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媽?你怎麽突然來了?”古美目瞪口呆的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來。
“我怎麽不能來啊,來幫你的狗窩清理一下,好讓你別住着住着,一不小心死在裏面了。”古美媽說着,徑直踏了進來。
古美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三步并做兩步,一下子沖到老媽面前,一把搶過了老媽手上的燒烤扔在茶幾上,挽過老媽的手轉身就往大門邊扯——
“媽,剛好你來了,正好想找你一起去逛逛街的,走走走,咱現在就出發!”
古美媽被自己的女兒拽着,一頭霧水的出了女兒的房子:“你不是號稱一輩子不逛街,從身心上鄙視這種落後的消費方式的嗎?怎麽今天突然想逛起街來了,還沒去上班,你不是被開除了吧?”
古美拉着老媽走進電梯,一邊大大的舒了口氣,還好老媽沒注意到魯嘉君的行李;一邊望着不停發問的老媽直翻白眼:“喂,媽……你以前不是拉着拽着就想讓我陪你去逛街的麽?現在我好不容易想通了,你又這這那那的。我今天是剛被臨時調了部門,換到美編組去了,所以可以休息一天。”古美義正言辭的搪塞着,額上出了星星的細汗。
就說我不會說謊……魯嘉君那脫口而出的氣壯山河的謊話到底是怎麽說出來的?
古美偷偷望向老媽,發現她的神情漸漸的緩和下來了,長長的送了口氣,看來她是相信了我的話了。
心上懸着的石頭剛剛放下來,電梯的門緩緩的打開了,古美眼睛一眨,徹底僵在了那裏。真的假的,不用這樣考驗我吧。
電梯門打開,站在門口一臉陽光明媚的就是此刻古美最不想見到的人,魯嘉君。
跑下樓買了包煙,正準備趕緊上樓接着工作的魯嘉君,一按開電梯就看到了挽着老媽笑容僵硬的古美。古美顯然是一副受到了驚吓的看着他,不停地朝他擠眉弄眼。
而這邊的二人都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那邊古美媽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古美拉出了電梯,站到魯嘉君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喲,這不是小魯嗎!怎麽,來找我們小美的啊?”
被老媽對魯嘉君的親昵舉動吓了一大跳,古美站在一邊一臉郁悶的看着魯嘉君。看來這家夥上次去我家拿電腦的時候,一定順便把老媽的心給收了……
魯嘉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古美媽,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古阿姨好啊,幾天不見,又顯年輕了嘛。跟古美站在一起就跟姐妹花似的!”
雖然一聽就是客套話,但是由魯嘉君說出來總會讓人有種很真誠的感覺。古美媽臉上更是樂開了花,笑眯眯的看着魯嘉君。
古美站在老媽身後,看着魯嘉君挑了挑眉,暗暗的默念着——夠了啊,你夠了啊,在聽下去我都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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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在意古美一臉受不了了的表情,魯嘉君看着古美媽接着說:“我這次來找古美的,社裏臨時有點事要她過去。打她電話又聯系不上,所以就派我來一趟。”
不是“我想來”或是“我要來”,而是“社裏派我來”,不帶任何的個人情感色彩。魯嘉君就這樣簡簡單單巧妙的劃清了自己與古美的界線。他依舊一臉禮貌的看着古美媽,但是眼睛裏卻仿佛在說,我們一點都不熟,除了是同事沒有任何別的關系,您不要想多了哦。
古美媽有些聽出了魯嘉君的意思,讪讪的松開了他的手臂,一臉惋惜的瞟了一眼古美:“那小美你快去忙吧。”
古美摟了摟老媽的肩,就拉着魯嘉君跑了出去。
古美媽望着兩個年輕人的背影搖了搖頭:“诶,這麽好的小夥子,古美也不好好把握一下。看來靠她自己還是不行,還是要考靠我們長輩幫她找。”下定了決心,古美媽又開始盤算着什麽老同事、老朋友的兒子們了。她邊想着邊在包裏摸索着古美家的門鑰匙,準備再上去幫她清清屋子。
“诶?鑰匙呢?”搜索了一番無果,古美媽皺着眉頭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把鑰匙忘在了古美的鞋櫃上。她在原地站了站,再次搖了搖頭,準備去超市買個菜就回家。
另一邊,古美拉着魯嘉君跑到了小區裏的小花園,偷偷地關注着看什麽時候老媽能從公寓裏走出來。
魯嘉君坐在一邊的石凳上,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上,望着古美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啊哈哈,阿姨會不會進家裏去了?”
