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食家
上官敏敏見狀也不打擾霍岚玥，目光先是在機艙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眼前的果汁上。
水晶長頸杯裏的果汁鮮紅清亮，色澤誘人，上官敏敏端起來綴了一口，清甜甘冽，唇齒留芳。
她笑眯了眼，“果然是阿塞拜疆的鮮榨石榴汁，好喝！”
對面的霍岚玥回過神來，看了一下飛機上的飲食菜單，“的确是，你舌頭挺靈的。”
上官敏敏笑着搖頭，“上學的時候跟着老師去過阿斯拜疆，當地的鮮榨石榴汁特別好喝，印象就深刻了。”
霍岚玥好奇地看着上官敏敏問她，“你大學學的什麽專業。”
上官敏敏，“農學。”
“怎麽會想到學這個？”霍岚玥問她。
上官敏敏略得意地說：“我從小就很會種菜，小時候我種的豆角能爬滿陽臺，黃瓜從夏天吃到秋天，紅彤彤的辣椒一串一串的，西紅柿又大又圓，炒雞蛋超級下飯。”
霍岚玥笑了，“這麽能幹。”
“那當然！”上官敏敏犯了老毛病，一說起自己的專業就特別激動特別投入，“後來上了大學，我種的試驗田長的也是最好的，同學們都叫我‘種菜小能手’。每次豐收的時候食堂的阿姨都會來搶菜，不過，因為中的不多，最多只能開個小竈，像是又脆又甜的白玉黃瓜，根本上不了案板就被吃完了。”
霍岚玥問她，“你很喜歡你的專業嗎？”
“嗯嗯！”上官敏敏使勁地點頭，話匣子根本打不住，“我們專業特別有意思，而且我們也不光是種地，還有土壤分析、農藥檢測、生物妨害什麽的也學。我們每年都會跟着導師天南地北的跑，去草原治蝗蟲，去東北治貪夜蛾，去雲南考察紫莖澤蘭，去華南調查印度谷螟。”
霍岚玥看着女孩興奮的小臉蛋，蹙眉道：“這麽跑很辛苦吧？”
上官敏敏喝了口果汁，“一開始的時候是有些。我天生皮膚白曬不黑，但不抗曬，經常爆皮，一到晚上皮膚又紅又腫，又痛又癢，後來有了經驗，學會提前防護，就不會曬傷了，而且這些對一個吃貨來說根本就不叫苦，咱們國家大，到處都是美食，邊疆的葡萄幹，天山下的大盤雞，大草原的羊羔肉，東北的榛子，東海的生蚝，填南的蘑菇，雪山下的松茸……”
一說起曾經吃過的那些美食，上官敏敏咽着口水說地是眉飛色舞。
好一會兒她才注意到對面的霍岚玥一直沒說話，只是看着她在笑。
那笑容很輕柔，仿佛湖面蕩漾的星光，從四面八方攏過來，絲霧一樣的纏住她、裹住她，要把她的魂魄拉入星空的深處。
上官敏敏不自在地問霍岚玥，“怎麽了？你怎麽笑得這麽奇怪？”
霍岚玥眼睫輕顫了一下，淡笑道：“我有個家人，像你一樣也很喜歡種菜，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到時候你們一定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好啊！”上官敏敏大大咧咧地答應了，根本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她困在時間循環裏出不去，連明天都沒有，哪來的改天。
霍岚玥看到了上官敏敏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臉上的笑容漸漸淺了。
灣流g990是世界上最快的私人飛機。
平時的時速是1馬赫，這次霍岚玥讓飛行員全速開到1.2馬赫，飛機很快飛入了寬廣的太平洋。
太平洋上天氣詭谲，這邊風平浪靜，那邊電閃雷鳴很是平常。
不過，這些都影響不到這架灣流G990。四萬米的高空，管它什麽雲，統統都踩在腳下。
前面的航線空曠開闊，一馬平川。
盡管恐高，上官敏敏還是小心翼翼地透過舷窗，瞅了一會兒下面那些冒着絲絲閃電的雨雲。
心驚膽戰地見識到了高空的壯麗景象後，她就趴在原木桌子上看霍岚玥。
霍岚玥一直拿着手機寫寫劃劃，忙活了兩個多小時一刻也沒歇。
手機屏幕的光照到水晶鏡片上，上官敏敏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黑直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還有粉潤微薄的唇。
那張唇總讓她想到軟軟的QQ糖，上官敏敏低頭喝了一口果汁。
注意到上官敏敏在看在自己，霍岚玥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問她，“怎麽？無聊了？”
上官敏敏點點頭，“有點。”
霍岚玥放下手機，“困嗎？後面有間卧室，累了可以睡一覺。”
上官敏敏搖搖頭，“不想睡，要是一睜眼發現又回到了酒店的地毯上，我非要哭死。”
她看霍岚玥眉眼間也有一絲倦色，便問他，“你累不累啊，一直在工作。”
霍岚玥點頭，“有一點。”
