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ACT30
☆、ACT 30
? 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吃着肖恩買給他們的玫瑰奶球,站在邊上看着肖恩身邊的那只狗,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肖恩哥,別靠它那麽近,小心被咬。”悉達多焦急地提醒肖恩。
“不用擔心,牛牛是我從小養大的,性格可好了,跟那些流浪狗不一樣,他從不咬人。”肖恩抱起牛牛朝幾個孩子招手,“就算真的被他咬了也不會得什麽狂犬病的,盡管放心好了,來摸一摸他吧。”
麥昆:“……”
孩子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體态憨憨的狗,雖說是狗,但看起來更像是一只人粗無害的奶油豬,就連之前被野狗吓出恐懼症的莎爾曼也被牛牛萌到了。
悉達多最先走上去拍了拍狗狗的腦袋,其他人看見以後也圍了過去,很快便跟小狗打成一片玩得不亦樂乎。
肖恩看着他們那麽開心,自己也不由得心情大好。
突然肖恩的後腦勺被人大力磕了一記。“好痛!幹嘛打我!”他轉過去沖麥昆瞪眼。
“下次再給我走丢試試看。”麥昆冷哼。
“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肖恩輕輕推了推他。
麥昆不理他。
肖恩鼓起了腮幫子又推了麥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辛辛苦苦四處找你,怎麽說也該給我道個謝。”
“咳……謝啦。”
“真是沒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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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咬了咬牙齒,“謝謝你……”
“嗯,乖”麥昆揉着他的頭發。
“別碰別碰,弄亂我發型。”肖恩一手撥開他。
“你是誰?”悉達多走過來好奇地盯着麥昆問道。
“他是我家傭人。”肖恩搶着回答。
“注意你的措辭。”麥昆提醒道。
肖恩假裝沒聽見。
悉達多聽肖恩這麽說,感興趣地瞪大眼睛,“傭人?肖恩哥你很有錢對嗎?”
這做人嘛,肖恩覺得有必要謙虛一點,于是便說:“也不是很有錢啦,我自己名下的財産只有一艘游艇一家私人飛機三輛跑車和兩幢度假別墅而已。”
這簡直太嚣張了,一點都不低調謙虛,聽得麥昆好想揍死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有錢人。
“肖恩哥,你覺得我夠條件當你的傭人不?”悉達多側着頭問他。
“你太小了,不行。”
“那等我長大以後呢?”
“也不行。”
“為什麽?”
“給別人打工還不如自己創業,自己當老板才爽。”肖恩尊尊教誨道。
麥昆聽着忍不住發笑。
看着屁颠屁颠又跑去玩的悉達多,肖恩一聲長嘆,“老子活了25年,日子一直過得風調雨順,最近這些天發生的黴事簡直把我這25年的好運全抵消掉了,靠。”
“有那麽誇張麽?”麥昆笑呵。
“媽蛋,這兩個月裏經歷過的事情我都能寫成自傳體小說拿去賣給好萊塢編劇了,你知道有多少黑幫小混混想賣劇本結果落得身首異處嗎?”
“這就能出書?呵呵,那我這大半輩子的經歷豈不是可以拍成系列動作大片?!”他忍不住用手去戳那張臉,肖恩想要撥開但是麥昆又一次很該死地快速把手縮了回去。
肖恩聽他這麽說,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湊近麥昆身邊,“其實我對你還蠻好奇的。”
“呵呵,比如說呢?那一部分?”
肖恩忖思片刻,“全部。”
“嗯,戀人之間交往确實要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礎上。”麥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肖恩很想叫他別鬧了,這可不好笑,但肖恩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跟麥昆确實不像是單純的主雇關系,硬要說是朋友的話又太牽強了,兩人平時總有不少暧昧,但還不到戀人的程度,卡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不上不下的,這……有點兒尴尬啊。
肖恩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另起了一個頭問道:“有帶煙來不?憋得慌呢,想來一根提提神放松放松。”
麥昆從口袋拿出一盒駱駝牌香煙遞過去。
兩人并肩坐在堤岸邊上抽着煙,緩緩的海風迎面吹來,混雜着街邊小食和汽車尾氣的味道。
肖恩指着右手邊站在堤岸上往海裏尿尿的一排印度男人笑哈哈地說:“我來了這國家才知道原來這裏的人都喜歡随地小便。”
麥昆附和着笑了兩聲,然後繼續抽着煙,擡頭用灰色的眼睛盯着前方的海岸線。
“你是哪兒的?”肖恩突然問道。
“什麽?”
