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年少

第3章 ☆、(1)

? 二

走下臺階，落地，w擡眼，看到江sir正開心的站在男生身邊，男生穿着跟江sir那件一樣騷包的白西裝，衣服雖然騷包，穿在男生身上卻很好看，顯得清秀幹淨，陽光利落，而不是騷包氣息。w擡眼，江sir比男生高半個頭，正微微彎着腰靠近，和男生說話，一看就是慣常這麽做了。w抿了抿唇。男生四處看了看，把江sir推開。江sir後退了兩步，臉色僵了僵，随即重新堆起笑容，再次靠近男生，似乎經常如此了。男生挺直腰背，站的板兒正，轉身離開。w愣了愣，收回往前走的腿，轉身不看他們。

過了好一會兒，聽見江sir喊：“w，快來，在那兒幹什麽呢？！”

w轉身，看見江sir重新帶着笑，男生似乎也不那麽尴尬了，擡步走過去。

江sir接過w手中的床桌，雙手遞給男生：“你看你，我覺得這個很好用，你肯定沒有，特地買了給你送來的，你還這麽對我，我都傷心了！”

男生推開江sir遞過來的床桌：“我不需要，也不用你送！我不會在這兒自己買呀！浪費錢！”

江sir扯了扯嘴角，繼續送床桌：“這是有專利的，還沒普及的到處都是呢！”

江sir笑：“你先拿着，這個，是w，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提過的，好朋友！”

江sir扭頭：“他是…”

男生轉過頭，對w一笑，疏離的，敷衍的，小小的薄唇斜着拉出微弱的弧度：“你好，我叫袁明…”

w半眯了眼，輕笑打斷：“w。你們聊，不用管我。”

袁明擡手揉了揉鼻子，轉身接過江sir懷中的床桌：“這麽重，還跑這麽遠，也不嫌累，人家w可是女生，你不累人家也累啊！下回做事多想一些，別這麽任性了！”

江sir開心的點頭，碎着步子跟着袁明，w背着兩個書包，跟在後面不遠處。

袁明的話很少，點頭或者偶爾說出那麽一句兩句，江sir像個話唠，不，更像是單口相聲演員，w看着姜絲兒無論是手舞足蹈，還是開懷大笑，或者平靜的敘述，總是不由自主的就側彎着腰，無奈的彎了彎嘴角，扭頭不再看江sir像表演的猴子一樣取樂于人。

再次擡頭的時候，兩人站在不遠處，等着，各自別過頭，似乎又起争執。w快了兩步：“怎麽了？”

袁明面帶微笑，又有些不好意思：“住宿的問題…”

江sir打斷：“我都說了，咱們開兩間房，沒問題的！”

袁明收起笑容，轉頭嚴肅的看着江sir：“江生，我是不可能外宿的，學校查的那麽嚴，我不回去睡覺是不可能的。”

江sir急了：“請個假也不行嗎？你肚子疼，生病了要看醫生，要打針，也不行嗎？”

袁明提高聲音：“你聽不聽得懂人話，我說了，不行，不行，不行！”

江sir別過臉，不說話，袁明轉頭對w微笑：“他就這樣。”

w再次輕笑：“嗯，我知道。”扭頭不再跟袁明說話。

江sir扭頭，背對着袁明，面對着w，擡起臉，紅着眼眶忍着淚，咬着嘴唇逼回眼淚，抽動嘴角，練習了一下微笑，轉身面對袁明，聲音又是開心帶點兒孩子氣：“好好好，不行就不行，那先去辦手續，不然w今天怎麽辦，對不對？”

袁明哼笑一聲：“所以一間房還是兩間房很重要，縣城不比市裏，不安全，你敢讓w一個女生一個人住一間？還是說你倆住一間？”

袁明深吸一口氣：“真不知道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都不會想清楚，就不能考慮明白了再行動嗎？到底有沒有腦子！”

江sir停住腳步，握緊雙手，忍了忍，又忍了忍，微微直起腰，開口：“袁明你有意思沒？我這還帶了個朋友你都這麽對我，我要是一個人來，你是不是就這麽把我扔在馬路邊兒不管我？”江sir轉身從w肩膀接過背包，伸手勾住w的肩膀，攬進懷裏：“我倆就住一間，怎麽了？現在，你滾，別讓我看見你。”

