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一萬二

第28章 ☆、ACT27

☆、ACT 27

? 今天跟往常沒什麽兩樣，幹了大半天的活兒總算盼到了歇息時間，肖恩來到庭院中，他擰開水龍頭，把整個頭湊上前去嘩啦嘩啦地沖刷，讓冰涼的自來水帶走身上的疲憊，現在他感覺清爽多了。

沖了個夠以後，肖恩這才舍得把頭擡起來，猛甩幾下将頭發上的水甩幹。

“你以為自己在拍洗發水gg嗎？”有人在他身後笑道。

肖恩懶得理他，閉着眼睛想要伸手去找毛巾，摸了好一會兒沒找着，這時毛巾卻自動落在他的頭上。

“好好擦，別亂甩。”麥昆将手蓋上去替他揉搓。

“我甩頭發又礙不着你。”肖恩拍開那只手。

“進度如何了？”麥昆問道。

“完全沒進度可言。”

肖恩清楚他問的是什麽，雖然這些天幾乎每天往仁愛之家跑，但肖恩依舊沒能從拉辛格口中問出一星半點關于兩個家族在25年前的恩怨緣由。

怎麽說拉辛格也是經驗老道的過來人，他能看不出肖恩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每次肖恩試圖把話題引向那裏的時候，拉辛格要不就借機說有事忙活去，要麽就堅決閉口不提然後轉換話題，因此肖恩也拿他沒辦法。

肖恩愁悶地撇撇嘴，他伸手去摸了摸口袋，找出一盒萬寶路打開，發現已經空了。

“喂，有帶香煙麽？”肖恩拿手肘碰了碰麥昆胳膊。

麥昆攤手。

“算了，我自個兒買去。”

雜貨店離義工的地方不遠，也就二十米不到的距離，買完煙以後肖恩便往回走，路中間突然冒出一個小男孩擋路。

那孩子笑眯眯擡起頭看着肖恩，攤開手問道：“叔叔，可以給我一點錢嗎？”

肖恩打量着眼前的印度小孩，舊襯衫，短褲子，腳丫是光着的。肖恩對孩子沒啥好感，但還是把手中拿着的找零遞給小男孩，然後幹巴巴說道：“別叫我叔叔，我沒那麽老。”

小男孩高興地把錢收進口袋裏頭，咧嘴而笑，吐着舌頭說道：“好的，叔叔。”說完便轉身溜走了。

“這小鬼……”肖恩果然還是對熊孩子喜歡不起來。

一路上，肖恩一直想着剛才那個小男孩，總感覺好像哪兒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他低頭走着，抽出一根香煙銜在嘴裏，發現忘了帶打火機，于是又倒回店裏去買。

準備付錢時，肖恩摸了摸褲袋，這才猛然驚覺錢包不翼而飛。

肖恩回憶自己初來乍到時的被騙經歷，一個人負責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另一個人負責下手。

“靠！”肖恩驚呼一聲，又他媽上當了！

“好一個全民偷盜的國度……”屢屢奇葩的各種經歷讓肖恩對這個神奇國度佩服得五體投地。

但事到如今肖恩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悲催之事，現在的他倒也顯得淡定多了。

肖恩拿打火機點燃一根煙之後把它給老板，轉身跑出店門口，撒腿往剛才那孩子的方向追去。

看見了，在前面，那小東西又準備朝別的外國游客下手呢，在他分散游客注意力的同時另外幾個孩子正從後面靠近他們，“喂，小心你們的財物。”肖恩大聲提醒那幾名游客。

小男孩和他的夥伴們聽見肖恩的警告聲趕緊撒腿開逃，肖恩緊追不舍，一直跟到一條巷子裏頭，看見四個年齡大概七到十左右歲的小孩站着圍在一塊，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問他要錢的小男孩，他手上現在拿着的錢包正是肖恩的。

肖恩跑過去，那幾個小孩看見他馬上四處分散逃竄。還別看他們年紀小小又瘦又黑，這逃跑的功力可是一等一的厲害，想必也是經常被人追打而練就出來的。肖恩不熟地形，看着幾個小孩分頭行動，總不可能把他們全都捉住，肖恩唯有尋找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賊下手，一把拉住那個小女孩，她的年紀是幾個小賊團夥中最小的一個，因此行動力比較慢，所以才被逮到。

