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計劃
狂風肆虐, 暴雨如注,大概是挂斷了哪兒的電線,或者直接是哪個轉換器壞了, 不止教學樓一片昏暗, 遠處校外也一片昏暗。
降雨讓烏雲稍散了些, 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教室隐約能看到點兒輪廓, 幾個同學的手機手電依然開着, 簡以湖被安沐反剪着手臂死死按在課桌。
簡以溪還沒從震驚中回神。
安沐波瀾不驚地又重複了一遍:“打她耳光。”
“可……可是……”
簡以溪長這麽大, 沒被人打過, 也從沒打過人, 尤其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安沐道:“是下不去手?還是沒打過人不會?”
簡以溪腦子一片混亂,接二連三發生了太多的事, 一個比一個沖擊三觀, 這會兒她根本沒辦法好好思考。
“都有是吧?”
如果這會兒強硬地命令簡以溪打下去,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簡以溪不會讓她難堪,肯定會聽她的。
可如果真這麽做了,那她跟簡家人又有什麽區別?
簡家人仗着血緣裹挾簡以溪,她仗着恩情裹挾, 她不就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
安沐不勉強簡以溪, 成長需要時間, 不能揠苗助長。
她會提出這個要求,只是給簡以溪一個預警, 讓十六歲的自己明白原來她不用逆來順受,她是可以反擊的。
“既然你下不去手也不會,那我就教教你。”
安沐胳膊用力,猛地把簡以湖翻轉過來按躺在桌面, 不等簡以湖掙紮起來,揚手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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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脆響,簡以湖一聲慘叫打歪了臉,教室鴉雀無聲,窗外風雨雷電,安沐的臉冰冷精致,碎發浮擺臉側,眼底碎芒仿佛都是淬了冰的,一字一句猶如監斬官宣判死刑,沒有一絲溫度。
“這一巴掌是替簡以溪打的。”
簡以湖震驚:“你……你居然敢打我?!安沐你個賤……”
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簡以湖另一半臉。
“這是替齊利冉打的。”
這兩巴掌打得簡以湖臉頰火辣辣的,腦袋嗡嗡響,頭暈眼花還有點兒想吐,她緩了好半天才勉強緩過那口氣,瘋了一樣拼命彈踢掙紮。
“啊啊!!!滾開!滾!!滾開!!!”
安沐一條胳膊加半身重量有點壓不住她,當機立斷,揚手扇下最後一巴掌。
“這是替我自己打的。”
替上輩子的那個簡以溪。
打完拽着簡以湖的胳膊猛地推出去,簡以湖暈頭轉向撞進秦亦格懷裏,撞得秦亦格向後踉跄了一下磕到了課桌邊,疼得捂腰。
安沐身形挺秀,眉眼冷冽,只一句:“你完了。”
簡以湖忍着頭暈臉痛,靠着秦亦格站不穩還發瘋地叫嚣。
“你tm才完了!!這可是直播!直播!!!”
安沐微微一笑,笑意不入眼底,越溫柔越讓人不寒而栗。
“你放心,就算沒信號直播斷了,今晚的視頻我也會一秒不漏的全傳網上,讓你的粉絲看看他們人美心善的湖寶是怎麽像個潑婦一樣發瘋的。”
“你!”簡以湖目呲俱裂,掙紮着還想沖過來,“你個賤B!我跟你拼了!!!”
