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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黑化版符淵 (1)

安稚直接向孟小汐走過去。

孟小汐。

在這間陌生的教室裏, 一群陌生的老師和同學中間,她是唯一的熟面孔,唯一的例外。

第一眼就能注意到, 沒有任何別的東西比她更特殊。

孟小汐一臉懵,“安稚?你到底怎麽了?”

安稚沒有回答, 毫不猶豫地向她撲了過去, 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抱了個空。

周圍一暗。

再變亮時, 安稚已經離開了教室,置身于一個平臺上。

平臺四周灰蒙蒙的,沒有牆, 卻孤零零懸着四扇門,其中三扇都關得緊緊的, 只有一扇留了條縫。

透過門縫, 能隐約看見裏面, 就是安稚剛剛待的教室。

另外三扇都沒有動靜,估計修落他們還在裏面。

衣服又出聲了, “哈!你竟然是第一個出來的?其他人是有多笨?”

不知道他們幾個要多久才能出來。

平臺的地上繪着四個符陣,安稚覺得這應該是從娑婆盒中出去的辦法,踏了上去。

符陣點亮了,發出藍色的光芒, 然而安稚還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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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要大家都出來才能一起出去,安稚順了順裙子,想就地坐下等着他們。

衣服立刻抗議, “幹不幹淨啊, 你就敢直接往地上坐?尊重一下我呗?你不覺得我能跟你說話,還知道那麽多,很稀奇嗎?”

安稚沒管它, 盤膝坐下,“這有什麽好稀奇的?我見得多了。”

有對話和查詢功能,随便一個AI就能做得到,所以這件衣服基本上可以定義為一個可穿戴的人工智能設備而已。

安稚不在意的語氣不像裝假,衣服有點挫敗。

它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給自己挽尊:“其實我是上古的妖之靈,很珍貴的!”

哦?安稚來了點興趣。

妖之靈?

“妖妖靈?那你是怎麽跑到衣服上去的?”安稚問。

“妖妖靈”并沒反對它的新外號,它說,“這件衣服是提婆蘭花的花蕊染成的,剛好他們采蕊的時候,我附在那朵花上睡覺,就被帶過來了。”

安稚聽出了問題,“所以你是被限制在這件衣服上不能走嗎?”

妖妖靈靜了靜,才說:“呵,老子就願意在衣服上呆着,用你管?”

行吧,不管就不管。安稚閉上眼睛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一扇門終于開了,冉野出來了。

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情緒也不高,看見安稚等在外面,十分詫異,像是完全沒料到安稚會這麽快出來。

他在另一個符咒上坐下,和安稚保持着距離。

安稚心想:他出來的倒也挺快。

妖妖靈好像猜到安稚的想法,冷笑一聲。

“這小子是昊穹王的兒子,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娑婆盒怎麽用?你信他一直裝假。只不過娑婆盒的幻境是由心而生,千變萬化,他只知道要找門,不清楚門在哪而已。”

冉野那扇門還留着個縫,安稚能看見裏面金碧輝煌,好像是個宮殿。

妖妖靈撺掇安稚,“問問他在幻境裏看見什麽了。”

冉野好像聽不見衣服說話,一動不動地坐着,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平時嚣張的氣焰全部熄火。

安稚不想問他,并不吭聲。

妖妖靈說:“這只不過是娑婆盒的第一重境界,是最容易的,後面兩重要難得多了,你就不希望到時候我再給你點提示?”

這買賣劃算,安稚立刻開口問,“冉野,你在幻境裏看到什麽了?”

冉野全沒想到安稚會問他這個,怔了怔。

自從上次在苦海底,安稚把他也拎上雲碟後,他就再沒找過安稚的麻煩,現在聽見她問,竟然真的回答了。

“我看見我繼承父親的王位,變成了昊穹王。”

安稚:?變成昊穹王是壞事嗎,至于喪成這樣?

冉野似乎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看見百姓都在罵我,元老們全在反對我,說我不是個合格的國君,說我給我父親丢臉。”

這是他的心魔。

安稚稍微有點同情他:這比參加完全不會的考試還慘,他們皇二代好像也不是太容易。

冉野又低落地嘆了口氣,“我還看見我們昊穹國國運衰敗,窮得要死,我吃飯時面前的桌子上只可憐巴巴地擺着十幾二十盤菜。”

安稚對他的同情心立刻煙消雲散。

過了很久,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修落,表情倒是挺平靜的。

在妖妖靈的慫恿下,安稚問他:“修落,你看到什麽幻境了?”

