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清晨推開大門,迎接她的卻依舊是一屋清冷的月光。
“一一,你到底去了哪裏”她在心中顫聲發問。想到那個最有可能發生卻又是自己最無法接受的答案,沈清晨心如刀割。“如若一一被抓,該會被如何對待?她那麽傻,若是被逼着威脅自己定是會做出傻事來。她該如何是好?”一想到傻傻的小驸馬會吃苦會受傷甚至會……,一向果決冷靜的沈清晨竟是如小女生般失了方寸,慌亂的不知所措。盈盈的淚珠已是挂上了眼角,沈清晨眼眶通紅,眸光中帶的是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美人低泣當真是媚人三分,美的驚世駭俗。
于是知道公主殿下失魂落魄的欲邁出屋門時,被迷得暈頭轉向的小白蘭才回過神來,“殿下,殿下,等等我~驸馬,驸馬在前面的欄杆上睡着了,殿下……夷~”。小白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殿下怎麽一下子就沒了!?
☆、月似流水卿似月
? 沈清晨邁着許久不用的輕功,幾步間就尋到了倚靠在欄幹上的一一一身邊。
此時小驸馬尚還是留着口水睡得一臉幸福的模樣。手裏緊緊攬着丫頭怕她凍着而蓋上的毛皮大氅,笑的一臉歡心,嘴裏還不知在嘟囔着什麽。
靜靜凝望着此時安然自在的小驸馬,沈清晨今日肆虐的心竟驟然變的安穩下來,嘴角再次挂上寵溺的笑意,似連月華都要遜色三分。她微微蹲下身子,湊近了酣睡小驸馬,細細打量着卻又不忍吵醒她。
“清晨~”言語不清的嘟囔了許久的小驸馬終于清晰的發出了聲音。
“恩~”沈清晨溫柔的回應着尚在睡夢中的小驸馬。
似乎聽到了那一聲輕輕地回答,一一一嘴角泛起滿足的微笑,眼看着就要安心進入下一場的沉眠。
眼見夜色已深,空氣也越發的寒涼,縱使有毛皮鋪蓋也擋不住夜裏的冷風。沈清晨有些擔憂的望了望欄杆上貪睡的某人,無奈的張開懷抱将其包裹,避開左手的傷痛小心翼翼的将她攬入懷中,生怕吵醒了那熟睡中的混蛋。
“一一,我們回去睡可好”。輕輕直起身子,沈清晨嬌笑着向懷中熟睡的人發問。
“恩~”,豈料那人竟似能聽見般,一面從鼻腔中發出糯糯的輕應,一面還無比安穩的在沈清晨懷中蹭了蹭,似是尋到一個好去處,又再次沉沉睡去。
彼時一臉軟糯可愛的樣子,再加上那白色的毛皮大氅,活像只毛茸茸的小熊一般,無端惹得沈清晨發笑。
“殿下,你在這裏啊~可讓奴婢好找~!”伴随着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小白蘭喘着粗氣的身影越來越近。
“噓……”沈清晨輕輕的向她示意,複又搖了搖頭,阻止了小白蘭繼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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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的低了低頭,望了眼懷中安睡的人。上一秒嘴角的笑意尚未消去,下一秒卻又平添了一朵。沈清晨撂下目瞪口呆的小白蘭起身,回身平穩的向寝殿走去。
“乖乖”,被抛棄在冷風中的小白蘭想“她家殿下什麽時候這麽愛笑了……。”
“小黑你說呢?”她捅了一捅不知何時靠在身邊,與自己一起站在風中淩亂的漆黑人影。
“恩!”不知小白心裏剛剛腦補了些什麽的小黑只好淡淡的答道,也不知到底是懂了,還是沒懂!