古美回過頭,對着魯嘉君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不會,我出來的時候,看到她把她的鑰匙放在我鞋櫃上了。”
魯嘉君看着笑得一臉得意的古美,眯着眼睛,小小的打了個呵欠,一臉的疲憊。
“诶诶,我媽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古美沖魯嘉君揮揮手,小聲的說道。
身後沒有傳來魯嘉君招牌式的“啊哈哈哈”聲,古美奇怪的回頭望了望,魯嘉君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魯嘉君把頭枕在手臂上,右邊臉頰對着古美,眼睛緊緊地閉着,微微的皺着眉。因為沒戴眼鏡,所以古美很清晰的看到了魯嘉君的眼睫毛,不翹,弧度很小的貼在眼睑上。
好沉靜的睡顏。古美慢慢湊到魯嘉君旁邊,看着這個帶着深深倦容跟淺淺不安的男人,心髒一點一點的變得柔軟起來。睡着了好看多了。
盯着魯嘉君看了好一會兒,古美突然想起還有艱巨的圖稿任務沒有完成(應該是還沒有開始完成),她收回了享受的目光,輕輕地推了推魯嘉君:“喂,魯嘉君,醒醒,回去睡吧。”
魯嘉君整個人一怔,猛地睜開了眼睛,煙盒“啪”的掉在了地上。
古美被他的猛地一怔弄得有些微微的吃驚,沒看出來他睡覺這麽敏感,難道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眯着眼睛看了看地上的煙盒,魯嘉君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緩緩彎下腰把煙盒給撿了起來放進口袋。拍了拍口袋,他擡頭望了望古美,慢慢的站起了身——
“啊哈哈,中午曬曬太陽睡個覺真舒服啊!你也是來曬太陽的?啊哈哈,啊哈哈哈,愛好不錯啊。”
古美挑挑眉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你不用睡一覺就失去了大半天的記憶吧!”
“啊哈哈,啊哈哈哈……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阿姨走了?”魯嘉君拍了拍腦袋,一臉恍然大悟的說着。
“是啊,走吧,我們回去吧。”古美站在一邊點點頭,看着眼前這個滿眼傻氣的男人,腦海裏不斷閃過他微微皺眉的睡顏。
皺着眉頭的魯嘉君啊,醒着的時候絕對是見不到的吧。古美走在魯嘉君前面,用餘光偷偷地看了看冒着傻氣的魯嘉君,捂着嘴笑出了聲。
“啊哈哈哈,我臉上有什麽嗎?”魯嘉君一邊揉着眼睛一邊瞟了瞟偷瞄着自己的古美。
古美搖搖頭:“什麽也沒有。”
回到家,古美把魯嘉君的電腦從自己的房間裏面搬出去,然後沖着還在研究古美媽帶來的燒烤的魯嘉君喊了一句,“你在外面幹嗎都行,沒事來吵我就行,我工作了”,就“啪”的關上了房間的門。
魯嘉君一邊抽出一串羊肉串,一邊望着緊緊關上的房門,咂巴咂巴了嘴:“啊哈哈,這個肉串真鹹啊!”
房間裏,古美癱在床上,一臉不情不願的從包包裏面緩慢的摸出配圖的原文,又一篇一篇大略的翻了一遍,決定挑一篇最簡單的開始入手。
但是……古美很為難的從床上坐起來,把五篇文章攤開放在床上,跟它們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哪一篇比較簡單呢?怎麽看哪一篇都不容易啊!
《沒有性的愛能不能長久》。這怎麽畫?畫兩個裸體手拉手逛街麽?
《異性合租房裏發生的這樣那樣的事情》。這怎麽畫?畫一男一女在廁所裏面邊洗衣服邊脫衣服麽?
《我的NP男友》。這怎麽畫?畫一推開門,床上一群人在OOXX麽?
《我只愛你身上的一部分》。這個呢?古美一臉難以理解的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怎麽看講的都是一個女人深愛着一個男人,而到後來那個女人漸漸發現自己愛的不是那個男人的全部、而只是那個男人的下半身而已。這是什麽情況,古美托着下巴一臉愁苦,實在難以理解啊。
《我愛我》。這個就……一個深深愛着自己身體的女人……的故事?
能來一篇正常的麽?
古美重重的朝後仰去,倒在床上。這連下筆都頗為困難的感覺啊!
最後,在痛苦抉擇了一番以後,古美決定從《我愛我》開始畫起。
她從抽屜裏抽出一沓稿紙,右手拿着自動鉛筆,坐在桌前仰着頭望了一下天花板,勉勉強強的畫了起來。
但是對于本來就不是美術專業的古美來說,縱使有再多的靈感跟創意,要畫出來也不是件容易事。所以當古美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把底稿打出來以後,她把稿紙釘在牆上站在遠處望了望,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呢?
古美定定地站着看着畫中的女人,難道是身體比例?
于是,在太陽開始慢慢下山的這樣一個傍晚,古美第一次站在房間裏的鏡子前,一點一點的褪去了全身的衣服,細細的審視起自己的身體來。
傍晚柔和的橙色光線從紗簾外灑進來,溫溫的映在古美的身上,把她柔美細膩的線條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古美把半長的頭發扒到肩後,把鎖骨完完全全的露出來。
緊致白皙的肌膚、挺拔的胸部、纖細的腰肢、平坦的小腹、直而長的玉腿,鏡子裏面呈現出來的就是這樣一副身體。古美站在鏡子前,歪着頭皺起了雙眉——
“手臂下面這裏原來是這樣的,是說怎麽總覺得畫得有些別扭。”
古美自言自語着轉過身,望了望釘在牆上的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客廳裏,輕輕地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從研究室回來的魯嘉君手上提着外賣的飯,悠悠哉哉的換了拖鞋,走到古美房間門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門,慢慢地旋開了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