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這是命令
衆人全都屏氣凝神,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心驚膽戰地望着君子衿,緊張得連心跳也要停止。
恐怖肅殺的氣息一點一點蔓延,漸漸滲進衆人心裏,壓抑的氣氛仿若緊繃的琴弦,快要一觸即斷。
就連君清婉,也是心驚肉跳,脊梁上泛起陣陣寒意。
君子衿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慢慢掃過殿內跪着的衆人,其中有九個是他的妃嫔,只是……他并不喜歡她們,當初是為鞏固皇權才娶了她們;而她們之中,只有淑妃是真心愛他,其餘妃嫔并不愛他,愛的只是榮華富貴。
他平日裏之所以對柳纖雲百般寵愛,并非是真的喜歡她,只不過拿她當擋箭牌罷了。因為他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對自己的胞妹君清婉動了心……
擋箭牌多得是,不差柳纖雲這一個,更何況,柳纖雲竟敢挑撥自己和魅寒的關系,竟想讓自己和魅寒手足相殘,實在是罪該萬死!
思及此,君子衿低頭盯着跪在他腳下的柳纖雲,輕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施用巫蠱之術,按律例要處死,來人,即刻賜柳舞姬一杯毒酒。”
此言一出,衆人均是臉色煞白,而柳纖雲身形一晃,直接癱倒在地上。
見狀,君清婉頓時欣喜若狂,所謂“君無戲言”,柳纖雲這次死定了!
正當君清婉幸災樂禍時,一道低沉磁性的少年聲音,忽然在靜寂的殿中響起:“皇上請息怒,以屬下愚見,那紙條上的字跡,不一定是柳舞姬所寫。”
衆人一愣,聞聲望去,卻見一襲純白長衫的冷墨走到君子衿面前,雙膝跪倒,恭敬道:“屬下鬥膽,還請皇上允許屬下當場演示一番,屬下可以立刻寫出與柳舞姬的字跡一模一樣的字跡。”
卧槽!冷墨你搗什麽亂,你個魂淡!
君清婉咬牙切齒,心知這次柳纖雲死不了了,眼中不由泛起濃濃的不甘和恨意。
“哦?你能寫出和纖雲一模一樣的字跡?”君子衿饒有興致地問道。
冷墨沉聲道:“是的,皇上只要看看屬下寫的字,就知道想要模仿柳舞姬的字跡并不難,甚至很容易。”
頓了頓,冷墨解釋道:“皇上,請您仔細觀察,那巫蠱人偶上的紙條薄如蟬翼,那麽薄的紙張,其實完全可以臨摹。據屬下推斷,應該是有人故意陷害柳舞姬,先偷出她平日裏抄寫的幾本詩詞冊,然後在冊子裏精心篩選,找出皇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等十幾個文字。
緊接着,想要誣陷柳舞姬的人,就用薄紙蒙在柳舞姬的字跡上寫字,寫完後,再用銀針将紙條釘在人偶的身上。這樣一來,如果不知實情的人,僅僅從表面上看,就會誤以為那些字跡是柳舞姬所寫,可事實上,柳舞姬卻是冤枉的。”
冷墨的一席話井井有條,君子衿一聽,微微一笑,命人取來文房四寶,以及柳纖雲手寫的一本詩詞冊。
“冷愛卿,”君子衿挑眉輕笑,道,“你即刻臨摹一下纖雲的字跡,也好讓朕看看,看看纖雲究竟是不是被人誣陷了?”
“遵命。”冷墨走到桌案前,翻開柳纖雲手寫的詩詞冊,用薄紙蒙在她的字跡上,提筆蘸了墨汁,一筆一劃地寫起來。
冷墨和柳纖雲是親兄妹,他們倆的字跡原本就有八、九分相似,如今加上冷墨這樣一臨摹,那字跡更是一模一樣,令旁人完全看不出絲毫破綻!
可想而知,當冷墨将臨摹的紙張呈給君子衿時,君子衿的臉上,顯現出的是何等震驚的神情。
“果真是一模一樣!”君子衿啧啧稱奇,道,“如此看來,朕很可能是冤枉纖雲了。”
當然是冤枉柳纖雲了,因為那臨摹字跡的法子,正是君清婉想出來的,而君清婉事先就已将此事告知君子衿!
“皇上,請您再想一想,”冷墨神情冷凝,道,“倘若紙條上的字真是柳舞姬所寫,那她為什麽不直接寫在白色人偶的身上,而是寫在薄薄的紙條上,又用銀針把紙條釘在人偶身上?這樣豈不是多此一舉?
