怯地挪開目光，心裏頓時意識到自己剛才果然是太兇了。
宋齊瑜從小遭遇家暴，自己剛才的聲音太過嚴厲，肯定讓他害怕了自己。
她不由輕輕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用着最溫柔的聲音道歉道：“宋齊瑜小朋友，剛剛兇你對不起哈。看見有人落水你出手相救這做的很對，但是，救人之前也請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被虞瑾佳的手掌輕輕摸頭的宋齊瑜，身體下意識地一僵。
熟悉的觸感讓他原本慌張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他悄悄地擡起頭，就見眼前的女子對着他燦爛明媚地笑道：“所以，為了不着涼不生病，現在也去這位叔叔家一起洗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好嗎？”
被笑容晃到的宋齊瑜呆呆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封景曜：洗澡？一起洗澡？你要對年幼的我做什麽……？他還小，放着對我來……
虞瑾佳：你怕不是假的封景曜吧？
崽崽那麽呆呆的，很容易被懷疑拐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