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沒有心的
第32章 他沒有心的。
辛璃無意間碰倒花盆, 碎在地上落成三片，聲響驚到談話的兩人，白靜怡驚恐叫出聲, “誰, 誰在那？”
辛璃沒有躲，堂堂正正出現在她面前, 顧時卻不敢看辛璃, 側身低頭, 仿佛是被她親眼目睹一樁腌臢事，找不出坦然面對她的理由。
辛璃掃向白靜怡，她也輕蔑的看過來, “全聽到了嗎？紀辛璃。”
“我不怕再多說一點，你昏睡五年的醫藥費都是顧時在出, 如果沒有他, 你可能早就死了。”
辛璃忽而笑了, 眼淚都要笑出來，“看來顧時不應該在霍家當保镖，不應該做我身邊的一條狗, 而應該供起來，當成霍家的座上賓好好招待。”她不看顧時，餘光也不想給, 轉身走向臺階, 顧時上前拽住她，腳步越來越慌亂, “辛璃，你喝醉了，你聽到的都是醉話, 當不得真。”
辛璃的胳膊被他擡起，她低頭見到他手背還沒好全的疤，尤為刺眼，當下利落甩開他的手，揚聲繼續，“你很想我聽進去是不是，想讓我內疚，這輩子都不可能。”
白靜怡在一旁看戲鼓掌，從她那裏收到的屈辱就要一并還給她，“兩個白眼狼，咬起來最好！”
顧時惡狠狠盯住她，白靜怡是一點都不怕，她輕哼一聲下臺階，可辛璃怎麽會讓她占上風呢。
“辛百億如何把你認回來的，白靜怡，就憑那份血緣報告嗎？”
白靜怡臉色蒼白，她背對着辛璃肩頭微顫。
“辛百億能從我親生父母手裏偷走研究成果換錢，他改一份報告又能有多難。”
輕描淡寫殺傷力卻極大。
白靜怡終于肯回頭，臉上的得意挂不住了，“你不用拿這套激我，對我沒用。辛家是不比霍家，但好歹我爸媽真愛我，不像你，只知道忘恩負義。”
辛璃不惱，神色自若提醒她，“你爸媽當然愛你，有個免費的女兒為自己負擔債務，誰不愛呢？”
“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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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是胡說。我要祝福你不會被嫁給一個暴發戶，辛百億向來愛賣女兒，希望你能等到真愛。”
“辛璃，我要撕爛你的嘴！你這個賤……唔……”
顧時不會允許白靜怡用惡毒的字眼形容辛璃，上前捂住白靜怡的嘴将人禁锢住，他對辛璃小聲道歉，“辛璃小姐，請先回主宅，我這就把人帶走。”
辛璃随他怎麽處理，只要不在她眼前晃就行。
特調後勁大但也比不上此刻的震動，她雙手發麻，握不成拳便死勁握住，直到掐進肉裏才恢複了大半的神志。
身後有保镖跟來，是個面容陌生的男人，辛璃多看兩眼注意到他耳後的紋身，霍家的保镖能紋身嗎？正想看清楚，對方壓低嗓音為她領路，“辛璃小姐，這邊請。”
穿保镖統一西裝，耳麥也是一樣，辛璃仍舊多疑，估計是阿原在身邊跟久了，換作其他人不太習慣。
“阿原呢？”
“原哥被紀先生叫走了。”
“哦，你叫什麽？”
“大夥叫我小林，剛才也在大廳裏，您出來前原哥讓我跟着您。”
辛璃疑心散去，晃晃蕩蕩跟在他身後，兩眼迷蒙中含了水霧遂将眼前的保镖看成了好幾道人影。
“小林。”她記得回主宅的路不需要穿過回廊，怎麽好端端往東邊的入口走呢，“小林。”她再叫一聲，那人才有了反應。
“辛璃小姐，馬上就到了。”說話也陰沉沉。
“到了？”辛璃停下來，頭暈目眩，她撫着額頭皺眉，謹慎開口，“東邊的入口是通向青琊山的環山道，你走反了。”
辛璃調頭，随即一股蠻力扣在她肩上，長發被人拽着往後帶，辛璃當即酒意全無，“小林，你做什麽？”
“還看不出來啊，當然是綁了你賣個好價錢。”小林似癡漢一般，聞上她的發，“夠香，本來對方只想吓唬吓唬你，可我改主意了，這麽好的條件不用可惜，畢竟你比那娘們兒值錢多了，辛璃小姐。”
“誰？白靜怡！”
“她給你多少我都給三倍！”
“青琊山可是霍家的地盤，你在這綁了我，就別想輕易走出去！”
