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要睡卧室。”
安執對着江随放說,外面的雪下得緩慢,貼着玻璃窗,打着旋飄向更遠的地方了、
江随放坐在沙發上,泡了杯茶,“卧室是我的地方,你可以睡客房。”
“客房給我姐住。”安執咬牙,有些氣急敗壞了。
“那就沒辦法了。”江随放喝了口茶。
安執哼了聲,“你別指望你跟我姐,睡卧室,客房給我姐,我睡卧室,你睡沙發。”
“你覺得可能嗎?”江随放嘆了口氣,“其實你可以睡客房啊,多好的選擇。”
放屁,安執才不會讓他跟安南睡在一塊。
安南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兩個人休戰,江随放熱了點三明治,“要吃嗎?”
“不用了。”安南看着兩個人,“你們商量好,誰睡卧室了嘛?”
“當然是我睡卧室,本來就是我的房子。”江随放淡定開口,笑了起來,“那可是我跟你姐的婚房。”
江随放剛說完,安執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就是一拳下去,安南吓一跳,立馬道:“安執!”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嘴撕碎。”安執兇狠說,江随放摸了下嘴角,似乎沒當回事,仿佛撓了個癢癢。
安南有些無奈,深吸口氣,下定決心般,說:“江随放,你要是再這麽口不遮攔,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江随放愣了下,剛想說話,安南看着安執,“你也是,再動手起沖突,我就立馬跟他走。”
安執瞪大眼睛,江随放立馬跟得了什麽好處似的,驚喜看向安執,安執咬牙,一把拉開他,“我還嫌他髒我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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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看了兩個人一眼,轉身回自己的客房睡了。
沒有可以鬧的緣由了,江随放起身,拿着碟子,睨了安執一眼,“櫃子裏沒有拆封的被子,很多,自己拿。”
他把碟子放在廚房,直接回卧室了。
只剩下安執在客廳了。
三個人,三個地方,莫名形成了三角形,互相制約。
安南躺在床上,正在想事情呢,江随放的消息就過來了,屏幕亮了下,她點開看。
【早點睡,別胡思亂想了。】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裝監控了,安南笑了下,看着窗外,外面的雪好像停了,初雪就是這樣,下得少,像是故意的,故意出現,給大家一個警示,冬天已經來了。
安南笑了起來。
翌日一大早,安南就聽到外面的動靜,吓一跳,還以為兩個人又打起來了。
出來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拿着兩份外賣,一個在茶幾吃,一個在餐廳吃。
安南奇怪,“為什麽不一起吃。”
兩個人倒是很默契哼了聲。
“你們是在吵架吧?”安南盯着他們兩個,覺得無語,“隔這麽遠都能吵起來?你們是小學生嗎?”
安執可笑道:“我罵人呢,他自己領牌子。”
“他罵我,我才罵他的。”江随放裝無辜。
安南嘆了口氣,安執指了下自己手邊,“我給你買了早餐,快點吃。”
江随放立馬道:“我的好吃一點。”
安南扯了下嘴角,決定不搭理他們了,去了廚房,自己做。
兩個人又互相瞪了眼,繼續吃自己的了。
安南自己煮了點燕麥粥,煎了個雞蛋吃。
出來的時候,看了眼兩個人,都期待着看她,安南嘆了口氣,拿着自己的盤子,去客房了。
真是拿他們沒辦法了。
短暫的和平,在安南出門的時候,打破了。
“你去哪?”
安執問她,“外面雪還沒融,都結冰了,你出去幹嘛?”
“産檢啊。”江随放一把擠開他,那眼神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仿佛就他們是大人似的。
安執氣不過,怼開他,“我陪你去,我才是你的家屬,某些人,自己什麽位置都不清楚呢。”
江随放不高興了,哼笑起來,“家屬?我才是孩子的父親。”
“我是我姐唯一的弟弟。”
“我還是她唯一的男朋友呢。”
“你又不是她老公,算哪門子家人?”
江随放沉下臉,突然的沉默有些吓人,安南換好鞋,有些疲憊,“吵夠了嗎?你們兩個适可而止一點吧,什麽家屬啊,說的跟我要上手術臺似的。”
江随放偏頭,“我跟你一起去。”
“切。”安執盯着他,然後看向安南。
安南無語,不管了,直接出去了。
冷的可怕,安南感覺剛出去,四肢就僵硬了,化雪的冷,可能只有廣州不知道吧。
她哈了口氣,全是白霧,凝固在空中。
兩個人跟在他後面,安南上了車,江随放進去,安執也跟上來了。
安南坐在後面,安執也在後面,他有些高興,沖江随放道:“快點,司機先生。”
江随放沉默看他一眼。
到了醫院,安南一個人去樓上,安執要跟去,江随放也跟,安南氣結,“差不多夠了,就是個産檢,你們兩個過去,是想讓護士看笑話嗎?”