月影沉沉,餓了一天的沈清晨早已是腹中空空,輕輕将懷中的人放入錦榻上,沈清晨聽到自己腹中饑腸辘辘的聲音,不由羞紅了臉龐。
心虛的瞥了一眼床上正在熟睡中砸吧砸吧嘴的小驸馬,沈清晨終于放下心來。傳了侍女吩咐下去準備飯菜。她與一一都餓了。
“一一,一一~”。睡眼朦胧的小驸馬覺得自己正在被一個溫柔的聲音叫起來。“唔~清晨不時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還是這是自己在做夢?”剛剛清醒地意識還有些迷糊的想着。
“一一,一一~”遠處傳來聲音,“是清晨又在叫她,可是她好困,還不想起來~!”
“唔,我不要聽!!”一一一轉身環住沈清晨的腰身,把自己緊皺的小臉埋在沈清晨胸口裏以躲避聲音的襲擊。
“喏,還是這裏軟軟的最舒服~”一一一滿足的蹭了蹭。“趴在這裏,連擾人的聲音都好像不見了。
“呵呵~”睡夢中的小驸馬低笑出聲。卻絲毫未曾注意到,因為被緊緊抓住敏感處不放而渾身無力的公主殿下的羞窘。
“一一!”沈清晨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了過來。可與其說是惱怒,在一一一耳朵裏卻更像是□□~于是像是想起了什麽好事而越發歡喜的一一一又開心的在沈清晨懷裏蹭了蹭,雙手也不老實的上下摸索揉捏起來……“呵呵,她開心的自夢中笑出了聲~”。
“一一一,你給我放手!”驟然響起的聲音炸裂在一一一耳邊。她終于從好夢中驚醒,睜開了迷蒙眼睛。
“恩~?真的是清晨!?只是為何清晨衣衫不整的在自己懷裏,還氣喘籲籲一副惱羞嗔怒的樣子?”一一一奇怪的環顧了一圈四周,“額,她可能知道原因了!貌似剛剛自己的臉就埋在清晨胸口,還蹭過。現下自己一只手扶在柔軟的清晨腰肢上,一只已經不聽話的竄入了清晨內衫中。差一點點就覆上那抹柔軟了。真的就差那一點點!”一一一不無沮喪的想着。
不過想歸想,動作卻是一點也不耽誤。望着沈清晨一雙薄怒的眸子,一一一手腳麻利的抽回了身子,還順便幫她理了理扯亂的衣衫。
只是瞬息之間,一一一便已理好了衣衫,狗腿的扶起沈清晨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床上。只見她兩眼含笑,神色端莊,一幅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輕輕地叫了聲“清晨~,你回來啦~~!”神色當真是要多無辜又多無辜,要多單純有多單純。若不是看過她剛剛麻利的動作,連沈清晨都要被她騙了去,以為她有多正經呢~!
“恩,我回來了。一一也睡了一日,該是餓了,同我一起用膳吧!”沈清晨努力平穩了自己的呼吸,淡淡的回答一一一剛才的話。
面皮薄如沈清晨,自是不想就剛剛讓她羞憤的事與一一一糾纏。成親多日,她算是了解了一一的厚臉皮本事。想想剛剛,再與其糾纏還不知她又會說出什麽惱人大膽的話來。再者,她自是不排斥與一一親熱,甚至是有些歡喜,不然也不會平日裏那許多的纏綿。
只是一一對此事太過熱情,每每都要她承受不住,如今還勞的大夫特意叮囑。細想想今晨大夫的話和那日小丫頭們的傳言。她只覺得自己羞得不能自已,由是她決計不能再縱容一一!
一一一有些狐疑的望着面色平靜,正側身下床去的沈清晨。不解的眨了眨一雙水靈靈眼睛。“清晨這是怎麽了?怎的對自己剛剛的事沒有反應?”莫不是氣壞了?!”
一一一驀地有些焦躁,不由得就想開口詢問,“清晨?”
