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叫年華,只有一個柔麗的名字,卻沒有姓氏。
他不記得自己姓什麽,只記得他一睜眼便在這清香院裏了。這院子,聽名字便知是所勾欄院。而年華這個名字,便是這院裏的老鸨給取的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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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的老鸨叫雲枚,是個三十多歲有些娘娘腔的男人,滿面塗脂抹粉卻也掩不住一臉的世故滄桑,但卻看得出來年輕時定是極為妖豔的。這院子裏并不像年華印象當中的那麽苛刻可怕──不過他委實記不得他原來那些印象是從哪裏得來的了──沒有拿著鞭子逼死逼活要人賣身的;其他同行多是交往平淡幾乎不相往來,沒有一臉苛刻相滿心毒人計的人;就連來嫖的客人也都長著張正兒八經的臉,沒有腦滿腸肥狀的急色鬼。
他問過雲枚,雲枚聽了卻幾乎笑到喘不過氣來,笑完了擦擦眼淚,拍著他的頭道:“咱們這裏是只供那些達官貴人消遣的地方,自然不比尋常妓寨。你是哪兒來那麽多龌龊念頭?!好孩子,可憐的孩子,你以前定是吃過不少苦頭的。不過還好失了憶,該忘記的,都忘了好,忘了好啊。”雲枚說著卻自己陷入了沈思,斜飛的眉眼間也染上一層輕愁。
年華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雲枚,你沒事吧。”
雲枚搖了搖頭,笑道:“年華,院裏師父教的那些琴棋書畫,你就好好學著吧。你已來了兩年多,如果三年還學不成,到時候就要進了香院,你就是不願賣身,也要賣了。這是規矩,我也幫不了你。若是學成了,就可入了清院,只賣才藝,即使客人也不敢随便輕薄。也許哪個達官顯貴看上了你,贖了你出去,伺候上幾年,待他對你趣味斷了,便能得個自由身了。這是我們院子裏的人最好的結果了。”
年華低頭應道:“年華知道的。”
在這清香院裏,新進來的人總是先學些雅致的手藝,那些公子王孫們就算來嫖也總要裝出個風流清雅的樣子。學不到三月便剔出一些資質愚笨的,并入香院,賣身與客人,每日輾轉承歡,凄慘難言。
以後每六個月便要減人。有那些心清氣高的,死也不願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的,便發了奮地用功。也有些天生懶惰或是笨拙的,受不了這學藝之苦,也并不在乎被男人淫亂,便自願地進了香院。
年華便是屬於那些心高氣傲的,加上年紀有些大了──雲枚說看他模樣至少也該二十了──自然比別人都勤奮。雖然一開始學談琵琶時總是不自覺是将它斜抱在懷裏還老想蹦蹦跳跳,惹得教琴師父氣了多次,直言他蠢不可教,必将是進香院讓男人操弄後庭的貨色。年華又氣又羞又怕,更加發奮,加上他天資聰穎,後來每次考驗,總能拿個頭名。
但最羞憤的卻是,不管将來入了清院還是香院,伺候男人的本事總要一并學起。雖然因為不知道這些人将來會進哪一院,怕弄髒了清院的人惹得達官貴人們看不上,并沒有對他們用真,但那些精致的由小到大的玉勢就已經讓年華厭惡至極,卻無法拒絕。他一個人在這世上,不只沒有親人,連過去的記憶也沒有,個性也是一片空白,安安靜靜,有時少不得總要自憐自傷。
那些玉勢從小到大一一用過,兩月一換。每晚總要自己舔濕了那東西,慢慢插到後庭裏,學會接納吞吐。雖然痛恨,年華卻也不敢不做。若不做,到了考驗時受苦的是自己。
考驗時最是難忍。所有人全都聚到一間布置淫靡的大屋子裏,由那些清院香院裏的人看著,自己動手撫慰自己的身體,再去搗弄那後庭,直到發洩出來。滿室淫靡聲浪,年華雖然經歷多次,也總要羞愧傷心得落淚。而後再被教些如何取悅男人的本事,回去自己練習。
如此一來,所有人身上的小女兒情态都越發明顯起來。娘娘腔,年華想。年華本來因為失憶便像一張白紙,被這樣一調教,更是比別人多了幾分柔麗。再加上他人又安靜,因這無從選擇的命運滿心哀怨,自憐身世,竟又多了些婉約媚态。因此還未正式入院時便已聲名遠播,多少人便天天念著讓他進了香院,好能好好亵玩一番。年華知道了,又驚又怕又羞,所幸雲枚告訴他這些達官貴人當中無人可以左右院子裏的事,可以管的人又根本不屑插手,年華才安下了心。
年華最終是進了清院,正式接客。進了清院的客人果真如雲枚所言,對清院的人根本不敢動手動腳,是以雖然那些粘在他身體上游移的目光讓他厭惡至極,卻也無人敢真的猥摸亵玩。
年華後來遇到一個客人。那客人比別人都不同,他眼神清明,面容英俊,威儀凜然。他只知道這人叫元牧天,是從京城裏來的大官,人人都稱他為元大人。
元牧天包了年華三個月,閑時便來找年華閑聊。他幾乎無所不知,又那樣潇灑俊逸,年華漸漸便被他吸引。他知道自己從進了這院子,便再也不可能如正常男人一般娶妻生子。若是能被元牧天這般的男人贖出去,被他寵愛,真是再好不過了。
年華悄悄說給雲枚聽,雲枚卻道:“這人一看就不是沈迷色欲的主兒。若要他自己說贖了你出去,難。”
年華一聽有些著急,泫然欲泣道:“那怎麽辦?三個月快要滿了,他要回京城了,我不想再伺候別的男人。”
雲枚想了想,便教了他去勾引那元牧天,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講,又拿出些密藥。年華接過,羞得滿面通紅。雲枚又道:“你好好伺候著,讓他嘗了你身子的味道,再說些軟話密語,暗示他贖你出去。若這男人不是那麽不通風情,總會要了你的。但若實在不行,也要求他千萬不要說出去,你這清院才能繼續呆下去。否則若要別人知道了,你就只能去香院,誰拿得出錢誰就能睡了你。明白了麽?”
