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6
慈寧宮裏靜的只剩下農洲有些粗重的喘息聲, 他剛剛因為跑的太快,氣息混亂,還沒有恢複過來。
胤礽猛然間擡首, 眼眸裏盡是哀求的看着太皇太後道:“老祖宗。”
他從農洲的表情中可以看出, 此刻的胤禛可能q受傷了,而且傷勢不輕, 要不然康熙也不會為了責罰烏雅氏而和太後對上。
要知道康熙可是依孝道治理天下,他怎麽允許自己不孝呢?
越想胤礽越是心焦, 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到永和宮, 看看胤禛的傷勢。
但是為了長久的打算, 他只能按耐住有些蠢蠢欲動的心思, 哀求的看着太皇太後,希望太皇太後能夠看在他的份上去救救胤禛。
蘇沫兒看着胤礽的樣子, 有些看不下去了,對着太皇太後勸說道:“主子,四阿哥再是不得皇上的寵愛, 那終究是皇上的兒子,德妃娘娘雖然是四阿哥的額娘, 也不能對他動手的, 現在鬧到這個地步, 對科爾沁也是不好, 主子還是去勸說一下太後娘娘吧。”
太皇太後聽出了蘇沫兒話裏的意思, 四阿哥再是不得寵也是愛新覺羅氏的子孫, 太後糊塗了, 竟然為了一個德妃和皇上對着幹,真當皇上的脾氣好,不會對她怎麽樣嗎?
想到這裏, 她伸手扶着蘇沫兒的手,深深的嘆息道:“罷了,哀家跟着你走上一趟,這段時間她實在鬧得有些過了。”
太後雖然是太皇太後的母族出來的人,既然貴為太後之尊,那就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這是誰給你的榮耀?
一把年紀了,還出來折騰什麽,到最後只能惹人厭惡,連帶着連累到母族的人。何必呢!
胤礽聽到太後的話,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他站起身來,上前了兩步,拉着太皇太後的手,語氣有些凝噎道:“有您這句話,胤禛就能好好的了,最少沒有人再因為他是不詳之人而為難他了。”
胤礽這話就是說給太皇太後聽的,他自然明白太皇太後聽了之後是什麽樣的反應。
太皇太後聽了之後,眸光一冷,聲音有些戾色道:“胡說,都是愛新覺羅氏的子孫,那個是不詳的?!不詳之人,怎麽可能出現在皇家?!”
她的心裏卻對胤礽的話十分了解,胤礽說了那麽多,絲毫的沒有說太後的一句不是,話裏話外都是在說德妃烏雅氏。
而胤禛的事情雖然是從德妃的永和宮裏傳出來的,但是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太後對胤祺的寵愛造成的,或者現在烏雅氏能夠對胤禛動手,恐怕都是她出言幹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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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歸根結底還是太後沒有管好胤祺,讓他比較跋扈造成了。
想到這裏,她伸手拍了拍胤礽的胳膊,以示安慰。
扶着胤礽,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胤祉看着兩人的背影,想到胤礽剛剛的那些話,掃了一眼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農洲,生生的打了一個激靈,他的二哥真的是心裏深沉,而且談話間,就把人的弱點,給掌控的一清二楚。
字字句句都不提太後一絲一毫,卻能讓太後聯想到太後的做法不妥,還能讓蘇沫兒為他開口說話。
他的二哥太恐怖了。
他那些小聰明實在是不夠看的,他當初腋窩就覺得他二哥好欺負來着?