“一一,還不來用膳,是不餓嗎?”卻在出口的下一秒被沈清晨冷冷的打斷。
可憐兮兮的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皮,複又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清晨不善的面色。一一一覺得自己還是順着清晨的意,不提方才的事為好。
“清晨,啊~~你的手受傷了,讓我來喂你~。”
于是下一秒,一一一風一般卷到餐桌上來到沈清晨身旁,狗腿的開始伺候自己媳婦。
沈清晨淡淡的白了巧笑言兮的的小驸馬一眼,卻順從的張開嘴由着那人伺候……
兩人具是濃情蜜意,連一餐飯都變得苦短起來。只是還有這漫漫長夜,卻也足夠兩人相互依偎。
人人都說春宵苦短,一一一覺得大抵快樂的日子也是順着這個道理,總是去的格外的快!
自沈清晨那日從宮中回來,已是轉瞬過了三日,而明日就是婚假期滿,長公主殿下回朝的日子。
這個中滋味,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最後的三日,也許不是最開心的,但确實是她與清晨成婚以來過的最平靜的三日。
殿下再未出門離開,一一一也再沒惹出什麽“禍事”。
每天的日子,不過是兩人一起賞賞花,散散步,讀讀書,調調情,日日同食同寝,形影不離。縱使相對無言也是濃情蜜意,日子倒是過的別樣的溫馨随意。
連公主府的小丫頭們都說,殿下和驸馬在一起時,縱使不言不語,眼波流轉間也是眉目傳情,讓人看着都要膩出水來了。
而這三日間,唯一讓一一一憂心的大概就是沈清晨受傷的左手。雖是一一一日日親自敷藥,到第三日傷口已是愈合的八九不離十。可每每上藥在是看到清晨手心猙獰的傷口,一一一總是不由得揪心。
“人家說十指連心,這手掌與手指相近,清晨自是疼得很。”因為此事,換藥時總是愁眉苦臉的小驸馬,還被知曉了她這一番心思的沈清晨狠狠嘲笑過一番。
“我這十指連心,大抵是疼進一一心裏了~。”
一番話雖說是讓心疼的小驸馬尤為憤憤不平,但看着那人巧笑言兮的絕美臉龐,卻又怎麽都生不起那人的氣。只得牽起那“黑心”人的手,無比愛戀的吻了吻她柔嫩的手心,告訴她:“無論何時,我都替清晨疼惜。所以,清晨再不可受傷,否則我的心會疼到死去。”
一番情意綿綿的話,說的沈清晨幾欲流淚。心裏藏了許久的話幾欲在小驸馬隐隐期盼的眼神中脫口而出,卻每每在牙關處硬生生吞咽了回去。
沈清晨有些無措。面對這樣憂心的一一,她總以為一一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可細細想來,她去又合該什麽也不知。
“如若自己繼續做下去,一一會不會受傷?”沈清晨這樣問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沈清晨知曉。可是她卻早已沒了退路。
“一一,我只求你能原諒我最後一次,讓我保護你!而我也定會無事歸來……。”?
