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可食用夢
第二日,她被争吵聲擾醒，剛一睜眼，就近距離對上一雙卡姿蘭大眼。
十願眨眨眼,手掌用力一擡，對方發出一聲悶哼,退開身,捂着下巴苦笑：“十願可真是毫不留情呢。”
杜蘭德顯得有些委屈：“還以為你會給我個早安吻呢。”
十願遞給他一個枕頭。
杜蘭德：“？”
“用這個吧,”十願簡短道，“夢裏什麽都有。”
杜蘭德：“……”
十願環顧一圈，發現車廂裏空蕩蕩的沒有人，甚至修和露世也不在,疑惑道：“其他玩家呢？”
杜蘭德正要回答,忽然又傳來一陣喧嘩,夾雜着人憤怒的吼叫：“開什麽玩笑？！”
十願第一反應是露世和修鬧出了什麽紛争，立即跳起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她一口氣沖到餐廳，看見幾乎所有玩家都圍在那裏,喬喬插着腰把守在入口處，像只公雞般挺起胸脯,氣勢洶洶道：“說了沒有！你們圍在這裏也沒有用！”
一個玩家指着它的鼻子罵道：“什麽破服務！哪個列車會不供餐？！”
“發生什麽事情了？”十願在人群中很輕易就找到了修和露世，兩人站在人群最後，修抱着臂,一副看好戲的态度,而露世直勾勾地盯着喬喬，似乎在盤算什麽。
“姐姐！你醒啦？”露世看到十願，親昵湊上去，軟軟靠在十願身上,濕漉漉的眼像只小狗。
下一秒，他被修一把提起，露世憤怒掙紮：“放開我！”
無奈對方比他高出一個頭，修笑嘻嘻地拎着露世，一邊對十願道：“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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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十願點頭，走到兩人身邊，對着人群道，“他們在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修道，“這裏可是餐廳，小雛鳥們當然在吵着要吃飯啦。”
十願：“那為什麽……”
“還不是那個破錫兵娃娃把準備的夥食都吃掉了！”露世從修的魔爪下掙脫出來，躲到十願背後，氣急敗壞地整理紊亂的衣領，他警告修，“別再碰我！”
修聳聳肩。
“等等，”十願說，“把夥食都吃掉了……那我們今天就沒有飯嗎？”
“好像是這樣，反正喬喬說了今天不提供餐食，”修攤開手，“不是正好嗎？剛好小美人可以趁着這機會減肥。”
十願冷冷瞥了他一眼。
“笑死，本仙女從來不需要減肥。”
修：“唔，但是我之前好像摸到你腰上有肉……啊！”
十願收回撩陰腿，微笑道：“恩？你剛剛說什麽？”
修：……果然永遠不能對一個女人說胖。
“姐姐！別理他，”露世拉住十願的衣袖，“不如我幫你把那個錫兵殺了吧？它肚子裏說不定還有吃下去的食物。”
露世漆黑的瞳孔中閃着亮光，蒼白的臉上浮起病态的薄紅，比劃道：“我已經想好了，先把它的四肢切下來，這樣它就不能逃跑，然後一定要從側面割它的肚子，不然錫兵表面的鐵殼會把刀刃卷壞……”
十願：“停停停！”
她語重心長扶着露世的肩膀：“我們是全年齡向讀物，決不能出現限|制級畫面。”
露世委屈地閉上嘴，十願拍拍他的頭：“喬喬……它應該對奧斯汀很重要，不能随便殺了它。”
“你放心，”修忽然道，“如果是你的話，奧斯汀應該不會說什麽。”
他的臉上帶着奇異的笑容，十願竟一時分不清掩藏在其下的含義：“什麽意思？”
露世的表情卻飛快沉了下去。
“不行，”他一把拉住十願，仿佛怕她消失似的，緊緊扯住衣袖，“姐姐，你千萬不要接近那個人！”
他的擔憂顯得如此凝重，十願忍不住問：“為什麽？”
露世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反而是修替他回答：“當然是因為奧斯汀很喜歡你啊。”
在十願錯愕的目光中，他微微加重語氣。
“喜歡到——恨不得将你永遠留在身邊。”