想到這裏,他哭喪着臉,追了上去,他想要看看,他的二哥能讓胤禛得到什麽樣的結局。
此刻的永和宮,氣氛弩張拔劍。
太後坐在椅子上滿臉沉寂的看着康熙,有些不緊不慢的開口道:“皇帝,不是哀家說你,烏雅氏在前幾天已經差出了身孕,對咱們來說,可是要為皇家開枝散葉的,這會兒你為了胤禛,竟然要惡懲她,萬一傷到了孩子,哀家可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烏雅氏之所以敢對胤禛動手,出了她有了身孕之外,還有這幾天,她每天都被太後用各種理由叫走,受盡了諷刺和為難,就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她才得到太後的指點,一切事情的起源都在胤禛的身上,就在這個時候,她心中的憤怒和不滿達到了頂點,憑着一腔的怒氣,讓人把胤禛叫到了永和宮,還對着他動了手。
要不然的話,她對胤禛不待見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她怎麽也不會這個時候對她動手。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胤禛。
平時那麽安靜任她如何說都不還嘴的胤禛,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對她冷嘲熱諷,還拿小六的死來說事,以至于她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動起手來完全沒有了輕重,差點把胤禛給打死。
虧的康熙及時的趕到,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胤禛再怎麽說也是個兒子,她雖然有了身孕,但是是男是女還是未知數,她不會拿這個來堵的。
而康熙來的時候就看到烏雅氏紅着眼睛,猶如鬼魅一般,用鞭子抽着胤禛。
氣的康熙一巴掌掃了過去,直接打的烏雅氏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上。
就是康熙再是生氣,那也是知道太後話裏的意思,他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副楚楚可憐的烏雅氏,心頭湧現出一抹強烈的厭惡。
烏雅氏有了身孕,這事情就不好辦,他就是想要把她打入冷宮,恐怕前朝到時候也是多有微詞。
太皇太後走到門口,扶着胤礽的手臂邁過門檻,她感受到胤礽的緊張,她輕輕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以示安慰,然後輕咳了一聲,開口問道:“這是怎麽了?一個個的。”
說罷,視線落在了胤禛有些血跡斑斑的後背上,眸子裏的怒氣一閃而過,然後冷聲問道:“玄烨,你自己的孩子,你不心疼嗎?!”
康熙聞言,眼眶一紅,看着太皇太後,眼眸裏帶着一絲絲的惱怒,但是更多的是對胤禛的心疼,和愧疚,看着烏雅氏憤怒的道:“烏雅氏虐待皇嗣,打入冷宮!”
胤禛之前被胤祺欺負的時候,他覺得無傷大雅,尤其是胤礽揍了胤祺一頓,而胤禛又沒有真的受傷。
所以對他也沒有過多的關注,這會兒看着胤禛,他卻有些悔恨,要是早點注意到這個孩子受到的委屈,就早點解決了。也不至于讓他受這一頓皮肉之苦。
烏雅氏聽了心髒微微的悸動,她眼眸裏閃爍着恐懼,跪着往前走了兩步,對着太後猶如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哀求道:“太後娘娘,求您救救妾身,妾身肚子裏的孩子,可是皇嗣啊。”
她能在太後的為難下對胤禛動手,就是仗着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這會兒她聽到康熙的話,一下子慌了,康熙有可能不顧及她肚子裏的孩子的死活,而将她打入冷宮。
胤礽的眸光落在了一臉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的胤禛身上,他眼睛一紅,放開了太皇太後的手,往前跑了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用手顫抖的想要觸碰一下他的傷口,又怕弄疼了他,半晌之後才憋出一句話問道:“疼嗎?”
他有些後悔這次定制的計劃了,最後的結果他能夠達到,但是胤禛所受到的委屈和痛,卻是一點也不少的。
而就在剛剛,康熙和太皇太後有些為了烏雅氏肚子裏的孩子,有些猶豫不決。
胤禛的苦都已經吃了,他絕對不能讓烏雅氏因為肚子裏的孩子而逃避懲罰。
胤禛沒有想到胤礽能問出這樣的話來,他剛剛在準備要不要裝昏迷,來讓自己的傷勢看起來很重。
胤礽的話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胤禛血淋淋的背上。
康熙微微動搖的心思,瞬間消散,眸光堅定了不少,就是烏雅氏有了身孕又能如何,能不能平安生下都是個問題,他為什麽要為了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來傷另外一個孩子的心呢?
