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肉麻花
“你這話什麽意思？！”橫肉男兩只眼瞪如銅鈴。
北條真蛇顯然有些怕他，瑟縮了一下，十願注意到她眼中的畏懼，默不作聲走上前，擋在橫肉男面前。
“可以請你講述一下經過嗎？”
她的語調溫潤有禮，北條看了她一眼，眼神卻有些奇怪。
“你和……竹下君是什麽關系？”
“竹下？”十願微微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難道竹下是花子生前的姓？
“我是……”她掩飾性地咳了一聲，“我們是竹下同學曾經呆過的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因為要登記竹下的死亡記錄，需要進行一些調查。”
這個理由再配上玩家各異的長相，尤其是滿臉兇狠的橫肉男，實在是沒什麽說服力，北條卻想了想，居然輕易相信了。
“是這樣啊，”她低下頭，眼中流露出一些莫名的情緒，眷戀而又懷念，“竹下君……已經去世了呢。”
她的話有些奇怪，明明先前還說自己害死了花子，為什麽又似乎對他的死亡毫無概念？
十願有預感，北條或許會是一個關鍵npc。
“是的，”她不動聲色，“請問北條同學對這件案子有什麽了解嗎？”
果然，北條躊躇了下，輕聲道：“我……其實之前警察問話的時候，我沒有說實話，”她低下頭，似乎在為自己隐瞞實情而感到羞愧，“因為老師說這會給學校帶來不好的影響……”
北條的話透露出很大的信息量，衆人交換個驚異的眼神，卓不凡追問：“北條同學！你到底隐瞞了什麽？！”
見北條還在猶豫，十願道：“北條同學，現在殺死花……竹下同學的兇手還沒有找到，如果你知道什麽內情，請一定告訴我們，因為這很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線索。”
這句話似乎打動了北條，她有些動搖，怯怯看向十願：“你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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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願眼睛彎成一條線：“當然。”
“我告訴你們，”北條好像下定決心，擡起頭，“請你們一定要找出殺死竹下君的兇手！”
衆人這才發現，女孩也有一雙像花子一般漆黑的瞳孔。
就好似被烏雲籠罩的夜幕，化作一團濃郁的黑，彌漫着深沉而又莫測的氣息。
北條開始娓娓道來。
她纖細的聲音落在風中，一個不注意就會飄散而去。
“我……一年前我與竹下君是同班同學，”北條輕聲道，“竹下君為人開朗，風趣幽默，在班級裏很受歡迎。”
衆人：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
這段話似乎勾起了北條的回憶，她稍作停頓，才繼續道：“竹下君似乎從不生氣，但是有一天……我看到他和同班的一個男生争吵起來……”
她忽然停住了，有大滴的淚水從眼角滾落。
十願有所感應，輕聲問道：“然後呢？”
“抱歉，”北條擦去眼角淚水，勉強扯起一個笑容，“他們發生口角的第二天……竹下君的遺體就被發現在校園內。”
付寧寧倒吸一口冷氣，怕打擾到北條，她連忙捂住嘴。
十願：“校園內？”
北條點頭：“沒錯，”她猶豫了下，“他們吵架的地方，就是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
“如果當初我拉住竹下君，也許……也許他就不會死了……”
北條又開始抽泣，衆人盯着她悲傷而自責的臉，紛紛陷入沉默。
一片寂靜中，只有十願冷靜的聲音響起，顯得有些突兀：“你有聽到他們是為了什麽而吵起來嗎？”
聞言，北條的眼閃了閃，有什麽飛快在她眼中劃過，可十願想細細觀察時，她的神色已經恢複平靜，小聲道：“好像……是因為竹下君和田中喜歡的是同一個女生……”
“等等！”卓不凡截斷住她的話，“你說另一個男生叫什麽？田中？！”
“您知道嗎？”北條略微有些吃驚，但很快道，“田中茂武，我們都是二年B組的學生。”
衆人對視一眼。
他們怎麽不知道？！
田中茂武，不正是花子點出來的兩個名字之一嗎？！
忽有一男聲響起，衆人一驚，不約而同回頭，一中年男子站在他們身後，身穿毛背心，鼻梁上還架着副眼鏡。
是那個男老師，他看見衆人，也微微一愣，問道：“各位是……？”
“我們來參觀學校，順便找這位同學問了些問題，”十願搶先道，又轉過頭對北條說，“北條同學，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們聊得很愉快。”
北條張了張嘴，似乎有些疑惑：“啊……沒事……”
男老師的視線從十願轉移到北條身上，頓了頓，微笑道：“您太客氣了，樂于助人是我校一直秉持的校規，你說對吧？北條？”
他笑起來時，眼角勾起細細的魚尾紋，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
北條卻猛地一顫，低聲道：“見越老師……您說的沒錯……”
她又重新低下頭，叫人看不清臉上神情，十願卻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她心中一動，剛想說什麽，只聽那見越老師開口了。
