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假的第二天，當古美一覺醒來的時候，她定睛看了看鐘，6點半。
早上六點半？還是下午六點半？幾號？不會已經睡了兩三天了吧我？
她一個翻身爬起來，光腳站在地上，輕輕地甩了甩手，又摸了摸額頭，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完全好了吧這次。
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窗外的晚霞像抽絲的橙色棉絮一樣，大片大片的呈現在了古美面前。古美抱着臂在窗前站了站，伸出手慢慢的打開了窗戶，一種晚春特有的清新的氣息一點一點的飄進了房間。
一陣尿急，古美轉過身跑進了廁所。
坐在馬桶上，她開始慢慢回憶着前幾天的事情：“好像是那天晚上跟魯嘉君折騰太久了，結果第二天又發了燒，然後給主編打電話請了假，然後，然後……”
因為睡覺到後來做了太多亂七八糟的夢，以至于之後的事情，古美都已經不确定究竟是夢還是真的有發生過了，比如說把大門開着回卧室睡覺。
“這個……不太可能是真的吧，”古美一邊歪着頭想着，一邊挽起細碎的短發，拉過洗手臺邊的橡皮筋，紮了起來：“頭發長到都能紮起來了，近期一定要去剪了。”
正喃喃自語着，古美的手突然頓了頓，把手臂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尴尬的皺起了眉頭：“全身都是汗味……”
上完廁所，她打開洗手間的燈，在淋浴間裏仔仔細細的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古美的頭發濕漉漉的搭在臉頰邊，她拿了條毛巾披在肩上，以阻止頭發将睡衣打濕。
走到客廳，古美瞟了一眼大門，關得緊緊的。
她輕輕地呼出口氣，就說我不可能做出那種把大門開着回屋睡覺的傻事吧，肯定是夢，是夢。
拿起放在飯桌上的手機，古美打開來，挑挑眉，沒電了。
所以今天到底是幾號了啊？
插好充電器，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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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美看着屏幕上慢慢顯示出來的日期，大大的松了口氣，請了三天病假，還好今天才第二天。
她把手機放回桌上，走到電視前打開電視，邊握回沙發，邊仰着頭碎碎念：“那我也睡了好久了啊，怪不得從剛才起就有點餓，要不幹脆晚一點回爸媽那一趟好了，反正我的電腦還放在那邊呢。不拿回電腦，連工作都做不了……呢？”
古美正伸出手準備從茶幾上拿起遙控器，但是她目光所及的東西卻讓她大吃了一驚，呆在那老半天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因為房間裏面一直亂亂的，茶幾上、飯桌上、地上四處散落着些紙片、掃帚、喝了一半的咖啡、沒吃完的零食什麽的都是很常見的事。所以一開始茶幾上攤着的一大堆東西，也沒有引起古美的注意。
直到她伸出手想從裏面翻出遙控器時，才認認真真的注意到茶幾上究竟擺了些什麽。
比如，她放在書櫃裏的雜志樣刊；比如，她的改版策劃綱要；比如，她的電腦。
“诶？怎麽……回事？”
古美拿起改版策劃綱要，攤在手中大概的翻着，一邊斜着眼睛瞟着電腦，難道老媽來過了？
正疑惑着，古美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把文件往桌上随意一扔，跑到餐桌前接起了手機。
“小美，在公寓呢？吃飯了沒？”
是老媽。
古美沒有回答老媽的話，切入正題的問道：“诶，媽，你昨天來過了？”
古美媽一愣，讷讷的說：“沒有啊。”
诶？那是怎麽回事？難道我發燒以後，夢游了？穿越了？失憶了？還是……
“你這孩子，上班忙糊塗了吧。我打電話來是想問問，你跟你們那個男同事的情況的。”古美媽在那頭喜滋滋的說。
“男同事？什麽男同事？”古美摸不着頭腦的犯着傻，難道又有同事跑到我們家去了？
記得當年古美剛剛進入雜志社工作的時候，雜志社的單身男性員工們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每天精神抖擻的對古美各種圍追堵截。其中有幾個更是一路跟蹤她，摸到了她家。當時她還跟父母住一起，隔壁鄰居的關系都不錯，所以這些個荷爾蒙失調的男人，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從此，古美對待這種人的态度也發生了變化。從一開始的婉言拒絕，到後來直截了當、毫不留情面的拒絕，一來二去的，就再也沒有人敢跑到古美家去先斬後奏了。