“你是哪個國家的人?”肖恩看着麥昆,雖然自己之前曾看過他的個人簡歷,但資料都是假的。
“你猜?”麥昆挑了挑眉。
“不想猜,你到底是哪裏人?”
“我不知道。”
“好吧,你不想說也無所謂。”肖恩假裝不以為意。
“我是真的不知道。”
“怎麽可能。”
麥昆吐出一口煙霧不疾不徐道:“我是孤兒,別說親生父母長啥樣的沒見過,就連我的出生地是不是在那兒都不能确定。”
肖恩腦洞大開:“我知道了,其實你的親生父母是諜報組織人員後來因為洩露了機密成為殺手的目标但是那個殺手組織沒想到這對夫妻離開人世之前還留下一個嬰兒于是便把嬰兒帶回去撫養最後成為一名殺手為組織賣命……嗷,好痛,你又打我!”
麥昆斜了他一眼,“你這完全是在意淫,電影小說看多了吧,壓根兒沒什麽間諜和殺手組織。”
“咦?不是這樣嗎?”肖恩摸摸被拍的前額。
“我是被軍人收養的。”
“什麽?!你怎麽能夠不按劇情來呀。”肖恩抱怨道。
“你真是吵,不聽就算了。”麥昆轉身準備走人。
“聽聽聽,我都聽!”肖恩趕緊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自己身邊。
兩人重新坐了下來。
“我是被一群蘇聯軍人發現并且收養的,三十年前在巴達赫尚省的一個偏僻小村落。你知道那是在哪裏不?”
肖恩撇撇嘴巴搖頭。
“阿富汗。”
“阿富汗?!可你長得根本不像阿富汗人!”肖恩端詳着麥昆那張怎麽看都是西方人的面孔詫異說道。
麥昆給了他一個眼神,“給我安靜點。”
“好……”肖恩乖乖閉上嘴巴。
“那些年來是阿富汗的戰争時期,每一天那個國家都有新的生命誕生,但更多的卻是死亡,大每天都有一大批人死于戰火之中。
在蘇軍第7兵營來的前兩天,我所在的那個村落遭遇了一次炮彈轟襲,由于是在夜裏,很多村民都不幸遇難,部分幸存下來的也在第一時間離開了。”
“等等,那炮彈是蘇聯人投下的?”
“當時聖戰游擊隊和蘇聯人都采取軍事行動相互抗衡,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麥昆告訴他,“蘇軍在一處坍塌的瓦礫中發現了我,然後把我帶回軍營。當時大家都沒想過要把我留下來,只是單純地想辦法怎麽才能讓這個嬰兒活下去。我的父母死了,周圍的村民也找不到,讓他們一群軍人輪流照顧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可不是什麽容易事。”
“然後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我在兵營中居然呆了五年。一開始蘇聯人都以為我是阿富汗小孩,直到我兩歲大的時候,我的五官開始有了鮮明的西方人特征,跟當地小孩一對比就很容易區分出來。大家這才意識到其實我并不是阿富汗人,但由于我原先所在的村落遭到炮彈的襲擊,村民們不是死了就是離開了,蘇軍們跟沒法查找到我的身世。況且那還是個戰火紛飛的時期,我能夠活下來已經很慶幸了,誰還有閑暇去顧忌我的真實身份?”
肖恩把煙頭丢在地上用腳踩滅,慢慢籲出最後一口白煙,他別過臉去看着麥昆,煙霧中的那個男人隐約莫測,正如他的身世一樣。
“收養我的那些蘇軍們猜測我可能是一對居住在阿富汗的外國夫婦生下的孩子,因為那次炮彈的襲擊而離開人世。原本他們有想過回去那個地方幫我尋找線索,但由于條件的限制他們根本沒有起重器材将每一塊幾乎重一噸的坍塌石塊搬開,而且游擊隊員已經知道蘇聯人到過那個村落,再回去的話是很冒險的,最後只能作罷。”
麥昆抽完一根煙接着又點了一根,“如你所聽到的,我從小就是在戰場長大,每天跟蘇軍們生活在一塊,耳濡目染地自然就認識了許多關于武器的知識,我最初的格鬥技能也是他們教授給我的。”
“你在阿富汗呆了很久?”