修落對她笑笑,“還行,我看見我爸揪着我的耳朵罵我不用功。”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熊七,清秀的小臉煞白。

根本不用大家問,他就主動彙報,“太特麽可怕了,我尿急,在裏面找了半天,所有的茅廁都不能用,到處都是人盯着我瞧,一個可以方便的地方都沒有!”

這才真是人間慘劇。

安稚好奇,“所以你的門在哪?”

熊七不懂,“什麽門?”

安稚默了默,“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熊七一臉茫然,“我到處亂轉,一不留神絆了一下,就出來了。”

好吧。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熊七彎着腰踏上最後一個符咒,“咱們快點出去吧?我現在是真的很想去放水。”

四個符咒一起點亮,藍光大盛,光熄影收時,已經回到了七涼山的功房。

周圍的人被他們幾個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蘭盞正快步向他們走過來。

安稚頭一次看到蘭盞沒有皺眉,露出滿意的表情。

“不錯。很不錯。出來得很快。”蘭盞對他們幾個欣慰地說。

太稀奇了,進七涼山這麽久,安稚還是頭一次聽到蘭盞表揚人。

蘭盞轉向其他弟子,“既然已經有人成功過了娑婆盒第一關,我就告訴你們娑婆盒的秘密。

“我們七涼山和玄蒼的修行方法相似,講究修心,以心入道,所以會用到娑婆盒。

“娑婆盒以心魔造幻境,在第一關,你們要做的就是在幻境中找到門,門會很顯眼,在特殊的東西上,認真找一定能找到。

“開啓娑婆盒的方法也很簡單,你們需要找出一個數字。還記得每組是誰上去領娑婆盒的嗎?這個人心中最特別的數字就是謎底。”

安稚:???

他們小組是她上去領的娑婆盒,所以“九九八”其實是安稚自己心中最特別的數字?

也是,符淵這個大甩賣的九九八,實在沒法印象不深刻。

然後問題就來了。

安稚憤怒了,既然密碼是領盒子的人心底最特別的數字,那符淵給的“娑婆盒也是我做的”,算是什麽鬼提示?

回去以後要找他算賬。

蘭盞正在繼續說,“數字對應盒子上後下三面的木條編號,如果你們心中的數字超出三位,只取前三位。如果只有一位,只動第一面的木條就可以了。”

話音未落,旁邊就一陣歡呼,“真的是七!”

然後刷地一下,那一組四個人不見了。

傍晚,符淵來接安稚,兩個人一下山,安稚就開始跟他算賬。

“符淵,你上次說,‘娑婆盒也是我做的’就是開盒子的提示,可是開盒子用的數字明明是領盒子的弟子心中最重要的數字,和你的提示根本沒有關系,你是在耍我玩嗎?”

符淵挑挑眉,“我怎麽知道蘭盞會設什麽數字開盒子?”

安稚:“……”

符淵繼續說:“但是娑婆盒是我做的,有一組數字能開所有的娑婆盒,你只要猜到了,不就能打開盒子了?”

所以他等于是在告訴她娑婆盒的管理員密碼?

會不會也是九九八?下次有機會可以找別的盒子試一試。

符淵臉上露出點委屈,“我哪有騙你。”

兩人一起吃過晚飯,符淵就不見人影,安稚一個人用青翳鏡做作業。

查資料時,安稚無意中瞥見網上又有天坑的新聞,說是西南的一條國道上突然出現一個圓形的大坑,好在出事時是半夜,路上車少,并沒有人員傷亡。

圖片上的天坑是個形狀規整的圓形,黑洞洞的深不見底。

安稚又搜了一遍,終于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附近的居民說,大概是在半夜一點的時候,聽見驚天動地的轟隆一聲。

又是半夜一點。

不知道新的天坑和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麽關系。

安稚很想把這件事告訴符淵,可是一直到睡覺,符淵都沒回來。

安稚就睡得不太踏實。

睡到半夜,一陣細微的聲響,好像撲撲簌簌落雪的聲音,安稚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有一雙微眯着的眼睛,離得太近,近到不對眼就幾乎看不清。

一聲尖叫正要沖口而出時,安稚突然看清是誰。

“符淵?”