“放開我，放開我！”小女孩掙紮大喊。

“你讓你的同夥把錢包還給我我就把你放了。”

“救命！有色狼非禮我……唔……”肖恩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啧，這小姑娘真是狠辣，明明理虧卻還反過來污蔑他。

“誰要非禮你了，我長這麽帥還愁找不着女人，要去騷擾幼女？！”肖恩反唇相譏。

“那你幹嘛對我拉拉扯扯的，不要臉，哼。”小女孩一點也不甘示弱，還用腳去踩肖恩。

肖恩忍着痛皺眉，“你那些小同夥在哪裏？帶我去找他們。”

“休想讓我供出我的同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出賣他們的。”小女孩用她大大的眼睛瞪着肖恩，眼神很是倔強。

這孩子挺有骨氣的嘛，不過此時此刻肖恩并不欣賞，他知道自己拿這孩子沒轍，于是說道：“沒關系，這事解決不了咱們可以到警察局去，讓條子叔叔幫忙找你的好夥伴們。”

小女孩一聽肖恩要帶她去警察局有點發急了，情緒鬧得比剛才更兇，對肖恩又踢又踹的，見肖恩依舊死死捉着她不肯松開，于是張開嘴巴就朝肖恩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痛！”肖恩一個沒走右腳穩絆了一下前面的石頭，整個人身子歪了連帶咬人的小女孩一塊摔進了旁邊的溝渠裏。

“都是你，你自己摔下去就好了，幹嘛還要連我也一起拉下水。”從臭水溝裏爬出來的時候小女孩一臉不滿地沖着肖恩抱怨。

“別惡人先告狀，要是你不咬我我還不至于掉下去呢。”肖恩無奈低頭看着一身的髒水，這小丫頭還真是處處不饒人啊。

“快放開我。”女孩想要掙脫他。

肖恩拉着小女孩無視路人朝自己偷來的各種怪異目光，“我說過了，讓你的小賊友們把錢包還我，否則你就別想走，從現在開始你是人質。”

“我們真的要去警察局嗎？”小女孩有點兒動搖地詢問道。

肖恩沒有回答，剛才說要去找警察不過是吓唬孩子的話罷了，每天有那麽多外國游客在本地遭遇騙子丢失財物，警察們根本就沒那時間去理你，去了也是白去，況且他也不清楚警察局究竟在哪個位置。現在肖恩走的是回仁愛之家的路，嗯，也許，大概……

話說這條路有點熟悉，剛剛好像已經走過兩次了，算上這次的話應該是……

“第三次。”小女孩突然開口。

“你說什麽？”肖恩看着小女孩。

“算上這回的話，我們已經在這個地方繞第三次了，你到底想要繞到什麽時候？”小女孩沒好氣地對他說。

“我在想事情分神了而已。”肖恩企圖掩飾。

“我覺得你是迷路了。”小女孩毫不客氣拆穿他。

“好吧，那你來告訴我警察局的方向往哪兒走。”

“那邊。”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指着左邊路口說，很顯然他指給肖恩的方向的确不是警察局的方向，她才沒有那麽笨讓對方把自己送進局子裏

“好，咱們走右邊。”肖恩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去。

“等一等，那邊不能過去！”小女孩一看肖恩要走右邊猛地想起了什麽事兒，“不能去那邊，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跟你走。”小女孩跺着腳。

“幹嘛不走？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心裏有鬼，其實你那些小賊友們就在那裏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我們不能去那裏。”小女孩使勁阻止他，但是孩子的力氣有限，最終還是被肖恩拉着往前走。

肖恩看她這副反應更加篤定主意要往右邊走。

緋紅的晚霞已經在天邊擴散，太陽快要下山了，走了那麽久，結果卻啥也沒碰到，肖恩害怕自己又迷路，于是打算找個路人問一問，可這周圍怪冷清的，居然連個人影都沒有，肖恩注意到他好像正往郊外的方向去了，而且還是個垃圾廢墟。

肖恩開始感覺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忽然腳下有個軟乎乎的東西捧着他的腳，肖恩低頭一瞄居然是一只跟小貓一樣大的老鼠，他打了個寒顫連忙将老鼠踢開。

