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至暗日
“喔？什麽樣的夢？”
霍岚玥走進房間，坐在了上官敏敏身側的床沿上。
上官敏敏回憶着把夢境告訴霍岚玥，納悶地說：“六歲時我爸爸媽媽就出車禍去世了，是奶奶把我拉扯大的，她是位非常樸實的老太太，人也特別好。我做飯手藝其實還行……”
說的這裏，上官敏敏在霍岚玥的注視下臉色微囧，“但是偶爾會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奶奶說我是浪費食物，在家裏從不讓我下廚。可在那個陌生的夢境裏，她不但讓我做飯，還用很難聽的話罵我。但是我奶奶從小到大從沒對我說過一句重話，實在是太古怪了。”
霍岚玥靜靜地聽上官敏敏講完她古怪的夢，“你可能是壓力太大了，才會做這樣的夢。放輕松，不要覺得時間循環是坐牢，把它當成時間寬裕的帶薪休假，在今天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既不怕錢包減少，也不用擔心耽誤工作，是不是很棒！”
上官敏敏被霍岚玥寬解一番，終于笑了，“被你這麽一說，時間循環還是挺好玩的事呢！”
霍岚玥揉了揉她睡毛的小腦袋，“放心，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外面好像有說話聲呢？”心情變好，上官敏敏注意到了外面細微的聲響。
“我聯系了幾十位頂級物理學家，告訴了他們時空循環的事，他們現在正在開視屏會議，讨論怎麽破解這一現象。”霍岚玥告訴她。
上官敏敏好奇心起來了，“我能看看嗎？”
霍岚玥唇角微彎，“當然。”
上官敏敏立刻穿上衣服，跟着霍岚玥到了書房。
書房巨屏的大電視被打開了，畫面被分成了幾十個小格子，每一個格子裏都是一個白發蒼蒼的專家大佬。
上官敏敏還在上面看到了上次見過的沃納教授。
霍岚玥帶着上官敏敏坐在了攝像頭前面，打開話筒，向他們介紹了上官敏敏，“這就是那個女孩。”
“大家好！”上官敏敏和他們打招呼。
屏幕上沸騰了！
“哦，你就是那個幸運的女孩！”
“太神奇了！你一定要來我的研究室做一個全身檢查！”
“美麗的姑娘，你是上天送給我們的至寶！”
“霍這個臭小子，上次利用了我，居然不告訴我原因！”
……
一衆專家們緊緊地盯着屏幕，一個個激動地面紅耳赤，掙着想和上官敏敏說話。
可惜，因為人太多，所有的聲音彙到一個揚聲器裏，放出來的只有嗚嗚泱泱的噪音。
霍岚玥搖了搖頭，啪嗒關掉了揚聲器。
他扭頭對驚呆的上官敏敏說：“口渴嗎？”
“啊？”看着一衆激動地的科學大佬，聽到霍岚玥普通的問話，上官敏敏産生了不在一個次元的錯覺。
霍岚玥微笑，“等這些老頑童停止激動還得一段時間，你想喝什麽，我幫你拿？”
“嗯……”上官敏敏盡量讓自己的目光不盯着屏幕，發現霍岚玥關了揚聲器，裏面的大佬們已經開始抗議了，其中一個白發女科學家竟然對着屏幕豎中指！還有一個在白紙上寫了一行英語“我要和女孩說話！”表示抗議！沃納教授的臉已經氣的和他的頭發一樣紅了。
“我喝牛奶吧！”上官敏敏随口點了個喝的。
“稍等。”霍岚玥起身去拿飲料。
上官敏敏坐在真皮辦公椅上，又把目光投向了屏幕，剛才那個舉着白紙抗議的科學大佬又換了張紙，上面用歪歪扭扭地中文寫着：“女孩，把揚聲器打開。”
上官敏敏擡手打開了揚聲器開關，頓時七嘴八舌地聲音又在書房裏回蕩。
上官敏敏被吵得腦殼痛，迫不得已又摁上了揚聲器，她對着話筒，“能一個一個的說嗎？我聽不清。”
畫面上的大佬們吵了一會兒，終于打成了共識——排隊問問題。
這時，霍岚玥也端着兩杯飲料走了進來。
把牛奶遞給上官敏敏，咖啡留給自己，霍岚玥在攝像頭後面坐好，然後一把關了設備。
揚聲器，屏幕，話筒，全都停止了工作。
上官敏敏真是“囧囧”有神，科學大佬們肯定要被氣死了。
霍岚玥看着上官敏敏，溫聲叮囑，“只說時間循環，不要告訴他們穿越的事。不然循環打破後，你就真的要在研究所呆一輩子了。”
原來是為了保護自己。
上官敏敏握緊了手裏熱乎乎的牛奶杯，心裏暖洋洋的。
科學大佬們詳細地了解整個循環的經過後，開始用英語考讨論這一時空現象出現的原理。
一開始，上官敏敏在霍岚玥的解釋下還能聽懂七八成，到後來大佬們開始說專業術語、寫公式，即便有霍岚玥的解釋，上官敏敏也聽不懂了。