安執和江随放都停下腳步,互相盯着對方。
安南一個人上去了。
安執和江随放坐在椅子的兩邊,中間隔着四個人的空位。
半個小時過去了,安執抖着腿,打破沉默,“怎麽這麽久?”
“要排隊的。”江随放很欠揍說,安執翻了個白眼,“那麽麻煩?要拍彩超吧?”
江随放看着他,表情像看白癡,“孩子那麽小,怎麽拍?最起碼也要等月份差不多的時候吧?”
安執不知道,哼了聲,“那你也沒有看過孩子的樣子咯。”
江随放瞪着他,“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會做第一個看到孩子的親人,你這個混蛋。”安執跺腳,江随放哼笑,“不可能,我知道她什麽時候去檢查。”
“我也會知道的。”
兩個人又誰都不理誰了。
路人覺得兩個人有病,但又不好說出來,只好慈愛看着他們。
安南拿着報告出來的時候,收到了江姨來的消息,在問檢查的情況。
安南如實回答她,江姨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又說了一些叮囑的話,就是讓她抽空回趟家,一起吃個飯的事情了,安南想起安執的态度,有些無奈和頭疼。
剛想和江姨說安執的事情,一擡頭,忽的看到一個人站在走廊另一邊,她愣了下,那人在看着她。
行人匆匆,女人卻只是看着她。
安南張了張嘴,兩個人站在兩個盡頭,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卻由女人的眼神串聯起來了。
安南想問她們認識嗎?電梯到了,她只好跟着人流進去了,回頭再看眼那個女人,女人神色古怪,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
“女士,這裏不能抽煙,這是醫院,而且還有這麽多孕婦……”
護士看到女人拿着煙,上前呵斥,看到女人的臉,愣了下,眨了眨眼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女人卻說:“我點了嗎?”
護士抿唇,不知道為何,女人明明就說了一句話,她卻有種被人壓迫的感覺,就像是面試時候,那種膽怯地滋味。
“可是……”
護士還想說什麽,女人轉身就走了,煙扔進了垃圾桶。
安南站在電梯裏,小心避開身邊的大肚孕婦,想着剛才那個女人,如果沒有認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那個高占明的女兒,那個女企業家——高子秋?
她怎麽會在這?她不應該在江海城嗎?而且她一個大老板天天跑這種小地方,還是婦産科?
安南鼻翼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捏着手上的報告,不知道自己的思緒都飄到哪裏去了。
安南出電梯,就看到坐在兩端的兩個人,她走了過去,安執立馬起身,“怎麽樣?”
表情緊張的不行,安南有些好笑,江随放也笑了。
“只是産檢,又不是生病檢查。”安南說了一句,将報告遞給安執,安執看了起來,江随放湊過來看。
“看不懂啊。”安執犯了難。
其實江随放也不懂,但他還是說:“因為你不是孩子他爸,沒有共鳴,當然看不懂。”
“我還是孩子的舅舅呢。”安執嘴硬。
安南走了,朝他們招手,“走了,回去吃午飯了。”
安執一把推開江随放,跟了過去,江随放沒好氣嗤了聲,慢悠悠跟了上去,突然看到前面一個人,瞳孔微縮,表情也警惕起來。
是一個保镖,僞裝成普通人的樣子,站在販賣機前,不知道在看什麽,江随放卻盯着他。
安南很快路過他,男人沒有動作,江随放莫名松了口氣。
路過男人的時候,江随放警告看着他,他卻只是點了下頭。
安執看着他,有些不耐煩,“走那麽慢,等我背你啊,快點。”
江随放跟了上去。
安南上了車,等江随放上來,若有所思道:“剛才看到一個名人了。”
江随放拿着方向盤的手一緊,安執卻無所謂說:“明星嗎?你什麽時候對明星有興趣了?”
“不是,是一個企業家,大概是很有錢很有錢的那種。”
安南笑着說,“我就應該上去要個簽名,說不定能得個財運。”
“又不是財神爺,你什麽時候還信這個了。”安執好笑。
安南看向江随放,“江随放,你怎麽了?”