辛璃忍住喉頭的惡心，清醒地看向四周。
“三倍，好像也不夠多啊。”小林獅子大開口，“再加點，人工費可貴，我臉上這張人造皮也不便宜。”
戴了人皮面具？難怪能混進霍家大門。
辛璃咬牙，“十倍。”
對方笑呵呵，“你太低估自己的價值，就算我開3億，紀廷峥也會給。”
“說來說去你是想要錢，我怕你拿了錢沒命花。”不知怎麽，辛璃感覺他并不是真的想害她，反而像是在等某個時機，不然猶猶豫豫等在東門入口，還是最顯眼的路燈下，環線公路的保镖3隊每隔十分鐘就會巡視一趟，他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辛璃，你在想我為什麽不走？”
“你難道不想知道辛家為什麽會抱錯孩子嗎？”
辛璃驚覺他就是那個傳話的侍應生，到底長什麽樣真沒記住，強制鎮定下來，其實唇邊的話仍在打顫，“你想要什麽？”
小林強有力的胳膊箍住辛璃，她穿露肩高定，隔着他單薄西服衣料還能感受到他的強勢，辛璃斷定他是個變态，一個将她耍到團團轉的變态，小林深嗅她發香，辛璃雞皮疙瘩直往外冒，“不想知道嗎？”
又似魔鬼的召喚，輕柔落在她耳畔，辛璃全身汗毛都豎起。
耳後熱氣加重，突然就被舔了一道，辛璃快惡心的吐出來，驚呼全被他捂進手心裏，小林的好言好語更像一種威脅，“別叫。”
“再出聲我就在這裏把你脫光，到時候丢的可是紀廷峥和霍家的臉！”
辛璃立馬閉了嘴，她忍受着小林的手滑過她的肩，落在鎖骨之上，一指輕點，撫弄，辛璃咬緊唇瓣。
“你的目的不止是錢吧。”
“你是……”
辛璃沒說完，遠處一道車燈掃來，她被晃到眯起眼，又感覺身後人的動作，放開她稍稍離遠了點。
小林笑容陰森森，伸手覆上她的眼，“你這條命五年前就該屬于我，既然能被你先逃出去算你命大，明年生日我再來取，辛璃，不要太想我，遇到我就是你離地獄最近的時刻。”
白光籠罩全身，辛璃孤零零站在路口，她仿佛回到五年前的車禍現場。
心髒随之加速，辛璃攀上胸口試圖撫慰她的害怕，不行啊，她的腳像是被地上的藤蔓牢牢抓住，她掙紮着沒有任何作用。
“害怕就對了。”小林并未走遠，他背對那道強光撕開他面上人皮面具，帽子壓上後露出邪肆的笑，“3、2、1……正式倒計時，嘭……”
記憶裏的卡車全速沖刺而來，辛璃雙眸驚恐盯上車頭燈，她看不清車裏戴帽子的男人的樣子，卻将他瘋執的笑刻畫進腦海裏……是他！是小林對她動了殺心，他是小林，又不是小林，他僞裝成她身邊的人，亮起了兇狠的刀。
記憶與現實逐漸交替又重合，青琊山的環山道上真的開來一輛黑色越野，車身疾馳，強風吹亂她的發，小林逆光之下壓低帽檐，半張臉隐在暗黑中，“辛璃，等着我……我是，瘋帽子24號。”
有人從身後推了她一把，辛璃踉跄着往前，越野正好沖向她。
時間仿佛靜止。
她聽到顧時的叫聲，“辛璃！”
凄厲，絕望。
回眸那一刻，遠處煙花盛放，整個青琊山被煙火照亮，璀璨融進她的眸中，過往回憶紛至沓來，人死後回憶猶如走馬燈似回顧，她是要死了吧，永久停留在五年前的回憶終于往前翻了一頁。
她遭遇車禍，她糾纏顧時，她聽到父母口中的真相，她滿世界追随顧時，她第一次見顧時……時光倒流，她所有的愛都給了他，換來的卻是死別。
再來一次，她會放過他，放過自己。
“煙花真好看。”
“自然好看，國宴級別的招待，實屬難得。”
“托霍家的福，有幸能見。”
……
誰都不知，煙花燃放時紀廷峥已匆匆趕至東門入口。
五分鐘前，韓黎發覺三號位的小林不見了，同隊保镖在關閉的儲藏間找到昏睡的小林，立刻通知阿原。
阿原第一反應是給主宅回信，得知辛璃并沒有按時到達。
而顧時彙報消息說的是小林帶的路。
辛璃從霍宅消失，阿原并沒有瞞着紀廷峥，“東門入口有人皮面具一張，我懷疑是……”
“阿璃，我問你阿璃有沒有事？”他趕去時心都在發顫。
“越野本想撞上阿璃小姐，後來顧時出現，兩人并未受重傷，辛璃小姐受了驚吓目前已送往醫院，只留顧時一人在東門，他受了點擦傷，想跟去醫院我沒允許。”
紀廷峥臉都氣黑了，“人皮面具怎麽回事？”
