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華]Two Coffees One Black One with Sugar Please

第5章 ︰我們的最終曲(1)

第四章︰我們的最終曲 (1)

在某個特殊的時刻約翰突然意識到他把夏洛克和自己新鮮出爐的伴侶關系當成了秘密，這是他在拉着不那麽熱衷購物的夏洛克來買東西時想到的。

夏洛克在超市裏像只古怪的鴨子，跟個外星物種一樣盯着谷物包裝盒就像在期盼它們自己從貨架上跳下來在早餐貨架間表演一段活潑的踢踏舞。就這一點已經足夠當成約翰偶爾帶他出來的理由了——光是這點回憶就夠約翰笑好幾天了。當然，夏洛克也經常大聲抱怨，不過最後總會通過某種方法讓自己忙起來并且往購物車裏丢些他們實際上用不到的東西，還很高興的說明可能馬上就要用于他想出來的目的不純的實驗中。

今天他的喜好似乎是蛋黃醬，六管不同的蛋黃醬很神秘的就出現在了約翰放在購車裏的牛奶和面包中間。約翰悄悄的拿了一紙箱雞蛋，以便哪天夏洛克對他想出來的需要蛋黃醬的怪主意感到無趣時，他能用剩下的做個雞蛋沙拉或者其他什麽東西。夏洛克穿梭在貨架之間，讀着瓶瓶罐罐上的配料表，時不時的對後面購物的人警告說“這瓶蘋果醬裏竟然有如此高濃度的多糖！”。

不過這次的笑話完全是沖着約翰來的，因為他在農産品區碰到了他一個前女友。她叫黛西，是個長腿的空姐，約翰一年前和她出去約會了幾周。夏洛克徘徊在土豆架子那，并沒有打擾他們談話，但是眼神像匕首一樣紮進那個可憐的女孩兒背後。黛西笑着撥了撥頭發并且問約翰最近過得如何，聲音裏透着他還有機會可以追她，而約翰的腦子似乎是短路了。

“我現在跟我的室友是同性伴侶。”他脫口而出，氣氛一瞬間緊繃起來甚至連生菜看起來都很尴尬。

“哦，這很好。”她說着露出了牙齒，看起來像是想擠出個笑容但這卻讓她看起來更糟糕。約翰多少也覺得很糟糕，尤其是在看到夏洛克弓着身憋笑憋得臉都跟西紅柿一樣紅時。黛西使勁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朝奶制品區走去，裙子在空中擺了一圈，而夏洛克突然對西蘭花感了興趣。

“哦，上帝。”約翰嘆了口氣，盯着西葫蘆看。它沒提供一絲安慰，不過約翰也不那麽喜歡西葫蘆。

“流利，約翰。非常的流利。”

“我剛剛在樂購出櫃了。”

“對，你剛剛出櫃了。”

從眼角的餘光他看到夏洛克正沖他得意的笑，接着他們同時爆發出一陣無法控制的笑聲，直到他們付完帳走在回家的路上時才停住，頭頂上的太陽感覺令人愉快的溫暖。

“我想這意味着我已經準備好要告訴別人了。”約翰若有所思的說着，夏洛克正在口袋裏翻找着他們公寓的鑰匙。

“告訴別人什麽？”

“我們的事，現在我們是伴侶了。”

“啊，好吧。”

他們跌跌撞撞的進了門廳然後上樓，約翰提着所有的袋子而夏洛克的手令人憤怒的插在口袋裏。

“那，你不介意這件事？”

“介意什麽？”夏洛克心不在焉的問，可能已經在腦海裏開始總結蛋黃醬的成分了。

“哦，聽我說，你會不會，介意我告訴別人我們是一對。”

“啊，對。不，我不介意。對我來說重要的人已經知道了，至于其他人怎沒想對我來說無足輕重。”

這倒是實話，約翰想，即使這暗示着夏洛克與他家裏的聯系很不樂觀。不過，哈德森太太已經知道了，麥克羅夫特顯然也知道了。他們甚至不用特地的通知他，幾天之內他就能從他們的表情、穿衣的狀态或者其他無論什麽會洩露的事情中發現。