“知……知道了。”年華小聲道。
當晚年華便按雲枚交待去做。雖然害羞不已,但因為對方是元牧天,是他真心仰慕的人,服侍他只讓他心裏滿心愉悅。
酒酣耳熱之際,年華靠近元牧天的身旁。他今天用了一下午時間把自己從裏到外洗得幹幹淨淨,又用上了清雅淡香,他知道那是元牧天最喜歡的一種香味。
元牧天微熏著,眯著眼睛看著他,伸手擡起他下巴,玩味道:“年華這副樣子,是想勾引我麽?”
年華仰著頭,瑩瑩雙眼含羞帶怯,他突然靠進元牧天的懷裏,拿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薄紗一般的衣裳裏,低聲道:“元大人,年華雖身在這院裏,但是從來沒有被……年華的身子是幹淨的,大人……”這最後一聲大人柔媚婉轉,像能鑽進人的心裏,掃得人心癢難耐。
元牧天勾起嘴角一笑,也俯在年華耳邊,低聲道:“年華沒有被什麽過?你不說出來,我怎麽會知道?”
年華聽他這話,心裏陡然升起一陣怪異。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并不是他曾被人言語輕薄過,所以覺得這調情的話耳熟。而是那不相幹的後一句,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年華在心裏居然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你想要什麽就說出來,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你說出來了我自然不會不給你……
“年華在想什麽那麽出神,難道我的問題這麽難以回答?”元牧天的聲音打斷了年華的胡思亂想,他回神道:“沒有,只是……”
“年華若說不出口,我來替年華說如何?”元牧天低沈笑道,他的聲音響在年華耳邊,胸膛也在震動,年華一陣心猿意馬。
元牧天一只大手伸入年華的薄衣下,捏住左邊的乳粒,另一只手順著他的臀縫滑到那處隐秘的密穴,輕輕摁揉著。年華嘴裏溢出一聲輕哼,酒中的媚藥霎時流遍全身,軟倒在元牧天懷裏,輕輕喘著。
“年華是想告訴我,年華的這裏沒有被人摸過……”粗糙的指尖摩梭著年華的乳頭,“這裏……也沒有被人操過……”中指的指尖淺淺插入柔軟的小穴,又輕輕拔出,啵地與那戀戀不舍的小穴分離。
“元大人……不要再戲弄年華了……”年華雙手抓住元牧天胸前的衣襟,猛地喘了一聲。
元牧天輕笑道:“其實以年華的年紀,早就過了當娈寵的最好時段,不過年華實在惹人憐愛,真是讓我放不下。”
說著把已軟在他身上的年華抱到腿上,親上年華的嘴,手下也隔著衣服揉著年華的兩個柔嫩臀瓣。
年華何曾被人這樣弄過,氣喘不已地倒在元牧天身上,任他摸弄。
元牧天拉開年華的亵褲,将早已腫脹不堪的巨大硬挺頂在了微微開合的柔嫩穴口上。
“等等。”年華原本趴在他的肩膀上微微顫抖著,等待著被貫穿,突然用兩只手撐著他直起身來。他這一動,反而将元牧天的硬挺吞進了一點。
“年華怎得如此性急?看來我要更努力了。”元牧天微微動了動腰,向上頂了頂。
年華羞紅了臉,擡了擡臀部,讓那東西的頭部離開自己的體內。元牧天卻把他的巨大在他穴口上來回磨擦,年華急喘一聲道:“元大人不要再弄年華了。聽我把話說完。”
元牧天咬著年華胸前的乳頭,道:“你說吧,我聽著。”
年華仰起了頭,喘著氣道:“大……人,年華是清院的人……今日若把身子給了你……啊……日後若被人知道,年華就……要去香院給人糟蹋了……恩……大人……啊……可願贖年華出去?年華有生之年一定盡心盡力伺侍大人……恩……”
元牧天輕笑道:“我道是何事。錢我多的是,小小一個年華還買得起。現在可以了?!”元牧天問著,又将強健的腰身向上挺了一挺,年華的臉更紅了,趴在元牧天的肩頭,小聲地恩了一聲。
元牧天便将巨大的硬挺向那柔軟嫩穴插了進去,輕進慢出,等年華适應。年華的後庭早就被各色玉勢煆練過,輕易便适應了元牧天的侵入,開始蠕動著絞緊了進入體內的巨大硬挺。