甚至大佬們的研究探讨，還成了最好的催眠音符。
上官敏敏發覺自己的狀态後，連忙拿起桌子上的空白紙，寫了一句話，遞給了專注和大佬們讨論的霍岚玥。
“快聽睡了，我去客廳，有事叫我。”
霍岚玥收到紙條，看着臉頰微囧的女孩，輕笑着在紙條上寫了一個“好”。
上官敏敏趕緊溜之夭夭。
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上官敏敏先去門廳拿出包裏的手機，而後就坐在了真絲刺繡地三人沙發上，窩在上面玩手機。
書房的門敞開着，這個位置擡頭就能看的辦公桌後霍岚玥和大佬們讨論研究時神情專注的樣子。
上官敏敏的心情神奇地輕松起來，抱着手機玩了一會兒後，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丢人現眼的死丫頭不可！”
上官敏敏臉頰火辣辣地疼，她捂着臉向噪音發出的地方看去，見到一個頭發染得漆黑的中年男人正怒氣沖沖地看着她。
她正納悶到底怎麽回事，就聽到自己嘴裏發出憤懑地質問，“我怎麽丢人現眼了？之前不是你說霍岚玥是金龜婿，讓我一定要抓住他的嗎？”
頭發染地漆黑的中年男人氣急，“我說讓你抓住他的前提是人家喜歡你！人家不喜歡你，你再怎麽用力抓，也是白瞎。如果不是你這個死丫頭騙我霍岚玥喜歡你，我怎麽會給你買那麽貴的跑車？怎麽會給你那麽多錢讓你花銷？又怎麽會讓你胡鬧到成了整個A城的笑柄？你立刻把車和錢還給我！”
上官敏敏聽明白了，這是原主和她父親的對話。
她有點奇怪，這個父親怎麽這麽眼熟。
正仔細思索，就聽到自己口裏說：“沒錢我怎麽和霍岚玥身邊的人交往？你以為我稀罕你的錢嗎？比起霍家，你那幾百億的資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你現在不支持我，可別怪我以後六親不認！”
原主的父親被氣得頭暈目眩，“老子給你吃，給你穿，養你這麽大，沒想到竟然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
“呵！”上官敏敏繼續不受控制的說話，她冷笑道：“從小把我扔給鄉下那個老虔婆虐待，沒死就算我命大。還要感激你的不殺之恩？”
“你！”原主的父親被氣壞了，倒頭就往沙發上歪去！
一個比原主大不了幾歲的男子連忙從沙發上跳起來去扶中年男人坐好，接着打開書房的門，沖着樓下大喊，“媽！快拿我爸的藥來！他被臭丫頭氣暈了。”
整棟別墅裏登時混亂起來。
上官敏敏聽到自己冷哼了一聲，摔上書房的門就走向別墅中的一個房間。
她眼睜睜看着自己将衣服首飾化妝品包包收拾了三大箱，提到瑪莎拉蒂上，當夜就離開了家。
上官敏敏握住方向盤，聽到自己詛咒發誓，“我一定要得到霍岚玥！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只要成了霍太太，我就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統統去死！”
上官敏敏驚叫着從睡夢中醒來，坐在真絲刺繡的沙發上急促劇烈地呼吸着。
通宵在參與讨論的霍岚玥疾步從書房走到她身邊，看到上官敏敏滿頭大汗，他連忙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問她，“怎麽了？又做噩夢了？”
上官敏敏點點頭，又搖頭，她看向他，“不是噩夢！是記憶！”
……
霍岚玥蹙眉，“記憶？”
上官敏敏揪了揪頭發，“我腦海裏多出來的那些關于原主的記憶。它們……它們越來越奇怪了。”
“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霍岚玥的聲音溫和安定，好像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補文
上官敏敏鎮定下來後，把剛才的夢告訴霍岚玥，“一開始我就弄錯了，不是夢，是記憶。是在這個‘上官敏敏’身上曾經發生的一切。”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夢裏的人都是我熟悉的面孔，但它們的确是記憶。而且它和以前不一樣，以前的記憶就像是看了部電影在腦海裏留了些印象。剛才夢裏那些，就像是我親身經歷的，我就是那個上官敏敏。我有一種直覺，如果時間循環一直持續下去，我會慢慢被它們同化掉的……”