“所以，約翰，我是不是該說如果你傷了他的心我就會打斷你的腿？”他親切的問。

“我們不能別再說那些暗示然後跳過這個演講？”約翰建議道，麥克羅夫特給了他一個客氣卻令人心驚膽戰的笑容後就離開了他們家。

“你哥哥太吓人了。”約翰說，而夏洛克只是聳聳肩繼續拉他的小提琴。

然而，剩下的一切都留給約翰決定。他想了三個晚上，直到在令人愉快的周二早上醒來發現夏洛克蜷在他的胳膊下睡的正香，頭發亂糟糟的，嘴唇微微張着，一股喜悅油然而生甚至将依然存在的煩惱都趕出了腦外。他把不情願起來的夏洛克給親醒，并且覺得是時候把喜悅展現出來給別人看了。

他知道應該先告訴哈利，他明白，但是這太困難了所以他先放下了這件無法避免的煩心事，去了巴茲醫院看邁克？斯坦福德。約翰覺得自己可以面對面的告訴他這件事——畢竟，他是他們兩個的媒人。他應該為此給他一大筆錢，用花拼出一個大大的謝謝，再用一架小飛機帶到倫敦上空展示出來，或者至少要給他買一條不錯的領帶，但是約翰真的只是心血來潮去了那而且覺得請他喝一杯卡布奇諾也挺好。

“你來的太是時候了，食堂裏的咖啡還是和以前一樣難喝，”麥克說着，從判了一半的卷子中高興的接過了咖啡。

“我想也是，嘿。”約翰朝他咧嘴一笑。

麥克的辦公室中規中矩，堆滿了書和文件夾，牆上挂着了證書和家庭照片。他們談了一會兒日常的事情，約翰翻看那些論文感嘆着這些年對醫藥的研究并不如他期望的改變了很多，并且了解到斯坦福德的女兒在足球賽中挫傷了鎖骨。

“那你和夏洛克過的怎麽樣？”斯坦福德問道，約翰發覺他可以說出來。

“很好，真的很好，實際上，我和他一起睡。”

“什麽？”

“對。”

他覺得斯坦福德盯着他看了很長時間，而實際上也只有幾分鐘，喝了一半的紙杯咖啡停在了離嘴只有一英寸的地方，然後他沖約翰笑了笑還配合着約翰見過的最逗笑的聳肩動作。“哦，這很好。祝賀你，祝賀你，我想。”

“謝謝，我開始也不那麽确定。跟夏洛克.福爾摩斯談戀愛，可能不是我做的最理智的決定。不過，我可不會覺得無聊。昨天他不知道怎麽弄爆了三個試管的蛋黃醬，炸的廚房全都是，我花了快一個小時才把他的頭發洗幹淨。我想，這是他愛的表現方式。”

麥克看着他，約翰也望回去，然後同時大笑起來。就像以前一直那樣感覺的，約翰很慶幸他能稱麥克為他的朋友。

“目前為止我們發現了兩具屍體，夏洛克，我想你會更感興趣。”

這個語調并不陌生，雷斯垂德正極力勸說着夏洛克幫他破這個案子。不過夏洛克并沒被說服，他說最多有六個，現在甚至都不值得換上合适的衣服。雷斯垂德有點被激怒了——畢竟眼前已經有兩個人死了。如果能得到世界唯一的咨詢偵探的一丁點兒配合他都會謝天謝地。

“這兩個案件還沒被證明是有聯系的。”夏洛克嘟囔着往沙發裏又坐了坐。

“我就是需要你來這麽做，來證明它們是有聯系的。好吧，我有預感你能行。”

夏洛克手不屑一顧的擺了擺表示着對雷斯垂德預感的嘲諷。約翰一直置身事外，他正坐在沙發上系着鞋帶，因為臨時換班正準備去診所。薩拉早些時候來電話，說有一個醫生打電話請了病假，問他是不是介意來值幾個小時的班？約翰從不會拒絕一點外快，只要夏洛克不接這個案子他也不會參與。

“如果你改了主意，給我打電話。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真的是連環殺人案件，我們就陷入一場大災難了。”雷斯垂德陰郁的說。他似乎注意到約翰要離開公寓，而且不怎麽喜歡跟夏洛克單獨共處一室這個主意。老實說，約翰也不能怪他。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我走了。”約翰抓過大衣，把錢包塞進口袋走到夏洛克坐的沙發旁。“乖點兒，我不會回來的太晚。”他把手搭在夏洛克肩上，靠過去在那片正準備回答的嘴唇上落下一枚濕熱的吻。直到他直起身來才意識到他在雷斯垂德面前吻了夏洛克，而雷斯垂德的表情就好像他剛剛從大衣口袋裏變出只正在吹天佑女皇①的猴子。

