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密語二 嘿,不要說
清脆綠的樹葉随風搖曳,擺出優雅的弧度,五百裏的樹林在風聲下靜悄悄的,偶爾伴有一聲夜莺的聲音。
飒一聲,有個人影在彎月下顯的稀碎,慌張淩亂,但在朝着一個方向跑。
一身黑衣的男子腳步生風,聽說,禺林裏夜晚會有精怪夜魅出沒,男子思及這,後背冷汗直升。
男子來到一棵古樹旁,粗略的手摸上樹上五尺的地方,此處樹有一個如人頭般大小的洞,透過樹洞,可以看到樹後面黑漆漆的一片。
男子深戶一口氣,将頭埋進樹洞裏,閉着眼緊張的道:“神仙啊,我要賣秘密。”
一道風吹過,男子身體動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的男子看到樹底是空的,男子猛然後退幾步。
騙人!不是說将頭伸進禺林裏的洞樹上,就可以賣自己的秘密了嗎?
男子感覺毛骨悚然,背脊只冒冷汗,退後幾步,轉身回去。
“你不是要賣秘密嗎?還不快把頭埋進來。”
沒有源頭的聲音硬生生将男子定在遠處,後脖頸僵硬轉過來,那聲音仿佛從樹洞底下發出。
此刻,男子覺得傳言是真的!
男子快跑過去,閉眼将腦袋埋進去,快速說完秘密。
後緊張的站在原地搓手,臉上是一副對金錢的貪婪。
“倒是個值錢的秘密。”樹洞間傳出肯定的一聲,男子覺得自己看見一個人披頭散發的站在樹洞間,但一晃神一眨眼就沒了。
“你且回去,等你的秘密賣出去了,我會以夜莺為聲通知你的!”
說的,天空配合的傳來一聲夜莺,男子直呼:“謝謝神仙,謝謝神仙。”幾個磕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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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的,月光被拉出一道影子,一深綠色的男子站在靠在凡人口中的謎子樹,喃喃自語道:“神仙嗎?”一道清冷的月光灑在男子臉上,讓人看出自嘲,“不是神仙,是妖呢!”
聲音拉長,帶些無奈與輕蔑。
公雞打出第一聲鳴叫,第一聲人聲也喊了出來。
“死人了,瑾王爺死人了。”打更的大爺拿着鑼鼓敲得徹天響。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街道瞬間熱鬧起來。
熙熙囔囔的人群圍着黛牆紅瓦的瑾王府。
“讓開,讓開。”人群中一女子大手一揮,推開身邊圍着的人群,“讓開,這有什麽好看的。”女子嗓門大帶着惱意,加上身上配着一把修長配刀,身邊人自動讓開。
人群中嘟嘟嚷嚷道出來:“風清衙門來人了。”
女子眉目中帶些英氣,深褐色修身勁裝稱的女子英姿飒爽,往那一站不由吸引衆人注意力。
一小厮走上前抱拳行禮道:“夏捕頭,你來了。”
周圍人驚呼一咳,原來這女子便是風情衙門響當當的夏渺夏捕頭。
一年以前,在山麓境夏渺以一人之力逮捕了聞名汜水城都的采花賊,此采花賊好做梁上君子,城中許多女兒家為此蒙羞。
那日,夏渺一身是血從山麓境走出來,小兵看到身後那具面無全非的屍體,驚的無法言語。
“王管家,昨夜府內可有什麽動靜”
被白布掩蓋的中年男子,身體發胖,赤身裸體,四肢分離,臉上劃着深深匕首印。
旁邊小厮忍不住向後退,胃裏犯惡心。
王管家偏頭,不看自家主子,回答道:“昨夜府內一切正常,下人巡夜也未聽到什麽響動。”
夏渺蹲下去,手指擱着一層衣服從瑾王身上一一劃過,英氣四射的眉頭緊皺在一起。
被人如此殘忍隔斷自己四肢,應發出慘痛嘶喊聲,但沒有人聽到動靜,是王府內有人說謊還是生前處于深度昏迷。
夏渺利索起身,高喊一聲:“請仵作驗屍。”
圍在王府門口的人群又多了幾層,畢竟汜水城好久沒有出現這等大事了!
