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手下留情

第21章 (8)

笑。

上一次，她十六歲，帶着她們從宮裏狼狽的逃了出來，八年之後，她和她們重新回來，一切都再不一樣了。?

☆、一代皇夫

? 一一一一個人坐在從此屬于自己的宣明宮大殿裏，周圍是來去匆匆熱鬧非凡的小丫頭們。所有人都在為久別從逢的皇宮而奔走，或是四處轉轉新的地盤或是扯着內務送來的一件件新衣服叽叽喳喳，又或是記性好些的聚在一起懷念一下幼時宮裏的青蔥歲月，最後就是絮絮叨叨的圍在一起和前來接待的資深小太監一起扒一扒宮裏近些年的密聞。她們都是當年被清晨從宮裏帶走的的可憐丫頭，如今又昂首挺胸的回來了自然高興，一一一也覺得這等揚眉吐氣的時刻該興奮一番。只是這獨屬于皇後的寝殿，華麗歸華麗，熱鬧歸熱鬧，卻只有他一個人坐人群中央，一無所知又無所事事，無聊空洞的緊。

要說作為一個新時代的青年，一個資深的宮鬥小說愛好者，說她不對一個架空時代的皇宮感興趣那是不可能的事！方才乘着馬車進宮的時候，要不是清晨拉着，她差點沒好奇的掉出馬車來……只是，只是現在清晨不在了，于是興奮的一一一瞬間沒了精神。

方才她們剛一進宮，連宣明宮的宮門還沒摸到，沈清晨就被聞風而來的衆大臣以軍國大事的名義綁架到宣政殿去了，對，她問過小太監，那裏就是傳說中皇帝下朝後專門召集大臣議政的地方。哼！清晨以前一下朝就回家的時候他們怎麽沒事找清晨，這一進宮事情就多了？！剛剛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又傳說中危險重重的地方就被人抛下的小驸馬此刻感覺很不安，很委屈，很惱怒！

再者說，那些折子清晨在府裏批閱的時候她也曾看過一些，要嗎就是一些無病□□的廢話，要嗎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重要到需要清晨親自謀劃決策的事情着實很少。根本無需那般多的折子呈上來。可那些老頭子一個個在一些奇怪的事情上固執的要死，卻在正事上毫無主見，什麽都來問清晨。還要你們這些大臣何用！一一一光想想就皺起眉頭，心疼她家清晨，每天都為這些事費心。

從公主府帶來的小丫頭們都被清晨安排在了宣明宮服适，偌大的宮殿堪比整個公主府，即便裝上十幾個丫頭也不顯得擁擠，反倒是一散開就立刻空曠的無影無蹤了。宣明宮裏原來的丫頭都随着先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太後一同搬走了，搬到哪裏了？一一一表示她對宮裏的事情都不熟真的不知道，想要問一下同來的小丫頭們吧，小丫頭們表示她們正忙着換衣服說八卦熟悉地盤沒空搭理閑閑的驸馬。

反正就是搬往太後應住的宮殿喽！一一一無奈的想着。眼下她呆的地方不就是皇後應該住的地方嗎！不過對于宮裏這種皇帝、皇後、太後必須住在固定的宮殿裏這種設定，一一一覺得有些嫌棄，都是不知被多少人住過不知多久的屋子和床了，怨念！還是妃子們好，宮裏那麽多屋子可以分配，遇上一個得寵的還可以随便挑随便選随便蓋，為嘛就皇後一直得住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啊，不對，也不不能說是所有妃子啦，不是還有冷宮嗎！那裏大概是宮裏所有女子的固定歸宿吧，呵呵……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一一覺得她坐了這許久想了這許多但似乎途中忽略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比如說自己此刻為什麽呆在只有皇後才應該住的宮殿裏呢！？哦，因為她是清晨明媒正娶的丈夫，而清晨現在是大齊的皇帝！可雖然她是女人，但在別人眼裏卻又的的确确是個男人，留她在只有太監和一群女人的後宮裏真的好嗎？一一一此刻好惶惑，也不知道那群迂腐的大臣會怎麽說，他們此刻會不會又在為難清晨。

對了，歷史上的女帝還有一位呢？傳說中的武則天是怎樣安排她的男寵們的？似乎記不起來了，摔！她突然想到了好多小說，比如說那種滿後宮男寵嬌媚的等着女帝一個個寵幸的經典橋段……想想也是醉了呢，呵呵！！清晨一定不會這樣做的，一一一一臉認真狀的直點頭。