突然，上官敏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了寬大的落地窗前，窗外28層之下，黝黑深邃的大地落入她的眼簾。
上官敏敏吓的兩腿發抖，卻一直站立着沒有摔倒。
她回頭看向霍岚玥，聲音發顫，“原來的上官敏敏沒有恐高症。”
霍岚玥看着落地窗邊快要被夜色吞沒的纖瘦女孩，眼神晦暗不明。
上官敏敏身體微微顫抖，“霍岚玥，我不想變成她。執拗、虛榮、自卑、孤獨，不會愛人，也沒有人愛。明明有無數活法，卻偏要選最慘的那條路走。太可怕了！”
霍岚玥眼神沉沉如墨，他走到女孩身邊，輕輕将她擁在懷裏，“想哭就哭吧。”
女孩的身體輕顫着，沒有任何聲音，淚水卻洇濕了他雪白的襯衫，燙的霍岚玥心口疼。
霍岚玥的懷抱堅實溫暖，還有一股好聞的香氣，安心地讓上官敏敏不想離開。
可她必須要做她該做的事了。
上官敏敏鎮定下來，下了一個決心。
她在霍岚玥懷裏擡起頭，“不好意思啊，把你衣服弄髒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呀，都淩晨五點了，你有換洗的衣服吧？”
霍岚玥點頭。
“那快去換一件吧！”上官敏敏催他去換衣服。
霍岚玥沉吟了一下，“那等我一會兒。”
“嗯！”上官敏敏用力的點頭。
霍岚玥轉身要走的時候，聽到背後的女孩問：“你說死亡能不能打破時間循環呢？”
霍岚玥回頭，很嚴肅地說：“沒有科學根據。”
上官敏敏笑得燦爛，“我瞎猜的。”
霍岚玥去主卧找了件幹淨的襯衫，飛快地換上。
出來時上官敏敏不在客廳。
霍岚玥臉色大變，開始大聲呼喊她的名字，“上官敏敏！”
幾百平的總統套房內沒有人回應。
霍岚玥急匆匆地跑到書房，問還在讨論的熱火朝天的幾十位大佬，“見到剛才那個女孩了嗎？”
衆人都說沒看見。
霍岚玥盯着屏幕的時候，眼角瞥到有什麽東西從窗外飛快地墜下。
他臉色霎時變得雪白，一步邁到了窗邊。
那道粉色的身影，就在他的注視下落向了露天泳池的水面。
……
霍岚玥後退了一步，離開了窗邊，跌倒了辦公椅裏。
“霍，怎麽了？”沃納教授在網絡那邊看到霍岚玥吓人的臉色，擔心地詢問，其他大佬們也停止了讨論。
霍岚玥沒有回答，長久的沉默後，他徑直離開了書房。
霍岚玥走出總統套房，坐上了向下的電梯。
電梯下行到26樓的時候，進來一個衣衫不整地男人。
男人扣着衣服扣子，滿臉的焦急，見到電梯裏的霍岚玥吓地開始結巴，“霍總，您、您、您已經知道了？”
霍岚玥目光釘在那個“6”上沒做聲。
男人是君瑞酒店的總經理，知道露天游泳池就在6樓。
他心中叫慘！
霍總怎麽知道的這麽快？
電梯到達6樓，兩人走到露天游泳池邊，一朵鮮紅的花朵正在冰藍的池水中緩慢綻放。
最早發現情況的安保人員不安地在周圍走動。
本來要給總經理彙報的安保主任見大BOSS也來了，連忙向大BOSS彙報，“已經打110了，警察一會兒就到。後勤部正在協調物資，準備把這裏圍起來。”
霍岚玥看着泳池中心那朵鮮紅的花，聲音沉沉地如同壓抑地火山，“去樓頂的門為什麽開着？”
總經理驚訝這種小事霍總怎麽會知道，就說：“一部直通28樓的電梯出了問題，電梯公司搶修了一夜還沒好，他們來換班的維修員一會兒就到，我就沒讓他們鎖門。”
霍岚玥沒有回頭，他聲音很輕，幾乎和他平時的語氣沒什麽兩樣，“公司的安保規定是廢紙麽？”
總經理幹笑道：“就一會——”
霍岚玥回身，一拳将人撂倒，接着失魂落魄地站在泳池邊。
此時，東方欲曉。
璀璨明亮的水晶燈下。
昏睡在床上的霍岚玥眼皮動了動，片刻後，他睜開了眼睛。
霍岚玥從豪華大床上坐起來，身上蓋着薄毯，毯下空無一物，衣服散亂的扔在床下。
揉了揉太陽穴，霍岚玥起身穿衣服。
空氣中隐約有一股略嗆的氣味。
穿戴整齊的霍岚玥推開主卧的門，煙味更濃了，是從客廳飄過來的。
他走進客廳，一頭濃黑長發的女孩惬意的歪在真絲刺繡的沙發上，手指生疏地夾着他待客的細長香煙。
見他進來，女孩沖他做了個鬼臉。
“想不想聽鬼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