太後聽了之後,心裏有些慌,但是看到已經出現的太皇太後,微微定神,對着康熙反駁道:“不行,哀家不同意把烏雅氏打入冷宮,胤禛是烏雅氏的兒子,兒子調皮了,教訓一頓就是,憑什麽烏雅氏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插手了?更何況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皇上就這麽的狠心,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了嗎?!”
胤礽聞言,怒火湧上心頭,他知道現在孝道能夠壓死一個人,就是在皇家也不例外,胤禛的處境本就不太好,這會兒變得更加的不好。
他想要開口反駁太後的話,但是想到身邊的康熙和太皇太後生生的壓下了到嘴邊上的話。
他要相信他們,絕對能夠處理太後這樣的說辭。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阖眼,掩飾自己帶着怒火的眼眸。
太皇太後聽了太後的話之後,看着她微微的搖首道:“雅集,你怕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哀家年紀大了,身子不好,你去給哀家祈福吧。”
太皇太後的話,讓太後臉上的表情有些差異,她本來覺得太皇太後來了,定然能為她做主,她和太皇太後是出自一個母族,但是現在太皇太後說的話,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
她有些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皇太後問道:“皇額娘,為什麽?!”
為什麽不幫着她說話,為什麽要向着康熙,她就是想要告訴康熙,整個後宮都是在博爾濟吉特的把持之下,尤其是太皇太後和太後兩人都是他康熙的長輩,康熙依孝道治理天下,他絕對不可能不以身作則。
胤祺聰慧過人,也不必胤礽差,與其讓胤礽在太子之位上,她更希望和她更親近的胤祺坐上太子之位。
她的打算很好,但是卻沒有想到太皇太後完全不配合。
太皇太後聞言,抿起嘴角,看來這段時間她礙于身子情況,沒有與太後談心,才造成了她目中無人,目無尊長的模樣,尤其是對這個她一手培養出來的帝王,不尊重。
對玄烨不尊重,就是對她不尊重,哪怕太後是她的母族之人,那也是不可以的。
想到這裏,她對着一旁的蘇沫兒咬重了聲音道:“蘇沫兒,請太後去慈寧宮休息一下。”
她對太皇太後的脾氣實在是太過于了解了,讓她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胤礽,然後扶着身邊的額嬷嬷離開了。
她知道沒有回旋的餘地,但是心中卻還帶着一絲的期盼,希望能夠到慈寧宮之後說通太皇太後。
等太後離開之後,她對着康熙道:“德妃的不配位,還是不要叫德妃了才是,冷宮是個好地方,她比較适合,玄烨以為呢?”
說完,掃了一眼跌坐在地上,臉色發白的烏雅氏,心中沒有任何的可憐。
康熙看着太後離開的背影,積餘在心口的那一團怒氣才慢慢的散去,他對着太皇太後躬身道:“皇祖母說的是。”
德妃看着太後離開的背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她知道她想要翻身,恐怕有些難度了,一向不理俗世的太皇太後都出山了,她就全完了。
想到這裏,眼前一黑,就昏迷了過去。
胤禛見此,看着德妃的眸光閃出一抹厭惡,但是還是跪在了地上對着康熙恭敬的求道:“還請皇阿瑪開恩,饒了額娘這一次,她……她下次定然不敢了。”
康熙聞言,掃了一眼胤禛,問道:“你這話你自己信嗎?”
胤禛當然不相信,他不信烏雅氏能這麽的放過他,也不相信康熙能真的把他從烏雅氏的手裏救出來,打入冷宮也好,等以後他可以去看看她,最少她翻不了身了,也不能對他冷嘲熱諷,或者時不時的懲罰,或者冷暴力了。
但是當着太皇太後和康熙的面,他絕對要表現對額娘不舍才可以。
随着胤禛的沉默,胤礽掃了一眼微微顫抖哦嘴唇,走到了康熙的身前,認真的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皇阿瑪,兒子求皇阿瑪為四弟修改玉蝶,讓胤禛将來能不被孝道壓死人,古人雲百事孝為先,但是母不慈,怎能怨兒不孝呢?求皇阿瑪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