“呃，拜拜。”約翰尴尬的說着拍了拍夏洛克的肩逃出了公寓。他假裝沒聽到一路随他至樓下的夏洛克過于愉悅的笑聲。

雷斯垂德追了出來，跟着他一起下了樓。“我他媽的剛才看到了什麽？”他問道，聲音聽起來挺開心——這是個好預兆，約翰想。

“我給了我男朋友一個再見吻。”約翰坦白的承認。

“哦，啊，我明白了。”

他們沉默的走了一會兒，約翰甚至能聽到雷斯垂德在思考，像一只迷糊的倉鼠在生了鏽的籠子裏為了跟上節奏努力的倒着小腿。

“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因為我完全沒注意到，不是我太蠢就是你們非常善于讓我相信那句‘不是一對兒’的口頭禪是真的。”

兩者都有，約翰暗想，不過說出來就太傷人了。夏洛克肯定會這麽回答，但他覺得他們之中總要有一個人堅持正常的社會禮節。“就是最近，”他說，“只有幾個月。坦白地說，就那麽發生了，而我們感覺又不錯所以就繼續下去了。”

“麥克羅夫特知道嗎？”

“哦，當然，這很重要嗎？”

“不，倒不是。”雷斯垂德心不在焉的說，把手插進了大衣口袋裏。

“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約翰有些小心翼翼的補充了一句。

“對，當然。如果你們真不想告訴別人，那沒準你會想看公開示愛的展示。”

“我們的公寓可不是公共場所。”

“有道理，不過至少之前要檢查一下是不是有人在場。我都不知道怎麽歸類剛剛那個出乎意料的體驗。”

約翰輕笑了兩聲拍了拍雷斯垂德的肩，雷斯垂德回頭沖他笑了笑然後打車走了。

自打他們做過愛後，夏洛克很快就形成裸睡的習慣。約翰對此毫無意見。早上起來，夏洛克像一座四肢修長身體纖瘦的慵懶裸體塑像一樣橫陳在床上，而約翰明明已經老到不應該再這麽好色了。這就好像是巴普洛夫的條件反射，僅僅是夏洛克腰背部優美的弓形，被可笑的有着精巧褶皺的白被單遮住了一半的臀部的隆起，都讓約翰渾身的血液直沖到陰莖。

“操。”約翰聲音粗啞的說，夏洛克好整以暇的笑了笑。

“我沒問題。”

“閉嘴，我上班要遲到了。”

“不，沒有。還沒到點，至少。要來一發嗎？”

“不，閉嘴，閉嘴。”

約翰套上衣服趕緊跑出公寓，剛好避免了和夏洛克吃一頓裸體早餐。然後，結果證實，他還不如呆在公寓裏好好欣賞這個場景，因為他到診所不到兩個小時手機就開始振動，一次，兩次，薩拉總是幫他而他卻沒怎麽還過人情，而這次約翰不得不又麻煩她一次，急匆匆的去了蘇格蘭場。

甚至都不是夏洛克給他發的短信，是雷斯垂德給他發了一條很不公平的令人惱火的短信“快來勸勸你的男朋友別讓他再威脅我的法醫小組了”，而他只回了四條短信，第四條短信寫的是他的公害男友發現了竟然又出現了三名中毒者，夏洛克最後極其振奮的接下了這個案子。

所有受害人都是砷中毒，但是完全沒有其他的共同點——甚至夏洛克都沒發現他們的共同聯系。很顯然，這弄的人心惶惶，約翰想也許他以後都不能在街上買一份三明治了，然而夏洛克确信有聯系，應該是某種特定的食物，讓他能夠用來推測出兇手。這是一場橫跨倫敦的随機性挑選食物的較量，約翰覺得最後他和夏洛克可能下半生都被禁止進入商店（那約翰以後拿什麽找樂呢？）。

當夏洛克提着三大袋子各種各樣的食物輕快的走進實驗室時，茉莉甚至一點也不覺得困擾。約翰試着對此不想太多。夏洛克開始興奮的切食物，把蘋果片和薯片的碎屑放到顯微鏡下觀察。茉莉甚至都沒問夏洛克要幹什麽，就開始幫他往食物樣本裏加各種化學物質密切的觀察着變化。約翰無聊的走動着，順手給他們遞下東西，覺得自己有點沒用。

