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4)
地下馬車行進的路上鋪着精致的細白石板,看得出人工的雕琢。可誰又會在這荒郊野外鋪路呢?所以,這裏還是某戶人家的園子???!
“這裏是屬于齊國太上皇的園林,”一路上都默默駕車的沈言清看出了小公主的疑惑,“他當年劃了一塊無人要的城郊荒地,悉心培育了多年才養成了今日這般林木蒼翠的模樣。這裏只有一條可供馬車行走的主路,和一間供人居住的木屋,其它的都是花草、樹木還有自己搬遷而來的動物。怎麽樣,漂亮吧!”沈言清一邊駕車一邊驕傲的沖着目瞪口呆的小姑娘炫耀道。
“素問太上皇無意朝政,年紀輕輕便退位還林,未曾想其真人竟是比傳聞還要灑脫,竟是能做出這樣一個狂放不羁的園子來,本宮佩服!”她一邊險險的躲過直沖馬車而來的小松鼠,一邊撫着胸口說道。
沈言清注意到她躲閃的動作,也沒多說什麽,一躍便跳下馬車,懷裏捧着主動跳入自己懷中的小松鼠,他站在那片蒼茫的綠意裏,緩緩擡頭問道:“你不覺得它們很可愛嗎?這綠色的天地幹淨的什麽都沒有,沒有人世的繁雜,沒有朝堂的争端,沒有背地裏的爾虞我詐、明着暗鬥。連天地都是安靜的,只有這些樹木、花草、單純的動物,它們無害而肆意的活着!!!”他靜靜地站在遠離石板路的草叢裏,漆黑的眸色是那般定定的望着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略顯拘謹的小公主。周身浮華褪盡,這個人此刻仿佛閃耀着光芒,純粹而耀眼。
“可是,它們還是生活在這片牢籠裏啊!牢籠無論多大終究是牢籠不是嗎?它們依舊走不出這片土地。”小公主不忍心否認此刻的侍衛,卻還是這般說了出來,只因為她真的是這般覺得的。眼前這個人一定不希望自己騙他對不對?反正她有太上皇罩着,就算自己惹惱了他,一個小小侍衛不敢把她怎樣。小姑娘心虛的嘟着嘴小心翼翼地瞟着沈言清。
“你說的對!”沈言清竟然笑了,這笑容純粹,未有一絲矯揉造作的感覺,小姑娘松了一口氣,對着那個笑微微晃了晃神。“你下來,我帶你去河邊玩!聽聞梁國山水秀麗,你見多識廣便來看看這園子裏的山水如何!”
“好呀!”她天□□玩,在梁國的時候便在枯燥的皇宮裏呆不住,三天兩日的往外跑。從小到大年年月月她總要耗費諸多時間出宮游歷,游遍梁國的千山萬水。她還想有一日能游遍整個天下。這次随使團出使齊國也是她軟磨硬泡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自然是要珍惜。是以本就孩子心性的小公主,一聽到有水玩便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慣性的扶着沈言清伸過來的手臂,她一躍跳下馬車,主動拉起沈言清吵鬧着向林子深處跑去。
“唉,往這邊走!”沈言清看着小姑娘興匆匆的跑錯了方向,無奈的出言提醒。
“我知道了,啰嗦!等我捉到了這只松鼠再說!!!”小姑娘不耐煩的回絕道,一只手還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指。不是方才還躲着松鼠嗎?現在怎麽就當成寶貝似的到處追了?沈言清無奈的搖搖頭,任她牽着自己四處奔跑。
………………
“看,我捉到大魚了~!”正午波光粼粼的水池邊,小丫頭舉這一條肥鯉沖着岸上的沈言清炫耀。
“扔上來,我烤來給你吃!”沈言清撫了撫饑腸辘辘的肚子,笑着對小姑娘喊道。
“真的!你還會烤魚!”小姑娘竟然不信他!
“自然,這世上還有什麽是我不會的!”沈言清大言不慚的回答道。
“恬不知恥!看招,哈哈哈哈!!!!
陽光普照的林子深處肆意回蕩着少女的嬌嗔和男子清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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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直到日暮西垂,繁茂的林子深處,一個小姑娘站在樹下對樹上攀爬的沈言清指手畫腳:“我要那個,那個,快…快…要跑了!!!”