袁明擡頭看了看江sir，又看了看w：“你倆住一間，那就走吧，辦手續去。”

江sir擡高聲音：“你每次都這樣，你累不累啊？袁明，我累了，你走吧，，回你的學校去！”

袁明伸手拿走江sir手中的背包，連推帶搡：“好了，不就說兩句，你還來了氣了，快走，坐了一中午的車，不累嗎？走吧走吧！”

江sir看着袁明抱着書桌，背着書包，上前把書包拿回來，挂在自己的肩膀上，放松了肩背，半推半就的跟着袁明走了。

w悄無聲息的跟在兩人背後，不一會兒再次聽到兩人的争吵聲。

江sir一生氣，袁明就會退步，去讓步、包容，然而江sir生氣也是袁明各種挑刺刺激的。w停下腳步，看着兩人的背影，高一點的背對着矮一點的，卻依舊彎着腰身，矮一點的那個依舊理直氣壯腰背筆挺，用懷裏的床桌頂了頂江sir的腰，笑：“走不走了？快點兒，快點兒！”

江sir扭頭，略帶嬌嗔的看了袁明一眼，跟着離開了。

w伸手扶額…那個陽光帥氣，騷包的自信而且自我的沒有世界的班長呢…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從車站到酒店，不過三百米，走走停停，吵吵合合，折騰了近半個小時。

w哭笑不得的坐在床邊，翻出手機，眼角瞟了床的另一邊坐着抽煙的袁明一眼：“他有點兒暈車，剛剛還撞到頭了。”

袁明輕笑：“非要瞎折騰，來幹嘛了！”

w放下手機：“來看你。”

袁明沉默，指尖的香煙慢慢燃盡，煙灰落地，袁明扭頭：“我跟他，不是那樣。”

w嗤笑一聲：“你不用跟我說，如果不能對他好，就放了他，他…看起來人精一樣，骨子裏卻透着傻氣。”

袁明掐滅手中的煙蒂，口袋裏摸索了一番，站起身，從江sir的背包裏抽出一整條，打開，摸出一根，咬在唇間，拿出打火機，彈了兩次，點燃香煙，整個過程張弛有度，行雲流水，似乎兩次點打火機，未燃的煙咬在唇間的時間和傾斜的角度，點燃香煙時候的表情，都是精确練習過的。随着那“嗤”的一聲騰起的不僅僅是香煙的煙，還有蹙緊的眉頭，輕輕忸怩在一起的鼻梁，還有由內而外的傷感，似乎抽煙人抽的不是煙，而是一種更加深刻的像是經歷或者人生一樣的東西。袁明整個人模糊在自己營造的煙霧中，香煙的氛圍中暈染着哀傷和無奈，不得已和無辜，袁明唇間夾取香煙，雙掌撐膝，別過頭，背對着w輕輕的說：“你不懂，他…”

話語被嘔吐完畢的江sir打斷：“你們幹什麽呢？”

江sir靠近w伸手拉住w的胳膊，擠眉弄眼：“帥不帥，帥不帥？帥不帥？那麽多男人，就他抽煙最帥，還有一點兒莫名其妙讓人心疼的感覺，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話鋒一轉帶些狡黠：“被電到了吧，呵呵，我老漢！”w看着江sir得意的笑臉，附和的笑：“帥，好帥！”江sir轉身對着袁明笑罵：“袁明你混蛋，又不自覺釋放荷爾蒙，還企圖勾引w，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袁明在江sir出聲的那一刻整個人就完全變了，斜眼瞥江sir：“江生你夠了，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動，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神叨叨的，有病！”江sir沒有理睬袁明的變臉，繼續對w說：“被我戳穿了，極力掩飾，卻不知道根本沒用，被我看的一清二楚，哈哈哈哈，傻老漢，蠢的不得了，但是，又好可愛，對吧？”w看着江sir亮晶晶的眼睛，抽了抽嘴角，點頭敷衍：“嗯，可愛。”