夏洛克把半個蘋果扔到了一旁。約翰拿起來聞了聞，“沒有毒嗎，繼母？”

“什麽？”

“沒什麽。吃這個沒問題吧？”

夏洛克沖他皺了皺眉，他的注意全都集中在結果，數字和那些約翰說不準名字的酶上，并且有些急躁的努力把它們與日常關注的東西對號入座，身邊還擺着一堆來源有問題的食物。“哦，當然。行，沒問題，就是一個蘋果。”

約翰咧嘴笑了笑咬了一口。夏洛克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目光，眼底浮上一點笑意。約翰笑着轉過身用肩膀輕輕蹭了蹭夏洛克的後背，然後走到茉莉的桌子旁，坐下來嚼着蘋果看她做實驗。

“這個蘋果能吃嗎？”她把目光從培養皿轉移到了約翰身上。

“哦，能吃，夏洛克檢查過了。”

“你們兩個之間變了很多，”她突然冒出來一句，眼裏充滿了疑問卻沒敢問出來。她看人看的真準，約翰想。對于一個整天跟死屍打交道的女孩兒來說卻對活人有如此的洞察力，相當出色。

“沒錯。”他簡潔的答道。沒必要對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茉莉是個聰明的女孩兒，她能把這些尴尬的小事聯系起來。

“哦。”她盯着約翰，約翰能看到她的心碎了，參差不齊的碎片紮進心底，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難受。“所以你是。你是，我明白了。”她繼續說着，想擠出一個笑容，“恭—恭喜，我是說，這很好。”她是真的這麽覺得但同時又不是這樣想的，約翰有那麽一會兒覺得不知所措。他想擁抱她一下，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況且大海裏還有數以萬計的魚②，然而又非常有必要讓她知道，嘿，我得到了這條難以馴服與衆不同的熱帶魚這很不可思議，但他是我的了。約翰以前從未體會過這麽強的占有欲，這倒很發人深省。

“謝謝。”他說，學着茉莉擠出了一個笑容。他們站着面對面看了一會兒彼此的假笑，而夏洛克正在遠處的角落裏對着顯微鏡咒罵，像拿着魔杖一樣揮動着吸液管，似乎是想用單純的意念力得到預期的結果。

“多長時間了？”她問，試着讓自己聽起來很健談，友好而和藹，他幾乎想告訴她不需要總是裝作對一切都無所謂。

“不是很久，一兩個月。”

“哦，”她的臉色變的很難看，然後扭過頭呆了一會兒，深呼了一口氣又轉了回來，“我覺得自己很傻。”她輕聲的說幾乎是在自言自語。“對不起，我—我不是—嗯。”

“我明白。”他回答道，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茉莉臉上又挂上了假笑，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她盯着夏洛克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開了。

“抱歉，”她輕聲說了一句，然後離開了實驗室。他看着她在走廊上跑着然後消失在了拐角，他只能想象出也許她會去衛生間裏哭一場？約翰完全不知道怎樣處理這種情況，他為她感到憐憫，僅僅一點點，為了這種運氣爛到家的女孩。他只能希望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不會太深，一品脫的冰激淩或者多看幾集《歡樂合唱團》③也許就能治愈。

夏洛克始終幸運的一無所知，轉着顯微鏡上的旋鈕看起來有些沮喪。約翰一只手圈住夏洛克的腰，腦袋架在他的肩膀上。夏洛克并沒有回應，不過沒關系，約翰也沒想他會有什麽動作。

“這沒道理。”夏洛克喃喃的說。

“沒得到想要的結果？”

“對。”

夏洛克擡起頭看到空蕩蕩的實驗室驚訝了一下。“茉莉呢？我需要她再多做幾個實驗。”

“她需要一點時間。”約翰認真的說。

“為什麽？”

“她知道咱們兩個的關系了。”

“你告訴她的？”

“不，她自己發現的。你可不是世界上唯一善于觀察的人。”

“哦，那她為什麽走了？”

