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見恐怕不肯走
葉思凝見過唐烏林之後, 就給倪夢打電話了。
“夢夢，你懷孕的事我沒說，不過他一直追我的車, 我不交代點東西，他肯定不罷休, 所以我就提了一下他媽媽和施靜姍欺負你的事。”
“嗯，沒關系。我之前拒絕過他一次，你就算告訴他施靜姍來找過我, 也沒什麽影響。”倪夢覺得，她說的夠決絕, 唐烏林那麽驕傲的人，不會再來了。
葉思凝沉思片刻，忽然悶聲道：“那可不一定。”
“嗯？”倪夢問：“什麽？”
葉思凝撇嘴說：“沒什麽，你吃飯沒？我快回來了。”
倪夢點頭，“吃過了, 保姆來給我做了午飯。”
“好，等我回來。”
“嗯，路上小心。”
葉思凝開車回去後，看到了一輛豪車, 她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唐烏林的車, 不久之前還一直追她來着。
有意思, 都追到她家來了，但是她家小區私密性好, 外來車輛不得入內。
葉思凝趾高氣揚地從唐烏林面前開過去，一溜煙進了小區。
唐烏林的車被攔住，幾經溝通, 還是不許入內，後面的車馬上要跟來，不得已，他們只能倒車離開。
王安有甩狗仔的經驗，他查看了四周的情況，跟唐烏林說：“唐先生，有車在跟我們。”
那些好事的狗仔當然不會錯過這麽大的新聞，還有一些私生粉，極為恐怖。
“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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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唐先生。”
唐烏林回到天禦江汀，叫來彭萬裏，讓彭萬裏幫忙拟一則通知，他将退出施家與唐家聯合承制的一個電影項目。
該項目是今年兩家公司斥巨資重點制作項目，演員合同還沒簽，但項目前期工作早就開始投入準備，唐烏林臨時退出，根本沒有第二個合适的人選——有他這麽高人氣的，沒有好的演技；有好演技的沒有他流量和顏值高；樣樣都比得上他的，可以說是天價老演員，如果不是沾言策的光，這個項目成本遠高于目前的預估成本。
唐烏林的退出，對言策和施家都是不小的打擊。
言策上下亂成一團，股東紛紛打電話質問秦韻。
秦韻處理唐烏林解約的消息，早就焦頭爛額，她先讓溫仲薇上唐烏林工作室的微博，發了一則否定解約的假消息穩住其他股東，剛騙過大家，唐烏林居然要退出今年的SSS項目，言策的信用幾乎崩塌，其他股東聯合起來要求開股東大會。
施家受到波及，施靜姍的父親施華譽立刻讓施靜姍回家解釋這一切。
施靜姍勉強鎮定地回家告訴施華譽，“烏林和他媽媽吵架了，爸，這也是我沒想到的事。”
施華譽是□□湖了，他打不通唐烏林的電話，但是以他對唐烏林的了解，無緣無故唐烏林不會趕盡殺絕，他皺着眉問施靜姍：“就算烏林和他媽媽吵架，他跟言策解約就是，兩家聯合承制的項目完全可以繼續進行——他們真的僅僅是吵架？姍姍，你把爸爸當傻子嗎？”
施靜姍正覺得頭疼，她大嫂傅佳佳從二樓的樓梯上端着咖啡下來，陰陽怪氣道：“這還沒出嫁，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跟爸說句實話，還能要了你的命？”
施靜姍努力維持微笑望上去，可看到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她嗓子眼兒都疼。
偏偏傅佳佳腦子還不蠢，一下子說到重點：“姍姍，烏林和他媽媽吵架，你不會也摻和進去了吧？爸是希望你嫁給烏林，但爸的目的是想讓兩家結親，不是結仇。你到底在中間做了什麽？讓烏林還遷怒咱們家。就你這樣能嫁去唐家嗎？”
施華譽本來不喜歡別人在他發脾氣的時候拱火，但大兒媳說的全部都是要點，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去施靜姍身上。
施靜姍盡量以平和的語氣跟施華譽說：“爸，我是在中間勸了兩句，但……”
“呵呵。”傅佳佳高聲譏笑着說：“你要是只勸了兩句，唐烏林會這麽任性？”她扭頭看向施華譽：“爸，解鈴還須系鈴人，唐家的事趕緊讓唐家內部解決，越快越好，否則等其他投資商心生動搖，項目流産損失就太大了。咱們先想法子穩住其他的投資商。我爸媽那邊您別擔心，主要是其他的幾家要您親自去說。”