“唔……年華,你真是個妖精。”元牧天低喘一聲,雙手固定住年華的腰,開始狂暴地抽插起來。
年華的身體被一陣陣快感流過,身體不斷顫抖著,連腳趾也蜷縮起來。
元牧天把年華抱在腿上發洩了一次,又把柔成一癱春水的年華抱到床上,輕憐蜜愛了一整晚。
第二天元牧天便給年華贖了身,年華收拾了随身的衣物細軟,只打成了一個小包,便随元牧天離了這清香院。臨走前硬是抱著雲枚哭了一場,才戀戀不舍地走了。
年華坐在元牧天的豪華馬車裏,辚辚地駛向了未知的遠方。
馬車在路上走了十天,每晚元牧天都會抱著他疼寵一番。元牧天平常時總顯得威嚴霸氣,他身上的冷冽氣息讓人不敢正視。但他寵愛年華時又總是溫柔似水,年華真個要溺斃在裏面。
到了目的地,年華才被告知了元牧天的真實身分,他震驚到無法言語。
元牧天竟然是當朝的皇帝,那個被民間傳得如同天神轉世般的開國皇帝。這萬裏江山全是他自己打拼而來,剛過而立之年,便已坐擁天下,四朝臣服。
年華只知道當朝國姓為元,卻從來不知道皇帝就叫元牧天。
“你怎麽敢就叫真名?皇帝微服出巡不是都要化個假名麽?”年華震驚了半天後,只想到這個。
元牧天笑道:“其實民間大多不知朕的名諱。再說普天之下都是朕的。有什麽是朕不敢的?”
年華為他這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年華被安排在一處清雅宮殿,元牧天特意将那宮殿改名叫做年華宮,以視恩寵。年華心裏自然甜美如蜜。他對元牧天早已情根深重,一國之君的元牧天對他也是情意綿綿,還有什麽比這更幸福的?
他不懂宮裏規矩,元牧天便對他寬松以待;朝中有臣子認為皇帝寵幸男寵有傷皇家威嚴,元牧天将那人責罰了一頓,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有異議。
幸虧元牧天是開國皇帝,才能如此不受束縛吧。年華常想。他并未見識過無能的皇帝,也不知哪裏來的這種念頭。年華每天只是想盡辦法打扮自己,太陽一落便站在門前望眼欲穿,等著那明黃的華蓋出現在視野中,而後便是元牧天英俊得讓他心動的笑容,和他溫柔的懷抱。
慢慢過了兩月有餘。以往元牧天每天都會到年華宮來夜宿,近來卻并不是每天都能等到。年華以為是元牧天國事繁忙,無暇顧及自己。每次元牧天來時,他更加柔順,伺候周道,婉轉承歡。
但是元牧天來得越來越少,有一次幾乎半月不見人影。年華每天仍在門前癡癡等著,服侍他的太監小李子看不下去,柔聲提醒道:“公子,您別再這麽等了。天涼了,天天這麽吹風,您這身子可受不了。”
年華搖了搖頭,輕笑道:“我知道皇上忙。我想讓他來時就能馬上看到我。”
小李子猶豫了片刻,嘆道:“公子,不瞞您說,最近有個邊陲小國進獻了一個美女給皇上。據說那美女從小長於深林間,從未見過人世。以花露為食,得造化靈氣,美豔無比。我想皇上八成是在她那邊呢,他可能……可能已經把您給忘了。”
年華聽到,腦中轟得一響,身體晃了晃。小李子忙把人扶住。年華掙脫他,虛弱道:“我……我不相信。皇上他……他明明說愛我的……他怎麽會跟別的人在一起?”
小李子搖頭道:“公子,您怎麽這麽糊塗。皇上自然是愛您,但是皇上也愛著很多人。這後宮佳麗三千,可全都等著盼著皇上愛呢。您怎麽也算專寵了那麽長時間,皇上對您已經算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是……可是……”年華嘴裏念著可是,卻不知要說些什麽。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但到底應該怎樣,他卻說不清楚。“我要去見他,我……我一定要去見他。”說著便不顧小李子的阻攔,踉跄地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