江随放笑了下,“沒什麽啊。”
回到家,安南實在受不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了,趕着他們去買菜了,準備做火鍋吃。
等兩個人一走,安南才用江随放的電腦,開始寫休學申請,今天醫生雖然說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不能太操勞了,她之前沒注意,跟江随放也有些任性,醫生說已經有些胎心不穩的問題了。
高強度的工作是不能再做了。
安南呼了口氣,摸了下肚子,看來情況不能再這麽拖延下去了。
有人敲門,她愣了下,看向門,江随放帶了門卡了。
來的人是誰?
安南一瞬間想過很多,她過去,從貓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她猶豫了下,給江随放打電話。
“陸廷銘來了。”
安南只說這個,江随放立馬道:“別開門,我馬上回去。”
說完不管安執在哪,直接跑了,安執氣結,“到了結賬你就跑。”
安南看着監控,陸廷銘在說話,“開門,江随放不在家嗎?”
“什麽事情?”安南問,陸廷銘笑了起來,“怕什麽?又不是要害你的,畢竟我只是來看看孕婦呀。”
安南愣了下,但很快緩和,陸廷銘居然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事情傳的也太快了。
不過她此刻倒是沒覺得有多驚訝。
“不需要吧,畢竟,我跟你沒有什麽關系。”
“有沒有關系,得要看江随放認不認啊。”陸廷銘笑了起來。
安南靠着牆,咬牙沒說話。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陸廷銘隔着監控,像是在盯着她,安南有些不寒而栗。
很快,江随放就從電梯出來了,安南松了口氣,江随放拉着陸廷銘的衣領,說:“滾遠點,一開始是她,現在你又過來,你們有完沒完……”
安南關了監控,不去聽,不去看。
她一個人站在偌大的房子裏,有些孤寂。
反正江随放總會跟她說的。
江随放有父母,家庭和睦,安南需要的老公,這樣不就夠了嗎?她不能去聽不需要聽的東西,不需要去了解不需要的了解的東西。
她只需要江随放,江随放給她的全部,就是她需要的全部。
安南回到位置上,深吸口氣,克制自己不要亂想。
“離我的家庭遠一點。”江随放怒吼,像是被人觊觎了獵物的猛獸,此刻帶着十足的警惕和排斥。
陸廷銘聽到他這句話,突然笑了,一把抓過他的衣服,“夠了,做你的哥哥,就是惡心。”
兩個人突然沉默了,在走廊上,江随放看着他,好半天才說:“你終于承認了,裝了這麽久呢,你以為我稀罕嗎?”
“你居然說你的家庭,你也配?”陸廷銘一臉嫌惡,“你別忘了你是個什麽東西,你就是個雜種。”
“你居然要生活,難道是江鈴這種蠢女人把你感動了,真以為你是江鈴的兒子了?你就是個沒人認的東西。”
陸廷銘毫不客氣說,江随放用力捏着他的手,陸廷銘得逞笑,他生氣了,他終于也裝不下去了呢。
換成是誰,都不能接受自己的這種出生吧,沒人會期待他的出生,他生來就是一種錯誤。
江随放突然推開他,“別在這咆哮,在我眼裏,你現在就是個父母離婚,沒人要的野孩子而已。”
陸廷銘瞪大眼睛,他居然沒有生氣。
江随放眼底居然有憐憫,和可笑,陸廷銘立馬一拳上去,“你有什麽資格可憐我?”
叮……
電梯開了,安執看着陸廷銘一拳砸過去,頓時僵硬了,過了兩秒了,安執抄起手上的醬油瓶砸了過去。
安執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明明江随放這個狗比被人揍,他喜聞樂見啊,就是突然想起了高二,江随放也被人揍了,他卻只能站在一邊,憤怒的因子在身體裏循環。
直到這一刻。
“……我把你當成家人一樣看待。”江随放說過這樣的話呢。
陸廷銘動作迅速,躲了下,但還是擦着臉頰過去了。
三個人都懵了。
像是一場混亂,有人敲了鐘,都記得自己是文明世界裏的高級動物了。
江随放起身,陸廷銘難堪偏開頭,他居然失控了,他一直覺得江随放才是瘋子,結果自己居然先失控了。
安執也吓壞了,砸了陸廷銘,怕是賠不起啊,他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瞪着江随放,“你們什麽情況?”
“為了上次的比賽?”安執覺得荒唐,不然解釋不通啊。
陸廷銘看着他,忽的笑了,當初就知道安南對于江随放來說是不一樣的,所以試探了,試圖拉攏安南,讓江随放在項目上輸,現在看來,安執和安南,對江随放還真是有種莫名的信心呢。
他怎麽配得到朋友和生活呢?