“唉，小紅，我是誰？”一一一突然一把拉住身邊不停地指揮亂作一團的小丫頭們的虹雨某明其妙的問了一句。

虹雨此刻正忙着呢？原本公主府的新任大管家此刻在宣明宮又重新上任了，縱觀全宮好像能鎮得住這些個興奮過頭無法無天的小丫頭們的也就是有虹雨了。至于別人，小黑不在，驸馬太呆，青竹不喜歡對外人說話，小白又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太傻。好吧，所以就是這樣。話說回來，此刻虹雨嫌棄的在百忙中抽出時間扯回自己被一一一抓住的衣袖，皺着眉頭答道：“你是驸馬啊！”你傻啊？當然後面那三個字即便她此刻脾氣很暴躁也不會說出來的。

唉，不對……顯然很聰明的小丫頭極快的想明白了一一一的疑惑，一時間也忘了一一一方才又叫自己小紅的不滿，抛下一旁傻了眼的小丫頭們，與一一一相顧無言的大眼瞪小眼起來。“驸馬現在還是驸馬嗎？”淡淡的疑問無限的缭繞在兩人腦海裏。

“皇後？！”不不不，她試探的說出了口，又立刻反駁了自己。

那就是……“皇夫！！！？”

對，“皇夫！”。虹雨肯定的對着茫然的一一一說。

所以從此以後她就是一代皇夫了？一一一依舊死死的盯着小紅誠懇的眼神希望得到些其它的答案，但現實好像告訴她不可能。那，皇夫就皇夫吧！雖然好像難聽了些，軟弱了些，但誰叫清晨如今是皇帝了呢。

淡淡的嘆了一口氣，一一一悠悠的覺得自從自己醒後，不，應該是自從清晨成為了皇帝之後，有些事情雖然她們未變也不想改變但終究是同從前不一樣了。

皇帝那個位子那麽高、那麽遠，絕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光鮮亮麗的唯我獨尊。恰恰相反，清晨此刻背負的是整個大齊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從此以後她會是那樣的忙碌而不容一絲的敷衍恍惚。

即便清晨的心一直牽挂在自己身上又如何，一旦有了這個不容拒絕的重擔，她們便不能任性。

就像當初她剛剛從昏迷中醒來時清晨明明很思念自己卻不得不離開，那一個月的昏迷對她而言只是覺得睡了一覺般簡單，醒來就是清晨那令人安心的睡顏。但對清晨來說卻生生忍受了幾個月擔憂和相見而不能相守的分離，該有多折磨呢？她不知道，大概會像她一個人在黑暗裏痛苦掙紮，害怕自己死去了就再也見不到清晨那般難過吧。就像此刻，她們明明很想在一起，卻又一次不得不短暫的分離。這是她們無可推卸的責任，古人雲：站的高望的遠，啊，不對，是位置高責任重。這樣迫不得已到她們無力拒絕的事情以後一定會經常發生頻繁發生。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相比之下，忙碌的清晨肯定比無所事事的自己更加辛苦。如果自己再表現那些出不情願的樣子，豈不是徒增清晨的負擔，她不要！她怎麽能自怨自愛起來了呢！她怎麽能給清晨添麻煩呢！！一一一此刻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她想終于通了！

既然現實無力更改，大齊江山交到誰手上都不如交給清晨做得好！！不如坦然接受來的痛快。她再不會給清曾添麻煩了，握拳！

她要體貼清晨，照顧清晨，再不無端的為清晨增加負擔，清晨每日已經夠辛苦了，她又怎能只拘泥于兒女私情而自私任性。雖然原本屬于自己的時間被大部分的占用還是很不甘心就是了！

一一一本就很擅長适應新的環境，新的問題，一番夾雜着自我開導的思索下來，原本愁悶的心情突然舒暢了許多。

看樣子清晨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小丫頭們都忙得很沒空搭理自己。她該做些什麽呢？方才因為清晨離去而被失落掩埋的好奇心又在此刻躍躍欲試的翻湧了出來，宣明宮還在小丫頭們的大改造中，到處亂成一團，她還是不要在這裏亂走，免得被那些丫頭嫌棄。可既然寝宮裏不能轉，不如……出去轉轉~從小就在電視上書裏見識過皇宮的華麗，可長大了才明白那其實都是假的。事實上她還真沒見識過皇宮裏到底是番什麽模樣！！！