上官敏敏催促霍岚玥，“那你去休息吧，別管我了。”
霍岚玥想了想，問她，“想玩游戲嗎？游戲也是一種放松。”
“什麽游戲？”上官敏敏眼睛亮了。
“圍棋。”霍岚玥彎腰從桌子下方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方形盒子。
上官敏敏沖霍岚玥做了個鬼臉，“圍棋不會，五子棋精通。”
霍岚玥溫然一笑，“那我倒要領教一番。”
他把盒子伸展開，攤成棋盤，讓上官敏敏選了白子，自己拿着黑子，兩人一來一往厮殺開來。
霍岚玥的這盒棋子是特質的，可以吸在棋盤上，不怕飛機偶爾的颠簸。
這樣雖然穩妥，卻讓上官敏敏失去了借機耍賴的機會。
五個回合下來，她竟然只下贏了一盤。
上官敏敏很不服氣，一邊把白子拾回來，一邊道：“前面幾盤不算，我太久沒下手生，下一盤一定贏。”
霍岚玥點頭，“我們拭目以待。不過——”
他擡頭微笑着看着上官敏敏，“這樣幹下沒意思，得添點彩頭才行。”
“什麽彩頭？”上官敏敏緊張地問。
霍岚玥，“贏了的人問輸的人一個問題，輸的人必須回答，不能撒謊。”
“好啊！”上官敏敏竭力保持平靜的答應了，這個游戲她可一點都不吃虧，就算被問了什麽很尴尬的問題，如果時間循環打不破，霍岚玥就不會記得；如果打破了，那她更是賺大了，也不用在乎今天丢的這點臉。
“不過，”上官敏敏轉了轉眼珠，“你太厲害了，要贏你很難，你輸了要加倍懲罰。”
霍岚玥嘴角微彎，“哦，怎麽懲罰？”
上官敏敏笑的狡黠，“如果你輸了，除了回答我一個問題外，還要在臉上粘一條紙胡子。”
霍岚玥想了想，幹脆道：“行。”
兩人重新開局。
這次上官敏敏很謹慎，一盤五子棋下了将近十五分鐘，終于艱難的贏了霍岚玥。
“嘿嘿。”上官敏敏忍着笑，給霍岚玥下巴上貼了一根白紙條。
接着想了個問題，問他，“你為什麽喜歡開勞斯萊斯這種車型很複古的車，大多數年輕人都喜歡蘭博基尼、布加迪威龍、阿斯頓馬丁之類的吧？”
上官敏敏不懂車，但她腦子裏有原主和一群開豪車的富二代賽車的記憶。
霍岚玥一邊撿着棋子，一邊道：“我已經很久沒開車了，那輛幻影一直是司機和保镖在開。至于為什麽是勞斯萊斯，那輛車是我接手公司時爺爺送給我的禮物，這是老人家的品味。”
“好吧！”上官敏敏想起了那個“開豪車不一定是富豪，還有可能是司機”的笑話。
兩人再度厮殺，只一分鐘，上官敏敏就再度敗北。
霍岚玥提的問題很簡單，“你多大了？”
“25。”上官敏敏據實相告。
接着一盤，霍岚玥又問，“最喜歡吃什麽？”
“好吃的都喜歡吃。你這個問題對吃貨來說簡直殘忍，我們根本無法從一堆美食裏選出‘最’，每一種美食都是‘最’。”上官敏敏舉了舉拳頭，宣示大吃貨帝國的主權。
“好吧！”霍岚玥忍着笑，“那我改一下。你最不喜歡吃什麽？”
上官敏敏想了想，臉色逐漸變得難看，“這東西我不能想起來，一回憶起來，我的胃就要造反！”
霍岚玥好奇了，“什麽東西這麽可怕，竟然把‘美食家’都給吓住了。”
上官敏敏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做的黑暗料理……”
霍岚玥哈哈大笑。
開局，上官敏敏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把她一定要贏回來。
結果……
霍岚玥撿着棋子問她，“你老家是哪裏的？”
上官敏敏憋着氣把棋子劃拉進棋盤，“遙城。”
再下！
上官敏敏終于又贏了一把，她快樂無比的把紙條啪叽糊在了霍岚玥下巴上，問他，“葉飛雪和她妹妹葉飛霜你更喜歡誰？”
霍岚玥當時正捏着棋子往棋盒裏放，聞言一個錯愕，棋子被捏飛到舷窗上，他哭笑不得的看着上官敏敏，“沒影的事，你讓我怎麽回答。”
“必須回答！規矩可是你自己定的。”上官敏敏眉毛飛了起來。
霍岚玥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無奈地笑道：“又是雪又是霜，太冷了，都不喜歡。”
雖然這樣答有點耍賴皮，但上官敏敏只是借着好不容易贏一把的機會調侃他，也就不計較了。
兩人又下了一會兒，上官敏敏已經忘記自己回答了霍岚玥幾個問題，霍岚玥臉上才長了三條白胡子。
輸急眼的上官敏敏拿起手機，不顧霍岚玥的反對，給他拍了好幾張非常有紀念意義的“靓照”。
機艙裏嘻嘻哈哈地笑聲隐約傳到了服務艙，正在閉目養神的王助理心中納罕，“老板不是一直很讨厭上官敏敏嗎？”
璀璨明亮的水晶燈下，上官敏敏笑着睜開了眼。
看到熟悉的地毯、大床、房間，還有床上那個昏迷的男人，她輕嘆了口氣，從地毯上站了起來。
幫霍岚玥蓋好薄毯，上官敏敏走到門廳，從包裏拿出了手機。
相冊裏并沒有霍岚玥貼着滿臉紙條的照片。
一切都未曾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