安沐冷嗤一聲,拉着簡以溪擠出人群出了教室,謝毛毛趕緊收了手機跟了上來。
同學們不知道她們要去哪兒,追出來張望了兩眼,風大雨大的,外面下大雨,走廊下小雨,溜着牆邊走還能淋上雨,除非尿急,還是不出教室最好。
沒有同學好事地追上來,三人順着牆根走到樓梯口,拐彎下了樓,順着一樓走廊穿過樓洞,繞到了樓後的器材室。
這個教具室是放一些不常用的器材的,平時鎖着門,很少打開,可安沐卻知道,器材室的窗戶一推就開,從窗戶就能輕松摳開門鎖。
這是當初她被扒了文胸還澆了一身髒水,倉皇中跑出教室,無意間發現的秘密藏身地,後來還帶着被欺負的毛毛一起來過。
器材室門前有一米多寬的擋雨,擋雨下堆着好多鐵架子,架子下雜草叢生,雖說就在教學樓後面,卻很少有同學過來。
幾人站在擋雨下避着雨,安沐熟練地推開那乍一看插銷插得很結實的窗戶,探手進去摳開門鎖,拍了拍手重新關好窗戶,率先邁步進去。
簡以溪腦子很亂情緒很低落,毛毛自從出了教室也跟丢了魂兒似的,兩人竟沒一個問她為什麽對這兒這麽熟悉,只沉默地跟了進來。
——不問也好,問了她也只能瞎編。
安沐回手關了門,遮住了門外風雨,打開手機手燈,領着她們繞到堆至房頂的幾排箱子後面。
箱子後還是箱子,全都散亂地擺在地上,積了灰,沉甸甸的,有的蓋子蓋得很嚴,有的東西太雜蓋不嚴,像是破損的三角尺大教具露出紮人的一角。
安沐示意她們一塊兒把這些都搬到一邊,騰出一片地方,把豎在牆邊破舊的露了海綿的仰卧起坐大墊子拉開,噗的一聲,對折的墊子挨了地,揚起的灰塵惹得她們一陣咳嗽。
墊子有點髒,記憶裏的卻很軟很幹淨,可能是當時的她太過狼狽,随便給個角落躲起來都會覺得溫馨,所以才美化了這墊子吧。
安沐示意她們讓開,墊子裏面勉強還湊合,畢竟之前是折疊的,起碼裏面沒有落灰,她沿着邊緣拍了一圈灰塵,又抽了濕紙巾擦了一圈,直接脫了鞋上了那比雙人床還大一圈的軍綠色墊子,又抽了紙巾把靠牆的地方擦了擦。
牆之前有墊子擋着,并不算髒,兩張紙就擦的差不多了。
返身坐下靠着牆,安沐看着還在舉着手機四處張望的兩人,拍了拍墊子。
“坐。”
兩人這才脫了鞋上來。
毛毛坐在安沐旁邊,簡以溪挨着毛毛,三人并排靠牆,腿都伸得筆直,腳別着,小腿交錯。
毛毛輕呼了口氣,裝作沒事人似的胳膊肘怼了怼安沐。
“你把我們帶到這兒,是有什麽秘密想說?我可好奇的很,這到底怎麽回事?”
簡以溪揉了揉太陽穴,腦子一亂就容易頭疼,可她還沒忘了這是在學校。
“咱們跑這兒能行嗎?一會兒該上課了。”
毛毛扇了下小爪子,“害,咱學校摳門的很,連個發電機都沒有,這停電肯定是哪兒刮壞了,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電上不成課,沒事。”
簡以溪沉默了一秒,隔着謝毛毛沖安沐道:“謝謝你安沐。”
不管是設計還是什麽,安沐幫了她是事實,她雖不怎麽聰明,可也能分清好歹。
安沐關了手電,屋內一下黑了,堆至天花板的紙箱擋住了三人,窗外微弱的光落在墊子邊兒,像是給那軍綠色的孤島又加了層結界,把她們徹底隔絕在塵世之外,沒有人能發現,可以安心的做想做的一切。
安沐靠牆阖上眼,胳膊随意搭在腿上,手裏的手機冰冰涼涼,像這牆壁一樣沒有溫度。
“該從哪兒說起呢?先說說齊利冉吧。”
齊利冉也是濰城二外的學生,剛剛畢業離開,照理說這會兒該愉快地當着大學狗,可她卻連高考都沒能參加。
毛毛想起來了。
“我就說這名字怎麽有點兒耳熟,你說的該不會是上學期黑簡以湖的那個學姐吧?我聽說她高考前一天還是兩天遇見劫匪,砸了她後腦勺一下,直接砸進了ICU,高考都錯過了。”
“沒錯,就是她。”
簡以溪忍不住插嘴問:“然後呢?她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安沐壓低的聲音很有魅力,像是午夜電臺輕聲細語的女主播,在這一片昏暗中閉眼傾聽,整個靈魂仿佛都被牽引着随之浮沉。
安沐娓娓道來。
事實的真相其實并不是大衆以為的那樣,齊利冉并沒有黑過簡以湖,相反,她暗戀簡以湖。
暗戀本身就是羞于啓齒的,何況還是同性,再加上齊利冉長相普通,學習普通,本身有些自卑,就更沒勇氣告白了。
對齊利冉來說,簡以湖就是天邊遙不可及的明月,能看着已經很好了,想逆天摘月根本就是做夢。
原本這個秘密會一直埋在心底。
可人總有脆弱的時候,齊利冉有次心情特別糟糕,一時情緒失控,就給簡以湖發了私信表白。