真的是符淵,只不過他今天看起來和平時很不一樣。

安稚生平頭一次,從別人眼中看到了隐隐殺氣。

符淵沒有出聲,下一秒,就粗暴地掀開她的被子,伸手一抄,抱住她的腰,往起一拎,把她從床上拎了起來。

他單手撈着她的腰,把她夾在身側,轉身就走。

安稚淩亂了。

哪有這麽抱人的?拎貓才是這麽拎的吧?

而且安稚這時才發現,他竟然穿了一身紅,外袍是暗紅色的,好像凝固的血,裏袍鮮紅,顏色醒目而刺眼。

所以他今晚不要他的莫蘭迪色了?

符淵面無表情地夾着她下了樓,用手指點了一下雲碟那邊。

一只雲碟乖乖地飛過來,符淵踏了上去。

他沒說話,雲碟也知道他要去哪,紅光一閃,四周的景物已經變了。

這是一座浮空島,和七涼山一樣,上面山巒起伏,不過并不冷,山上沒有積雪,也沒有任何建築。

“符淵?這是什麽地方?”

符淵仍然不出聲,驅動雲碟在山脈中穿梭,長發和衣擺在夜風中飄揚。

轉眼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個石門前。

符淵下了雲碟,不知摸了什麽一下,石門就滑開了,露出裏面的山洞。

符淵夾着安稚進了山洞,随便揮揮手,山洞的石門又無聲無息地關上了。

洞裏也點着月魄珠,光卻調得很暗,給四周嶙峋的怪石投下重重黑影,像是潛伏在暗處的鬼怪。

安稚适應了昏暗的光線,看清楚裏面的情形,倒吸了一口冷氣。

山洞的四壁上挂着不少人,每個人都像被半透明發着微光的蠶繭包住一樣,緊緊地裹着,固定在石壁上。

透過光繭隐約能看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沒露獸形,不知道是什麽妖。

那些人有的在拼命掙紮,有的一動不動,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安稚莫名其妙:符淵是只貓,又不是蜘蛛精,這是玩的哪一出?

“符淵,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安稚問。

符淵沒理她,夾着她走到山洞正中,那裏有個大而厚的蒲團,旁邊放着一個會發光的黑色圓球,地上還有個紅光勾勒的圓形符陣,正在緩緩地轉動。

符淵把安稚放在蒲團上,擺娃娃一樣擺好。

他正在滿意地打量安稚時,洞壁上的一個光繭破了。

裏面裝着一個男人,男人的上半身擺脫了光繭的束縛,撕掉臉上殘留的光繭,拼命尖叫:“救命啊——”

聲音在山洞中回蕩,格外刺耳。

“好吵。”

符淵連看都沒看那邊一眼,随便擡了擡手指。

一道光射過去,男人化成一股青煙,袅袅地消失了。

安稚徹底呆掉。

他剛剛是在殺人……嗎?

符淵仍然在看着安稚,稍稍偏着頭,黑發垂落在肩膀上,顯得膚色異常蒼白,唇色紅得異樣。

“怎麽了?怕了?”他輕聲問。

這太不像平時的符淵了,并不是安稚認識的那只聰敏體貼的大貓。

安稚心念電轉:該不會這就是傳說中升級時的走火入魔吧?那岩壁上的人呢?難道都是他特意抓來殺着玩的?

符淵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在她身邊坐下來。

他傾身靠近她,長發垂落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邊說:“想不想我殺人給你看?你喜歡什麽殺法?”

聲音很輕,卻讓安稚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喜歡火燒嗎?”

符淵擡手點了點一個方向,洞壁上挂着的一個光繭忽然燒起來了,騰起明亮的火焰,滾起黑煙,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傳來,片刻功夫,就燒得幹幹淨淨。

“好玩麽?”符淵問。

安稚沒出聲。

她看出了毛病。

山洞不大,他在用火燒人,卻完全感覺不到火焰灼燒的熱浪,也根本沒有任何氣味。

安稚從蒲團上站起來,走到石壁邊,伸手摸了摸最低的一個光繭。

手指竟然穿透了光繭。

沒有實體,光繭更像是一個超級逼真的三D投影,絕妙的是,還能跟符淵發出來的真實招數互動。

還沒摸第二下,一條胳膊就從背後伸過來,摟住安稚的腰。

符淵就像拎貓一樣,又把她拎起來了,拎回中間的蒲團上,重新擺好。

“乖。不要亂跑。”他蹙了蹙眉,好像不太高興。

“你把我放在這幹什麽?”安稚問。

符淵好像很努力地思索了一下,“你是我的寵物,要坐在這裏,幫我從十一階的六層升到七層。”