“哪個?那麽多只,到底哪一個?”樹上的沈言清抹了一把汗,對着一群活蹦亂跳的松鼠頭暈眼花。
“就是那只,那只頭上戴白花的,啊!!跑了,你笨死了!”小姑娘站着說話不腰疼,在樹下叫嚣道。
“哼!不然那你來試試!”沈言清捕捉失敗,怒急反駁,一溜煙就滑下樹來。
“試試就試試,本公主一定比你這個笨手笨腳的侍衛厲害多了!連只松鼠都抓不到,丢人~羞羞~~”小公主一邊挑釁一邊撩開裙擺,豪邁的向樹上爬去。
傍晚的天色總是暗的很快,沈言清站在樹下看着動作靈活愈爬愈高的小公主不由得有些擔心:“你……喂,小心!!!”他提醒道。
“啊……!”可下一秒,便随着少女一聲驚恐的叫聲,他就眼睜睜的看着小公主腳下一空,滑了下來,于是想也沒想,他的身體便率先沖了出去。
“唔……你…松開我,松開我,聽沒聽見,本公主告訴你若被你家主子知道你這般對我一定會不會放過你的!所以今日之事你一定許說出去!!”他們一同落在草地上,他的身下是柔軟的草地,小公主的身下是他,可她此刻滿臉通紅,一邊羞惱的從自己身上爬了起來,一邊還威脅自己。
少女溫軟的氣息似乎還留在他口齒間,他亦是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學着之前的腔調滑舌了起來:“我家主子是誰?我怎麽不知道?我好心好意救你,你難道還想對我敢恩将仇報。”
“我就是念及你救了我,才沒有治你個大不敬之罪,你這登徒子,枉我錯看你了!”果不其然,小丫頭被自己激怒了,不過也只是一時之怒,他料定了這丫頭其實外強中幹且很善良。
“哦~~……不知公主今日如何錯看在下了,方才可是公主自己貼上來了,在下清清白白的身子都被公主糟蹋了呢?”于是他盡情的不要臉,只想看到她更加羞窘的模樣。
“你……你混蛋,我要回去,送我回去!!!”好吧,他有些失落的并未等到期待中的模樣,可天色已然暗了下來,該送她回去了。反正明日還有機會,他這般安慰自己說。
“是,殿下。天色已晚,是該送公主回驿館了。”他故作恭敬的向她行禮,帶着她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這坐建成許久卻無人問津的園子。
……………………
“殿下,明日我還會再來的。”沈言清一路行至驿館門前,看着雙頰紅雲未散的小公主扯出一抹壞笑畢恭畢敬的說道。
“滾!本宮再不會理你!!!”小公主不顧形象的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轉身沖進了人來人往的驿站。躲過諸大臣和哥哥的盤查側擊,她一個人撲倒在了卧房中柔軟的床鋪上。隐忍了許久的臉色終于鋪散着紅了開來,那炙熱的溫度讓她覺得仿佛自己要融化了一般。她可是堂堂梁國公主何曾受過這般羞辱!混蛋,那是第一次!本要留給未來的夫君,竟那般随意的被混蛋奪了去!混蛋混蛋混蛋……她将頭死死地埋在床鋪裏任門外大臣喊聲震天也就是不肯開門。
翻來覆去了一夜,夢裏都是昨日她們在林子肆意嬉鬧的趣事。她是真的好久沒那般暢快的開心過了。自從十六歲生辰過後,父皇便日日急着為自己挑選親事。可因為自己在梁國早已是“臭名昭著”,加之她處處使絆的故意抵抗,是以兩年過去了她的婚事始終沒有着落。而她的自由卻也越發的被限制了起來。如果此番前來齊國若不是自己故作可憐的對父皇說“許是女兒出嫁前最後一次遠游了。”她現在都還會被關在梁國的皇宮裏,也許不久後就會被父皇強行指給什麽人。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吧!好不容易如命中注定般,自己遇到了一個足以托付終身的人,不若,不若就此留在齊國,反正這裏似乎……也有趣的很!
夢的最後,還有樹蔭下那個灼熱的吻……她當時太害羞,沒敢說出口,其實,其實那人嘴裏是有些甜的。想來他也是好心,烤魚給自己吃,主動當自己的肉墊子,陪着自己玩了一日……不若就暫時原諒他吧,歸根究底也不過只是個無人知曉的意外罷了!
