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溫路直接放下碗登地站了起來,神情厭惡看向溫久山。
“她要是來我以後就睡外面也回來,沒皮沒臉的東西,反正有她沒我。”
“她可是你小姨,你說什麽呢!”
男人不滿溫路的話,就算知道理虧,也還是擺出家長的姿态訓斥他。
“小姨?就她也配當小姨,爛寡婦……她過來不如你直接搬過去,讓大夥看看……”
溫路話沒說完,随後輕蔑瞥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這時的他神情憎惡,眼底的不屑毫不掩蓋,完全不像一個十五歲和父親說話都少年。
溫久山向來比較随和,一家人相處也融洽,但像今天這樣被溫路毫不客氣頂撞的次數一只手數得過來。
打着商量的意思,他沒想到還沒說出口就被自己兒子反駁了。
還被這樣說了一頓,溫久山脾氣一下子上來了。
他摔下碗也站了起來,指着溫路開始訓斥:“你剛剛說話這什麽口氣,我是你老子!反了天了不成,我看你就是一天不打,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是不是。”
瓷碗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摔成幾片的碎片亂飛,碴子險險劃過溫善善細嫩的手指。
只是輕微的疼痛感,溫善善微微彎下身子,把臉藏在碗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看着父親額頭暴起的青筋,扯了扯二哥的衣袖。
她眨巴着眼睛擡頭看他,意思:哥哥少說兩句吧。
溫路被說得更氣了,扒開她的手和溫久山對峙起來:“你也知道你是我爹啊,那你怎麽沒想起來那女人是我媽的妹妹呢!你們倆以前哪些事還要我說?你們不要臉我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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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溫久山像是被戳到了痛處,原本劍拔弩張的形勢瞬間削弱,男人知道這事站不住腳,氣勢遠不及剛剛。
暖色燈光下,坐在溫善善對面的溫央扶着鏡框這時才起身對着父親和小弟。
對比兩人,他倒是極為平靜,和聲讓兩人坐下。
“小路,你也不小了,怎麽這樣和爸說話,以後注意點。”
溫久山欣慰大兒的說法,一副說教模樣坐下對溫路說:“你還小,這些事輪不到你操心。”
沒有了方才的氣焰,但他還是氣。
不過給了臺階,他當然要下。
可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溫央平靜說道:“既然爸想把小姨接來,那我就帶着小路和善善一起搬出去。”
“畢竟,我們仨是媽生的,和偷她丈夫的女人住不到一起。”
他沒有開玩笑,說完就讓溫路帶着溫善善會屋子收拾東西。
“爸年紀也大了,需要人陪我們做子女的當然懂,過兩天我們就給你和那女人騰屋子。”
被溫路扯到身後的溫善善一點點探出頭,看向神情嚴肅的大哥。
從他們的對話中,她大概猜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
媽媽的妹妹成了姐姐和姐夫之間的小三,後來還想登堂入室。
這好像是電視劇經常出現的狗血橋段,以前愛看劇看小說的後桌經常在自己耳邊念叨。
按電視劇小說發展,女主是要認清渣男涅槃重生的。
溫久山有些慌了,看兩個兒子強硬的态度,他只是堅持了一下,就妥協了。
一直沒說話的溫老太敲敲桌子以示有話要說。
“溫五,你是越大越糊塗了。”
溫奶奶在家大多時候沉默,曬曬太陽在院子慢步晃一晃就是樂呵一天翻過去。
今天叫了溫久山,帶着姓,是真的生氣了。
母親這一句,溫久山被說得也有些羞愧,翁聲回了句知道了。
他連洗漱都沒有,披着藍布外套進了屋,關門的時候留下一句:“收拾好就自己回自己屋。”
溫老太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卻和藹說道:“都早點睡,你爸也就是一時糊塗,今晚一過就清醒了。”
她拄着拐杖也進了屋。
可,真的會清醒嗎?