看來他還真的是在升級。

安稚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大魔王雖然吓人,但是腦子好像有點秀逗。

“那你要那些人幹什麽?”安稚指指周圍的光繭。

“殺着玩,殺一殺,心裏就舒服一點。”

符淵說的像是實話。

“你不喜歡這樣的?那我們換種玩法。”

符淵轉了轉蒲團旁邊的圓球,光繭們瞬間消失無蹤,圓球咔噠一聲,石壁上又有別的東西出現了,這次是不少人被繩索倒吊着。

安稚毫不猶豫地跑過去摸了摸,果然,還是沒有實體,都是虛影。

不過又被符淵拖回蒲團上。

安稚已經懂了,圓球好像一個裸眼VR,做出幻象給符淵殺着玩,就好比上班被甲方虐了之後,下班進游戲打喪屍出氣。

能想出這種主意的,十有八九就是符淵自己。

大概是怕升級發瘋時,真的跑到外面去胡亂殺人。

安稚伸手扳了扳圓球,幻象又跟着變了,石壁上多出粗壯的藤蔓,不少人被藤蔓纏着,舉到空中,正在抵死掙紮。

安稚換了一圈,最後一檔大概是OFF檔,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幻象先放一邊,問題是,該怎麽才能把這只腦抽了的貓變回一只正常貓?

安稚很擔心,憂愁地望着符淵。

最好能找別人來幫忙,可惜山洞的石門關着,出不去。

符淵對她亂轉圓球沒有任何意見,只眯着眼睛看着她,“你現在好像又不怕我了?”

他對安稚的情緒變化還挺敏感。

“怕,很怕,非常怕。”安稚邊發愁,邊随口應付他。

口氣太沒誠意,符淵聽出來了。

他挪走安稚手裏的圓球,幽幽地說:“戮魂不聽話的時候,你知道我是怎麽對付它的?”

戮魂?

戮魂是哪位?

安稚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是那塊被他當成寵物每天洗澡的石頭。

“我上次從十一階的五層升六層的時候,它就不太乖,于是我就……”符淵靠近安稚,在她耳邊陰森森地說,“……把它從雲碟上扔下去了。”

他的語調吓人,然而安稚并不能感受到恐怖。

他把一塊石頭扔下去了,所以呢?

“在幽冥之地上砸了個坑嗎?”安稚問。

符淵一臉“你怎麽知道”的表情。

“戮魂都沒裂?”

符淵搖搖頭。

那塊石頭還是挺結實的。

“從那以後它就乖得多了,所以……”符淵偏偏頭,審視安稚,“……我在想,可以也把你扔下去試試看。”

這次安稚終于能感受到恐怖了。

“我乖。我特別乖,比戮魂乖多了。”安稚急忙表态。

“我可不相信你。坐着別動。”符淵站了起來,往山洞更裏面走。

不動的是傻瓜。

安稚看見他走,立刻爬起來,跑到山洞門口。

他瘋成這樣,最好能找人來幫忙。

坐雲碟瞬間就能去七涼山打個來回,南沉雖然天天和大貓互怼,但是明顯和他是好朋友,又是專家,把他叫來,他一定知道該怎麽辦。

然而石門關着,符淵剛剛揮揮手就關了門,開門說不定也要用法力。

功夫用時方恨少,安稚絕望地在門邊摸索,想找找有沒有什麽手動的機關。

身後忽然有動靜。

符淵出來了。他看見蒲團上沒人,露出納悶的表情。

好像在說:我吱吱呢?我剛放在這兒那麽大一個吱吱呢??