身材矮小的男子順了把胡子,拿出長針,剛準備下手,就被一聲高喊喝斥住了。
“慢!”屬于男子雄厚的聲音從人群傳來,“夏捕頭,在動瑾王屍體前還是先請示縣令,畢竟這也是皇親國戚的大事。”
夏渺皺皺眉,腦袋裏的想法轉了好幾圈,最後将實視線在高于人頭一尺的濃眉大眼的男子身上。
“白鐮捕頭說得有理。”夏渺轉身對着身後一衆小厮,道:“将瑾王爺擡回風情衙門。”
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往風清衙門趕,圍觀的百姓又紛紛移到風清衙門口。
白牆黛瓦,威嚴肅立,大門前擺放兩個大鼓,平日裏百姓來此擊鼓鳴冤,大門上方是一塊寬大的門牌,門牌是當今聖上親自提名“風清衙門”。
縣長一身官服,走到瑾王爺面前,右手将百步掀起一個角,透過看到其悲慘。
“你們可有什麽發現嗎?”縣令是一位年進五十的中年男子,自身長年為官,一身正氣不由而然的流露出來。
夏渺眼珠轉轉,粉嫩嘴巴抿成一條線,倒是叫白鐮的青年男子站出來,說:“縣令,屬下查看了瑾王府,盤問當差的下人,他們統一回答沒有聽到什麽聲音,也沒有見過什麽可疑人。”
縣令眉頭一皺,似乎也在琢磨裏面的是是非非。
沒有疑點就是最大疑點。
突然,從門口傳來一聲大喊。
“瑾王府着火了,瑾王府着火了,裏面還困着瑾王府所有的人呢!”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一聲聲抽氣聲響起。
縣令立即下令道:“夏渺,白鐮,你們快帶人去把瑾王府大火滅了。”
夏渺,白鐮當刻領命,領着一衆人又回去了。
火燒的整個天邊都是紅彤彤的,仿佛火燒雲燃了起來。
一桶一桶的水到進去就像是倒進一個大火爐裏,絲毫不起一點作用,反而有助燃作用。
“裏面還有一個孩子。”一個剛潑完水的衙役驚慌喊到。
夏渺眉頭一皺,拿過身邊最近衙役的一桶水,利索的往自己身上一到往火坑裏跑。
“夏捕頭。”
白鐮在聽到一聲聲夏捕頭時看去只看到一道墨深色衣角。
火花四濺,夏渺捂住口鼻,彎着腰尋找,耳朵尖利的聽到一聲細小的哭聲,夏渺尋着身音過去,幾個熊熊燃燒的柱子後面躲着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臉上黑兮兮的,一定剛才在火光裏亂跑造成的。
夏渺趕緊穿過幾個燒起來的柱子,來到小姑娘身邊,小姑娘一看到夏渺,哭的更兇了,眼淚直直往下落。
碰砰一個柱子倒地,在夏渺身後的火光蔓延起來,夏渺抱住小姑娘往外跑,小姑娘似乎懂得夏渺是來救自己的,眼淚掉的沒有原來那麽兇了。
在夏渺即将出去時,小姑娘手指一個地方,軟軟糯糯的,“大哥哥,給糖的大哥哥。”
夏渺一愣,看到一個湖綠色長衫的男子在奮力拍打自己周身的火苗,男子聽到小姑娘的身音,幾個快跑過去。
“小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這院子裏人...” 湖綠色男子想到什麽,沒有開口,只是臉色不太好。
原本庭院寬大闊立,現在倒是危機四伏,風華的一聲大了,火嘩的大氣來。
夏渺放下小姑娘,直接将外衣脫下,扔到男子身上,自己又抱起小姑娘,利索留下一句。
“不想被燒死就趕緊穿上往外跑。”
夏渺直接往外跑,白色裏衣只是微濕,現在被火這樣一拷,夏渺只能腳步加快,将小姑娘頭埋進自己懷抱裏。
夏渺深呼一口氣,嗓子一悶熱。
突然,一絲涼意降到身上,夏渺轉身看去,只看見一個線條明顯的下颚。
“有病啊!衣服不知道你自己穿,這個時候還亂給別人。”
夏渺一愣,這人怎麽這樣啊?
“快走,我可不想死。”
男子用修長的雙手在夏渺上空撐出一小方天地,将濕的外衣巧好搭在兩個人身上。
兩個人加快腳步。
“出來了,白捕頭,夏捕頭出來了。”救火的人群有些燥亂。
白鐮從夏渺手中接過小姑娘,小姑娘還在切弱弱的哭泣着。
“這王府裏的人,大概就這樣沒了。”夏渺看着還在燒的大火,白鐮手一頓,示意手下停下。
從下午開始燃的火一直到晚上才漸漸停下來,剩下一團團污黑污黑的碳木,以及一具具不知道原本面目的男女老少。
“可惡。”夏渺站在瑾王府大廳,大廳內擺着四十多的屍體。
白鐮從一具具屍體面前走過,臉色素嚴,喉嚨咽了一口唾液,聽到身邊夏渺補上一句。
“真是喪心病狂,殺了瑾王府一家子的人。”
白鐮安慰的拍了一下夏渺的肩膀,想說一句不要太在意了發現還是說不出來了。
“幸好你還救出一個小姑娘,不然這才是最慘的。”
“那個人呢?”夏渺臉色一黑,問道。
白鐮自然想到是誰,說:“在衙門裏壓着呢,唯一知道點事的人怎麽可能被放走呢?”