“因為她需要一點時間，就讓她自己呆一會兒吧。”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明白的，他想。夏洛克看着只有他們兩個的實驗室皺了皺眉，約翰站起身來親了親他的嘴角，他比夏洛克更需要這種方式來安下心。夏洛克又開始鼓搗顯微鏡，完全沉浸在顯微鏡下他切好的載玻片中，約翰再次靠到夏洛克身上呆了一會兒，感受着可靠的人體的溫度，然後他起身找了個地方坐下，毫無怨言的等着夏洛克做完實驗。

一如既往的，案子被夏洛克奇特的天才之舉解決了，約翰決定餘生裏再也不買布丁杯了。生活繼續像以往一樣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約翰努力不去想抓一個連環投毒兇手對他們兩個來說多麽平常。

投毒的罪犯在獄中死亡還沒兩天，其他人就知道了夏洛克和約翰的關系。夏洛克早些時候，就是在約翰意外在樂購出櫃的時候，告訴過約翰對他來說重要的人已經知道了。這絕對是個謊言。

很顯然有一個人他不能對約翰坦白，不過最終夏洛克和真正唯一想告訴的人只是簡單的發了幾條短信進行了一場不那麽簡單的對話。夏洛克覺得他對整件事情有種古怪的滿足感，并且開始理解為什麽約翰如此重視這件事。他發現，一個人的快樂是建立在炫耀上的，就像是孔雀尾巴上的羽毛是為了開屏在陽光下斑斓閃爍一樣。

這個時節的危地馬拉很美，你應該和我一起去看看。—I

我不認為約翰會欣賞我心血來潮的橫跨中美洲閑逛一圈這個主意。—S

華生醫生對你和你的去處非常有保護意識，不是嗎？—I

當然，我是他的，他完全有理由具有保護欲。—S

是我看錯了，還是你剛剛指出了你是他的？—I

我是這麽寫的。—S

他最終屈服了？恭喜，我對你們兩個有種奇妙的驕傲感。—I

我不認為‘屈服’是對這件事的正确描述，不過确實是這樣。—S

我想這意味着我不能再稱你為處男了？—I

你可以繼續這麽叫，但顯然很不恰當。—S

這場對話持續了一段時間，并且很快就轉入了更直白的領域。夏洛克從中得到了許多驚人的好主意，他想可以和約翰試一試而且不告訴他自己怎麽想出來的。

約翰并沒想對此抱怨什麽。

大約每幾個月約翰都會和布萊克希斯④橄榄隊的隊友聚一聚。他早在去阿富汗之前就已經不再打了，而現在他的肩膀和腿都有傷況且還有一個需要緊追不舍的惱人室友，但是見到他們就會想起自己無憂青澀的少年時代和那時享受牙齒時不時磕進泥土裏的感覺。

他們都已經年近不惑，大多數也已經結了婚，有的有了孩子，是體面的居家男人，車裏還裝着兒童座椅。然而，他們一起出去的夜晚也如你所想的那樣有力，相互撞肩豪飲啤酒瘋狂放縱，這也算是約翰平時正常生活另一面中一反常态讓他振奮的小瑕疵。

不過，這并沒有逼他做出重大的選擇。他要不要告訴這些家夥夏洛克的事？他放下啤酒，讓思想在充滿麝香氣味的夜店裏放空了一會兒。他們高聲談論的話題很快集中到了家庭生活上——凱文上個月有了兒子，他們傳看着照片甚至于隊裏最強壯的前鋒看着那張小臉說話都不自覺柔軟下來，而老好人斯蒂文準備夏天和女友喬伊斯結婚，引起了他們對拖家帶口生活的嘲笑還有人模仿鞭子抽打的聲音。這是座非常沉重的異性戀堡壘，當然，他們很快就開始逗弄隊裏唯一一個還保持單身的——約翰.哈密什.華生，非常感謝。

“所以你最後準備定下來了嗎，約翰尼？”凱文說着把手搭在約翰的肩膀上。

“他最好別，我們之中只有他一個能讓我們嫉妒了，嘿！”埃米爾說道，他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

“沒錯，何況約翰女人緣一直很好，不是嗎？”斯蒂文一針見血的指出，約翰沖他笑了笑。

“你這麽小的一只能一直吸引女人的關注真是太令人驚訝了。”艾略特撞了撞約翰的肩，約翰回敬了他一下，用手肘捅了捅他的将軍肚。

“這叫性感，夥計，性感。”他說。

“快來吧，跟我們說說，最近有沒有約會？”凱文壓了壓約翰的肩膀。

好吧，這可是他先說的，約翰下定了決心。他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後鼓着腮幫子點了點頭。

