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務所裏，青晨有些坐立不安，她前面的男人從進了屋就沒講過話，只随手翻了翻她的簡歷，狀似漫不經心，實則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早把她的一切洞察清楚。
“青小姐是美術專業？”單韻盡可能溫和的問，因為眼前這個面容姣好的姑娘看起來似乎有些膽小。
“是的。”
“怎麽會想到要來我們這兒，而且你還是這個專業，只怕……”單韻說着停住，眼鏡又一掃簡歷欄裏的家庭狀況。
青晨垂頭不答，兩手卻放在桌下漸漸握緊了，單韻看出她的情緒，接着道：“青小姐，如果我沒有猜錯，兩個月前因犯罪而被法律制裁的青山正是你父親。”
青晨聽完閉了閉眼，手心的冷汗有些濕濕潮潮的，也坦白：“嗯，他是我父親。”
單韻點頭，正要再開口，便見桌前的人低垂着眉眼，長睫上已是晶瑩一片，他在一行久了，這些事情早已看的太多，剛才說的話，到底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了。
“抱歉，青小姐。”他禮貌性的道歉，為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心生憐惜，但對于她父親，他心裏倒沒有一點同情。
“沒事，這是事實。”他沒說什麽，青晨也并不在意，卻還是很難控制住不讓情緒失控，這些天她到處在找工作，那些面試官看了這些事，說的難聽的多了去了。
單韻點了點頭，看她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便再接着說：“我知道時下工作不好找，一些年輕人剛畢業就頻頻碰釘子，病急亂投醫的那更是不用說，就像青小姐一樣，我相信你不是第一次面試。”
“我……”青晨有些猶豫，她不笨，也聽明白他沒說全的話，“我承認，這段時間因為我父親的一部分原因使我不斷受挫，但來這裏，我的确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并不是像單律師說的那樣病急亂投醫。……我父親出事時我找了許多事務所，卻沒有一位律師肯做他的辯護人，我不相信我父親犯罪，卻沒想到最後，竟是鐵證如山。我第一次後悔為什麽當初我沒讀法律，如果我也是一名律師，那麽……”
“你不适合這份工作。”單韻開門見山的說道，青晨早知道會是這樣，卻還是想來努力試試。
“我可以從最基本最簡單的做。”
單韻看着有些發笑，心裏想着，且別說她的專業不對口，就算他答應了，給鐘藍鐘大律師當助理秘書，還不把人家小姑娘吓的天天哭才算奇怪，更何況她的初衷有問題。
“我說你不适合這份工作，不單單是你專業的問題，你不适合這個行業。”單韻難得對着一個應聘的小姑娘說這麽多話，自己也有些怔然。
青晨沒有再解釋什麽了，只向他點頭致謝，便要起身離開。
“那不好意思，打擾單律師了。”
單韻也點頭：“不送。”
這個結果她是猜到的，但即便早料到，失落卻還是有的，電梯叮的一聲開門，她頭也沒擡就往裏面走，卻撞上正要出來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聲道着歉，擡頭看向那人，卻不由自由地愣住了，心底有個聲音在響，這樣的男人需要多麽優秀的女人才能配的上啊！
“你是事務所的人嗎？怎麽從來沒見過。”鐘藍出聲疑惑，他嗓音清澈且冷，讓人忍不住便心生畏懼。
“我……我不是。”她有些緊張，心跳快的分不清是因為害怕，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只覺得眼前的男人太過高大，她虛微仰着脖子才能将他看清。
鐘藍還站在她面前，腦海中有模糊的影像一閃而過，好似眼前這個紅着眼睛的女孩子在哪見過一般，否則不會這麽熟悉，絕不會。
“我是來面試的，我姓青，剛才不好意思。”她又重複說了句抱歉，為自己的失态有些赧然。
“姓青？”鐘藍問，黑眸再次審視她，烏發紅顏，眼睛澄湛，此刻微紅又漾着水，像是剛剛哭過。
“是。”青晨答，卻不敢再看他，女孩子第一次的怦然心動，她還不知。
“這個姓并不多見。”他說着，嘴角終于有了絲笑意。
青晨沉默，明明不是身處封閉的空間，臉卻紅了，發覺後頭也不敢再擡，饒過他便按了電梯下了樓。
鐘藍站在電梯口好一會兒了，想着她的話她的容貌，心裏有一件事便越來越能肯定。
“單韻，剛才有人過來面試？”他一進辦公室便問，眼睛在辦公桌上來回審視了一遍，最後落在青晨的簡歷上，拿起後迅速看了一遍，目光停住。
“嗯，辛昕美女被你趕走後就一直在幫你找，剛才來了個，長個乖乖巧巧的，看着膽兒也小，想着人家一準受你欺負，就沒要。”單韻說完看了他一眼，見他手上還拿着人家的簡歷不放，有些奇怪：“怎麽，剛才碰見了？”
鐘藍沒理他，只問：“我怎麽不知道你在幫我招人。”
單韻笑：“是我面試你怎麽會知道。”
鐘藍不再說話，又看了眼那簡歷，便随手放進了碎紙機裏。
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從口袋裏拿出那張放了十幾年的照片看着，腦子裏想的卻是剛才那張麗顏，果然是她，另外一種的狹路相逢，竟讓他碰上了。
青晨從事務所出來後便去了笑笑那裏，她到時店裏面正有一位客人，一根一根選着白色玫瑰，選好了遞給笑笑，她拿着白色紗網圍邊，牛皮紙色的皺紋紙包裝，好了後又拿拉菲草打結，看起來典雅又漂亮。
“謝謝光臨。”她接過錢時聲音甜甜的說，笑容更甜，待客人出門，便才問她：“面試的怎麽樣？”
“不行。”她搖頭，有些無力的趴在桌子上。
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看她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便又出聲：“你去的時候我就覺得沒戲，那個律師事務所可是A市最好的，別說你還是油畫系的，就算你是司法系，我看也夠嗆。”
青晨看了她一眼，有這麽安慰人的嗎？
“你說A市最好的？”
笑笑點頭，瞧她一臉茫然的樣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搖頭，“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笑笑努努嘴，示意她看桌子上的照片，“是聽楊政說的，上次我們在餐廳吃飯，遇上他們裏面的一位律師，好像是姓鐘，長的超級帥超級美超級有味道，那次回來我跟你講過的。”
青晨有些印象，只是當時沒怎麽注意聽。
“我今天也在那裏遇見了一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她小聲講着，一想起，臉竟還有些發燙。
笑笑自然是沒注意那麽多，只捧着臉笑：“那個事務所就兩個律師，其他都是給他們打工的，那位鐘律師你有機會見到就知道這次我沒有誇張了，咱們女人心中夢中情人都長那個樣子的，很清貴的氣質，聲音也好聽，為着這事楊政還吃醋了幾天，小氣的男人，明明是他先去給人打招呼的。”
她笑着，想起今天面試她的是單律師，那麽在電梯裏遇見的，應該就是笑笑口中的人了吧？否則那樣的氣勢，怎麽看也不像是給他們打下手的。
“楊政跟那位鐘律師是朋友嗎？”
笑笑搖頭：“不是，好像是之前他們公司跟這個鐘律師合作過，還跟我說這個人一小時的咨詢費就高的令人咂舌。”
“哦。”她了然的點頭，嘴角竟情不自禁的彎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