吱吱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堅決不吭氣。

然而沒用。

符淵像長着透視眼一樣,掃視了一圈,就徑直往安稚這邊走過來。

他墨黑的長發和血色的衣擺無風自動,眼角一片豔紅,好像邪魔附體。

他繞到石頭後面,一伸手,又用撈貓的手勢把安稚攔腰撈起來了。

他拎着安稚,冷着臉,這次沒回蒲團那邊,而是一揮手。石門無聲無息地向旁邊滑開。

“雲碟。”他擡手召喚。

安稚吓得在空中扭回身一把抱住他的腰,抱得死死的。

“不要扔我,我保證乖,宇宙無敵超級乖。”

他現在腦抽,說不準還真能幹得出從天上往下扔人的事來,安稚可沒有戮魂高空無傘裸跳的本事。

符淵低頭看看八爪魚一樣死死扒在他身上的安稚,慢悠悠地問:“你打算怎麽乖?”

“呃……”安稚并不知道。

符淵無可奈何,用數學老師一種題型講了八千次後全班還是沒人做對的語氣說:“你只要給我乖乖坐在蒲團上,不許亂跑。”

早說嘛。

這次符淵重新把安稚擺在蒲團上時,安稚像個端莊的布娃娃一樣,老老實實沒有亂動。

符淵終于滿意了,緊靠着安稚,在她旁邊跏趺而坐,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緊緊挨着,安稚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高得異乎尋常,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過來。

他好像是在繼續用功。說不定再努努力,升了級,正常的符淵就回來了。

安稚只能等着,別無他法,也不敢出聲吵到他。

無事可做,安稚靠着他坐着,漸漸開始犯困。

這會兒正是半夜睡得最香的時間,偏偏被他拉起來參觀他發瘋,而且他像個火爐一樣,靠着特別舒服,特別暖和。

安稚也閉上眼睛,一會兒就恍恍惚惚,向前猛地一栽。

一條胳膊立刻攬住安稚。

安稚睜開眼,符淵正在距離她幾公分的地方看着她。

他非但沒有好轉,感覺好像更不對勁了,胳膊燙得驚人,連眼角都燒成紅的,盯着安稚不動,也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符淵?”安稚小聲叫他。

他不回答,只死死盯着安稚。

他渾身都熱得像一塊燒着了的炭,溫度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好像覺得太熱,他騰出一只手扯開領口,露出胸前一大片胸膛,光潔的皮膚被月魄珠映出柔和的光澤。

他他他該不會是想……

果然,符淵伸手輕輕一帶,安稚忽然天旋地轉。

被他壓在地上。

他低着頭,撐在她上面,死死地用手按住她的胳膊,盯了她一會兒,俯下身。

他用半裸的胸膛貼下來,燙人的薄唇貼着安稚的頭頂往下滑,落到安稚耳邊。

熾熱的呼吸就在安稚耳側,他的嘴唇軟而燙,貼上她的臉頰。

他這是在親她嗎?

安稚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在他懷裏掙紮,“符淵,你醒一醒,我可不是什麽妖女!”

符淵沒理會她的反抗,仍然按着她,嘴唇移到和她的嘴唇很近的地方。

兩人鼻尖幾乎抵着鼻尖。

然後他嗅了嗅。

安稚:?

好像聞到了想要的味道,符淵一臉滿意,拉開一點距離,然後擡起一只手,放在安稚的頭上。

“吱吱。”他輕聲叫她。

他的手掌撫上安稚的頭頂,摸了摸。

這動作安稚太熟悉了——百分百就是她平時撸貓的動作。

果然,符淵的手向前滑下來一點,特別用大拇指捋了捋安稚的腦門。

安稚琢磨,如果是撸貓的話,接下來他應該……

果然,符淵的手繼續往下,挑起她的下巴,用指尖溫柔地撓了撓她的脖子。

僵直。

安稚:被一只貓rua了。

符淵深深地籲出口氣,表情滿足得就像平時安稚撸到貓了一樣。

他坐了起來,卻沒放開她,連帶着把她拉起來,緊緊抱在懷裏。

“別動。”他說,然後閉上眼睛,又開始用功了。

安稚:“……”

這個把她當貓撸的男人太可怕了。

他的胸膛寬厚,像個電熱毯一樣裹着安稚,裹得實在太舒服,安稚又開始犯迷糊。

不知過了多久,轟隆一聲巨響。

安稚在他懷裏努力扭過頭,看見身後一塊巨大的山石像被炸了一樣,碎成齑粉。

始作俑者也睜開眼睛了,這次連眼白都徹底變成血紅。

他又不對勁了。

他放開安稚,擡起手。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石壁被他炸得爆裂開,一塊塊碎石滾落下來,到處都是紛飛的石屑。