第二日天明,朦胧的青光尚且籠罩在青灰色的古都城內,沈言清的馬車已是準時來到驿館窗下。伴随着一道利落的少女身影從窗中一躍而下,落入了早已準備好的溫暖懷抱中。馬車緩緩駛離這片無人的街區。
“今日要去哪兒?”緩緩行駛馬車裏,少女迫及待的探出頭詢問。
“跟着我走就對了!”沈言清駕着馬車輕聲回答,嘴角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迎着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陽,伴着古都中敲響的朝鐘,馬車載着一青一墨兩道身影緩緩向城外他們未知的那片世界駛去。就像兩只久住樊籠的囚鳥終于得到了自由……?
☆、暴漏的真相
? “陛下,這婚事不能再拖了!”熱鬧的宣政殿上傳來一個大臣聲嘶力竭的哭訴。
“恩。”沈清晨不可置否的應了一聲,迎着一群大臣驟然紅光滿面的臉龐擡眼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梁國兄妹。
今日是五月十五,按照時間來算梁國和親隊伍已經抵達齊國國都整整半個月了,這婚事的商讨事宜似乎的确是拖得那麽久了一點。兩國和親,結親在其次,建立邦交才是真正的目的。眼下拜齊國和梁國心急的大臣們所賜,一應外交合作事宜都已是在十幾日間快馬加鞭的商讨好了。因此無事可做的兩國大臣立即化敵為友,将談判桌上互相敵時的伶牙俐齒統統搬到大殿上沈清晨面前,就為兩個字,“逼婚”,他們的事已是萬事俱備只欠這和親的一縷東風……
可話雖這麽說,女帝卻從一開始就不想嫁呀!就算他們此刻聯手在朝堂上說的天花亂墜心裏也是忐忑的緊。所以當女帝爽快的回了這件事的瞬間,他們可謂心花怒放,近乎泛光的雙眼齊刷刷的随着沈清晨的目光投向了梁國的兄妹二人。
梁國兄妹二人,默……
“話說你們的小公主說過可以嫁給我們太上皇吧!就算女帝不肯下嫁也沒問題的是吧!”眼見着和親的兄妹二人一言不發的沉默着,心中忐忑的齊國大臣将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梁國使臣。
“是吧!是吧!事到如今就算是陛下最心愛的小公主也得嫁了吧!”經過十幾日談判桌上的折磨梁國使臣顯然已經倒戈,事到如今他們哪裏還顧得上回去後挨罵。梁國此次打着和親的名號來了兄妹二人,就是要确保萬無一失,要是一門婚事都不成,那他們這麽多天豈不都是白忙了,還不如把小公主嫁了!
于是就這般迎着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都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她覺得眼下不論是齊國的還是他們梁國的大臣眼裏都是冒着綠光的,像是餓狼見了肥肉一般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吞咽入腹。連那一向清冷的女帝,她此刻也能在她目光中讀出些許期待來,這是怎麽了?都希望自己嫁過來不成。那……
“公主意下如何?想必公主在都城這些時日也已見了皇兄,上次的話可還作數?”沈清晨清冷的聲音适時的來到小公主耳畔,迎着她驟然紅潤的臉龐,略顯期許的問她。
“那好吧!我願意嫁與你們齊國的太上皇!”她略顯遲疑的回道,更多的像是卑鄙迫的,可卻在眼前突然浮現出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的時候變的肯定了起來。
想起這些時日以來他日日派來的那個不靠譜的侍衛,嘴角不由得挂上了笑意。
雖然他只是派自己的侍衛前來陪同自己游玩,但那一定是因為他太忙了吧。小公主不由得在心裏為他辯解。若不是關心自己,她怎麽會在不經意間發現他在遠處靜靜地注視着與侍衛玩鬧的自己,那時他的目光裏帶着暖意。
有時他還會與侍衛一起接她出去玩,雖然每次停留的時間都很短,雖然自己總是與侍衛玩着玩着就發現他不見了。那個人也是喜歡自己的對吧?一定是他狠狠的教訓過那個侍衛了,不然那個混蛋侍衛怎麽會學會細心地照顧自己,又怎會讨好自己般帶着她整日整日的換着花樣玩。
