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驚魂懸崖
“轟——”
一聲驚雷破雲而下,天空中烏雲翻滾，一場大雨即将來襲。
屋內，老文森特死死盯着衆人,呆滞的面孔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森冷的刀刃映出他的臉龐,勾勒出某種幽白的亮光。
“啊啊啊——！”
文森特痛得發出一聲慘叫,一把推開伏在他身上的老文森特。
“父親……”他心驚膽戰地盯着老人,“你怎麽……？”
老文森特沉默，頃刻又發出憷人的笑聲。
“呵呵呵……”他粗啞的聲音在屋內盤旋，像是低空掠過的老鴉，“可惜……沒有刺中嗎……”
他的臉上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眼底竟流露出惋惜的神情,仿佛在遺憾自己沒能一刀刺入兒子的心髒。
文森特快哭了。
“父親……你看看我啊……我、我是你的兒子,安德瓦啊！！”
老文森特忽然擡起頭，對衆人款款一笑。
他的聲音變得甜美起來。
這一幕着實驚悚——很難想象從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口中聽到如此年輕稚嫩的聲音。
“我知道呀，你是住在隔壁的安德瓦叔叔，爸爸媽媽的好朋友,”聲音清脆，好似黃莺鳴啼,卻驟然下沉，陰陰道，“可是……為什麽你要殺了他們？”
聞言,鎮長與約翰遜警官皆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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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聽牆角的玩家也俱是一驚。
“等等……老文森特說什麽？！他兒子殺了誰？！”此話信息量實在過大,欣怡一時有些跟不上思路。
“這個老人已經不是老文森特了，”修從鼻腔裏發出一聲笑，“你看他的神态，口氣……該不是那位慘死的小女巫上了他的身吧？！”
“應該是這樣,”沈清點頭，“不過聽她的口氣，難道莉莉安娜父母的死亡果然不是事故，其實是文森特下的手？”
十願忽然想到，在莉莉安娜父母故後，文森特接手了他們的房子。
“修，”她轉過頭，“你查了那麽多有關女巫鎮傳說的故事，那有查到莉莉安娜原先的家境嗎？”
“哦——想要尋求我的幫助嗎？”修的嘴角微微上翹，“那麽……”
十願把沈清揪到面前。
修：“……”
妖嬈的笑臉有一瞬的僵硬，他悻悻攤開手：“好吧，我告訴你。”
“據說莉莉安娜的父親是當地的富商，也是經營旅館生意，當年似乎與文森特是競争對手，但兩家來往一直很親密。”
“關系很好？”欣怡揚起眉毛，“絕對不可能！”
她向疑惑的衆人解釋：“我爸就和他的對手表面關系不錯，其實心裏早就把他殺了三千遍了。”
衆人：可以，這很商人。
“所以文森特為了除掉莉莉安娜的父親，特意安排了那場落崖事故？”沈清道，“所以現在莉莉安娜來向他複仇了？”
“噓！”十願拉他一把，“快看。”
此時文森特宛若被雷擊中一般，四肢發顫，嘴唇蒼白，他連連後退，仿佛自己的父親是什麽妖魔鬼怪般，顫抖道：“你……你……”
“嘻嘻嘻~”老文森特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臉上帶着憨态可掬的笑容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是我呀，莉莉安娜！”
“轟——”
他最後一個詞落下，窗外又是一聲驚雷炸起。
刺目的白光直射入屋內，将老文森特的臉照成慘慘白，更顯驚悚。
——宛若地獄中的惡鬼。
“不……不可能！”
文森特突然揪住頭發，尖叫起來：“莉莉……你明明……你已經死了！！！”
一大段一大段的頭發被揪下來，他形容癫狂，汗如雨下，似是瀕臨奔潰的邊緣。
“沒錯，”老文森特——“莉莉安娜”輕笑道，“可是一個人呆在地獄好寂寞啊，文森特叔叔，你以前那麽喜歡我，不如下來陪陪我吧~？”
“還有我的父母，他們也很樂意見到你哦！”
她的語氣逐漸轉低：“被親近的人背叛，父親母親到死的那一刻，都在怨恨着你呢……”
“不！不！不！”
文森特大叫起來，他似乎無法再忍耐房間裏低壓的氛圍，猛然推開老文森特，轉身奪門而出。
望着他慌不擇路的背影，老文森特掀了掀嘴皮，下一秒，人消失在原地。
“他追上去了！”約翰遜警官大喊。
從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兩個人影，跌跌撞撞跑在前面的是文森特，而舉着刀子緊緊跟在後面的則是他的老父親。
約翰遜警官顫聲道：“鎮長先生，我們該怎麽辦？！”
鎮長臉色鐵青，陰晴不定地望着窗外，良久，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約翰遜，”他森森道，“你的木倉呢？”
約翰遜警官一愣。
“可是……”他眼中露出明顯的動搖，“那可是文森特的父親啊……”
“他不是！”鎮長瞪起眼，聲音響厲，“他已經被邪惡的女巫上了身！成為了地獄的惡魔！”
“身為女巫鎮的警官，你知道該做什麽，”他輕聲道，“……去吧。”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蠱惑的味道。
約翰遜警官眼中猶豫的神色消失了，他抹了把臉，轉身跑出房間。
“我靠！這個老毒蟲！”欣怡驚呼，“他該不會想打死莉莉安娜吧？！”