大魔王瘋了就開山鑿岩。

讓他這麽亂炸下去,山洞說不定要塌方,兩個人一起倒黴。

會生成幻象的圓球就在旁邊,安稚在紛飛的炮火和石屑中爬向圓球,用力一扭。

洞壁上的光繭又出現了,無數人在繭中苦苦掙紮。

符淵好像殺神附體,一種無形的力量激射而出,一洞人同時化成了血霧。

漫天血霧紛紛而下,雖然沒有味道,安稚卻仿佛能聞到血腥,安稚顧不上這個,趴着再扭一檔圓球。

倒吊的人又出現了,也只出現了幾秒,就被符淵全滅。

安稚不等血霧消失,就擰了下一檔,把吊在藤蔓上的人弄出來給他殺。

等重新轉回光繭那一檔時,剛剛被符淵炸成渣的人們又重新出現了。

安稚就像不停地給符淵刷怪一樣,抓着圓球轉個不停。

過了好半天,符淵殺怪的速度慢下來了,他垂下頭,雙手撐在腿上,胸膛劇烈地起伏。

“你好一點了嗎?”安稚試探着問。

符淵不答,突然擡起頭,眼中殺氣四溢,目光淩厲如刀,吓得安稚一哆嗦。

這樣的符淵不好玩,寧願要剛才那個抱着她把她當貓撸的。

就算隔着一段距離,安稚都能看出他全身都在發抖,連長長的睫毛都在跟着打顫。

他閉了閉眼睛,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吼聲。

好像困獸在哀嚎。

突然,符淵不見了。

出現在原地的也并不是看熟了的撣子形态。

他變成了一只大貓,比安稚還高,比安稚見過的最大的老虎還大了不少。

仍然是一身淺灰色帶黑紋的毛,姿态矯健,腳爪上刀鋒一樣的爪尖隐隐可見,一看就能輕易置人于死地。

只是尾巴極粗,眼睛藍到極致,仍然能看出是撣子。

安稚現在知道,他們的獸形能随心地變大變小,倒是不太驚訝。只是別人難受的時候都變成幼崽,他難受的時候,不知為什麽,居然變出這麽大一只貓出來。

“撣子?”安稚輕聲叫他。

符淵低垂着頭,喉嚨裏繼續發出“嗚嗚”的吼聲。

這聲音意味着威脅和防備,但是憑借多年撸貓的經驗,安稚卻從裏面聽出了深深的無助和恐懼。

雖然他大,他長着能輕易撕碎人的利爪,但是他是撣子,長了一身毛。

安稚不怕任何毛茸茸的東西,尤其是貓,尤其是撣子,體型多大都不怕。

安稚試探地向他走過去,放柔聲音,“你不舒服嗎?”

符淵不回答。

安稚對貓有無窮無盡的耐心,一點點靠近,試探地伸出手。

在手指碰到他的一瞬間,他明顯地抖了一下,不過并沒有躲開。

他頭上的毛又軟又茸,手感奇好。

安稚受到鼓舞,想認真捋捋他的腦門。

大貓卻突然低吼了一聲,對着安稚呲了呲牙。

行,不摸就不摸。

安稚想收回手,符淵卻盯着她,把頭主動往前湊了湊。

這貓別扭得要命,安稚終于弄懂他的意思了:不能摸,但是可以用手指尖這樣碰。

安稚用一根手指頭抵住大貓的額頭,好像在練一指禪。

大貓盯着她,一人一貓保持着這個奇怪的姿勢不動。

就在安稚的胳膊快舉酸了的時候,忽然發現他漸漸地不抖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符淵終于閉了閉眼睛,卧了下來,把頭放在地上。

安稚也跟着坐下,繼續用一根手指頭戳着他的腦門。

一指禪了很久很久,久到安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安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四周天寒地凍,全是積雪,冷得受不了。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只幼貓,比小橘還小一些,路都走不太穩的那種,一身細軟的茸毛,灰底黑紋,和撣子的花色一樣。

她搖搖晃晃地努力跟着媽媽。

媽媽是只大貓,通體純黑,看起來卻很虛弱,好像受了重傷,走路一瘸一拐的。

除了媽媽和她,還有另一只小黑貓,和她這個小身體一樣大,但是毛色和媽媽一樣,全身烏黑得像炭,只有一雙琥珀黃的眼睛閃閃發光。

安稚直覺地知道,那是哥哥。

媽媽帶着他們倆悄悄穿過蓋着積雪的荒地,好像在到處覓食。

似乎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安稚餓得難受,一直對着媽媽喵喵叫,不過媽媽只偶爾回一下頭。