小女孩搖晃着肖恩的手，“我都說了不是這個方向你就是不聽，咱們快點兒離開這裏好不好，天已經黑了。”她的聲音很是焦急。

“你害怕老鼠？”也是，女生膽子肯定小一點的，而且這裏的老鼠體積大的吓人，剛剛連肖恩也有點意外。

“才不是這個原因，你這外地來的笨蛋。”

“外地人怎麽了，你不應該歧視外地人，而且更不應該去偷他們的東西。”

“我們也要混飯吃的，與其怪小偷，你還不如反省一下為什麽自己不多加防備一點。”小女孩鄙夷道。

“呀，偷東西還有理了？！”肖恩翻了個白眼。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某種類似吵鬧的聲音，是什麽？肖恩再仔細側耳傾聽，似乎有動物在叫，而且不是一個，是由很多個聲音疊加混合在一塊，旁邊的小女孩也聽見了，肖恩拽着她的手能夠感覺得到她的微微顫抖。

“它們來了……”

“它們？你說的是老鼠？”肖恩不禁大皺眉頭，這聽起來不像老鼠。

“不是老鼠……”小女孩抖得比剛才更加厲害，連話都有點踉跄。

聲音越來越清晰，是一種吼叫，一種狂烈的吼叫，是狗的吼叫。不是一只，也不是幾只，肖恩看着眼前一群黑黑的影子，老天啊，足足有二三十只野狗在向他們逼近，原來他們進入了野狗們的地盤。

肖恩打望了一下四周，如果現在逃跑的話恐怕不是個明智之選，周圍都被這些野狗包抄了，再加上他身邊還有個小女孩，就算她是那些小賊的同謀，但也不能把她丢下不管，肖恩下意識地把小女孩帶到自己身後，他從旁邊的垃圾堆中抽出一根生了鏽的鐵棒，審慎地打量着眼前的這群沖他龇牙狂吠的野狗。

“咱們快……快跑……”小女孩扯着肖恩的衣服下擺說道。

“要是盡全力的話我勉強應該能跑得過，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留下來。”

“不要留下我，求你了。”小女孩生怕肖恩真的丢下自己跑掉，于是更加用力死命拽着他不肯放手，跟之前總是跟他作對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态度。

肖恩快速掃了掃四周，指着身後一個破舊的櫥櫃對她說：“這裏野狗太多了，你先鑽進這裏頭躲一躲。”

“我不要，你肯定會丢下我跑掉的，我不進去。”小女孩死死揪住他不肯松手。

“我不走，真的，不騙你。”肖恩認真地看着小女孩說道，“不過如果等我把野狗擊退了以後，你得讓你的那些夥伴把錢包還我。”

“那好……一言為定。”小女孩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一言為定。”肖恩點頭。

“拉鈎鈎。”女孩伸出小指頭。

肖恩也伸手跟她拉鈎。

“要是你走了怎麽辦？”小女孩覺得還是不放心。

肖恩把自己的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塞到她手中，“我把這個留給你，待會你進去櫥櫃以後就馬上打通訊簿裏頭随便哪一個人的電話號碼讓他們過來找我，你知道這裏的具體位置吧？”

小女孩點頭，然後準備彎腰爬進櫃子裏，這時候一只悄悄往這邊靠近的野狗突然張着嘴巴撲了過來，小女孩吓得大聲尖叫，肖恩掄起手中的鐵棒朝那只野狗狠勁敲了下去，剛好擊中它的頭部，野狗暈死過去。

“快點躲進櫃子裏。”肖恩催促。

“手機剛才好像被我弄掉了……”

“那就別管它了，快進去。”肖恩大聲說着，将她推進櫃子裏然後用旁邊的一堆破木板将櫥櫃的門擋住。

旁邊那些一直圍着肖恩轉圈子的野狗們早已經按耐不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只體型龐大的黑色野狗呲着獠牙，喉嚨帶着陣陣低吼一躍而起，另一只土黃色的野狗則從後面襲擊，肖恩揮着手中的鐵棒瞄準黑狗的咽喉砸了下去，黑狗閃躲不及，受到重力一擊跌倒在地，然後狼狽地爬了起來往後打退。可肖恩來不及防禦身後那只野狗，肖恩的背部和肩膀分別多了幾道紅色的抓痕和四個牙孔，鮮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此時其他的野狗也開始紛紛撲上前去，肖恩用西西裏語大罵髒話，掄起手中的鐵棒朝沖過來的狠敲猛打，有的命中目标，但狗的數量實在太多，肖恩一直處于下風。這些都是長年在外面打流浪的野狗，跟普通圈養的家狗不一樣，它們性格兇殘暴烈，看來自己是躲不過皮肉之苦的了，眼下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吧。