江sir挪動屁股，移動到袁明身邊，靠近臉在對方身上嗅，肩膀，後背，脖子，四處嗅了個遍，最後拉起一條手臂，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深吸一口氣，回頭看w：“我跟你說哦，那麽多男人抽煙，我都覺得很臭，而且髒，男人都髒，可是，我老漢不一樣，身上淡淡的香煙氣息，只讓人覺得，好漢子，而且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聞或者臭，你試試？”

w擺手，往後退：“不，你喜歡就行，我…我對別人的東西不感興趣。”

袁明抽回手：“滾。”

江sir重新靠回w身邊：“而且，他抽煙的樣子好帥好帥好帥，完全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其他一切都是浮雲，意境好美好！”

w微微遠離熱情似火的江sir：“你魔障了？中毒了？癔症了？”

江sir背對着袁明收起臉上的花癡，曲着嘴角，潤了眼睛：“是啊，我魔障了，迷失在一種叫袁明的障中，我中毒了，中了一種叫做袁明的毒，我癔症了，在那種叫做袁明的癔裏，爬不出來。”

w看着江sir臉上的眼淚，一陣心疼，擡手抹那眼淚，越抹越多，w靠近：“江…”

江sir仰頭，深呼吸，袁明扔下煙蒂，站起身，轉身就走。江sir一步跳過去，拉住袁明的胳膊：“你去哪兒？”

袁明腳步不停，甩手：“我回去，懶得看你在這兒發瘋！”

沒能甩開手，袁明停住腳步，擡頭看着江sir：“你有病！江生，我告訴你，你這是病，得治！”

江sir哇的一聲哭出來，雙手緊緊的抓着袁明的衣服：“我就是有病，我有病才坐幾個小時的車來看你，我有病才給你買衣服買手機，我有病給你生活費，我有病，跟你一起養了你三年，還天天看你臉色！對，我有病，但是，我就是有病，那也是因為你，袁明，你個罪魁禍首，你混蛋！”

袁明轉身往回走，回到床邊重重的坐下：“又來，又來，正常人都受不了你這個你知道嗎？！每次都是這幾句，你有完沒完！江生你是男人，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江sir伸手推到袁明：“沒完！用老子，要老子幫忙的時候，沒錢吃飯交學費的時候，生病沒人管的時候，穿着老子買的新衣服去勾搭小女生的時候，怎麽都沒見你這麽嫌棄過我，什麽都到手了，就嫌我煩，嫌我啰嗦，嫌我話多，現在還要嫌我是男人了？”

袁明重新坐起身，掏煙，江sir伸手一把打掉袁明手中的煙和打火機：“抽煙，還抽煙？煙是老子帶來的，打火機也是老子買的，嫌棄老子是男人，一開始就別招惹老子！老子不是天生就彎的，袁明你有點兒良心，老子是被你帶彎的，現在你一句玩夠了，要找女人去，就想甩開老子，讓老自己自生自滅，我告訴你，不可能！”

袁明蹭的站起身，擡了擡手：“誰說我要找女人了！你無理取鬧！”巴掌沒有落下，被江sir打斷，擡手“啪”的一巴掌搭在袁明臉上：“還想動手打老子！袁明，人在做天在看，你的手機我買的，卡我辦的，我要查個通話記錄什麽的簡單的不得了，你真以為你每天半夜打電話到那麽晚，每個月花費那麽高，我還一點兒都不知道！1313xxxxxxx，我打過去過，女人接的，說是你女朋友，笑老子是傻逼，還讓老子別纏着你！老子劈臉把那傻逼罵了兩個小時！”

袁明扭頭：“你查我？…”

沒等袁明說出一整句話，江生随即截斷：“袁明你能不能出息一回，每次找的都是那樣兒的，每次都跟老子說一樣的對話，到底是你有病還是老子有病？”

袁明提了音量：“你懂不懂尊重隐私的？所以我才受不了你！女人你都罵，還罵兩個小時，書讀到狗身上了？紳士風度是什麽你不知道嗎？！”