☆、朝堂?出征
? 清晨,當晨曦中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她溫柔的臉龐上,安心伏在一一一懷中睡眠的沈清晨卻是冷漠的睜開了雙眼,眸光悠然,清麗流轉,卻好似隐藏着無比鋒利的刀刃。
“就是今日了,一一。”沈清晨伏在一一一溫熱的懷裏,凝視着她恬靜的臉龐竟久久不願離開。
可縱使千般不舍萬般不願,望着已經開始微微泛白的天色,清冷的人兒也不得不脫離床上尚在酣睡的人溫軟的懷抱,起身更衣。
衣料悉悉索索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床上原本酣睡的人卻小心翼翼的微微側了側身,輕輕眯起雙眼,一一一望見長公主長身玉立于晨曦的微光中,正有條不絮的獨自更衣,舉手投足間皆是華貴。
地位尊貴的沈清晨此時并未再傳侍女入內更衣,只因得諸如此類般的近身服适都會讓她家的小驸馬吃味。再者天色尚早,一一還未睡得飽足,又不用上朝,自是不要吵醒一一為好。
只可惜了今日不能讓一一為自己更衣束發。不過這樣也好,也省得自己還要防着那厚臉皮的壞蛋趁機動手動腳。想來這幾日一一恐是聽進了大夫的話,夜裏再未與自己做那灼人的親熱,只是相較之下平日裏小動作卻多了許多,雖不曾逾越卻也每每讓自己面紅耳赤。不過一一與自己相比相比更加難受,她兀的想起昨日夜裏自己與一一情不自禁的吻,和一一急急停在自己耳間變得沙啞嗓音,那一刻沈清晨清楚地知曉她有多疼惜自己。
“一一,一一……”。她好似止不住一般的在心底呢喃。似乎僅僅念着那個人的名字,灼熱的暖流就會将自己冰寒的心包裹,仿佛能讓在權謀沙場上厮殺的如此冰涼的自己重新變得溫熱。
只是一會的功夫,天空卻已漸漸開始泛起了青白色的光澤,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正在緩慢卻又不可阻攔的褪去。沈清晨輕輕理了理周身的華服錦緞,起身而去,欲要推開了那扇微微寒涼的大門。卻在下一秒,神色微眯,折回來了卧有她心愛小驸馬的床前。
俯下身子,沈清晨就像一個普通的妻子一般,無比溫婉的理了理自己夫君睡得有些散亂的衣襟,幫她掖好因自己離開而有些空蕩的被角。
她将冰涼的冷風為她拒之門外。
“清晨~”床上籠罩在沈清晨溫暖目光中的粉嫩人兒似是有所察覺般呢喃,複又卷起了滿載兩人氣息的被子滾了又滾,好似要滾進彎腰伏在床邊的沈清晨懷裏。
臉上泛起了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沈清晨終是抵不住那溫軟可人的誘惑,不顧吵醒那人的後果,輕輕吮上了兩片不斷嘟囔着的薄唇。
這一吻沈清晨是如此的眷戀,身下人溫柔的回應讓她恍惚間再不想離開。可下一秒,滾燙的淚水卻随着臉頰緩緩蔓延,她在淚水滴落前抽身離去。
驟然凜冽的寒風吹割起她翻飛的衣袍,沈清晨向着天邊唯一的一抹亮色走去,任自己短暫的泯滅在這漆黑的夜色裏。“一一,我不曾想離開。一一,你定要等我回來。”
當今日的晨曦第一次綻放出它應有的光芒的時候,古樸而清亮的鐘聲響遍整個皇城。伴随着宦官一聲聲的傳報,端的是迫人氣勢的沈清晨長身玉立于百官之首,與百官一同緩緩地步入那莊嚴朝堂。
百官站定時,皇帝沈言清已早已威嚴的端坐在龍椅之上,神色間似有幾分按捺的焦慮。位于百官之首的沈清晨和丞相看見了,站在她對面同樣處于百官首席的幾位王爺自然也是看得見。源王和定王倒是神色沉沉未曾表漏出什麽,只是看羨王,低頭行禮的神色間到似不乏幾絲陰狠的得意。
“呵呵,”端坐在龍椅上端莊威嚴的沈言清在心裏冷笑,趁着百官行李之際,得意的向着殿下老奸巨猾的悶騷丞相抛了個媚眼。也虧得此時無人敢擡頭,神思流轉間,合作多年的兩人具是心領神會。沈清晨看着在朝堂上明目張膽胡鬧的兩人,有些無奈的在心裏扶額,心裏的鈍痛似乎都被帶走了一些。
禮畢,百官落座,沈言清終于收了他輕佻的模樣,似個真正憂國憂民的皇帝一般莊重的開始了這一日的早朝。
“諸位,今日早朝朕要說什麽想必諸位早有預料。”向來輕佻的年輕皇帝今日卻是異常鄭重,聲音清朗而洪亮,響徹整個大殿,也不出所料的帶來了殿內人的竊竊私語。
未曾顧及百官此時的紛亂,沈言清依舊端坐在殿上自顧自的說下去,清亮而有力的話語不斷地在殿堂內回響,竟漸漸地壓下了雜亂的聲音。那眉宇間的鄭重與威嚴倒是讓不少人對這位年輕的皇帝開始刮目相看。
“吾大齊自先帝駕崩以來已與諸國停戰七年有餘,七年前,将門壹氏傾滿門忠烈殉國,方保下我大齊江山。而今,先帝常年征戰所耗下的國力剛有回轉,晉、陳、粱三國卻又聯合,舉兵相向。吾思慮再三,此必戰!然諸位可有何良策?”