于是下一秒，一一一興奮的直起身大步流星的憑着記憶向宮門走去。

眼見着這宣明宮的主子坐不住的要走了，一旁那個被小丫頭使喚的團團轉的小太監急忙抛下手裏的東西，焦急地跟了上去。他可是陛下專門派來跟着這位主子的呀！這偌大的皇宮再讓頭一次進宮的主子走丢了，碰上什麽不該碰得事情了可怎麽好！

“唉，…………。”軟糊糊的小太監拔腿向迅速遠去的一一一跑去，嘴巴開合間似想說些什麽可又吶吶的沒有說出口。

“皇夫”。正在指揮全局的小紅可以說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早的便注意到小太監的動作，更是連頭都沒轉一下就能知道小太監想幹什麽了。

不過她也不是白白的那麽好心，随便遇見一個人就去幫忙，只不過那個小太監她識得，也便放心的由着他跟着一一一去了。記得小時候她們還在宮裏時，陛下身邊也有這樣一個小太監，只是當年出宮建府時按規矩宦官是不能離開的，于是便留在了宮裏。雖然好些年過去了，雖然那時他們都還小，但靠着基本的輪廓也依稀可以辨別出一二，再加上他是陛下親自派來的，也便八九不離十的是他了。

“看好皇夫！”她忍不住的又叮囑了一句。?

☆、宣淸宮

? “唉！”看起來軟乎乎十分好欺負的小太監高興地應了一聲，便繼續追着一一一向前跑去。邊追邊喊：“皇夫，等等小的啊~~”聲音好生婉轉，一一一一口氣沒喘上來，停在原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小臉憋得通紅，怒氣沖沖的回頭尋找那個罪魁禍首，雖說她是默認了那個稱號，但也不要大庭廣衆的這樣喊吧！到底是那個不懂事的小丫頭！

“欸……！”請原諒她此刻的傻眼，只見遠處有一道細弱的身軀正妖嬈而香汗淋漓的向自己跑來，跑了好久才氣喘喘籲籲的停在自己面前。“皇夫…小的……是……是……陛下……”你喘勻了再說，她實在受不了他如此的大喘氣說話，直直打斷了他。話說這個聲音還有這個稱呼好像就是方才自己身後喊她的那個人，不是個女的嗎？！哦，她這才從震驚中得出空來細細打量面前這個虛弱的人，看衣服好像是個太監……

太監唉~！！！她第一次看見太監！！！這該就是傳說中的人妖了吧！瞧着小臉嫩的呦~啧啧啧……明顯的發育不良嗎！沒有胡子欸~~好瘦弱欸~~她還第一次看見長得比自己還秀氣的男人欸~~~！雖然自己不是男人，恩……他也不算男人……但……算了！好像也沒法比了哈。

就在一一一因為見到皇宮特産而興奮了好大一圈後，身體虛弱的小太監終于喘勻了氣，支起了小身板恭敬地對一一一開口：“禀皇夫，小的是陛下派來專門伺候皇夫的！皇夫想去哪兒？小的為皇夫帶路。”嘿，一幅低眉順眼的恭敬樣，倒是沒有戲裏太監那般奸猾谄媚的讨厭像，既然是清晨派來的，那便帶他一起逛逛好了，反正皇宮這麽大，她還真不認路。

“走吧，随我出去逛逛。”有人帶路就是心情好，眼見着小太監這般柔嫩好欺負的模樣，反倒叫一一一生出了一番保護弱小的豪邁之氣來。

“是，皇夫。”小太監也不負衆望，繼續柔柔的回道。

“別叫我皇夫！”一一一對于頻繁的聽見這個稱呼有些暴躁的無奈。

“是。那該叫什麽。”小太監絲毫不受影響，雖是身在宮裏，他的身上倒是有一種少見的幹淨氣息。

“額……反正你盡量少這般叫我！”見小太監依舊這般好欺負，她反倒覺得心虛。

“是，小的記得了。”喏~小太監明顯開心的回道。他突然覺得皇夫，不對，是主子，脾氣好生溫和，看來他的确跟對了人。只是這般心軟的人在這皇宮裏卻是憂不是喜。好在有陛下做靠山，還有他也定會不辱使命，即使拼了這條命也要保得主子安全。