陸廷銘不甘心,他笑了起來,“還真是信賴自己的朋友,這種人觊觎自己的姐姐,不覺得惡心嗎?不過就是搞大自己姐姐肚子的辣雞而已。”
“不是嗎?”陸廷銘說着,安執瞪大眼睛,深吸口氣,放下手上的東西,一下子就推開陸廷銘,“你懂什麽?他們是自由戀愛,別說的跟江随放是辣雞似的,你這種沒責任心,輸不起不尊重女人的,才叫辣雞。”
陸廷銘覺得可笑,江随放卻愣住了,愣愣看着安執。
“戀愛?”陸廷銘哼了聲,“明明自己也是靠着那點親情當寶貝過日子的人,別說的跟能大方割舍自己姐姐似的。”
安執被他說中了心事,難堪又憤怒,他不是生氣江随放跟自己姐姐在一起,而是姐姐是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分給江随放,他只是不甘心。
“那就說明你連親情都可以利用呢,真是可悲啊。”安執笑了起來,陸廷銘卻呆滞了。
江随放拉過他,“別理他,一個瘋子。”
推開門進去,陸廷銘失控道:“明明你才是一個瘋子,你有什麽資格說別人?你才是瘋子……”
安執關上門,隔斷所有的聲音,看向江随放,啧了聲,“你可真狼狽,跟他為了什麽吵起來了?”
“我可沒有吵架,是他揍我。”江随放跟炫耀似的,指了下自己的臉,安執看了眼,上面的淤青還是自己弄得呢,陸廷銘那下還沒有自己打的重。
安執才不會承認,哼了聲,嘴硬道:“真沒用呢,要不是我來,你要被他打死了。”
安南出門看過來,聽到安執的話,立馬道:“怎麽回事?陸廷銘打你了?”
“恩,惱羞成怒了吧。”江随放說着,安南立馬朝門口走去,江随放一把拉過他,“算了,他估計走了。”
“他怎麽知道我姐懷孕了?”安執覺得是江随放傳播出去的,現在有些惱怒,“你是那種把這種事當炫耀的人?”
江随放頭疼,“不是我說的,是……”
“他知道,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安南看向江随放,“對吧?”
江随放腦子裏有根線崩了,他看着安南,有些難以置信,還有些羞恥,莫名的一種羞恥,就像剛才陸廷銘罵的話,讓他覺得羞恥。
如果安南知道的話……
安南卻笑了下,“不過我不關心了,我不想知道除了你和你爸媽之外的親人了,對我,對孩子來說,根本都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難道還能拿到一點親情嗎?不需要的,江随放。”安南認真說,江随放呼吸很重。
安執聽不懂,“什麽意思啊?陸廷銘跟你有關系嗎?”
江随放沒說話,安南過去看看他們買的東西了,“我去做火鍋了,吃番茄鍋底吧,我不想吃辣的。”
安執自覺沒趣,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起了肥皂劇。
只有江随放,他擡頭看向安南,她在廚房認真收拾菜,絲毫沒有被陸廷銘打擾到的樣子。
她從來都不傻,她很聰明,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猜到這些不對勁的。
江随放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很多違和的地方。
江随放進廚房幫忙,安南對他說:“今天晚上還下雪嗎?”
“不會了吧。”江随放削着土豆皮。
安南沒再說話了,江随放突然放下手裏的東西,擡手攬過她,低頭親了上去,安南貼着冰箱,有些無措。
安執還在客廳看電視呢,冰箱擋住了他們的動作,但安執稍微擡頭看過來,就能發現他們在做什麽了。
這也太……過分了。
安南推着他,江随放卻用了力,安南掙不開,他用力親着她的唇,每一下都很重,他伸手從她衣服穿過,一下一下,很用力。
安南克制自己不會出聲,江随放似乎在難過,又或者是一種自己在安慰自己的狀态。
像受傷的動物,哭泣着舔舐自己的傷口,甚至還有些委屈。
安南放松下來,擡手拍了下他的背,一下下順着他。
“我們會結婚的吧?”江随放問,安南嘴唇都有些發麻了,她好笑道:“這話應該我問啊,怎麽搞得好像我是渣男?”
“反正,我孩子都在你身上了。”他還挺委屈的。
安南笑出聲,“會吧,安執可不好勸哦。”
“不重要,我們要很快去領證,我們的孩子有家庭的。”
“恩,有的。”安南拍了下他的背,還是那樣帶着安慰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完了,我要去為兵長獻出心髒了,我的夜生活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