“陛下英明!”,沈言清剛剛說完,寂靜無聲的大殿就突兀的傳來一聲複議。
“陛下,晉、陳、粱三國與我大齊休戰多年,亦是為修生養息。如今我大齊國力雖剛剛恢複,但卻是呈蒸蒸日上之勢,不出幾年國力定然達到頂峰,稱霸諸國。如今三國舉兵來襲,恐是畏我大齊天威,恐我國力鼎盛時稱雄與諸國之中,所以才趁我國國尚在虛弱之際卑鄙來襲想搶的先機。而之所以三國聯合,恐怕,其一是因為三國國力皆為與先帝交戰時所累,國力不興,無力單獨作戰;這其二,想是三國欲徹底侵占瓜分我大齊,以絕後患。所以微臣以為,陛下英明,此戰不可免,不可避!”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雖有些溜須拍馬之嫌卻也說的誠懇,切中要害一二。由是朝堂之中立刻響起了一片“陛下英明”的附議之聲。
可惜殿上的皇帝沈言清卻在一片附和拍馬中不以為意的眯了眯眼,明面上又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發了聲,“那諸位愛卿以為,誰可但我大齊存亡之重任,去做這個大軍統帥?”喧鬧的大廳赫然寂靜了下來。“呵呵,沈言清再度從心裏發出冷笑,你們這群老不羞,一個個俱是貪生怕死之輩!國力衰竭時你們尚且左推右阻,耍盡嘴皮,如今真要上陣殺敵護佑國家安危倒是個個沒了聲響。”
就在整個朝堂都陷入一種詭異的沉寂之時,一個突兀的聲音清亮而有力的貫穿了這片寧靜,将這一片本事暗流洶湧的朝堂,驟然從明面上也變得波濤洶湧起來。
“陛下,微臣初次上朝來遲,請陛下責罰。”聽到無比熟悉的聲音,一直以來都鎮靜冷清的長公主殿下卻是驟然回轉了身形,随着一衆訝異的目光,失聲脫口:“一一……”。心裏突然慌亂的無法自持。
話說一一一身為将門壹氏獨子,是有世襲的一品軍候爵位加身的。本來自她成年起世襲了爵位便理應上朝,但奈何與公主婚約未履,又不喜朝政,便也依着習慣未曾出席。反正,壹家已倒,所謂一品軍候在無戰事時,于朝堂之上也便是虛職,是以滿朝文武倒也無人在意。不過如今,身居驸馬、軍候二職的一一一,倒是難得的穿上了她華貴的朝服,施施然的從遠處向大殿走來。彼時火紅的朝陽四散着金光鋪陳于她的身後,面冠如玉的溫潤人兒輕擡着衣角迎着一衆或驚或喜的陳雜目光,從容不迫的立于大殿中央,一時間恍若俊美無雙,卻又見那“美人兒”再次開口請罰。
殿上的沈言清略微有些驚訝的望着從容立于大殿之中的俊俏妹夫,又側眼偷偷瞄了眼神色複雜的自家妹妹,眸色略微亮了亮,心裏也有了決斷。
原本莊重的神色略有緩和,沈言清目光灼灼的開口說:“愛卿不必介懷,多年未見,愛卿終于肯上朝了,看來朕倒是拖了公主的福才得見愛卿一眼,哈哈哈哈……。”說罷竟是一改嚴肅的姿态開心地笑了起來。滿朝文武見狀終于松了一口氣,也跟着不知所以的笑起來。
一時間大殿裏倒是歡聲笑語,一片祥和之景。
紛亂中,裝作鎮定的一一一有些稍稍亂了手腳。剛剛上殿的時候,她緩步間也從遠處細細打量了一番這華麗的殿堂,倒是并未有她見過的故宮大殿那麽華麗宏偉,反倒是更加的古色古香、精致考究一些。百官也皆是更似中國更早的古時,可坐下與皇帝商談,只是這稱謂、部署卻又與自己心中猜測的年代不符。罷了,還是不要多想了,估計自己不是知識不足就是到了另一個時空。反正深究此事也無果,到不若想想現在該怎麽辦。這滿朝官員都各有各的坐席,她這從未上朝的人到底該插到哪兒去呢?