一一一的良善是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平等氣息放在古代尊卑等級差距最高的皇宮裏倒是顯得格外明顯且無法改變。也難怪小太監才剛剛接觸一一一就會這般誤會，默說是他就連公主府裏的丫頭們也是。即便沈清晨待她們再好那也是主子和下人的差別，她們亦是從不敢在沈清晨面前越拘，這是骨子裏帶來的壓迫和順從。可是對一一一他們卻總顯得無拘無束，甚至于毫無察覺的做些以下犯上的事情。這倒是都該怪一一一了。想來也要為小太監之後的生活默哀一把，在這層層束縛的皇宮裏，乖巧的他跟着一一一還不知會做出多少在他眼中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走了好久，一一一才突然想起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太監明顯還沉浸子在方才的尋得明主的喜悅中，“回主子，小的叫靈寶。”

“還真是好名字！”我還以為會叫什麽”小李子、小杜子、小狗子、小柱子……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只是領着得到誇獎後又開心一把的小靈寶往前走去。

偌大的皇宮，到處是宮殿，一出門她頭便暈了。去哪呢？一一一出了門才覺得好生煩惱，對了“禦花園在哪？”早就聽說宮裏的花園好看，上次她誤打誤撞跑過去的時候，正好是深秋又是晚上，還碰到了三王在那裏瞎說，害得她完全沒心思再看風景，只是依稀記得即便花園都枯了依舊別有一番風味。眼下已經是春天了，正是賞花的好時候，反正也不知該去何處，倒不如去見識見識風景。

“主子，禦花園是何處。”靈寶有些疑惑，他好像從未聽過宮裏有這般地方，怎麽辦？主子會不會嫌他無知。

糟了，順口就問出來了，這個朝代怎麽可能又清代的禦花園什麽的，一一一連忙開口補救“就是宮裏的園子，帶我去景色最好的那片園子去。”

“是。”靈寶順從的回答了。“主子，往這邊走。”他微微彎着身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大步流星的一一一後面乖巧的指路。“宮裏總共有四塊園子，有三塊分別零散在外圍四周，屬中間那塊最大最漂亮。四塊園子中間修有路徑，看似獨立卻也同氣連枝。主子住的宣明殿離中央那塊園子最近，我們眼下正向那裏走。其它三塊一塊在太後的宣靜宮前，出門走不多時就能看到。一塊在陛下的宣政殿附近，還有一塊在嫔妃住的宣淸宮附近，只是那裏很荒涼據說院園子裏還鬧鬼，主子千萬不要靠近。

靈寶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說着，雖說是做着園子的簡介，但也能聽出些宮裏的信息。也就是說，太後的宣靜宮，清晨的宣政宮，她的宣明宮，還有妃子的宣淸宮分別占了宮裏的四個園子，且數自己的宣明宮位置最好得了中間那座最大的園子。從四座宮殿那明擺着自成體系的名字就能看出來，該是宮裏地位最高的人居住的地方，那宣淸宮恐怕是最得寵的妃子住的地方。而其他的嫔妃的宮殿恐怕散布在宮裏各個角落，殿名也該是五花八門的了。可這就奇怪了，為何靈寶口中那個本該地位尊崇的宣淸宮以及那塊園子會荒涼且不能靠近的呢？一一一當然會好奇的問出口。

“靈寶，那宣淸宮裏住着何人？”

“這……”他顯然有些慌亂了，臉色一時又紅又白，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可他越是這般一一一便越是好奇。難不成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東西？

“你盡管說？沒人會怪你。快，再不說我要生氣了！”一一一順勢虎着臉一通威脅，她就是看中了這小太監乖巧好欺負，反正他又不會讓人責怪他。

“是，這，這宮裏以前住着住着辰妃娘娘，辰妃娘娘抱病去世後便在無人入住。殿裏一直空着，沒有太後和太上皇的吩咐也無人敢去打理，因此連帶着那片園子也跟着鮮有人至荒涼了起來。”

“辰妃？”一一一覺得這個名字好生耳熟，好像與自己有着什麽千絲萬縷的關系一般，讓人驟然有些心驚又有些難過。可若是如此重要的人自己又怎會輕易忘記。她猶疑的聽完了靈寶的話，總覺得自己明白了些什麽卻有無論如何都理不出思緒……