這短短的十幾日,她很快樂,覺得時光很短暫又很漫長。有時如白駒國際一不留神便是日落黃昏,有時又像是一眼萬年,讓她躺在花田中恍惚的覺得自己已經與身旁的人度過了漫長的一生。
她想留在齊國,所她想嫁與他,她想将這般美好的日子真的永遠延續下去。如果她嫁與他,那個有着幹淨的月白色身影的人就會每日帶着那個侍衛一起照顧自己,真好,不是嗎?她想到這裏心中越發的開心,眉眼間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群臣們此刻得了梁國小公主的肯定回複,除了梁國皇子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是一片歡騰,有立刻着手立刻讨論起大婚的日子來,他們是生怕小公主反悔。不出一時片刻最早的吉日就出來了,六月初一,算算時間還有半個月,準備起來也是足夠了。那便這樣如何,沈清晨此時也是着急的緊,和親的事越早定下她心中才能安定。這一個月來,一一日日操勞,就算小公主和皇兄日日在外游玩,感情甚為融洽,她也總要不放心的時常出宮看看,就怕功虧一篑了再生事端。好在,好在眼下小公主顯然是對皇兄動心了,一切也都該塵埃落定了。
“公主,你意下如何?”她輕聲問着,難得的在除一一一以外的人面前這般柔和。
“恩,尚好,就這般定了吧!還請女帝允我修書一封與父皇母後,請皇兄大婚後帶回梁國。”
“準。”沈清晨自然是開心的允了,婚後才帶回梁國,可見小公主此番是鐵了心的要嫁給皇兄,竟是準備對遠在梁國的雙親先斬後奏。呵呵,沈清晨心中一塊石頭終于落地,心情大好的将婚事交于才剛剛閑下來的一衆大臣商讨布置,便宣布了下朝。
從宣明宮前往選政殿的寬闊石板路上,一一一拖着小白急匆匆的大步向前趕去,若不是怕在一群下了朝的大臣面前丢了清晨的人,她早一溜煙的跑去迎清晨了。今日早朝,若她所料不錯,皇兄與小公主的婚事就該定下了,小公主是應還是不應,這一個月來幾人的心血是否付諸東流就看此一舉了。
好在好在,從過往大臣的面色來看今日之事也該是成功了。呵呵,一一一開心得狠,目不斜視的尋着遠處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大步走去。
“太上皇!”遠處小公主看見了一一一正蹦跳着沖着她跑過來。今日她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衣衫,疾步行走間衣衫飄搖顯得極為嬌俏可人。一一一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沖着一臉歡心向自己跑來的小姑娘溫和的笑了笑。
說起來這件事她該多謝這位梁國小公主給了她和清晨一絲轉機,不然任大臣們逼婚下去,她都不知自己與清晨日子會多難過。要江山還是美人?自古就是一個難以兩全的題目。就算清晨不顧一切的選擇了自己,可那時齊國蒼生又該如何?抛下蒼生,她于清晨會于心不安,又如何能坦然度過餘下的人生。所以對于眼前這個解了自己燃眉之急小公主,自己未來的嫂子一一一心裏十分感謝。甚至于停下了急迫的腳步與她交談。
“婚期定在下月初一。”小公主一臉雀躍的告訴一一一。
“是嗎,太好了,恭喜公主!”許是被小公主周身上下的雀躍氣息感染了,又許是心中懸了多日的石頭終于落地,一一一一臉笑意的抱着拳向小公主道喜。
“同喜同喜!”小公主笑彎了眼學着一一一模樣回敬道,一邊一臉甜蜜的貼上來:“十五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
“什麽?”一一一确定,在小公主貼到自己身上的那個瞬間她腦海裏有那麽一瞬的短路,但那時因為她倒向自己時那一臉甜膩的表情以及出口的話。
“公主,你是否弄錯了什麽?公主要嫁難道不是我齊國的太上皇沈言清嗎?”一一一不着痕跡的退了一步 ,抽出自己被她抱住的手臂,擰着眉頭問道。
“是呀!可你不就是太上皇嗎?”小公主一臉天真無辜的模樣,眨着眼睛反問道。十足十的不像做假。該死!怎麽會是這般!一一一擰緊了眉心,沈言清竟然一直沒有給她解釋清楚嗎?