她在私信裏表明,她不是想要回應才發私信的,她也知道自己不配,她就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簡以湖,讓簡以湖知道有個女孩默默喜歡着她,永遠支持她,也讓自己的青春沒有遺憾。
為了避免給簡以湖造成困擾,比如在學校碰面,簡以湖覺得尴尬之類的,她就沒有寫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起來齊利冉就後悔了,覺得自己太沖動,她并不想打擾簡以湖,發私信告白這種行為本身可能就已經給簡以湖造成了困擾,這讓她很內疚。
因為這份內疚,以至于後來簡以湖到處造謠齊利冉黑自己,齊利冉都沒有辯解。
而簡以湖見她逆來順受就更猖狂起來,自導自演了一場被齊利冉威脅欺負的大戲,博得了粉絲的同情,不僅固了粉,還帶動一批路轉粉,塑造了一個不屈不撓不畏校園暴力的堅強美少女形象。
而她之所以對齊利冉出手,最開始只是因為好奇,就順藤摸瓜,翻看齊利冉以前的v博,又從v博下的評論摸到齊利冉同班同學v博裏,東轉西轉的推測出了齊利冉的名字。
簡以湖得意地截了圖,把這事告訴了幾個閨蜜,嘴裏說着這女的真惡心是個變态同性戀,實際覺得自己魅力無窮男女通殺。
幾個閨蜜出主意讓她捅出去,讓全校都知道齊利冉是同性戀。
簡以湖卻假惺惺說這樣不好,反手卻又編造了齊利冉猥|亵自己的謊言。
她原本只是想凸顯自己的魅力——看看,我多招人喜歡,一個女的都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控制不住自己。
可結果謊言說多了,幾個閨蜜嘴不嚴就散播了出去。
原本簡以湖也沒當回事,就當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了,誰知道無意間聽見幾個女生私下議論她被女人碰過,真惡心。
簡以湖如遭雷劈,這才意識到同性戀是個小群體,網上接受度挺高的,可現實生活卻是另一回事。
為了挽回損失的形象,簡以湖就把同性戀告白扭曲成了校園霸淩,說齊利冉其實是看自己紅妒忌自己,這才故意抹黑自己。
憑着簡以湖的那些小伎倆,齊利冉很快就掉進陷阱,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
簡以湖的粉絲追着齊利冉的v博號打卡似的天天上去罵,還人肉出了她的手機號QQv信狂轟亂炸。
齊利冉被迫放棄了所有的社交賬號,手機號也換了,可不管她換哪個,總還是會被人扒出來,繼續狂轟亂炸。
高三必須住校,齊利冉連回家躲一躲的機會都沒有,從開始的只是被同學孤立,到後來的在簡以湖的煽動下被霸淩,一直持續到了高考前最後兩天。
隔天就是高考,學校提前放假,讓學生們回家好好休息一天養足精神。
齊利冉離開學校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天還沒黑,又是晚高峰,可就是在這樣一個狀态下,她拐進一個人相對稀少的胡同時,被一板磚砸倒。
最後的調查結果是,犯人缺錢劫財,誤傷的齊利冉,還被判了刑。
可一個穿着校服騎着自行車的女學生,怎麽看都不會有錢,劫誰不好為什麽要劫她?而且搶劫一般都是晚上,除了飛車黨,有幾個會選擇白天搶劫?
然而如果不是搶劫,難道是劫色?
小胡同人再少也擋不住晚高峰,随時都可能有人路過,旁邊也沒有藏人的地方,根本不具備作案條件,劫色也不可能。
不是劫財,也不是劫色,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尋仇。
不是犯人跟齊利冉有仇,而是犯人替簡以湖打抱不平。
簡以湖披着粉頭的馬甲跟那犯人私聊,慫恿犯人打傷齊利冉幫愛豆出氣,這樣她就能在愛豆面前替他說兩句好話,說不定還能借此在現實中跟愛豆見面。
雖然簡以湖的粉絲都知道簡以湖是濰城二外的,可想見她一面并不容易,一來簡以湖出門必坐私家車,二來簡以湖居住的是高檔別墅區,安保非常到位,業主沒帶門卡自己都進不去那種。
犯人年輕氣盛,又被粉頭發過來的一張簡以湖的JK制服私房照刺激到,當晚就坐火車到了濰城,蹲了兩天才蹲到的齊利冉。
簡以溪聽到這裏,人都是懵的,昏暗中也看不清彼此表情,只能聽出她呼吸有些短促,似乎還有些僵硬。
毛毛難以置信道:“可簡以湖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就不怕那犯人供出她來?”