“辰妃”她低低的默念出聲，然後看到靈寶突然煞白的臉色和驚慌的眼神。

是了，她想起來了，臉色同樣變得蒼白而凝重，那是清晨母妃的名字 ……所以一切都說得通了。清晨的母妃，現在也是她的母妃辰妃生前受先皇獨寵，皇後善妒又觊觎皇位便趁先皇出征，母妃失去庇護時下手陷害了母妃。當時清晨和哥哥還是孩子，母子三人本就沒有有權有勢的娘家坐靠山，恩寵榮耀全憑先皇獨斷，難何先皇好戰常年不在宮裏，母妃得寵時她們三人尚且還會在先皇不在時受到欺辱，失去母妃之後兩個年幼的孩子就更是……

心想驟然撕裂般湧現出淋漓的汁液，極大地傷痛之感從傷口處翻湧至全身，一一一停在了原地，眉心皺的死死的凝視着那片虛無。自從那座囚牢裏出來後，一一一以為此生自己再也不會感受到如此的疼痛了。想到速來以溫柔賢良著稱的母妃就那樣被奸人欺淩，想到年幼的清晨那般艱難的活在這冰冷黑暗的宮中，該是什麽樣的痛苦，能讓上一世的清晨抛棄一切，哪怕把自身都作為棋子折磨也要拼盡一切執着的去報仇。她似乎明白似乎能夠想象卻又知道自己永遠的無法真正的現象出來。

一想到那般連骨子裏浸透着絕決的清晨，她的心就好像被利爪驟然抓緊。不想她難過，不想她悲傷，不想她絕望。她試着去想象年幼的清晨曾受到的傷害，于是心口噴發的憤怒讓她覺得該把那般卑劣的人統統碎屍萬段！可他們都死了——太後和她的三個兒子都已經死了。就這樣都死了，塵埃落定了，再也回不來了。

心裏不斷的湧現出那些難過和不甘心。倒是，便宜了他們……一一一突然這般覺得。

即便此刻往事已去，逝者皆往矣，漸漸冷靜下來的一一一她依舊覺得自己該是做些什麽，心中有些悲傷亦有些好奇。“靈寶，我們去宣淸宮。”她驟然停住腳步，轉身神色默然的對靈寶說道。?

☆、母妃or太後

? “可是主子，那裏……”去不得啊！靈寶好想這樣說，可是對着一一一此刻愈發陰沉的臉色卻什麽都說不出口。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向來乖巧的小太監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愈發的慘白了。

“主子，那裏真的不行……”被一一一吓得不輕的靈寶本着一顆護主的忠心不怕死的繼續勸說。

“為何不能去，我又不怕鬼，還是清晨曾禁止人去了。”不會吧？一一一繃着一張嚴厲的臉裝的着實辛苦，可看着靈寶被自己吓白的臉也覺得值了。聽他前面的的話該是無人曾禁止有人去的才對，若是僅憑眼前的靈寶可是阻止不了自己的。雖然她這般模樣對不起面前乖巧的靈寶，但除非真是清晨禁止，否則今天她說什麽都要去母妃那裏走一遭。

“沒，沒有，可……”果然如她所料，靈寶磕磕絆絆的開口回答。

“那就得了，立刻、馬上、帶我去！”她都快吼出來了。

“可……”靈寶竟然還在猶豫。

一一一怎會在這的那個時候等他說完，剛吐出第一個字便立刻打斷道：“好，既然你不願意，我便去找別人帶我去。宮裏宮女太監遍地都是，我就不信除了你以外有人敢拒絕我。”又是一劑猛藥，這般要是還不答應，那她可就沒招了……

“是……驸馬跟我來。”受欺負的靈寶終于扛不住皇夫的威逼利誘，向惡勢力妥協了。一一一心裏那個美呀，可臉上卻依舊繃得死死，她怕自己一收功小太監就反悔了。不過總算搞定了，先在心裏為你默念一百遍對不住……回去再好好補償。

順着靈寶在自己身後的提醒，一一一七扭八拐的就朝着宣淸宮的方向疾步而去，途中倒也不負此次出門的意願，近距離的與挂念已久的中央花園擦身而過。果然還是很漂亮的，一一一總結道，以後和清晨的發後散布地點就定在這裏了！她就這樣一邊愉快地決定了，一邊毫不留戀的催着放慢腳步的靈寶向前進發。