若撫心而問,她自是想到清晨身旁,畢竟她就是因擔心清晨而來的。可眼下自己又是背着清晨偷偷跟來的,清晨恐是該生氣了。再想到接下來自己想做的事,一一一實在心虛,便更加無法面對清晨。可是,這也不能怪自己不是~~她在心底為自己開脫。明明是清晨先想丢下自己,瞞着自己的!這幾日清晨偶爾的深思沉沉,她又怎會不知,再加上剛剛在殿下的所聽所聞,她又不是真傻,若她所想無錯,清晨,你又何苦如此護我,你又可知我會心疼。
“唉~”伴着一一一的一聲細微驚呼,丞相委實看不慣自家“兒子”與公主拖拖拉拉的兩相沉默,一把扯過一一一拽到自己與沈清晨中間坐好。毫不搭理對着對着自己幹瞪眼,有膽上殿卻不敢回頭的一一一,看了一眼神色糾結的沈清晨。心裏大為滿意,行了,這下有趣多了!
靜靜看着兩相顧及不敢言語的兩人,丞相微微遙首嘆息。這兩人終是勘不破,既然結果已定,又何苦兩廂折磨。思若無果,複又思何?思若無果,又何不珍惜眼前光陰!?
☆、朝堂之争
? 一個人深思流轉的時間可以說是稍縱即逝,可實際上朝堂上的時光卻過得分外緩慢。
衆人還沉浸在皇帝剛剛的玩笑中,哄堂大笑。有人卻是按耐不住想抓住這意料之外的驚喜。原本以為要費解口舌,不料羔羊自己跳入口中,當真是天要助他。
“陛下”,羨王長身而起,也壓住了這滿堂的哄鬧。
“陛下方才問我等出征的人選,本王有合适的人選推舉。”随着話語的出口,一時間朝堂上的氣氛變得越發的凝重。
“哦~,愛卿倒是說來與堂上諸位聽聽。”沈言清心裏泛着冷笑。
羨王倒是也不在乎沈言清言語間的戲虐之意,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樣開口繼續道:“本王舉薦之人便是這剛剛入殿的當朝驸馬,一品軍候,壹大人!”
又頓了一頓才繼續道:“諸位皆知壹氏當年滿門忠烈,退兵三國保我大齊。如今戰事再起,滿堂沉寂,這出兵的不二人選自是這将門後人壹大人,想必壹大人今日特來上朝也是為了與皇上分憂吧!”說罷,還看了眸色沉沉的一一一一眼,又自顧自的落了坐。
“臣複議,這保衛大齊江山的重任,壹大人作為當朝品級最高的武臣非其莫屬。”
“臣複議,将門無犬子,此番重任,壹大人當之無愧!”
“臣複議,壹大人豐神俊朗,定是能大敗敵軍!”
“臣複議!……”
一時間,朝中複議連連,甚至是迎着長公主冷凝的目光也硬着頭皮往上上。
不過想來也是,俱是早就籌劃好的計劃,設計好的人。任她長公主權勢再大,威嚴再高,又怎能擋住這些貪婪人的嘴!