施靜姍再氣也不得不承認傅佳佳說的是對的，只有項目繼續下去，她才能真正摘出去，她沖着施華譽點了點頭，“爸，嫂子說得對，先聽嫂子的。”
施華譽當然也知道兒媳婦說的很對，他交代施靜姍：“唐家那邊你去說，如果你立場不合适，你就不說，我來說。在商言商，家庭矛盾再大，生意上該講的道理還是要講。”
施靜姍硬着頭皮接着這個任務，她只得再次去找秦韻。她覺得一個母親最大的殺手锏就是以死亡威脅孩子，如果孩子連這都不怕，說實話，除非硬生生用剪刀剪掉他的翅膀，否則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施靜姍也在猶豫，這次誰先低頭很重要。
如果逼得唐烏林先低頭，以後他事事都要低頭，但雙方僵持的代價太大了。如果秦韻低頭，以後她就不可能嫁給唐烏林。
唐烏林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式，算是拿捏住了他們所有人的軟肋。
施靜姍不管別的，先安慰憔悴的秦韻，伺候她吃藥。
這回秦韻倒不是裝的，她是真的氣病了，往日一貫打扮得優雅精致，這兩天除了去公司，在家裏基本素顏，年紀大了，皮膚不像年輕的女孩兒那麽嬌嫩，氣色差起來，一夕之間便如菜色。
施靜姍看到秦韻的時候，秦韻也剛和投資商打完電話，她要不是個女的，早被對方問候了一頓。
施靜姍這時候要是把藥送過去，秦韻肯定吃不下，她放下藥碗，看着兩難的秦韻說：“秦姨，要不還是給烏林打個電話。他鬧成這樣，肯定有訴求，總不可能他現在就要和倪夢結婚吧？只要不結婚，一切都還可以談。”
秦韻覺得可以，但她不可能低頭。
她眉目稍微舒展，施靜姍立刻說：“我來打。”
秦韻拉着施靜姍的手說：“真是委屈你了。”
施靜姍走到窗邊給唐烏林打了個電話，沒打通，對方忙，她等了一會兒再打，還是沒打通。
不出意外，她被唐烏林拉黑了。
“……”
施靜姍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拉黑！
施靜姍深呼一口氣，跟王安打電話，王安跟在唐烏林身邊很久了，她早籠絡了王安，雖然王安嘴巴一直很嚴，但跟她說說話的餘地還是有的。
王安經過唐烏林的允許，接通了電話，他很客氣地問：“施小姐，請問您找唐先生有什麽事？”
施靜姍松了口氣，淺笑問：“烏林在嗎？讓他接電話，我想直接跟他談。”
唐烏林坐在車輛後座上，嗓音低沉：“直接說。”
施靜姍靜了片刻，才說：“烏林，你到底想要我們怎麽樣？”
唐烏林腦子裏萦繞着葉思凝說過的話，便怒得不得了，他冷聲說：“給倪夢道歉，你怎麽欺負她的，就讓她怎麽還給你。直到她接受你們，也接受我為止。否則，我不會只是用讓你們淋點毛毛雨。”
施靜姍覺得可笑！
讓她和秦姨都給倪夢道歉嗎？倪夢什麽身份？她的媽媽不過是個保姆！
還有什麽毛毛雨……他到底還想怎麽樣？難道打算幹脆直接自毀，以此達到打擊言策和施家的目的？
施靜姍不禁說：“烏林，你太不理智了！你知道你這麽鬧，會讓你家和我家損失多少錢嗎？我知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做事很沖動，等你冷靜之後……”
唐烏林直接把電話挂了。
好麽，嫌他不夠冷靜？
還有更不冷靜的等着他們。
施靜姍挂了電話，回頭再看秦韻的時候，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秦韻的臉色并沒比她好看多少，想必剛才的話一定被她聽到了。
秦韻氣得手都在發抖，她砸了藥碗，拿起手機找殷雪梅的電話，她給殷雪梅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施靜姍恨不得奪過秦韻的手機，這一通電話恐怕會讓事情更糟糕，但秦韻性子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她根本勸不住秦韻，只能由得秦韻去。
事情正在走向毀滅的道路，但毀滅之後，焉知不是新生？
施靜姍也只好容得破罐子破摔，就看唐烏林是不是真的扛得住，如果扛不住，那就心甘情願折斷翅膀吧。
嫉妒倪夢之餘，施靜姍看到了另一個唐烏林，一個野性的，桀骜難馴的男人，比起逆來順受的男人，她更喜歡這種，假如唐烏林的爆發是為了她……
施靜姍不知道唐烏林為什麽不喜歡她，但是當務之急，還是看秦韻能不能搞定倪夢那邊，倪夢死活不願意跟唐烏林在一起，唐烏林的堅持也就沒有用，久而久之，自然會放棄。