故坐偶遇的最初幾日,她和沈言清便發現了小公主似乎錯把自己當作了齊國的太上皇。本想等過幾日小公主與沈言清有了感情時再由沈言清坦白,卻未料到沈言清那貨竟讓小公主一直誤會到現在。那她今日還答應嫁給太上皇?小公主不是喜歡沈言清的嗎?可現在她又是什麽意思?沈言清這些時日又到底在做些什麽?!
“她是一一一,是朕的夫君,大齊的皇夫,而不是太上皇!”就在一一一震驚的後退的同時,沈清晨終于從小公主身後姍姍來遲,毫不在意的沒過小公主此刻僵硬的身形,她一邊這樣說的一邊走到一一一身旁與她一同面對着眼下形單影只的小公主。
雖然她清冷的容顏上此刻看不一絲的波折,但一一一卻知道,清晨在壓抑着。
“如公主所聞,我是清晨的夫君一一一,而并非太上皇沈言清。”她上前一步迎着小公主難以置信的目光輕輕說着,仿佛知曉她此刻心中的的疑問,一一一不等她問出口,便主動開始訴說,也算給清晨一個交代:“公主不必疑惑,你其實認得太上皇的,在我們眼中公主這十五日來日日與他玩的甚是歡心。而他才是公主該要嫁與的人。”
“怎麽會呢?”小公主心裏有了答案,卻更加心慌。“他,他不是你的侍衛嗎?他不是你細細叮囑後來照顧我的嗎?否則那個品行惡劣的登徒子怎會對我那般溫順,那般……細心、體貼、照顧……難道他都是自願的?不是命令,怎麽會?!怎麽會呢”她從未想過,如果這些都是他自願的,那她,他們又該如何相處。她顯然無法面對這般突如其來真相。臉色紅潤的仿若嬌羞的少女,可踉跄的腳步卻暴漏了心中的難以置信。
“公主不是已經發現了嗎?太上皇又豈是我可以命令差遣的,這些時日他對公主關心、照顧、呵護全憑本心。這些日子也是他日日主動陪伴着公主,公主可曾真的想過自己對他的心意,只是對一個侍衛那般簡單嗎?”
“自然是的!你們怎麽能騙我!你們太過分了!”小公主受不住一一一這般直抵內心的盤問,亦是無法接受自己此刻的動搖?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所有人對自己的好都該是理所應當的。她又有、怎能受到他們這般愚弄!認錯了人?認錯了人!!!她怎麽可能喜歡的是那個人,那個登徒子?她又如何回嫁與她。腦海裏清晰的閃過的是侍衛抱着自己、吻上自己的畫面。不會的不會的,于是她憤怒的甩着頭,要将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丢到天邊去,再不取回來。
“你們這群騙子!”小公主最終還是哭着跑遠了。
☆、爆發的感情
? “清晨。”一一一望着小公主遠去的身影,無奈的嘆了口氣,回身緊緊牽住了沈清晨微涼的手掌。十指交插着穿過彼此的掌心,一一一察覺到沈清晨依舊平靜無波的面色,嘆息着閉了閉眼睛。
“清晨今日看起來該是不忙,我們回去吧!”她拉扯起嘴角,不待沈清晨回答便牽着從方才起就一直平靜且沉默的沈清晨向宣明宮的方向走去。
她們搬入宮中這些時日以來,依照慣例皇帝是該是獨居在宣政殿的。就算召臨妃子也該是讓人将妃子接到宣政殿,事後還要連夜送走。像皇帝夜宿在嫔妃宮中的事實數是少見的。可清晨這個皇帝自登基以來除去公主府養傷的那些時日,卻是夜夜宿在她的宣明宮。就算是白日裏,只要沒有大臣求見,她也會帶着政務回到自己身邊,不在宣政殿裏多呆上一時半刻。
她知曉清晨是怕自己一個人孤單,她亦知曉她的清晨對自己當真是好極了。只要是清晨能給自己的,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一一一相信清晨都會毫不猶豫的拿出來。而她自己也是一樣的,她想把這個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事物都帶給清晨。只是眼下,可笑的是無論理由如何,她又惹得清晨傷了心。