肖恩決定破罐子破摔，跟那些圍攻的野狗拼了，反正橫豎都是要被咬，想到這裏，他開始不管不顧，抄起垃圾堆的破銅爛鐵這些物品向野狗投擲，野狗們也輪流交換着發動攻擊，不消幾分鐘時間，肖恩的左肩膀，兩大腿和右小腿以及身上多個地方都布滿了觸目驚心的牙印和血跡，有一次還差點兒被咬到喉嚨。

這些不是野狗，他媽的根本就是瘋狗，肖恩心想，他揚起鐵棒又一次擋住一只企圖攻擊他的狗，野狗的牙齒啃着鐵棒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肖恩一個踉跄被野狗撞得往後退，整個人狠狠地撞上了身後的櫃子，躲在櫃子裏頭的小女孩被激烈的打鬥聲吓得失聲尖叫。

聽見女孩的叫聲，野狗們吠叫得更加厲害，震耳發聩的噪音刺入肖恩的耳膜，他覺得有點難受。

該死，肖恩罵道，他把這些天來積累的全部怒火都遷怒到這些瘋狂的野狗身上，抄着手中的鐵棒揮打下去，可惡，要是連個小女孩都保護不了，以後說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真的不會死在這裏嗎？肖恩開始在心底質疑，由于失血過多的緣故，他已經暈頭轉向了，肖恩努力讓自己站直身子，打不退那些野狗至少也得擺個架勢吓吓它們。

然而周圍這些該死的野狗絲毫沒有想要放過肖恩的意思。

遠處有股白色的燈光照射到這邊，然後出現了幾個人影，然後肖恩聽見噼裏啪啦的巨響，好像有人在放着鞭炮，野狗們受到燈光的照射和鞭炮聲的驅趕，紛紛開始逃竄。

肖恩籲了一口氣，他跌坐在地上，眼皮沉沉地催了下來，眼前一黑，意識消散。

***

“莎爾曼，幫我把托盤拿過來，謝謝。”

“喂，悉達多，不要再亂碰那些器材，還有你們，哈吉，阿裏，都別在這裏耗着，快給我回去。”

肖恩在昏睡中隐隐約約聽見有個男子一直在說話。

“呀，穆特裏，他眼皮動了。”

“悉達多，我不跟你說了別碰病人嗎？！”男人有點生氣了。

“我沒有碰他，啊，他睜開眼睛了。”悉達多興奮地喊道。

男人快步沖到肖恩的床前，肖恩看見了一雙栗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卻沒在看他，只是依然問道：“他真的醒了？”

“是的。”悉達多點頭。

男人似乎有點懷疑，于是又問小女孩，“莎爾曼，他醒了是嗎？”

“嗯，是真的。”

肖恩看着那位站在床前的男人，知道看見他伸出雙手摸索着床頭的櫃子，肖恩才發現男人的眼睛原來看不見東西。

“哦老天，你可算醒過來了。聽着，別亂動，你的傷口已經消毒并且包紮過了，另外還給你打了狂犬疫苗，但是接下來幾天還要再次注射。”

“是你給我打針和處理的傷口？”肖恩問道。

男人輕聲笑了笑然後擺擺手，“你看我這雙眼睛都失明了，怎麽可能幹得了那種事情。我有個醫生朋友，是我讓他過來幫你治療的。”

“那是你把我找到的嗎？”肖恩躺在床上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是印度人，他有着一張中東式的面孔，看上去歲數跟自己差不了多少，這麽年輕居然雙目失明，真是令人覺得惋惜。

男人又笑了幾聲，“我剛不是說了麽，我的眼睛看不到東西。”

“抱歉。”

“沒事兒，反正本來就是事實。”男人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好傷感的，“找到你的正是這幾個小毛孩，當時莎爾曼跑得慢結果被你逮到了，悉達多他們為了把她帶回來于是四處去找你們，結果找遍了周圍都沒見你們蹤影，後來才往反方向找，結果發現你們的時候，你已經被野狗圍攻脫不了身了。”