“別廢話了！”十願道，“趕緊跟上去！”
衆人忙撤出花園，好在文森特出于慌亂，奔跑速度并不快，他們很輕易就追上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天空又炸起一聲雷鳴，開始撒起瓢潑大雨，暴雨像無數條鞭子，拼命往衆人身上抽，細密的雨點簡直連成一條線，侵阻衆人的視線。
欣怡大叫：“我快看不清了！”
“那裏！”沈清指着遠處大吼。
可越跑他們越發現不對勁——大路開始變得狹窄，四周的樹林增多，景色逐漸荒涼，女巫鎮的燈光在他們身後遠去。
他們好像在奔向後山。
十願意識到什麽：“不對……快讓他們停下來！”
然而大雨仍在瘋狂地下，風聲在耳邊怒吼，将十願的喊聲盡數吞下，她盡力撐起頭，艱難望向前方。
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要崩塌下來。
“不行！”欣怡絕望地喊，“我快跟不上他們了！”
“等等！”十願猛然道，“他們停下了。”
遠處的三個黑點正站在一道懸崖邊對峙，靠的近的兩個是文森特父子，站得遠一些的則是約翰遜警官。
他們似乎在發生激烈的争吵。
“那是一個意外！”文森特尖叫，“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莉莉安娜反問，“這麽說，我父母的死亡——只是一次不幸的失足，一個可憐的悲劇？”
即使在茫茫雨霧中，文森特顫抖的身姿也十分明顯。
“莉莉……莉莉安娜，”他開始懇求，姿态是如此卑微，“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了……”
這真是極為荒誕諷刺的一幕
中年男人幾乎匍匐在地，身體低低貼着地面，以額搶地，像是一只伏在泥水中的狗。
而他的父親則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帶着無動于衷的神情，手上尖刀對準自己的兒子。
“父親是那麽信任你，”莉莉安娜輕聲道，“他幾乎将你當成了最親近的朋友。”
老文森特的面容開始發生變化，鮮豔的紅發垂落下來，幹癟的臉頰變得飽滿，四肢逐漸抽條，像是枯樹中開出一朵花——莉莉安娜在他的身上蘇醒過來。
見到這一幕，文森特更加驚懼起來，他全身發抖，眼淚鼻涕幾乎糊住了整張臉。
“莉莉！莉莉！”文森特絕望道，“求求你……不要殺了我……”
他哭嚎着，哀求着，尖叫着，幾乎要埋入塵埃中似的，向被他害死的女孩苦苦懇求。
“我……我是你最愛的安德瓦叔叔啊！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們常常一起玩！”
聞言，莉莉安娜微微一怔。
“啊……我記得，”她緩緩道，“每個禮拜日的早晨，我們都會去野餐，父親會與您談論時|政，而我在山坡上玩耍，媽媽則從野餐籃裏端出她最拿手的香蕉蛋糕……”
她露出一絲懷念的微笑：“這真是美好的時光啊。”
文森特似乎看到了希望：“莉莉！莉莉！你聽我說！”他生怕莉莉安娜反悔似的，牢牢抱住她的膝蓋，“我會好好向上帝忏悔的！每年都會去打掃你們的屋子……”
莉莉安娜的聲音一頓。
“說起來，安德瓦叔叔似乎将我們的房子買下了？”
文森特僵住了。
“那你看到了嗎？”莉莉安娜低下頭，“地下室裏的東西。”
文森特開始劇烈地哆嗦，他似乎快喘不過氣了。
“我……我……”他勉強支撐道，“我什麽都沒看到……”
莉莉安娜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
“那也好，”她輕聲道，“也算是個不壞的結局……”
“嘭——！”
一聲木倉響驟起！
莉莉安娜的身體晃了下。
十願感到身旁修的氣息忽然一緊。
好在這一彈打偏了，莉莉安娜慢慢轉過頭，看向舉木倉的約翰遜警官。
“你這個魔女！”約翰遜警官臉漲的通紅，“去死吧！！！”
“呵，”莉莉安娜發出一聲輕笑，“你以為……”
她的話突然止住了。
——她的心髒上插|了一把刀。
文森特松開手，緩緩後退，臉上帶着一種奇異的微笑。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忏悔？！你以為我真會這麽做？！”
“像你這種惡心的女巫，就該被送上絞刑架！”他幾欲癫狂，眼中閃着瘋狂的色彩，“至于你那對父母……生下這麽一個怪胎，他們罪有應……咳！！”
他被一把擒住喉嚨。
“你……！”文森特慌亂起來，“你怎麽還能站着？！我明明……！”
莉莉安娜嘴角綻開一個冰冷的微笑。
像是欣賞文森特驚恐的表情，她微微眯起眼。
“因為……我是一個怪胎吧？”
話音剛落，她猛地挾起文森特，忽然向前沖去。
十願：“等等——！”
她欲起身，被修一把捉住。
便看到莉莉安娜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拖着奮力掙紮的文森特向懸崖下墜去。
“啊啊啊——！”
空氣中只留下文森特長長的慘叫。
衆人又驚又懼，一時皆愣在原地。
十願忽然感到腳下踩着什麽軟綿綿的東西，她移開腳，發現是一塊搽汗的手帕。
她撿起手帕，上面似乎縫了幾行小字。
“致a.v，我最敬愛的朋友。”
“轟——！”
一道白光劈過天空，像是要将整個天幕撕裂般，照亮霧霭慘淡的雲層。
雨，還在持續下。
作者有話要說：我突然發現文森特的縮寫不太對勁orz修：想索個吻怎麽就這麽困難？
沈清：我求求你快別嘗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