辛勞一個月,她近乎日日向宮外跑,清晨卻從始自終一句話也沒有多問,只是由着自己奔波,默默的陪着自己。她記得有一次夜裏她回宮回的晚了,離得遠遠的就看到寝殿內搖曳的燭火,而她那為國事操勞了一日的妻子正靜靜地伏在桌邊困倦的等待着自己。那道疲憊而憔悴的身影,那個孤獨着執拗的等到自己才肯入睡的人兒,如果自己不回來,她是否要燃着紅燭獨守到天亮。她的傻清晨!為何總是讓她如此愧疚,總是讓她這般心疼。
她此刻牽着她的手靜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受着身旁那人凜冽的柔軟,她才清晰的意識到這些時日以來,為了計劃,她都錯過了些什麽。
自己有多久沒有服飾清晨穿衣洗漱,親手喂清晨吃飯,同清晨一同去花園散步,陪在她身邊伴着她批閱那些枯燥的政務,在她疲累時為她按摩揉肩……她那嬌貴的清晨好像已經被自己冷落了許久,卻毫無怨言。而她在外的每一日,不但沒有為清晨分憂反倒還累的她為自己擔心。
她忙碌了許久,就在以為事情終于塵埃落定的時候,又在清晨面前鬧出了小公主認錯人的烏龍事。
小公主說喜歡自己,要嫁與自己?清晨親耳聽見了,清晨定是不願的!換做是任何人遇到這般事心裏又怎能開心呢?自己忙碌了這般久卻換回了怎樣一個可笑的結果。如果此番小公主要悔婚,他們理虧亦是無能為力。那麽和親不成後,餘下的會是什麽?她什麽都不怕,可是清晨,她的清晨又該面對怎樣的壓迫。她真是個及不合格夫君。
一一一心疼此刻的沈清晨,她愈是平靜一一一知曉她便傷的越深。輕輕關好屋門,她反身将她抱進懷裏。
這個懷抱她不敢用力,怕是一個失力會壓壞了懷中此刻瀕臨破碎的沈清晨。她的清晨很聰明,總是能洞察一切,可她亦是及其敏銳的,尤其是經歷過上一世的曲折,清晨在感情上總是格外的脆弱。她的清晨啊,此刻一定心裏滿滿的都是委屈,壓抑着壓抑着,不肯輕易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
心疼,滿滿的都是愧疚。心裏每念及清晨一次,每想到她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一次,就更疼的更勝一分。
“清晨,對不起!”她輕輕地撫着沈清晨僵硬的身軀,溫柔的吻細細落下,在她柔軟的發頂,柔嫩的耳邊,冰涼的臉龐,微皺的眉心……她一遍又一遍輕柔的安撫着,細細的呢喃着。沒有人知道她有多疼惜懷中這個人。
“是我不好,未曾與清晨說清楚。其實這些時日裏,小公主是當局者迷,我在一旁卻看得明白。小公主她心裏喜歡是皇兄,只是她自己還未發現罷了!”
一一一是旁觀者清,小公主以為自己喜歡一一一,但自己卻未發現,她們三人在一起的大多時光,她的目光都是亮晶晶的放在沈言清身上,而不是她一一一。一一一不在時,她亦是與沈言清玩的忘我歡心,從不會知曉她何時離開,更是不會在與沈言清在一起時挂念起她。
所以,那不是喜歡,更不是愛!只是小公主從一開始便誤會了對自己的感情,之後又一直單純的未曾發現罷了。她與沈言清看似每日打打鬧鬧,拌嘴逗笑,卻才是真真卻卻的難舍難分!
“清晨,你看看我,不要鑽牛角尖好不好?小公主與皇兄當得上是兩情相悅,她是真的沒有喜歡我,我們接觸的時間很少很少。怪我大意沒有每日細細與清晨說清楚,才害清晨難過。清晨可是醋了?”一一一望着懷裏聽了自己許久解釋卻依舊一動未動的沈清晨,小心翼翼的俯下頭想看看她冰涼的俏臉。
沈清晨此刻的确委屈,當聽到小公主與一一對話的那一刻,她承認有那麽一瞬她竟是信以為真,以為一一出門十幾日打得竟是這般主意。
她這般信任一一,她要出宮令牌她便不聞不問的給了,她一個月來日日出宮冷落自己,她亦是大度的不去計較。可換來的卻是一一這般相待……在群臣的衆目睽睽之下,她們二人那般的話語、行事,一一你要我如何自處?連自己聽到後都會誤會,你又将我多日裏在群臣面前的苦苦支撐置于何地?