江sir跳腳，抄起手邊的煙灰缸順手甩到袁明身上，白西裝上沾染了煙灰：“你王八蛋，你還說我不對，颠倒是非黑白！到底是誰的錯，到底是誰不對，是誰拿着我給的早餐去追女孩兒的，是誰說着交往，卻跟別人上床的，讓我相信你，要尊重，你先自重一個給我看看啊！當着我的面，都敢勾引我的朋友，背着我還不知道都做了些什麽肮髒事兒呢！老子罵女人怎麽了，那也是那些人該罵，跟着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花老子的，不夾緊尾巴偷偷過街，還非要蹦出來笑老子傻逼叫老子滾蛋，袁明，你怎麽就這麽沒品？你能不能找回檔次稍微高一點兒，讓我也瞧得起你一回！找回能搞得清楚邏輯關系的可以嗎？，至少明事理一點兒的，啊？！老子…”

袁明雙手握拳，直接轉身，把江sir推倒在床上，跨坐在江sir身上，伸出雙手卡住江sir的脖子阻斷了江sir的話：“江生，別逼我，別以為我真不敢打你！我忍你讓你包容你權杖這我心裏還有你，別把那最後一點兒的情誼也消耗沒了！”江sir被突然的壓倒刺激住，伸出雙手，占着身長四肢長的優勢，雙手掐住袁明的脖子，用力，半眯着的眼睛湧出眼淚，惡狠狠的泣不成聲：“袁明你王八蛋，你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弄死你，老子得不到的，弄死，毀了，也不給別人，絕不！”

w被突然扭打成一團的兩個人吓了一跳，從床上下了地，空出位置，看着兩個人翻滾。

江sir雙手使勁，袁明斷了氣息，松了力度，江sir趁機翻身，跨坐在袁明身上，袁明騰出手，去扯江sir的衣服：“說到底是嫌我沒上你？好，來呀！”袁明伸出雙手，從腰下掀開江sir的t恤，搭上江sir的褲腰，抽掉皮帶，江sir被一系列的動作驚住，睜大眼睛松了手上的動作，袁明伸手将江sir的兩只手腕并在一起，翻身壓住江sir，江sir被迫爬在床上，袁明伸手扯江sir的褲子，江sir哭着掙紮：“袁明你混蛋，你個王八蛋，你放開我，放開我！”江sir使勁兒掙紮，拱着露出白花花的肉，w扭頭，輕咳了一聲：“我還在呢。”

袁明聞聲頓住手，江sir趁機掙脫開雙手，把衣服拉下，蓋住暴露在外的腰，伸手提起褲子，擡腳把袁明踢下床，伸手抱住被子：“你滾！”

袁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撿起地上的煙和打火機“嘭”的一聲關上門，直接離開。

w靠近江sir，彈了彈床鋪，江sir松開懷裏的被子，一把抱住w埋頭大哭：“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他怎麽能這麽對我…”

w伸出雙手，把痛哭的攬進懷裏，在痛哭的人背後輕撫，順着對方弓起的背撫摸。w仰起臉，默默的淌淚：“愛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呢…”

愛情究竟是什麽，沒有人說的清楚，這一刻，心動了，會持續多久？會很久嗎？會一直持續下去嗎？有一天不喜歡了要怎麽辦？今天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明天我依然喜歡你，你也還是喜歡我，後天我照樣喜歡你，你卻不僅喜歡我，也喜歡了另一個人，大後天你告訴我，诶，我不喜歡你了，你走吧！那個時候，那麽那麽喜歡你的我，應該如何是好？愛情是要經歷的，要磨合的，要沉澱的，沖動只是開始，而這個開始，多半沒有美好的結局。少數美好的結局，也都伴着各種眼淚各種傷痕各種委屈各種痛苦，一般的愛情尚且如此，何況未被世俗所認可的同性之愛。

懷裏的男人哭的累了 ，聲音小了，w擡手，摸着江sir的後腦勺：“洗把臉。”

江sir點頭：“吓到了吧？讓你看笑話了…”

w勾了勾嘴角：“是吓到了，你也被吓到了吧！快去吧。”

江生走進衛生間，w開口：“江…我不會看你的笑話的。我震驚，我意外，更多的是心疼，是難過。你，該有更好的幸福。”

江sir收拾一番，重新坐回床上，兩人并肩，靠坐在床頭，江sir向下縮了縮：“我接着給你講？”

w向上提了提身子，靠在床頭，看着順勢靠在自己肩頭的江sir的頭頂，點了點頭：“好，你講。”