“我懷疑這與三年前的人皮唐卡案有關。”
“叫季未央回來，讓他滾回來收拾幹淨！”
紀廷峥不能再忍受一次失去辛璃的痛苦，一想到她在霍家有危險，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滿腔怒氣無法壓制。
“原阆，阿璃在你手下出事，我定會追究到底！”
阿原眉間皺緊，“紀先生，我第一個領罰。”
他就不該去給辛璃拿餐點，如果不去也不會被程家姑娘拉着說話，是他大意了！
紀廷峥将霍家的攤子丢給阿原去處理，他只關心辛璃如何，霍家請的那些達官貴人與他無關。
阿原派了一支分隊跟上紀廷峥，另一支與他一同返回主宴會廳，顧時好幾次想與阿原說話，阿原一概忽略掉，側頭與韓黎吩咐幾句，韓黎跑向顧時身邊，小聲勸他，“你也受了傷，去梁鯨那看看吧。”
顧時執拗的搖頭，“我不礙事，回頭我還得去醫院看阿璃。”
韓黎是親眼瞧見他不顧一切沖過去救了辛璃小姐，自旁人怎麽說他高攀，韓黎始終認為他藏的不是那個心思，他是真的在乎辛璃，在乎到自己的命都能舍棄，那輛越野是瘋了般擦着他的身子開過去的，要是再近點，現在送醫院的就得是他了。
別說送醫院，可能直接滾下青琊山命喪與此。
韓黎自責的很，“是我沒看好三號位，顧時，你還提醒過我，我沒太在意，要是紀先生這回真怪罪下來，我先去領罰，絕不連累我這幫兄弟。”他又氣又急，氣自己又怒那個戴人皮面具混進來的小子，“我現在就去跟師父解釋。”
“你別去。”顧時攔住他，“要去請罪的人是我，是我看着阿璃被帶走，就從我眼前。”
他比任何人都緊張，到達東門入口一顆心就快擔心到碎了，他從未這樣後怕過，五年前的車禍又來一次，真會要了他的命！
“辛璃！”他大吼一聲沖向她，将人抱在懷裏那瞬，辛璃眼角的淚順着臉頰往下落，大顆大顆砸在他手上，“顧顧……”她眼裏一晃而逝的愛意灼傷了他的眼，他毫不費勁地想起車禍那晚。
暴雨洗刷了他的罪孽，他曾想辛璃要是真撞上來，他們就兩清了。
顧時借着暗夜的雨，一步步走向她。
辛璃的車翻了，她就倒在車裏，不知是哪裏開始滲血，混合進雨水又透進泥裏。
顧時的眼睛被雨水沖刷的睜不開，他任由雨水淋透衣衫，呼吸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歡暢，他控制不住自己內心裏産生的解脫，他就站在那看着辛璃想從車裏爬出來，可傷勢太重她的手向上揚起，手臂被玻璃劃破，血滴滴往下落。
“顧顧，顧顧……救……救我……”
辛璃半張臉被鮮血沾染，她的眼淚與血融在一起，而後鑽進嘴裏，她每痛苦地說一句，鮮血邊往嘴裏溢出。
“顧……顧時……救……救……”
直到她失去意識，顧時都沒離開原地半步。
白靜怡下車拽他胳膊，“你有病啊趕緊走行不行？她死了不是更好嗎？你的未來不需要辛璃，你自由了！”
他自由了嗎？
顧時眼前模糊不清，他不知辛璃是否還活着，但是他的腳已經在往後退。
白靜怡幸災樂禍的表情，顧時看的很刺眼，他聽到她冷諷的笑，“辛璃，你活該！”
顧時一陣耳鳴，他離的越遠，心跳越快，快到他喘不過氣來，明明重新坐回車裏，突然掙紮着想要下車，白靜怡立馬鎖上，将冷諷的對象變作他，“你不會心軟了吧，顧時，記住你的身份，你是前途無量的大明星，辛璃這場車禍與你無關，一旦你出現在那你便與辛璃一輩子都脫不了幹系！我奉勸你別在我面前演戲，你的癡情留給辛璃就好，我早看出你是個白眼狼，你沒有心的，顧時，你不會愛任何人。”
他沒有心的。
良心都被狗吃了，一點不剩。
白靜怡開車載他離開，路過辛璃的車，顧時忍住了再看一眼的想法，白靜怡甚至誇他。
“顧時，沒有回頭路了，你做的很好。”
一個人沒有良心也叫好嗎？
他沒有了感覺，他的人間就是地獄。
可地獄有辛璃在等他救。
“顧……顧時……顧時……”
辛璃的眼淚不停往外冒，“別……別走……救命……救……救我……”
她沒想死。
她想……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