“你怎能這般待我!”許是收受了一一一碎碎念的影響,她不知不覺将心中的話說出了口,“你怎能這般!混賬,混賬,我讨厭一一。”她想起小公主的話和衆大臣離去時的眼光,心中的委屈突然滿漲的溢了出來。
“不要,不許碰我,啊,混賬!”滿溢的委屈和嫉妒讓她失控般毫不講理起來,憤怒的推拒着一一一的懷抱,掙脫不開,就狠狠的撲上前咬了上去。”
“呃……”一一一驟然吃痛一聲悶哼,卻依舊死死地攬着失控的沈清晨不肯放手,發洩出來便好,清晨肯說出來便是好的,是她的不對,清晨要怎麽懲罰她,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受着,只是不要清晨再傷心。
方才她其實很害怕,怕清晨傷心,怕清晨難過,怕壓抑着委屈了許久的清晨會鑽入牛角尖裏不肯原諒自己。但她現在右手用力固定在清晨柔軟的腰間,左手撫上那人緊貼在自己脖頸間的頭,一邊滿臉幸福的安撫着自己的妻子,一邊疼得直咧嘴的感嘆,“清晨的牙口真好!”
“我還不需要一一為我做這樣的犧牲,早知一一是這般打算,我便從一開始便退了國書拒了這門親事!混蛋!!我不許你娶別人,你怎能負我!”她終于肯松開口,緊緊伏在一一一脖頸間,說着口不對心的責怪的話。
淚水一滴一滴的無聲地滑下,撒在一一一脖頸的傷口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可沈清晨其實是在氣自己。
怪她這個皇帝窩囊,只因群臣逼婚這一件事竟是讓她和一一兩人難過至今。她此刻才發現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竟是護不住一一,給不了她一生一世的承諾!更是因為一紙和親就将她輕易的卷入了朝堂的紛争中。
今日之事若追根究底,怪的不該是為了她們二人而努力多日的一一。真正該怪的該是在朝堂上根基不穩,在國事和一一間一次又一次向大臣妥協的自己。她總以為,這大齊的天下交于自己手裏便要把它做好,她總以為自己會是一個好妻子,即便她每日都留着一一在空蕩蕩的皇宮裏等待着自己。
一一出宮去的這一個月裏,她時常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等待着一一。有時一一會因為忙碌而不回來用膳,有時會沒空再陪着自己批折子,有時會到深夜才回來。她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皇宮裏,哪裏都尋不到一一的身影。才突然明白從前那個無時無刻不等待着自己,無論自己何時想見都能見到的人不在了。
一個人的皇宮該有多寂寞,她從前以為自己已經盡力的陪着一一,卻原來對愛人來說還遠遠不夠,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這世上又豈有兩全其美之策,自己一味的在夾縫中尋求兩全換來的便該是這般結果。
淚水混雜和不甘與惱怒滑落臉龐,一滴一滴的落入一一一鮮血淋漓的傷口裏。沈清晨難過的俯下身親吻上那道自己親口劃開的口子。
納妃,和親她便是一個也不應又能如何!天下會傾覆嗎?齊國會滅亡嗎?齊國無後皇兄自會回來,天下興亡有豈是一紙婚約可以定奪。她便是統統都拒了又能如何?若是不滿這皇位倒不若換一個人來坐!
她終于好似想通了,終于肯放過自己伏在一一一懷裏失聲痛哭出來。
“清晨冷靜些,清晨你看着我。”一一一輕輕拍打着沈清晨的背,像在安撫一個犯錯後脆弱而無助的孩子。
“清晨不哭,不哭,我愛清晨。今生今世只會愛你一個人。清晨,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緊緊攬着她在懷,嘴裏喃喃的似乎只會說出這一句話。這看似最平常不過,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真真切切的包含了她心中的千言萬語。
“清晨,我愛你!”她可以說出千萬字的解釋來化解清晨的種種難過、猜疑、不甘心,可她卻只想這般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只是因為這三個字,因為這三個字要她為清晨做什麽都無怨無悔。
這便是她給清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