富人想要叫窮人沒尊嚴，實在容易，殷雪梅突然被舊雇主斥了一通，腦子裏只剩下“管好你女兒，少勾引我兒子”這句話。
唐家的新聞她最近也有道聽途說一些，但完全沒想到會和她女兒有關系。
殷雪梅打電話問倪夢怎麽回事。
倪夢心裏很慌，不知道怎麽解釋，葉思凝在她旁邊，一把奪過電話跟殷雪梅說：“阿姨，不怪夢夢，是唐烏林人面獸心主動欺負夢夢，唐家還有位施小姐，您知道嗎？她自诩唐烏林正房太太，誤會夢夢和唐烏林有點什麽，所以也欺負夢夢。夢夢什麽都沒做錯，您別罵她！”
殷雪梅聽葉思凝說完，心裏只有氣，怎麽可能還有罵，她緊張地問倪夢：“夢夢，唐先……他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倪夢連忙解釋：“沒有，媽媽你別擔心。我現在跟他已經沒有聯系了。”
殷雪梅還是不放心，她自責道：“早知道不讓你去他那裏了，我原本以為、以為在唐家做了那麽多年，唐家人都很好，他、他又是有頭有臉的人，周圍人也多，不會對你……”
“媽，我真的沒事。是唐家他們自己有事，跟我沒關系的。你別擔心了，我們好好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殷雪梅當然信倪夢，她心裏已經把唐家和唐烏林恨上了，她溫聲說：“你在思凝那裏也打攪兩三天了，要不要回來住？”
“暫時先不，媽媽，工作室那邊已經有新的設計師，我要找新工作，住思凝這邊方便。”
“那好吧，要回家提前跟媽媽說，媽媽給你做你愛吃的菜。”電話那頭安安不斷地機械重複：“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殷雪梅把電話拿給安安，又在旁邊說：“夢夢聽到沒？安安想你了。”
“安安，姐姐知道了。等姐姐面試完就回來。”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殷雪梅拿過電話，囑咐倪夢：“既然辭職了，千萬離他們遠一點，媽媽也再不理他們了。”
“好。”
倪夢接完電話，整個掌心都汗濕了。
葉思凝一屁股在床上坐下，深呼一口氣，和倪夢對視一眼。
倪夢忽然笑了一下，牽住葉思凝說：“你反應真快。”
葉思凝也笑了：“那是，我要不反應快，你又不怎麽會說謊，你媽媽刨根問底起來，我怕你招架不住。”
其實我會說謊的。
倪夢默默道。
不過她一般說謊需要打很多遍腹稿才能演得很像，突然說謊她是說不太來。
葉思凝雖不想告知倪夢有關唐烏林的行蹤，但是看到了還是要說一下，“夢夢，唐烏林已經追到我們小區來了，你要是不想見他，就別給他開門，我們小區外人不得入內，他進不來的。”
“好。”
後天就要去打掉孩子了。
兩人心情都很沉重，葉思凝對唐烏林的态度又惡劣起來，雖然看新聞上說，唐烏林和唐家鬧得厲害，讓唐家和施家都吃了大虧，但是在她看來，再大的虧也比不上倪夢打掉孩子受的罪。殺人償命，他們虧損再多都抵不上一條小生命！
晚上，葉思凝點了燒烤和粥，她吃燒烤，倪夢吃粥。
為了安全起見，她都是讓外賣送到樓下，她自己下樓去拿。
下樓的時候，葉思凝見鬼了——唐烏林開着一輛雷克薩斯停在樓下。
唐烏林臨時租一套房子，終于進來了，但是小區大，他找了一圈都不知道倪夢住哪裏，也是巧了，轉到第十圈，他熄火準備再換手機給倪夢打電話的時候，葉思凝下來拿外賣，外賣員還大聲念着葉思凝家的樓層和門牌號，核對住址。
葉思凝：“……”
大哥，我謝謝您了。
唐烏林下車走過去，用手攔住了被葉思凝關上的門，他眼含祈求：“請你跟她說，我還想再見她一面。”
他做了很多事，不管施靜姍跟倪夢說了什麽，他想，他的态度足夠讓倪夢重新信任他能夠保護她。
葉思凝畢竟是局外人，老實說，唐烏林态度真不錯了，如果倪夢再浪漫一點，不想将來的事情，一頭紮進去，也未必沒有好結果。
她跟唐烏林僵持了一會兒，不管她多使勁兒用門壓着他的手指，唐烏林都不肯松手，鐵了心要見倪夢。
“你等着，如果夢夢要見你，我就讓她下來，她要是不見你，請你走。”
“好，謝謝葉小姐。”
葉思凝坐電梯上樓，一臉見鬼的表情跟倪夢說：“他來了，在樓下。”
倪夢剛擺好日式的碗筷，準備一會兒分粥吃，葉思凝就帶來如此驚悚的消息。
葉思凝放下外賣說：“你去見一見吧，他太執着了，不見恐怕不肯走。”
倪夢咬着唇想了想，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