“直到我7歲以前我都在那裏生活,7年以來,第7兵營裏頭很多人都犧牲于戰場,生離死別這種事情我打小就見得太多了。後來上級下達了回國調遣指令,第7兵營剩下的軍人們便結束了漫長的服役回去祖國。原本我是不允許跟回去的,但是7年的時間,部隊的人對我也有着深淺不一的感情,那些粗漢們把我一手一腳拉扯大,甚至将我視如己出,其中一個老兵正式從法律上收養了我,我因此成了蘇聯公民,現在則是俄羅斯了。”
“我還是搞不懂,照理說你應該去當兵才對,怎麽就走上了殺手這條不歸路呢?”肖恩疑惑道。
“是呢,我自己也沒想到。”麥昆自嘲地笑了笑。
“?”
“我的那位義父,”麥昆抖了抖香煙的灰燼,“他退役以後找了份活兒,給別人當雇傭兵,工資不高還整天拿性命去冒險,後來他在一次任務中遭遇了不測,他是被人殺害的。我義父是個很好的人,根本不應該死。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回報他的養育之恩……”
麥昆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的表情,“當時我還很年輕,總是天真地把事情想得很簡單,我心想既然不能報恩,那總可以替他報仇了吧,于是我靠自己的辦法找到了那位害他丢了性命的殺手,過程有點曲折,我甚至差點兒丢了性命,但無所謂,因為最後我還是幹掉了他。那位殺手被殺的事情在圈子裏不胫而走,然後有一天,有個人找到了我,問我願不願意接一單生意來做。”
“殺人生意。”
麥昆沒有回答,肖恩知道這是默認了。
“一開始我明确地拒絕了他,但是生活不容易,16歲的我身無外物,唯一的‘親人’也不再了,要知道一個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未成年人想要在社會立足,日子是很艱辛的,我因此嘗盡苦頭,人間冷暖自然沒少體會。我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拿出那個人的卡片給他打去了一通電話答。想想看吧,從小在戰場長大的我知曉各種槍械的使用技能和格鬥術,對危機的敏感度比任何人都要高,也沒有親人朋友這些後顧之憂,我比誰都适合幹這一行,況且那些雇主們開價都不低,我的職業生涯便從那一刻正式開啓。”
“後來你還幹起了偷狗的副業。”肖恩不忘調侃他。
“不然我怎麽認識你?”麥昆回以調侃。
“就算你不偷我的狗你也會來殺我,哼。”
“可是命中注定我沒成功,說明我們必須在一塊。”
“打住,誰要跟個摳門鬼在一塊。”肖恩揚起下巴眯着眼睛,“我敢斷定你當殺手絕逼賺了不少錢,但你也絕逼是這一行中最摳門的殺手沒有之一。”
麥昆一口一口吸着煙,沒有馬上回答。
肖恩以為他生悶氣,撇撇嘴巴用手戳了戳他。
“你,你在想什麽?”肖恩問
“知道嗎?我20歲以前日子過得一直不太好,每天一大早睜開眼睛都得為下一頓操心,這種感覺非常的糟糕。當我看見那些非富即貴的人開着豪車穿着名牌出入高檔酒店,喝着價格昂貴的紅酒,抽的是限量雪茄,我心裏總是在感慨,看看這些人啊,過的都是什麽樣的生活。我喜歡錢,那是因為只要有了錢,我也能夠過上好日子。一直以來,錢都是我唯一的前進動力。”
麥昆笑了兩聲,他轉過去捏了捏肖恩的臉蛋,這次肖恩倒是乖乖地給捏沒有反抗。
“出生在優厚家庭的你或許沒法理解這些,也無所謂了,出生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有的人一出生所在的高度就已經是我們這輩子也無法企及的,這個我承認。”
肖恩第一次以一種全新的态度認真地審視麥昆。
他感覺自己似乎有點懂了,肖恩眺望遠處貧民窟的方向,他從未想到過世界上還有如此糟糕的地方存在,那裏的人們生活太不容易,住的都是鐵皮搭建的臨時屋子,政府的執法警察隔三拆屋就跑過來要拆遷那些非法貧民窟,老天,就連貧民窟都要分合法和非法的,而且還有很多兒童因為家裏窮讀不起書而去當廉價童工,他們唯一的夢想居然只是長大以後能夠當一名午餐快遞員或是街邊小販,像悉達多他們那樣沒有父母的孩子一抓一大把。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本來就是不公平,直到肖恩遭遇過各種困境之後,他終于慢慢有所理解。
“不過嘛,你确實比第一次我看見你的時候稍微懂事了一點。”麥昆笑呵呵勾着他的脖子,他想起那天在古斯曼大宅中看見那個嚣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少爺的情景,歷歷在目。
麥昆伸了個懶腰,然後牽着肖恩的手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嗯……”肖恩點頭,看着麥昆拉着自己走在前方的背影,總感覺小心髒剛才好像又微微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