這回又出這樣的人了？古美挑挑眉。
“就是來幫你拿電腦的那個男同事啊。诶，那個小夥子長得挺不錯的啊，彬彬有禮，又有氣質，跟前幾年那些死纏爛打的完全是天壤之別啊。剛剛調到你們組，就願意來幫你取電腦，樂于助人，品質也不錯，你試着跟他發展發展啊，也省得我們這些長輩在這裏給你操心了。”
古美媽一連串說了一堆話，更是弄得古美冒出了一大堆問號。幫我拿電腦，還送到我公寓來；知道我公寓在哪，還進得了我公寓的門；長得不錯，還是剛剛調到我們組……誰啊這是？
古美在這邊絞盡腦汁的想着，那邊古美媽也在一刻不停地鼓吹着這個男同事如何如何的好，最後，還沒等古美想出個頭緒，古美媽就輕喚一聲“完了，鍋要燒幹了”，挂了電話。
古美舉着手機，無奈的看了看，把手機放回到了桌上。若有所思的走回沙發前，翻起了茶幾上的東西。
“《改版策劃提案（完整版）》？這是什麽？”古美從電腦底部翻出了一沓B4的紙，一頁一頁的翻了起來。
而越往後，她的心跳就越快，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提案完全是按她的提綱思路來做的，但是又添入了很多她怎麽都不可能想到的新奇想法，比如将“大部頭的紙書印制風格融入雜志的編排中”。
慢慢的翻到最後，尾頁上落了“古美”的款。
是誰？
是誰堂而皇之的進了門，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去了爸媽那邊，甚至還幫我完成了策劃案？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點一點的滲了出來：“在我熟睡的時候，有人在我的屋子裏面，自由的走來走去，而我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古美的臉一下子蒼白了下去。
她把提案扔在沙發上，雙手交叉着細細思索了起來。
提案沒有落穩，一點一點的滑到了地上，翻了個面。古美順着看過去，愣了一下，撿起了它。
“這是……什麽？”她盯着提案的背面，嘴角抽了抽。
B4大小的紙上，只有單面印着內容，所以背面是空白的。而現在，這個本該是空白的地方，用黑色的筆畫着滿滿的塗鴉——
有勉強能看出來是畫着睡覺中的人的圖案，有勉強能看出來是各種食物的圖案，而其他的，古美不停地變化着角度，怎麽也看不出來是什麽了。
被這貨雷得外焦裏嫩的，後怕的情緒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搞什麽呢這是，這風格，跟他做的提案內容風格也太不一樣了吧，難道是精神分裂？”古美自言自語着，突然想到了什麽，整個人直直的一僵，精神分裂？
難道是，不會是，那個吧……
不會是魯嘉君吧？
想到這裏，發燒期間的記憶一下子都複蘇了起來。
魯嘉君的手機忘在公寓，打了招呼要過來拿，然後自己就将大門敞着，睡覺去了，之後，魯嘉君來拿走了手機，然後，去了爸媽那拿了電腦，還做了提案？
古美僵在原地，嘴巴微微的張着，大腦裏開始重複出現一個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足足站了有一刻鐘，她慢慢平靜下來，拿起手機，撥通了魯嘉君的電話。
“喂，魯嘉君嗎？”
“喲，古美，你醒了？你這一覺睡得可是真久啊，啊哈哈哈。”
“那個，有些事想問你一下，你……昨天來拿走了手機？”
“是啊。”
“然後你還去了我爸媽那裏？”
“是啊，不拿電腦做不了你們那個提案啊。話說回來，你電腦裏面的資料還真是幫了大忙了，為我節省了不少時間呢。啊哈哈。”
“提案……真的是你做的？”
“是啊。诶，雖然我現在帶的是編輯出版的研究生，雜志什麽的已經很久沒碰過了，但是印象中模模糊糊的經驗還是有的。而且這個提案還被你們主編誇獎了一番呢，要記得謝謝我啊，啊哈哈哈。”
“主編？”古美一抖，差點沒拿穩手機。
“是啊，你們主編急着要，我昨天晚上就給傳真過去了。”
“……”
“你放心，她完全不知道是我做的！”聽到那頭的古美沉默了，魯嘉君想了想，補了一句。
“喂，”良久，古美像是很艱難的說着：“你幫得有點太多了吧，我該怎麽還你啊？”
魯嘉君怔了怔，在古美看不見的地方笑着擺擺手：“沒什麽沒什麽，這有什麽可還的，我當時也只是覺得你們這個事兒挺有趣的，才想做着玩玩，也不是特別的為了幫你才做的。”
“诶？”古美歪了歪腦袋。
“要是我不感興趣的東西，你求我我都不會幫你的，啊哈哈哈，又沒什麽好處可撈，又麻煩。”魯嘉君說着，随手撥了撥鵝掌柴的葉片。
“可是……”他這難道是在說客套話？
“啊，對了，明天我有個相親，你要是完全好了話，就來幫忙吧。反正策劃我也已經幫你交了，你也沒什麽事了，啊哈哈，啊哈哈哈，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