江sir低着聲音，慢慢的說：“後來，大力水手張又來找我了…”

大力水手張一直沒有出現，直到開學前，顯示屏裏，大力水手張跟着姜絲老漢－黑貓警長和警長婆姨－小姜絲兒，江生看着跳動的頭像，點開。

大力水手張：你不理我了嗎？那天是我反應太過，小姜絲兒，別生氣了，對不起啊！

大力水手張：我也是為你好，怕你被騙了，你太單純了，雖然看起來一副精明的樣子！

大力水手張：小姜絲兒，你太讓人操心了，我習慣了，放不下你。

大力水手張：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希望你好好的。

大力水手張：我不直升，去高新，有機會再聯系吧。

大力水手張：小姜絲兒，我會想你的，沒有你的高中，大概會很無聊了。我很後悔浪費了初中的大好時光。江生，我喜歡你，雖然有些晚了，但是還是想告訴你。我現在什麽都不能承諾，也什麽都給不了你，所以，不要有負擔，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喜歡你，很喜歡，有一天，也許有一天，我可以當面跟你說，現在，我只能這麽跟你說一聲，要記得我，也要記得，有我喜歡你。

江生盯着顯示屏，半天沒動，朋友一直有女朋友，而且是不停更換，雖然也會勾肩搭背，但是江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朋友會對自己說喜歡。如此的話，不再一個高中也好，省的看着尴尬。江生想像着朋友的臉，一臉深情而認真的對自己說喜歡，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番。江生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朋友不可能，且不說那麽熟悉，最基本的，江生有潔癖，他江生用過的東西給別人接着用，無所謂，但是，別人享用過的轉手給他江生，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朋友這種，不知道被多少人享用過的經驗豐富的人。江生輕笑一聲，朋友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毛病，還曾經不止一次嘲笑過自己，江生看着那句喜歡，開玩笑，或者，被盜號了吧！另一個頭像又亮，江生看看閃動的頭像，側頭看身邊的袁明，袁明收回盯着江生屏幕的眼，抄手點燃一支香煙。

江生回頭，點開跳動的頭像，大力水手張的消息被掩蓋。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怎麽了？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又是那個大力水手張？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別理他，我不高興。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你這樣是不理我了？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了直說…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他比我高，比我帥，家裏還有錢，你選他也正常，我理解的。不用不好意思，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我靠，江生，他不道德，他人品有問題，明知道我們在一起，居然還來告白，他挖牆腳，他就是故意的！不要相信他，不要被他騙了，那種二世祖，最擅長的就是說謊話和欺負人，他不是好人！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好吧，我承認，我是在嫉妒他，因為跟他一比，除了這顆真心，我什麽都沒有，比什麽都是輸…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我愛你，江生，什麽都沒有我也愛你，除了愛你，我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不要，我只要你！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江生，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江生…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婆姨，這是最後一次這麽喊你了嗎？我不要這樣的結局…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江生…

姜絲老漢－黑貓警長：婆姨…

江生叉掉大力水手張的對話框，轉頭看袁明，袁明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夾着煙，在煙霧中哀傷着，江生看着一陣心疼，伸手抽掉袁明手上的香煙：“怎麽抽煙了，傷身。”袁明側頭，看江生的眼睛，江生彎彎眼睛：“不過，好帥啊！帥的我都看呆了！”袁明輕笑一聲，擡手摸了摸江生的頭：“走，這兒太鬧心了！”江生點頭，跟着袁明離開網吧。

兩人走到河邊的公園，沿着石子路，袁明走在前面，江生跟在後面，袁明沒有回頭，江生緊緊盯着袁明的後背，袁明的肩略寬，雙手背後，左手抓着右手腕兒，速度快了一點。江生提速，不小心被腳下的石頭絆了個踉跄，兩手在身前搓了搓，擡眼看到袁明的右手打開，沖自己握了握。