走了不知多久，一一一隐約覺得這宣淸宮的位置與她們來時的宣明宮其實是相鄰的，如果說皇宮正中央是一座大花園的話，她的宣淸宮便是在花園東南側也是靠近皇宮中央的位置，其它三座宮殿是以環繞的方式分布在皇宮三角。清晨的宣政殿是在靠近宮門和議政大殿的東面，她估計宣淸宮大概就在離自己最近的南面，還有一個離得最遠的宣靜宮座落在西北面，按目前的情況估計她至少得穿過中央花園和宣靜宮門口那座兩座園子才能到太後寝宮。

真遠！好在她和太後麽什麽交情，應該就不用常見面了吧！

這樣想着想着，不知不覺間一一一和靈寶也到了她們此行的目的地宣淸宮。

遠遠的就能看見那個年久失修的朱紅的殿門，和它身後隐約在山水朦胧間的華麗宮室。說它華麗并非是奢侈揮霍之意，反之，透過大門遠觀宮殿走勢近看庭院布局，只能說貴而不俗，精致大氣，自有一番悠遠的意境，倒是無愧于宮明中的那個“清”字。雖說整座宮殿已因無人打理而四處蒙塵，可看着這樣一座宮殿總能讓人依稀看到它最輝煌時的鮮明模樣，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路過的人建造它的人有多用心，住在這裏的人曾經多麽受寵。只可惜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煙消雲散了！

一一一緩步邁入宮門，等一下，門為什麽是開着的？怪不得她方才還覺得奇怪，隔得老遠就看見宣淸宮裏面了。這還真是……“宣淸宮的門平時就是開着的嗎？”一一一回頭去問從剛才開始就瑟瑟縮縮站在門口的靈寶。

“沒，該是不開的。這宮裏平常連打掃的人都不會進來。”靈寶在一一一的注視下不好意思的向前蹭了幾步，可依舊卡在門口不敢邁進來。

原本是想來看看這座母妃和清晨從前生活的地方，前來為母妃祭奠一番，卻未曾料到這宮殿似乎還有什麽隐情，到底這座宮殿裏有什麽東西讓宮裏的人都對它退避三舍，為什麽原本緊閉的大門今日突然敞開？難道真是因為鬧鬼？一一一不禁疑惑了起來。呵……怎麽可能呢？若是這宮裏有鬼也該是母妃的鬼，那她就更得進去看看了，嘿嘿……母妃等等我，你家女婿來看你了！！一一一不顧身後靈寶慘白的臉色和虛弱的呼喚聲興沖沖地往裏殿去了。

“主子……你不能去呀！鬧鬼啊！”沒人管。眼見一一一快要跑的沒影了，靈寶終于含着淚跟了進去。

一口氣沖進了正殿的大廳門口，一一一此刻正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裏看着前方陰影裏背對着自己窈窕身影。哇！鬼還喜歡穿大紅色欸……

“主子，你等等我！”一個由遠及近的清脆聲音向一一一襲來，然後一把抓在了她的身後。一一一全然不顧身後揪着自己衣角瑟瑟發抖的靈寶，木然的死死盯着前方被驚動的身影，看着她緩緩轉身，看着那道與身上那份張揚豪不相稱的淡淡眸光清涼如水的落在自己身上。那女鬼面色平靜無波，仿佛見到自己沒有一絲驚奇。

“鬼……”于是下一秒在靈寶顫巍巍的聲音中，一一一覺得母妃真是時尚又年輕啊！只是周身散發的氣息太過蒼涼沉寂了，明明穿着那般張揚的衣衫明明有着那樣一幅年輕而鮮活的容顏，可站在面前卻讓人覺得如一潭死水一般。許是一個人在這宮裏呆了太久吧，畢竟是去世了這麽久的一個人啊，想讓一個鬼像活人一樣有人氣明顯是強鬼所難嗎！一一一表示她都理解母妃，母妃太可憐了。

不過這樣的顏色讓她的腦海裏莫明其妙的閃現出張天佑那張笑的肆意而張揚的臉，竟然眼前這個紅衣女鬼的身影漸漸靠攏，好像很般配一般。

奇怪了，一一一搖了搖頭，好好的怎麽就想到她了，說起來也有好久不見了。好歹也是姐妹二十年呢！竟然在自己自醒來後一次都沒來看過她，也不知道又跑到哪兒去撒野了，父親也不管管！不過管也沒用吧，還有祖父站在後面撐腰呢！最近也沒見到祖父，不會他麽兩個一起出去瘋了吧！！！默默的在心裏點一根蠟，祝遇到她們兩個的人平安。