“放屁!”豈料一聲怒喝從人群中傳來,倒是還真有剛正不阿之人,只是這用詞……不由讓人扼腕嘆息。
“皆是一幫貪生怕死之輩!當年壹氏忠烈,滿門殉國,如今唯餘一子孱弱,你們還想推他去送死!!況且此番不同往昔你們在朝堂上耍嘴皮子的時候。前線戰況幹系我大齊存亡,爾等只顧自己生死,卻不顧天下百姓安危,如此随意推人,皆是鼠目寸光之輩!!!末将屈華願領兵出戰,宏我大齊國威!”
聲音洪亮氣魄逼人,一番粗俗言論久久回蕩在大殿之上,更是毫不客氣的揭開了某些人龌龊的心思。合着沈清晨此時冷若冰霜、淩威四射的一對眸子,一時間在熱鬧的朝堂之上,迫的衆人竟都是啞口無言。
眼見如此盛況,皇帝沈言清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大胡子粗漢幾眼。倒是省了他的安排,雖是粗言粗語,倒也是難得的剛烈性子,效果也好,屈華嗎?沈言清心裏微微滿意。
這太後與三王所打的注意,不過是推一一一上前線。要問為何如此?
一嗎,衆人皆知一一一自小養在丞相府,只識文書不識武,還自幼身體孱弱。如此脆弱的人,若是将其推到戰場上可說是必會丢了性命。如此一來,本牢牢在沈清晨控制中的軍權便會旁落。而失了軍權的沈清晨兄妹威脅自會大減,與權勢滔天的太後三王而言已是不足為患。
二嗎,一一一對行軍作戰之事可謂一竅不通,就算他能在戰場上僥幸保住了性命,可在他帶領下的大齊軍隊也定是不堪一擊。三國聯盟本就強大,齊國若主帥不興,大敗是必然之事。到時三王與三國的盟約達成,奪了這帝位,那便更加合了他們的意。
你看這算盤打得多響,當真是一箭雙雕的好主意。可惜了盡皆在沈清晨預料之中,又怎會讓太後與三王如意。
眼見着一枚出乎意料的棋子誤入朝堂,硬生生的扭轉了三王這一面大好的局勢,他們自是不會甘心。可此時又有誰又曾注意到,下一枚亂入的棋子還端坐在這風雲變幻的朝堂之上。
“陛下”面對圍繞在自己周身紛亂的局面,一一一絲毫不受影響般,面色如水的起身,大禮行于禦前,“臣願往!”
滿座具驚,一時竟無人再言。沈清晨面沉如水眼寒如霜,手不自覺間緊緊攥住方桌一角,指節俱是泛白,死死凝望着跪與大殿中央的一一一。
丞相仰頭嘆息,唯有大胡子屈華再次出言咆哮“壹氏小兒,你何懂行軍,大齊天下豈是你的兒戲,勿要給我等添亂!”倒是緩了殿中一時間緊繃到極致得氣氛。
“陛下!”面對這出乎意料的局面,嘆完了氣的丞相張首府這才緩緩開口:“陛下,小兒一一一自幼身體孱弱。雖為将門後裔,卻自幼長在老朽家中,喜好文墨,不善兵武。手無縛雞之力,老臣以為實不是将才之選。出兵一事,事關重大,還望陛下三思!”
還三什麽思,沈言清等的就是丞相這話,他可是與自己妹妹是一夥的,還會向着太後和三王他們來害自己不成!也不知今日驸馬是抽了什麽風竟自己說出這番話來,看把自己妹妹氣的。不過,換句話來說,她二人所做選擇倒是一樣的,本事一對璧人,奈何深處紛争。也罷,都是自己的選擇,他又何能幹涉。他們夫妻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于是沈言清就此順坡而下:“丞相與屈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壹大人情況确實不适合領兵一事,諸位可還有人選?”