退一萬步講,就算紙條上的字真是柳舞姬所寫,那她完全可以把人偶藏在禦花園中或其他宮殿裏,為什麽非要藏在自己的住處中?難道她真有那樣愚蠢嗎?”
君子衿淡淡唔了一聲,道:“冷愛卿言之有理,朕也覺得事有蹊跷,但是……這些巫蠱人偶畢竟是從纖雲的住處搜出來的,這該如何是好?”
“屬下鬥膽,”冷墨一拱手,表情誠懇地說道,“還求皇上派人徹查此事,還柳舞姬一個清白。”
君子衿沉吟片刻,道:“魏刺史,此事便交予你調查,朕給你一個月內時間,你務必要查出真正的罪魁禍首,給朕一個交代。”
魏刺史抱拳,道:“皇上請放心,下臣定會徹查此案!”
徹查你妹啊!
君清婉握拳,心中瞬間有10086只草泥馬咆哮着奔騰而過。
這魏刺史是柳纖雲的暗樁,上次的百鳥朝鳳圖一案也是由他經手的,卻硬是被他颠倒黑白、指鹿為馬,巧言令色地為柳纖雲脫罪了!
看來,若想将柳纖雲置于死地,首先要殺掉魏刺史,将查案的刺史換成自己的心腹!
“好了,衆愛卿平身吧!”君子衿一邊說,一邊回到禦座上。
聽到這話,一直跪在地板上的衆人,齊聲謝恩,先後從地上站起來。
這時,君子衿宣布散席,衆人陸陸續續地離去。
君清婉拍了拍手,冷冷道:“來人,把小梅抓起來,押往公主府,等候發落!”
“是!”兩名侍衛立刻上前,将小梅的雙臂反扭在身後。
糟了,事情果然敗露了!
冷墨渾身一凜,幽黑的冷眸變得深不見底。
八月酷暑,烈日當空,曬得遠處的七彩琉璃瓦好似要淌下火來。
公主府掩映在綠樹花陰裏,府內各處有冰雕盆景降溫,微風徐徐而過時,倒是帶來些許清涼之意。
庭院中的香樟樹下,玉琴和蘭竹菊靜立在君清婉身後。
君清婉脫下道袍,換上一襲玫瑰紅蟬翼紗羅裙,躺卧在紫檀貴妃榻上。在她身旁,一叢紅薔薇開得如火如荼,妖冶得仿佛要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君子衿和君魅寒分別坐在君清婉左右兩側的軟榻上,意味深長地望着小梅。
小梅跪倒在君子衿、君魅寒和君清婉面前,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
“小梅,你可知錯?”君清婉側首,随手折一枝薔薇花,懶洋洋地在手中把玩着。
小梅怯生生地看着君清婉,聲音中帶着哭腔:“奴婢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還求公主明示。”
君清婉并不回話,而是看向身旁的冷墨,道:“冷墨,給我廢了小梅的武功。”
冷墨心髒一陣緊縮,黑眸中露出不忍之色:“為什麽要廢了小梅的武功,總該有個原因吧?”
君清婉冷笑一聲,道:“沒有原因,這是命令,本宮命令你,馬上廢了小梅的武功。”
君清婉平日裏很少自稱“本宮”,現在一聽她自稱“本宮”,冷墨只覺心亂如麻,深吸口氣,道:“屬下遵命。”
說完,走到小梅面前,在她驚恐的目光中,伸手點向她的氣海穴,廢掉她的武功。
一旦氣海穴被點破,丹田真氣就再也無法凝聚,從今往後,小梅不但武功盡失,而且再也不能習武!
見小梅武功被廢,君清婉輕輕地笑起來,從貴妃榻上起身,将手中的薔薇花插入小梅的發髻中,又上下端詳她一番。
小梅被君清婉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剎那間淚眼迷蒙,小聲道:“公主請息怒,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啊!”
君清婉摸了摸小梅的臉蛋,笑道:“你不想招供沒關系,我有上百種方法,可以讓你乖乖說出實話。”
話音一落,看向靜候在一旁的守門老奴,含笑道:“孔叔,你日夜守門很是辛苦,現在本宮将小梅賞賜給你,你就當衆要了她吧!給她點兒教訓,看她招不招供!”
此言一出,小梅頓時花容失色,而冷墨神色大變。
孔叔年逾五旬,身形幹枯如柴,須發微白。一聽君清婉這樣說,他先是一愣,随後喜上眉梢,連忙磕頭道:“謝公主隆恩!”
說完,獰笑着将小梅撲倒在地,重重吻上她的唇!
小梅本想推開孔叔,無奈武功被廢,再加上受驚過度,渾身完全使不上半點力氣,只能高聲哭喊道:“公主,饒命啊——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