江生沒有動，直愣愣的看着那只召喚自己的右手。

袁明沒有等到人，轉身，看着愣在後邊的江生，伸出自己的右手，等着江生來握。

江生看着伸向自己的手，依然沒有動。袁明斜拉唇線，走回去，右手拉住江生的左手，沿着石子路繼續往前走，江生紅着臉，掙了掙手，沒掙開，沒敢擡頭看，低着頭跟在袁明背後。

兩人牽着手在公園裏走了一圈又一圈，江生沒有了最初的緊張和羞赧，回握袁明的手，說綠葉，看夏花，嘆夕陽西下。袁明點頭，袁明微笑，袁明安安靜靜的聽江生說話，偶爾嗯一聲做應答，氣氛和諧而安寧，像是平平靜靜走過半生，依舊不離不棄的相依相伴。

打破平靜的是江生的朋友，氣喘籲籲的跑到兩人身邊，看着兩只握在一起的手，江生抽，袁明攥緊不放，掙紮了一番，江生放棄，看着朋友。

朋友擡手，指着江生：“我聽說你倆在談戀愛，原本還不相信，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了！”

江生擡頭：“你不是知道嗎？”

朋友錘了捶胸口：“知道個屁，我就聽說你在游戲裏結婚了！整了半天，現實裏，也處對象了！”

江生紅着臉：“你…哎呀，我…”

朋友打斷：“別結巴了，那個不是我！”

江生擡頭：“？”

朋友笑：“我一大好直男，喜歡的是豐滿的女人，你這種枯瘦如柴的小姜絲兒，不是我的菜，那個是我表哥，不過，你有對象了，也不用管他了。”

江生瞅了瞅嘴角：“那你高中…”

朋友答：“高新，不在一起了，讓這個好好照顧你，诶，你可別欺負他…”朋友說着轉臉，看向袁明，後退了半步，眯起眼睛仔細盯了好一會兒，咬着牙一拳輪上去：“卧槽，是你小子，能耐啊你！”

袁明歪着臉，擡手擦了擦嘴角，江生扶着袁明：“哎，怎麽就動手了？？！！！沒事兒吧！”

朋友氣急，指着袁明：“小姜絲兒，你知道他是誰嗎？”

江生沉着臉：“他是袁明，我對象，還能是誰，打人你還有理了！你該不會還是在吃醋，那個什麽就不是你表哥，根本就是你自己吧！”

朋友指着袁明的手指抽動着收回，指指自己的鼻子，結巴半天，不知從何說起，最後指向江生，嚎罵出聲：“江生你有病啊，他就是那個撬我牆角，被咱們圍着用鋼镚兒猛砸的那個，你仔細看看清楚！你腦子沒壞吧，跟這種人在一起？！”

江生有點兒驚訝，回頭看着袁明，袁明捂着嘴的手放下：“我沒有撬你牆角，那女的自己來找我的，我開始根本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朋友好笑道：“自己去找你的，你憑什麽啊？去找你？鬼才信，就你這窮酸樣兒，會有女人找你，主動送上門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裏孩子多，不打算讓你上高中了，你…”

袁明輕笑打斷：“你信或者不信，這是事實，我沒有主動招惹過那個女的。”

朋友道：“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跑來招惹小姜絲兒？你能跟女的在一起，說明肯定是喜歡女人的，為什麽還要來找小姜絲兒？你該不會以為我跟小姜絲兒一對兒，所以才來報複的吧？你混蛋！”

袁明躲開這一拳：“我有什麽好報複的，我不知道那女的有對象，我也是受害者！我們兩個男的，被一個女的耍，你還要在這兒跟我打打鬧鬧，讓那女的看笑話，這樣你很得意是嗎？”

朋友收回拳頭：“我總會查出來的，要是讓我知道你計劃着對小姜絲兒圖謀不軌，我照樣拿錢砸死你！”

江生止住：“好了好了，一場誤會，一場誤會，不打不相識，都別氣了！”

朋友看了看江生，生氣的搖了搖頭，準備離開，又轉身回來，歪着嘴，壞笑着看了袁明一眼，小聲在江生的耳邊說到：“小姜絲兒，你确定要他？他可睡過女人，還不止一個了！”

朋友轉身，背對着江生，略微提高了聲音：“你可考慮清楚了！最起碼，他跟我睡過同一個，你不會覺得惡心嗎？！”

看着朋友的背影，江生收回手，袁明沒有來得及抓住，看了看空空的手心，袁明擡頭：“我…那天那個女的說生日，讓我陪她吃飯，多喝了點兒酒…”