安沐道:“兩個原因,一來,她沒想到那犯人下手沒輕重,差點鬧出人命;二來,她本人始終沒有出面,她是披着馬甲裝的粉頭。
而簡以湖之所以這麽做,只是因為齊利冉給她發了私信,說自己已經搜集了她造謠的證據,希望她能停止造謠,不然等高考結束,她就把這些證據公之于衆。”
這其實只是吓唬簡以湖的,齊利冉并沒有證據,她這麽說只是希望簡以湖停手。
可簡以湖卻信以為真,警告齊利冉別亂來,不然就要她好看。
而那個犯人就是被簡以湖慫恿去給齊利冉“好看”的。
齊利冉的事算是年少輕狂的簡以湖第一次玩過了頭,當時真害怕了挺長時間。
結果那個犯人并沒有提到粉頭慫恿,大約是覺得說了也不能給自己減刑,反而連累愛豆。
而齊利冉原本是想把情況如實報告給警方的,可家人一聽說事情起因是因為她給一個女的告白,當即就表示了反對,既覺得丢人現眼,又覺得沒有證據白折騰,還不如就這麽接受犯人家屬的賠償,粉飾太平過去就算了,就算告倒簡以湖無外乎也是這麽個結果,又不能多拿一分錢賠償。
聽完了安沐的講述,毛毛忍不住感嘆:“這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先是秦亦格那臭王八崩人設崩到我的心稀碎,再是簡以湖崩人設崩到宇宙塌方,我簡直……
不是,等等,你說這麽多,你認識齊利冉?你轉學該不會是幫她報仇來的吧?電視劇裏可都這麽演,什麽雙胞胎姐姐被欺負,妹妹冒充姐姐到學校複仇虐渣巴拉巴拉的。”
安沐一本正經地點頭:“對,沒錯,你真是個小機靈鬼。”
也只有面對毛毛,安沐還能有心思開兩句玩笑。
毛毛得意地晃了兩下腳丫子,一左一右幸福地摟着安沐和簡以溪。
她大大咧咧卻不粗心,心裏明鏡似的明白這會兒心裏最難受的就是簡以溪,換誰被姐姐誣陷又聽了姐姐的罪惡史都不會好受到哪兒去。
可越是難受,越不能死氣沉沉,這樣只會越來越難受,難受的時候就得想法子讓自己高興起來,哪怕是裝的也好,裝着裝着說不定就成真的了。
“那你是怎麽認識齊利冉的?”
“我有段時間心情不太好,就加了一個□□群,裏面都是對生活失去希望,想死卻又舍不得家人的人,我和齊利冉就是在群裏認識的。”
這當然是騙人的。
上輩子安沐被霸淩時,齊利冉曾主動聯系過她,說這一切都是簡以湖做的,就像簡以湖當初對她做的那樣,讓她別傻乎乎的被簡以湖利用。
然而當時的她并不相信,畢竟在學校裏簡以湖一直呼籲不要欺負她,還公開表示相信她這個妹妹,雖然只是嘴上說說,并沒有實際行動的幫助,可當時天真的她還是信了。
後來她終于看清了簡以湖的真面目,才知道齊利冉并沒有說謊。
這次拉齊利冉出來,一來,她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二來,也算是報當初她提醒的好意。
毛毛攬着她的肩膀又問:“所以說,你這一系列複仇計劃到底是怎麽安排的?我雖然全程旁觀,可還是雲裏霧裏,你快說說,我都要好奇死了。”
謝毛毛不問安沐也是要說的。
她給十六歲的自己上的第一堂演示課已經進行了大半,現在該上理論課了,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才能進步得更快。
“我的計劃過程大致是這樣的……”
事實當然不能毫無保留地全都說出來,安沐按照現在的身份調整了下,大概說了一遍。
從她開學前一天在商場跟蹤簡以溪買了同款手機做備用機,到請發小破解論壇顯示出論壇id,再到發小幫忙在v博下發id的對照ip地址,還有請自己在法國的服裝設計老師陳寒幫忙v博支持。
那天早晨打電話,她就意識到簡以湖想動簡以溪的手機,當時之所以沒讓簡以湖成功,主要原因是時機尚未成熟,這次做好一切準備,她才借了簡以溪的手機。
簡以溪昨晚拿到的其實是安沐的手機,早上安沐在簡以溪騎車帶她的路上偷偷又換了回來,這才打了簡以湖個措手不及。
毛毛聽完誇張的驚嘆:“我滴天鴨!你也太神機妙算了吧!就我這廢柴腦子,估計就算複仇也是簡單粗暴找到她打一頓,你這太費腦子了,我不行,我什麽都不缺,就缺腦細胞。”
感嘆完,毛毛又道:“所以,你現在報完仇了,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安沐隔着謝毛毛看了眼簡以溪,簡以溪低着頭靠着牆,窄瘦的肩被謝毛毛攬着,昏暗中看不清表情,沉默地就像根本不存在。
“下一步……”
剛說了三個字,就聽門哐啷響了一聲,隐約還有吵鬧聲。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悄悄起身穿上鞋,彎腰潛伏到窗戶口,偷偷向外望去。
門外大雨依舊,只是天空烏雲散了不少,天色稍明亮了些。
秦亦格把簡以湖推按在門板上,她們過來時正聽到一句。
“你欠我的,是不是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