“是他們趕走了那些野狗？”肖恩頭一次看着認真地看着那三個男孩子，他們之中一個身材比較瘦小，另外兩個男孩一個是小胖子一個是高個兒。

男人點頭，“成群結隊的野狗雖然不怕人，但是卻懼怕火把和鞭炮，本地人都知道這個驅逐野狗的方法。這幾個小鬼救你是應該的，誰讓他們有錯在先，小鬼，你們還不快跟人家道歉。”

那個叫悉達多的男孩有點兒不樂意，“是他自己闖進野狗區的，又不是我們的錯。”

“要不是你們偷了別人的錢包，別人至于搞成這樣子？你們要是不道歉，那以後也別再指望我再教你們學習。”男人斬釘截鐵道。

悉達多和其他兩名男孩一聽這才老大不願意地支支吾吾說了對不起。

肖恩看着站在旁邊的幾個孩子，他認出其中一個，那個比較瘦小的名叫悉達多的男孩正是早些時候在集市上騙他錢包的小賊。

“我叫穆特裏。”男人伸出手給他。

“肖恩”他跟對方握了握手，穆特裏的手掌粗糙，手指布滿了厚厚的繭，這是一雙勞動作業的手，“這裏是哪裏？”

“加爾各答的貧民窟。你想要喝水不？悉達多，幫忙倒杯水過來。”

肖恩慢慢支着身體從床上坐起來。

“你現在在我家，地方比較小，環境也不太好，但只能請你将就将就了。你有什麽親戚朋友在加爾各答嗎？”

肖恩點頭，“我的手機裏有通訊錄，我讓我的朋友過來吧。”

小女孩捧着一部屏幕破裂的手機把它遞給肖恩，怯怯地說道：“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把它摔壞了。”

“oh……”肖恩嘆氣，“老天真是對我太好了。”

小女孩癟着嘴巴有點委屈的樣子，“我不是故意的……”

肖恩見狀只得改口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苦惱，我要怎麽跟我的朋友取得聯系而已。”?

“這樣吧，你把你的住址告訴我，我明兒讓哈吉去傳個口信把他們給帶過來。”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肖恩點頭，拿過穆特裏遞給他的紙和筆，沙沙沙寫下旅館的地址，穆特裏把白紙折疊起來交給胖胖的哈吉。

***

夜深人靜，肖恩模模糊糊從睡夢中醒來，好險，剛剛做了個尿急的夢，差點兒就忍不住拉出來了。肖恩抹黑着想從走下床，卻發現自己碰到了個東西，有人發出一聲沉吟。悉達多打開手電筒照向肖恩。

“你怎麽在這裏？”肖恩看着睡在地板上的悉達多訝然道，然後他發現莎爾曼也睡在了邊上。

“穆特裏讓我們輪流看着你以防有什麽狀況發生，你大半夜的跑起來幹什麽？”悉達多揉着困倦的眼睛。

“人有三急，廁所在哪裏？”

悉達多從地上邊揉眼睛邊從地上爬起來，把邊上的一個壺子遞給他。

這太丢人了，肖恩不幹，他可不想用這玩意兒，“我要廁所不要尿壺。”

“你确定你能下床？”莎爾曼打着手電盯着肖恩。

肖恩踢了幾下腿腳，剛想說沒問題，但傷口一拉又痛得他冒冷汗，最後還是妥協了。“好吧，将壺子給我……不過女生轉過去……”

屋子裏很安靜，肖恩為了緩解某種液體流動發出的尴尬聲音，于是開口問道：“穆特裏呢？”

悉達多回答：“他今晚還有工作，到作坊去了。”

“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悉達多”

“悉達多？你父母給你起的名字？”

“不是，是我自己改的。”

“那其他幾個呢？”

“那個胖胖的叫哈吉，高個子的是阿裏，還有莎爾曼最小，她是我們大家的妹妹。”

這時候莎爾曼伸手去拉了拉肖恩的衣服，她把肖恩之前被偷的錢包還給了他，“我之前答應過還給你的。”她抿了抿嘴巴然後歪着腦袋看向肖恩，“嗯……還有謝謝你，那時候被野狗圍襲，你也沒有丢下我跑掉。”

“我也謝謝你，你救了莎爾曼。”悉達多沖他笑道。

在那兩雙靈動且不安分的眼睛裏，肖恩看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真誠感激，啧啧，這些小鬼盜賊真是讓人又恨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