不對，跑偏了！她怎麽能這麽想母妃，瘋了不成！鬼會讀心術嗎？不會吧！不會吧！

眼前這人可是清晨母妃，也是自己的母妃！她是不是該打聲招呼唠唠嗑什麽的，就這麽大眼瞪小眼不好吧！萬一母妃心情不好讨厭自己了呢！可事到臨頭卻有點心虛，她倒不是怕鬼，只不過如果這個鬼是自己丈母娘就讓她心裏很複雜了，好擔心呀……一一一滿懷憂慮扯着快要被靈寶拽下去的衣角試探着開了口：“母……母妃。”

“恩。”那人淡定的應了，應了！一一一此刻顯然很不淡定，身後的靈寶亦然，她覺得自己的衣服都快被扯破了，不由得在這種緊急關頭還嫌棄的回身費力的掰開靈寶青筋都快蹦出來的一雙細手，又從懷裏扯了塊手帕塞重新塞了進去，反正靈寶現在正臉色蒼白的閉着眼睛也不知自己抓着的到底是什麽。

即便方才就猜到眼前這人是誰了，可是真的得到她的肯定一一一還是覺得自己的小心髒有些承受不住的砰砰直跳。

“母妃，我是一一一，是清晨的夫君。”一一一覺得自己有必要自我介紹一下，不過說是夫君對吧？畢竟她和清晨是明媒正娶的，只不過母妃能看出自己的身份嗎？若是母妃看出來了又不認同該怎麽辦！從前自己的家人都是知道她和清晨的身份且毫不反對的，清晨又是無父無母，是以幸福的一一一從沒有向家人出櫃的困擾。可眼下，不知去出的妹控沈言清尚不算問題，關鍵是母妃。就算母妃是鬼，可鬼的意見也不能忽視不是。一一一覺得此刻的自己已是焦頭爛額。她想坦白從寬，可又覺得初次見面太過突然，不若等以後帶清晨來與母妃一同說吧！清晨與母妃相見一定很開心，到時候……”

“我知道。”一聲清淡的聲音驟然打破了一一一的胡思亂想，這聲音有些淡淡的不若清晨對外人的冷，可卻流露着一種空洞的氣息，就像一個活人生無可戀了一般，配上母妃現在的身份該是正好。“不過，你該叫我太後才對。”輕淡的聲音繼續說道，“哀家是沈言清的妻子，你和清晨的嫂嫂，雖是言清禪位于清晨，你也不該叫哀家母後的。”說完她竟然笑了，笑了！美美的都是人氣，一一一石化中。

這是擺了一個多大的烏龍呢！錯把太後當母後，活人當死人！她決定不說出來，立刻裝作正常只是記錯了稱號的樣子，羞澀的問了句“太後好！不知太後為何到這裏來呢？”一時慌亂，連古代的禮義都忘了，就這樣像‘老師好’一般的問候真的可以嗎！！！好像可以，太後笑着沒生氣呢！

“想來這裏看看而已，我以前也常來坐坐。”太後神色又變得有些蒼涼的回答道。“你呢？你來這裏又是做什麽？”

“我來祭奠母妃，想看看清晨生長的地方。”不知為何，一一一面對眼前這個淡然的女子總覺得心中如一汪平靜的泉水般的安寧，好像在她面前什麽話都可以平順的說出來而不需要一絲掩飾，這種感覺讓人很舒服。

“母妃？你方才把我當作言清的母妃了？”然而方才還顯得淡然寧靜的女子一秒轉變畫風，眉心一挑，半邊嘴角含笑，周身氣勢一轉立刻變得邪媚逼人起來，和她身上的紅衣很、般、配。

一一一，摔！快把她方才的誇贊還回來，什麽平易近人、淡泊悠遠……都是騙人的，眼前這個人惡劣起來簡直比張天佑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先是欺騙她的心又來嘲笑她的人！欺負人好騙什麽的最讨厭了！

“好了不逗你了，哀家該回去了，皇夫自便。”方才一瞬間張揚到極點的氣勢如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