同一時間，車廂內。
杜蘭德沒有跟着十願去餐廳，而是留在原地。
“出來吧。”他說道，低醇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車廂裏回蕩。
緊接着，空氣中泛起波紋，像是震動的水面，一道人影漸漸顯露出來，纖瘦的身材，隐在兜帽下的臉，唯露出一小截尖尖的下巴……正是十願先前看到的小孩。
杜蘭德露出一個複雜的神情，他凝視着兜帽男孩，輕聲道：“沒想到……第一次見到您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以為我願意？”男孩冰冷的語氣像是結了寒霜，“如果不是為了她，我又怎會以這幅姿态示人”
聞言，杜蘭德一怔。
他喃喃道：“原來……這是真的……”他的表情很糾結，像是震撼，又像是疑惑，“可是為什麽？您明明是……”
“如果不願意的話，可以把東西還給我，”男孩冷冷道，“我不介意找下一個工具。”
杜蘭德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不，感謝您的恩賜，請讓我繼續為您服務吧。”
“哼，還算識相，”明明外貌比杜蘭德小上一輪，男孩的口氣十分不客氣，如同一個傲慢的君主，對平民頤氣指使，“留神奧斯汀，他有些棘手。”
杜蘭德好奇道：“您也會感到為難？”
男孩嗤鼻，“一個做烏托邦美夢的小醜罷了，有什麽值得我忌憚的地方？”
“那……？”
男孩不耐地皺起眉：“但畢竟他受到那群老家夥的青睐，”提起這件事似乎讓他很煩躁，“總之，絕不能讓奧斯汀帶走十願。”
他深深凝睇杜蘭德一眼：“不要讓我失望。”
杜蘭德眼眸閃了閃，恭敬垂下頭：“我知道了。”
男孩擡起頭，兜帽下的黑暗中閃過一絲金光。
決不能失敗，也不容許失敗，激烈的情緒在他的心中翻滾，尖利的黑指甲摳入肉裏，嘴中有血腥氣彌漫。
他已經等得太久，久到……心中竟生出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盡管玩家抗議了很久，喬喬卻一口咬定今日提供不出飯菜，昨日它暴力捶死玩家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衆人也不敢逼得太緊，只好無奈放棄。
他們垂頭喪氣地回到車廂，此時似乎已過了晌午，太陽高高挂在空中，孜孜不倦地放射出燦爛光芒，窗外，列車行駛入一片水域，芒草與流水交替穿過衆人的視野，他們卻無暇欣賞波光粼粼的水面，昨晚只用了一頓飯，許多人早已饑餓難耐，有些人忍不住掏出蘋果，聞着甘甜的香氣，蠢蠢欲動地咽了咽口水。
“要不……吃了吧？”一人試探道。
顧禮最先反對：“不行，還記得奧斯汀說的話嗎？要我們好好珍藏蘋果。”
那人不服氣：“說不定只是客套話呢？反正也只是一個蘋果而已，再不吃我就要餓死了！”
一條廣播插入兩人的争論。
“請注意，列車即将到達第二站：夢之國，請到站的乘客有序下車，謝謝配合。”
又到站了？所有人一愣，連想吃蘋果的玩家都抛開念頭，奔到車窗旁，列車開始減緩速度，窗外是一片無際的鼠曲草地，散發着澄瑩磷光，黛色寥廓的天空中傳來鳥類嘎嘎的叫聲，衆人好奇擡起頭，看見無數只雪白的鳥兒在天上盤旋，如飄揚雪花般紛紛揚揚落下。
列車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在藍黃色的草地上停下，車門轟然打開，頓時一股香氣沖入衆人鼻中，混合着砂糖的甜美與黃油的濃郁，簡直像泡在滿滿一罐甜奶油中，他們迷惑揚起頭，想尋找這股味道的源頭，卻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影正慢慢走來。
那是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肌肉發達，四肢精瘦，右肩扛着一個碩大的布袋，幾乎将整個人埋沒了，明明身體正值壯年，臉上卻皺紋斑斑，蒼老的皮膚垂下，像極了晃動的樹皮。