留在外面的溫央和溫路看着兩位長輩的背影都沒有說話。
周圍的氣壓值降到最低點,溫善善沒敢問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只是跟在他們後面默默收拾了碗筷和地上的瓷碗碎片。
一直到很晚才睡下,溫善善睜着眼睛過了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是周六,起床時溫久山早不見了蹤影,溫路和溫央對着坐在飯桌上吃早飯。
溫善善坐上桌的時候兩人已經塊吃完了,她小口小口喝着粥,不時擡眼看兩人心情如何。
還是和昨晚一樣,板着臉好吓人。
她不敢說話,只能繼續低頭吃飯,直到一碗見底才擡起頭。
兩個哥哥一同看向她,溫善善知道他們有話要說。
溫央和溫路今天早早醒了,不過都沒有起來,直到外面傳來院門關上的聲音,兩人才出房間。
趁着沒有人,兩人商量了一會兒,這事還是要讓善善知道。
當年這事鬧得大,劉橋稍微有點年紀的都知道,哪天舊事重提……
不如讓善善早點知道,也好過村裏那些長舌婦嘴裏說出來的話。
而且自家妹妹天真不懂事,不知情說不定真把那女人當親人了。
溫善善放下碗,乖巧聽他們說完這十幾年前發生的事。
他們的媽姓秦,是隔壁村嫁過來的,一弟兩妹沒有媽,身為長姐早早照顧起弟妹。
因為勤勞能幹長得俊,十七歲在媒婆的介紹下嫁給了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溫久山,結婚第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
日子幸福美滿有奔頭。
因為娘家幾個弟妹都沒長大,她時不時接一個帶到家裏住,那時溫久山就已經是生産隊算賬的了,家裏有點富餘,看着饑瘦的小孩也沒說什麽。
一直到溫媽懷溫善善那年,劉橋發生了件讓所有人嫌棄的事。
喝醉酒的溫久山和爬床勾引他的小姨子衣衫不整睡在了一起,懷着孕的溫媽挺着大肚子一口氣得早産了。
最後,年輕的女人吊着一口氣好不容易生下女兒,最後艱難不舍看向尚年幼的兩個兒子,囑咐的話還沒說完就撒手了。
溫善善沒有見過原身的媽媽,可這是聽他們描述,就紅了眼眶。
心髒揪着疼,一種不知名的痛苦與掙紮襲向她。
溫央替妹妹擦去淚,繼續說:“後來那女人嫁到了其他地方,前兩年聽說死了丈夫,因為只生了女孩被趕了回來。”
溫路不屑:“然後就想帶着拖油瓶到我們家?這麽多年還是惦記這麽點錢。”
溫善善聽着他們的描述,自動在心裏把這個所謂的小姨拉到壞女人黑名單的分組裏。
這個周末過得快,除了溫久山和三個小孩間難以破解的尴尬氣氛,溫善善如常寫作業吃飯。
溫央和溫路難得同時整天在家,每次見溫久山回來都警惕看向他身後,生怕多出個女人。
晚飯間,溫央為他爸倒了杯酒,神色平靜說道:“爸,你再娶我們不反對,但是和誰都不能和那個女人。”
男人端着酒杯低頭,沉默半響才一仰頭把酒一口喝下。
他身子搖搖晃晃向屋裏走,溫路突然問他:“爸,你怕不怕夢到我媽?”
男人步伐一頓,随後大步向前踉跄,跌跌撞撞進了屋。
怕不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家子擡頭不見低頭見,溫久山以為只要過幾天就能一切恢複如常。
可惜他想錯了,這中間隔了一個血親和十幾年光陰,哪裏這麽容易消除。
溫央挎着包準備趕車去縣城,拍了拍溫路的肩說:“你也不小了。”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擔起責任,在家照顧好妹妹。
溫路當然知道,送溫善善上學又接她放學,擔心她被欺負還警惕家裏可能出現的另一個女人。
第五次,溫善善和溫路說:“不用麻煩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回家。”
這些天的陪同下,她一點沒有單獨的個人時間都沒有。
她看着手帕裏包着的梨花糕在心裏嘆了口氣,已經不能吃了。
好多天沒去祠堂,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餓着,有沒有按時喝水。
陷入沉思的女孩精神專注,甚至沒能注意到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二哥。
溫央突然虎了一聲吓吓她,不經意間看到發黑變硬的半邊梨花糕。
“這一半怎麽沒吃?”
溫善善被這一聲吓得連連後退,收起帕子轉頭看向他,連回答都忘記了。
溫路只是随口一問,也不會盯着這事不放,基本是出口就忘,随後才想起來找她的重點。
“明天就輪到我們家去祠堂了,過兩天就清明了,大哥要等那時候才n能回來,你帶着東西和我一塊去。”
溫路漫不經心一說,趁機打量他妹妹的反應。
果不其然,咧着嘴遮不住的笑!
為什麽她對這狼崽子這麽上心,三番兩次的,這很有問題!
其實他很不願意帶她,但是又怕她一個人在家被洗腦了,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帶上她。
溫善善沒注意到她哥黑着的一張臉,滿心歡喜地收拾起書包。
完全把溫路這個哥哥忘在身後。
帶點桃酥,帶點果丹皮,這次一定要讓他多喝點水……
溫善善在心裏不停盤算着,愉悅的心情一直到保持到第二天跨進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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