“哦耶，這才是我們的約翰尼。快說快說，她叫什麽？”

約翰心跳的快蹦出喉嚨，耳邊聽不到夜店裏的喧鬧只有自己心跳的聲音。“夏洛克。”他不自在的說了出來。

“夏洛克？這他媽是哪個女孩的名字？”

“他不是個女孩。”

突如其來的打擊，人群陷入一陣震驚的沉默，凱文的手從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留下一片依稀可見的空白，好像有一陣冷風徘徊在剛剛凱文占據的地方。

“這他媽是哪個家夥的名字？”艾略特說，約翰不自覺的輕笑了一下。

“等等，你變成同性戀了？”凱文突然問道，他的聲音變得有些警告的意味，約翰寧願他今天沒出現在這群多年的好友面前。

“不，不完全是。”他說。

“雙性戀。”

“不，我不是，我不這麽認為。”

“但是你在和一個男人交往。”

凱文有點跟不上這個話題，約翰可以看出來他努力的以自己的方式解讀但還是失敗了。他想如果給自己貼上“同性戀”的标簽凱文會更容易理解，畢竟那個分類更清晰，但是約翰不想在這方面隐藏對夏洛克的感情。

“對，”約翰回答道，“我在和一個男人交往，沒錯。我甚至愛上了他，我知道這很奇怪。就是，嗯，這很複雜但是也很簡單，看起來不着邊際但是合情合理。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可思議，只是—”

“人們不會就直接變成同性戀。”凱文打斷了他。艾略特有些不自在的坐立不安，黝黑的手握住了啤酒杯。埃米爾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約翰好像他長了兩個腦袋。“夏洛克是你室友的名字，對嗎？那你和他鬼混多長時間了？”凱文繼續質問道，聲音夾雜着些許指責，似乎約翰的坦白是對他個人的侮辱，一下點燃了約翰眼中一直隐忍的怒火。

“我跟他鬼混多久不關你的事。”他反駁道，“夏洛克讓我覺得我從沒這麽快樂過。如果你接受不了他是個男的，那就可以直接滾了。”

“嘿別這樣，夥計們，都別動手……”斯蒂文試着勸架，擡起手想讓他們冷靜下來，但是約翰推開了他。

“不，我不喜歡他的語氣。你覺得接受不了嗎？就因為我有個男朋友？”男朋友這個詞似乎是吓到他們了，這是比暧昧的承認“和男人交往”更具體的形象。

“對，也許是這樣。”凱文吹胡子瞪眼的說：“這确實不是犯罪，我也沒想打暴你的頭。我只是在跟一個突然告訴我他是個受還覺得沒什麽了不起的家夥争論。”

“我姐姐是個同性戀，你不也知道很多年了，難道你也接受不了？”凱文剛剛叫他受，約翰知道這遲早會發生，但現在一直在他耳邊回響甚至身體不由的一顫，感覺不亞于嚼了錫箔。

“你姐姐關我屁事，但你他媽的突然在這出櫃就關我的事了！我們以前可都一塊兒洗過澡，老兄。”

終于約翰大腦裏有根筋斷了，白光閃過他希望已經是很久之前的畫面，按捺住自己想要揍凱文的沖動。凱文比他高，但是約翰知道只要他想他絕對能揍扁他。

“我操你媽你到底怎麽了？”約翰怒吼道。埃米爾向後走了幾步退出人群。“你擔心我背地裏想着要操你？對吧？允許我戳破你的美夢，就算給我一根十英尺長的棍子我都不會碰你那豬一樣肥的屁眼！對，我是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高個的漂亮的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聰明得多的男人，一個完全超乎你想象的男人。所以不需要再用你那愚蠢的小腦瓜把我幻想成一個想幹你們每個人屁眼饑不擇食的同性戀，相信我，我家裏有個無與倫比的對象。”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凱文挺直了身體怒氣沖沖的反駁道。