江生沒有回答，袁明低下頭：“而且那是過去的事兒，你不能就這麽判我死刑，最重要的是，我也是受害者！”

江生背對着袁明，看着江面，許久以後，江生回頭：“袁明，你今年多大？”

袁明看着江生：“17，我上學晚。”

江生了然點頭：“哦，比他們幾個大一歲呢，那就正常了，他們也睡過女人的。”

袁明道：“那…”

江生安撫的笑了：“我上學早，才15，他們說過了16就可以了，你別跟別人攪和了，我…我潔癖。”

袁明高興的拉着江生的手：“不攪和，有你了，哪裏還看得到別人！”然後湊近江生的耳朵：“15也可以的，別讓我等太久了！”

江生紅了臉，抽回手：“不正經！還有，髒，等你新陳代謝一圈再說。”

袁明對江生很好，很溫順，什麽都聽江生的，帶飯寫作業做筆記送禮物，甜甜蜜蜜的到了高一的元旦。

江生家長又出門在外，袁明又來作陪，江生又下廚做飯給袁明吃，江生洗碗袁明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砸吧着嘴，江生收拾好一切回到書桌邊，袁明起身靠近，從背後環住江生，抱了個滿懷，家裏的暖氣很熱，江生只穿了一套內衣，明顯的感覺到袁明的體溫，袁明的下巴蹭着江生的後頸，若有似無的胡須蹭的江生癢癢的，江生伸手推袁明：“別鬧，我得趕緊把作業寫了。”

袁明拉住江生推自己的雙手，收緊了胳膊上的力度，把人圈在自己的懷裏，嘴唇靠近江生的耳朵：“元旦了…過年了…你16了…這回不能拒絕我了…”

說着輕輕的親吻江生的脖子，移動到臉頰，江生本能的僵硬了身體，微微別過頭：“我還沒過生日呢，不到…你再等等…”

袁明抱緊江生僵硬的身體，透過衣領舔舐江生的鎖骨：“婆姨，你身上好香…皮膚好光滑…怎麽保養的？我好喜歡…”

江生咬着唇，仰起脖子。袁明伸手撫上江生的身體：“牛奶喝得多，所以這麽嫩這麽香嗎？摸着好舒服，比摸女人舒服，我都舍不得停手了…”

江生閉着的眼睛，突然睜開，一把推開袁明，袁明一臉驚訝而茫然的看着江生，江生咬着唇，別過臉：“我…抱歉…再等等吧…”

袁明自嘲的笑了，轉身下床，徑直進了洗手間。

江生看着沒有關門的洗手間，耳朵裏充斥着這半年來時常聽到的聲音，江生知道袁明在裏面幹什麽，也知道袁明之所以從來不關門，從來不避諱是因為他在期待自己走進去。

江生也自嘲的笑了，伸手抽出紙巾，擦了擦濕潤的後頸和胸膛，使勁兒擦了擦，不夠，又抽出濕紙巾，繼續擦。一想到那雙手摸過別人，那張嘴對別人說過一樣的話，做過一樣的事情，那個地方進過另一個的花園，江生又開始反胃幹嘔。天暖的時候還能說是太熱，出汗了，重新洗澡，天冷了，洗澡的借口都沒有，只能不停地擦，把皮膚從白色擦的通紅，擦出血痕，擦的生疼，依舊覺得不幹淨，還是髒。潔癖，這就是潔癖，很多人都有着不同範圍不同程度上的潔癖，有的人在視覺上，有的人在嗅覺上，有的人在物質上，有的人在心裏上，有的人在精神上，有的人在生理上，江生的潔癖在性上，比較嚴重的堅持，從一而終。

江生以為像很多次的不歡而散一樣，這一次也不過是那些個很多次中的一次，一切都會照舊。

每次袁明提及成長一事，未果，為了彌補，江生總會從別的地方對袁明更加包容，更好，提供更好的補償，從鋼筆本子參考書到襪子褲子衣服書包，從早餐飯票香煙到磁帶Walkman和mp3，江生有的，都給袁明備一套，江生沒有，袁明想要的，就想辦法讓人辦到，給袁明。

袁明成績不太好，分數不夠上高中，江生求了父親，求了自己同一所高中的名額；袁明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