面對皇帝如此決斷,誰料首先不願的竟是尚跪在大殿中央的一一一,只見她目色急急地強聲開口争辯道:“陛下,臣并非……”
一句話還未完全出口,卻是連向來悶騷的丞相都變了臉色。沈清晨更是瑕疵欲裂,眼睛已是通紅。向來清冷自持、鎮定自若的長公主此時竟是在朝堂之上,衆人眼前失态的站起了身無比悲憤的呵斥了一句“一一!”
驟然一聲輕喝打斷了一一一本欲的話語,她不受控制的緩緩回頭,呆呆凝望着眼前雙目紅紅,情緒近乎失控的沈清晨,終是慌亂了起來,一句“清晨”呢喃出聲,一一一再不顧剛剛言語,竟是要起身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沈清晨。
可此時的沈清晨卻不領她的情,單手拂開一一一,沈清晨穩了穩情緒直直的向沈言清開口,全然不顧驟然間蒼白無力的一一一。
“陛下,臣妹願領兵出征,平息戰亂。”
本是準備了許多說辭,此時卻是無力再言,感受着身旁氣息凝凝的一一一,沈清晨面對着這多年征戰的朝堂卻突然有些疲累的合了合眼。
事情怎會變成如此這般,她無論如何都不想與一一同堂對峙。可千瞞萬掩,一一也都遲早會知曉。況且一一本就聰慧,不用自己說,也早已看出了事情的倪端。只是如此這般,她又該如何與一一再相言說,兩人之間竟是必有一人要走的局面。她知道一一并非他們所說的那般孱弱無能,可這一世,縱使一一萬般強大,她只想護她,又怎能任她去冒上一世的險難。那樣的結局她絕不要再見!
見沈清晨情況不妥,丞相緊忙出來救場:“長公主殿下卻是合适人選。”他朗聲開口道“此番出戰,事關國家危亡,我大齊所用兵力必不在少數,定是要有地位尊崇之人領兵。長公主殿下為殿下親妹,地位自是尊貴,這是其一;其二,殿下自16歲起,便與陛下一同入朝為政,多年來處理朝堂之事可謂驚才豔豔,為我大齊興盛鞠躬盡瘁,巾帼不讓須眉,多年來老臣佩服,百姓軍士愛戴,由殿下領軍衆人必會信服;其三,殿下能文善武、學識廣博。縱觀滿朝文武,除去壹氏孱弱的獨子,這帶兵打仗一事卻是無人敢當,也無人能當,如今唯長公主殿下而已。”頓了頓,似是思慮了一番,才又說道:“老臣家有閑賦一女,自幼好武習兵,也算小有所成,陛下若不放心,臣舉薦小女天佑随公主殿下同行!”
一席話後,滿朝嘩然,竊竊私語之聲不絕于耳,可硬要他們說些什麽,卻又無人開口。丞相一席話說的密不透風,倒是将一切可能堵死了。
三王臉色灰白,雖是不甘,卻有無話可言。将一一一推出去的計劃至此可以說是不可能實現了。而即便他們想自己親自帶兵出征,且不論才學地位,單單是王爺擁兵自重一條,皇帝也不會答應。
看來沈清晨出征一事已是板上釘釘。不過那又如何,她沈清晨自己去要那兇險的戰場厮殺,雖難對付,但一來死的又不是他們的人,或者說多死點才好,留個他們坐收漁翁之利。二來,沈清晨深處陷阱,他們自是有千萬種辦法讓她死。眼下大軍壓境勢不可擋,任她沈清晨有天大的能耐,這局棋,也都是他們贏!
眼見滿堂寂靜,再無人言語,連三王那邊都一個個臉色沉沉的收了聲,沈言清自是開心,假裝沉吟片刻,便威嚴的開了口:“如此,既然諸位無異議,那便命大齊長公主沈清晨挂帥,丞相之女張天佑與将軍屈華為左右副将,明日寅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