“對，也許我他媽就是在指責你。看看你，本來一切都挺好直到你聽說我喜歡上一個有雞巴的人。如果你對我有什麽意見，凱文，你就應該直接說出來。”他直視着他的眼睛，但是凱文什麽都沒說只是垂着眼盯着他。“有誰還想說什麽？”約翰繼續吼道，看着所有人的表情是只有一個矮個男人才能聚集的單純的憤怒，就像是原始的怒氣被裝進了過于窄小的袋子裏。埃米爾避開了他的眼睛，而艾略特看起來對他朋友如此大的反應有些荒謬的無助。

“我想凱文的意思是……”在一陣深深的令人不安的沉默後，斯蒂文首先小心翼翼的開口，但約翰打斷了他。

“你站在他那邊？認真的？就像那樣？我從沒想過你們會這樣，從沒有。”他厲聲說道，“我只是想對你們誠實些。我告訴你們我的生活，結果你們就跟我說這些屁話？”他們仍舊不發一言，只是看着他或者繼續喝酒，約翰覺得他已經受夠了。

“你們知道嗎？我不需要這個。”他餘火未滅的說完把玻璃杯嘭的扔在了吧臺上。他知道如果他還不走，實際上會氣的把他們其中一個人，很可能是凱文，揍得鼻血橫流。他抓過大衣甩在肩膀上然後大步走了出去，甚至都沒看他們最後一眼。約翰腳步沉重的走在人行道上，努力的邊走邊穿上大衣，怒火中燒的都沒有注意到滴在臉上的小雨點。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本來會更糟，但也有可能會更好，他不停的想着剛剛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并沒有想到打車或者坐地鐵，直到他已經走到半路，躲過一群去夜店的人和一幫聲音大得讓人厭惡的德國游客。約翰發覺他最好還是走回去，倫敦的夜越來越深，很明顯他的周圍也越來越濕冷。當他推開221B的大門時，雨大的變成慵懶的細線滑進他的衣領。

他剛邁上幾節臺階就有一陣難以言喻的味道迎面襲來。

似乎是同時融合了有機物質和化學藥劑，還有一陣很強的燒焦的人肉氣味的流動。約翰立刻跑上樓沖進了廚房，廚房已經被燒的一團糟難以辨認，桌子上似乎還坐着什麽東西。至少夏洛克還有腦子，知道在桌子上鋪一層塑料布，但是他們的公寓聞起來就像是變形金剛和犀牛剛剛進行過一場生死決鬥，然後在桌面上同歸于盡變成了一堆燒焦的廢物。

“這他媽的是怎麽了？”約翰大喊。

“實驗。”夏洛克坐在約翰的電腦後，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打。

“什—什麽？這他媽是什麽？”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團古怪的還在搖晃的東西，但是夏洛克的吼聲止住了他的動作。

“不帶手套不能碰！”

“什麽？！我都不能離開你五分鐘，對吧？！”約翰尖聲說道。

夏洛克擡起頭沖他皺了皺眉，“你只離開了五分鐘嗎？”

當然，夏洛克理所應當的不會注意到他已經走了幾個小時，也理所應當不會留意到他比約定的時間回來的早了。

“你做了什麽？那團東西是什麽？？”

“加熱後的效果，是動物組織內特定的化學混合物。約翰，和案子有關。”

“好吧，你會打掃？”

“實驗還沒做完。”

這個回答消磨掉了約翰的最後一點兒耐心，他抓起身邊最近的東西——一本下午早些時候他放在長臺上的書——然後扔進了客廳砸到了牆上最後很不幸的掉到了毯子上。夏洛克從桌子後退了幾步，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約翰。

“你總是這樣。”約翰大吼着，“你把東西弄的一團糟卻置之不理。你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生活！我們的公寓聞起來就像是機器人動物園，你想沒想過這點，你想沒想過我也住在這裏？！”對，約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混在了一起。他很痛苦的意識到了這點，就像有一盞黃色警告燈在周邊視力⑥內閃爍，但是被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怒氣遮掩了過去。

“我會清理幹淨？”夏洛克主動提出來，但顯然這并不夠。

“這不是重點，夏洛克！做事之前動動腦子，好好想想。換個角度，想想我。”

夏洛克看起來幾乎被冒犯了，約翰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很不理智甚至有那麽空虛荒涼的一瞬覺得自己憎恨所有的事。

“算了，別在意。我要去睡了，讓我一個人呆會兒。”他嘟囔了兩句。然後轉過身，有意的忽視了亂糟糟的廚房，邁着大步回了卧室。他把衣服胡亂的扔在地上，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