“各位，請問還有什麽事嗎？”他神情透着歉意，“我跟北條還有話說……”
衆人連忙表示請便。
于是見越老師朝衆人一點頭，北條跟在身後，兩人離去。
送走北條，卓不凡飛快轉過身，對衆人道：“我明白了！兇手肯定是田中！”
“田中嫉妒身為情敵，卻處處優異的花子，也就是竹下，所以他把花子約出來，秘密将他殺害，又扔在校園裏，而學校為了不引火上身，故意壓下消息，威脅北條不允許說出去！”
他越說越激動，目露狂喜，似乎勝利已在向他招手。
付寧寧摸着下巴：“所以花子才會記得他的名字啊？”她想到什麽，疑惑道，“可是花子怎麽也記得北條？”
卓不凡：“你還不懂嗎？北條就是系統安排給玩家的關鍵npc啊！”
女生也想起什麽，補充道：“警察不是也說過，殺死花子的是一名男性嗎？”
橫肉男：“那這個叫田中的就是兇手了？！”
“就是他！”卓不凡很肯定道，發現十願沉默不語，似乎不太認同，他露出一個譏諷的表情，“怎麽？你有不同意見？”
十願沒有回答他，而是移開視線道：“先去見見那位田中同學吧。”
北條臨走前告訴他們，田中所待的三年C組在另一棟教學樓，不過由于整修，他們沒法從天橋走，所以要繞道另一條樓梯去。
順着她的指示，衆人趕往三年C組，一路上，十願一直擰着眉頭，似乎有些苦惱。
田中會是殺死花子的兇手嗎？
可不知為何，見越老師的臉總在她腦海裏浮現，還有北條奇怪的态度……
總覺得真相沒有那麽簡單。
花子的傳說裏，殺死她的明明是變成鬼的教師，如果這個副本真按照怪談來設定，那麽見越老師絕不該是個普通npc。
那本惡魔花劄集在她眼中跳動，鬼使神差的，她按下了與杜蘭德通話的按鈕。
“十願？”清朗的聲音傳來，“怎麽了？”
“我有件想不明白的事情。”十願盯着杜蘭德的卡面說道，忽然一頓。
杜蘭德的好感度不知何時上升到了79%。
怎麽可能？十願有些錯愕，之前絕對沒有這個數值。
“發生什麽事了？”杜蘭德問道，“你可以說給我聽聽。”
說話間，好感度居然又往上跳了點，到80%。
十願眼神一閃。
難道……對話能夠增加好感度？
怪不得她從杜蘭德身邊逃開，杜蘭德卻不顯生氣，原來是歸功于上漲的好感度。
一方面是為了試驗好感度，一方面也想從杜蘭德處獲得建議，她謹慎道：“我有個很在意的人……”
“誰？”對面聲音猛然一緊，“那個小孩？”
緊接着杜蘭德開始自言自語：“我就知道……他這個混蛋……”
十願：“什麽？”
“恩？沒事，”杜蘭德猛的改口，聲音重回淡然，“那個人……是誰？”
“一個老師，”十願道，“我覺得他可能并非外表展露出來樣子，但我也沒有證據……”
“相信你的判斷，”杜蘭德道，“也許……你的直覺會是正确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
十願才注意到他的卡牌上有一個小沙漏，金色的碎沙已經全部流至底部。
怪不得前幾次杜蘭德的通話總是突然中斷，原來對話也有時間限制。
“喂！”前方的橫肉男回過頭，不耐煩道，“你磨磨唧唧的幹什麽？！要是讓田中那小子跑了怎麽辦？！”
付寧寧：“幹嘛那麽着急，我們還沒找到所有線索……”
“媽的，女人就是悠閑！”橫肉男罵了一句，“老子才懶得等你們！”
他加快步伐，一下越過衆人，沖到最前方。
橫肉男生的人高馬大，步子一邁就跨出老遠，他直接兩步并做一步，跳下最後一個臺階。
付寧寧有些生氣，十願拍拍她，正準備跟上，前方一聲尖叫驟起。
——是橫肉男，他剛跨過最後一個臺階，卻像是被什麽絆住了腳，猛然跌落在地。
他在地上打滾，扭動，像是承受着某種非人的折磨，五官痛到錯位，漸漸的，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橫肉男的身體開始一點點扭曲起來，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揪住他的頭與腳，他的四肢開始錯位，身體被迫旋轉，如同歪歪扭扭的麻花，一道一道旋轉着，骨頭發出嘎吱嘎吱的牙酸聲，而随着整個過程，橫肉男的慘叫越發凄厲，簡直要将聲帶磨破般，直到他的身體扭轉超過了360度，頭轉了一圈又回到原位，與腳保持同一方向，這緩慢的旋轉才總算停住了。
而橫肉男的叫聲也停止了，他無意識地仰起頭，瞳孔渙散，錯位的碎骨從肌膚中伸出，露出森森白骨，好似一座充滿變态美學的雕像。
——他死了。
一道電子音響起，冰冷的語調與衆人的心跳同步，像是踩着他們的心髒。
【玩家張衡死亡，游戲出局。】
卓不凡嘴唇顫抖，不可置信地後退，喃喃道：“這……怎麽會……？！”
僅僅只有數秒，這個兇神惡煞，體格強健的男人竟就這麽輕易死在了自己面前。
女生早已奔潰，跪在地上大聲地嘔吐起來，然而他們從昨天就沒有進食過，她吐出來的只是一些粘稠透明的液體罷了。
付寧寧臉上血色盡失，卻沒有退縮，而是努力保持鎮定：“他……他觸碰到了妖怪的禁忌嗎？！”
如此慘烈的死狀，只有神魔鬼怪才能做到。
十願看見這景象也不好受，她努力呼出兩口氣，催眠自己那只是一堆噴了油漆的後現代藝術，才堪堪平複住震蕩的內心，稍微鎮定下來。
為什麽？
橫肉男是怎麽死的？
往往只有達成了某些死亡條件，鬼怪才會對他們出手，可是橫肉男一直與他們一起，如果橫肉男死了，沒道理他們還能好好站在這裏。
十願大腦飛速運轉着，忽然，她注意到某一點，瞳孔猛然收縮了。
付寧寧：“姐姐？”她想走向十願。
“別動！”十願突然大喊起來，“都站在原地！”
“如果不想死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