媽媽的喉嚨似乎受傷了,只能無聲地張張嘴,好像在鼓勵她繼續走。

媽媽一直在帶着他們努力往前。

走着走着,安稚覺得自己聞到了香噴噴的魚味。

亂石堆裏有個鐵籠子,裏面擺着一條魚,雖然很小,只有一寸多長,餓的時候看卻是無上美味。

這是一個明顯的陷阱。

安稚心知肚明,可她的小身體卻湊到籠子邊,使勁嗅了嗅魚腥。

小黑貓也過來了,用腦門蹭了蹭她,好像在說:“你等着,我進去拿。”

安稚努力想喊出來:“別進去!那是個陷阱啊!”

可是夢中的身體卻不受控制,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見哥哥試探着進了籠子。

剛碰到魚,籠門啪地一聲關了。

兩只小貓受到驚吓,一起朝前面媽媽的方向嚎叫,發出的卻是顫巍巍的奶音。

媽媽瘸着腿狂奔回來,看清是怎麽回事,對着籠門的機關又抓又咬。

然而貓爪不是人手,沒那麽靈巧,一時半會弄不開。

安稚也跟着抓籠子,抓着抓着,忽然覺得身後有人。

一個繩圈套在媽媽的脖子上,媽媽被人拎了起來,扔進一個袋子裏。

安稚吓得呆在原地,聽見媽媽在袋子裏使勁嘶啞地叫,卻只有一點信信的聲音。

安稚還是聽明白了,她努力想喊出來:“跑啊!快跑啊!”

可是動不了。

脖子也被人拎起來了,安稚也被丢進袋子。

媽媽拼命抓撓這袋子,安稚也跟着拼命抓撓袋子。

袋子做得太結實,好半天也沒撓出洞來,而且晃晃悠悠的,晃了好久,才終于停下來。

安稚又被拎出來了。

這是個倉庫一樣的房間,光禿禿的水泥地面,安稚一眼就看見,旁邊有個架子,上面架着個手機,好像打算拍什麽東西。

一個年輕男人把安稚塞進另一個籠子裏。

然後撈起媽媽。

畫面混亂起來,安稚看不清了,只知道到處都是血腥味,安稚本能地和她的那個小身體一樣,拼命地抓撓着,哭嚎着,哭到嗓子啞到徹底發不出聲音。

這夢太可怕了,一定要醒過來。

安稚努力掙紮,可是好像被壓住一樣,怎麽動都動不了。

不知掙紮了多久,恍惚中,有人摸了摸她的頭頂。

限制住安稚的壓力突然消失了。

噩夢褪去,安稚睜開眼睛。

眼前竟然是明亮的陽光。

昨晚符淵發瘋,炸塌的洞穴一角露出一個大洞,旭日明亮的陽光毫不含糊地順着破洞照了進來,灑落在安稚身上。

符淵就坐在旁邊,看見她醒了,溫聲問:“夢到什麽了?你一直在哭。”

在早晨的陽光下,他看起來清爽英俊,無比正常。

安稚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安稚顧不上夢的事,先仔細看符淵,“你沒事了?”

符淵對她微笑了一下,“沒事了。幸好有你,我剛剛順利升到了七層。”

昨晚都瘋成那樣了,還叫“順利”,那不順利得是什麽樣?

符淵好像能讀懂她在想什麽。

“十一階的每一層都很兇險,昨晚還算是順利。”

安稚好奇,“既然那麽兇險,你為什麽非要升到十二階呢?不是已經很厲害了嗎?”

安稚認真看過書,大梵天功修到圓滿之後,基本就是神。

可是當神哪有那麽容易,從十一階到十二階的九層,每層都能輕易要了人命。

符淵是玄蒼王,什麽都有了,功夫更是獨步天下,安稚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非要冒這種一不小心就失去一切的風險。

也許這就是高富帥的終極精神追求?

“修到第十二階,就有神的能力,”符淵說,“我就可以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

他沒說是什麽事,站了起來,伸手拉起安稚。

“回去吧,一會兒你要上網課了。”

結果網課又悲催了。

昨晚折騰得太晚,安稚硬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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