男人頭上頂了一個怪裏怪氣的方形帽子，看見銀河列車，他展開一個喜悅的表情，扶了下布袋，疾步朝衆人走來。
“各位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他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脫下帽子殷勤對玩家們道，“請問要買夢嗎？”
他規規矩矩地在列車兩米外站定，像是有根隐形的線劃在那裏，玩家在線內，而他在線外。
衆人以為聽錯了，遲疑道：“夢？什麽夢？”
他們一搭腔，男人立刻來了精神，手腳麻利地放下布袋，解開系繩，十願注意到那繩子也很奇異，像是一條流動的水帶，閃爍着盈盈水光。
那男人一邊往布袋外掏東西，一邊喋喋不休道：“各位來得正好！今年大豐收，我捕到了許多好貨！”
他幹脆扯開袋子，裏面的東西一下滾落出來，衆人定睛一看，發現是各種品種的鳥類，衆人認識的有麻雀，鴿子，鹦鹉等，其中還摻雜着許多陌生的鳥類，十願看到一只一米多長的禽鳥，淡粉色的羽毛上流淌着淡淡銀光，額前貼了一撮雪白的翎羽，尖喙像鑽石般褶褶生輝。
見她感興趣，男人湊過來，懇摯地搓着手：“尊貴的小姐，您的眼光真是不錯呢！這是今年打到的第一只乙女夢！很少見的！”
十願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乙……女夢？！”
男人誤解了她的意思：“唉！您別不信，這樣吧！”他不等十願阻攔，掰了一下禽鳥的腳爪，那裏如同黃油般，一下就被掰開了。
“給，”男人讨好的伸長手，小心翼翼将那段閃閃發光的爪子遞到十願面前，“請嘗嘗吧。”
十願本意拒絕，剛擡起頭，驟然一股香氣傳入鼻中，那股味道比最初更為濃郁，簡直像是巧克力融化在鼻尖，像是被魔鬼所迷惑，她愣愣接過那塊東西，放入嘴中。
頓時，一股甜蜜的香氣在舌尖彌漫開來，她靜靜咀嚼着，直到那塊酷似巧克力的東西在嘴裏消失殆盡，才緩過神來，不可置信道：“……很好吃。”
“是吧！”得了她的誇獎，男人的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線，“那您要來點嗎？！”他伸出手指，“很便宜哦！只要十枚多林幣！”
“多林幣？”十願一愣，“我沒有那種貨幣。”
男人失望了：“搞什麽……”
十願：“抱歉，但是我買不起這些……”她含糊指了指那群整齊碼在一起的鳥，“夢？”
“等等！”
忽然有人把她擠開，一個玩家沖上來，急切問男人：“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嗎？！”
他一邊說，一邊向十願投去鄙夷的目光。
這個女人真是傻！管那些鳥是什麽夢不夢的，這可是能食用的東西啊！他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食物，好不容易有個男人出現了，她居然想白白放跑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男人問：“老爺，您有什麽可以換的東西嗎？”
“錢？手表？”玩家說完，才想起自己在副本裏，不禁有些懊惱，詢問男人，“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聞言，男人沉思片刻，在玩家期盼的眼神中，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尊貴的老爺，”他指着玩家的口袋，“不如就拿您的蘋果來交換吧？”
作者有話要說：夢之國的部分設定借鑒《銀河鐵道之夜》，我怕晉江說我宣揚吃野味，特意把鳥都改成夢了
其實十妹要是一整只吃下去，就可以做個浪漫的乙女夢哦哈哈哈哈話說我看到有小可愛頂着修和赫萊爾的名字，怎麽！憑什麽沒有杜蘭德和露世大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