夏渺沒好臉色的收拾着場面,白鐮嘆口氣也動起手來。
瑾王爺啊,那是當今聖上的四弟,在聖上還是太子時,為太子出生入死,來到這汜水縣,也是溫溫和和,平日裏樂善好施,贏得不少好口碑。
夏渺白鐮二人皆是一身疲倦回到衙門內,剛一踏入就聽到一股清秀的嗓音在大殿內喊着
:“你們憑什麽抓我,我就是一個算命先生。”
夏渺好奇的看了一下白鐮,白鐮無奈搖搖頭。
夏渺幾個大跨步來的湖綠色長衫的男子身邊。
“喂..”男子一個喂字剛出,夏渺直接單手反超男子,右腿一踢,男子好無防備跪在地上。
“家住哪裏?”
男子本想硬氣幾下辯論,夏渺眼睛一眯,直接将男子反過來的手狠狠往外撇,男子嗷嗷叫喊,道:“剛來汜水縣,住在四季客棧裏。”
“來汜水縣幹嘛?”
“算命,找口飯吃。”
“家中還有何人”
“我一人。”
夏渺将男子手放開,放開也是帶着一股狠勁,來到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倒了杯水喝。
“先壓他進大牢,看看再說。”喝完水夏渺輕落落的說着。
男子當場跳起來,有些驚,“我沒有殺人放火,你就關我進大牢,這麽随便啊!”
“現在就你一個還算清楚的人證,不關你關誰。”
夏渺眼睛一眯,兇巴巴的看着男子,男子似乎想到剛才慘不忍睹的樣子,縮縮脖子,弱弱反駁:“那也不能關我大牢啊,我又沒幹什麽犯法的事情。”
白鐮比夏渺年長幾歲,站出來開口道:“公子莫怕,一會收拾出一間廂房,讓公子住進去。”
夏渺立即不滿,白鐮撇了夏渺一眼,夏渺閉嘴不說話了。
好吧,您老管位比我大,我不管。
“公子姓甚名誰,日後還要多打招呼,知道點也好。”白鐮問。
湖綠色長衫的男子拍拍身上的塵土,頗為大方道:“一個游走江湖的術士,談不上名字,以後喚我千枝就好。”
千枝,白鐮還在古怪的想。
夏渺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噴出來,瞪着圓丢丢的眼睛看着千枝。
“你爹娘可真是想千枝散來,兒孫滿堂。”
湖綠色男子無所謂笑笑,配合夏渺玩笑話:“可惜,要辜負爹娘的初衷了,現在我這一輩只有我了。”
或許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千枝的話一出,在場的人皆不出聲。
最後還是千枝自己問主房在哪裏,并囑托到白鐮做些好吃的飯菜端到房間裏來,甚至還說紅燒豬蹄要豬最勁道的地方,火頓草魚只吃魚肚,以及一些.....
夏渺眼睛一瞪,目光發狠。
千枝幽幽轉開視線,道:“就這樣吧。”
被囑咐的衙役內心小聲罵着:就這樣,你吃的可真不多啊!
夏渺看着千枝,腦袋慢慢出現幾個大字。
慫且心大。
“今天忙了一天,你也趕緊休息去吧,過幾天怕是上面的消息就下來了。”白鐮吩咐道。
瑾王府出了這麽大事,怎麽可能瞞得住火眼金睛的聖上呢?
夏渺應了下來,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飒飒飒的風吹起,樹葉搖擺着,蕩出輪廓,茂密的樹林就像一個天然的帽子,遮去夏日的炎熱酷暑。
“你快點走。”夏渺輕蔑的拉着身邊的男子,看着是個帥高小夥,怎麽就這麽虛弱呢。
被拉的男子一身湖綠色長衫,遠看就像是一池碧綠的池水,線條分明的臉型讓人生出愛慕。
男子配合的小心回答:“在走,在走,別催,別催。”
男子說的好聽,腳步卻是好久才挪一下。
夏渺哪有白鐮那樣的好性子,直接從後面踢了千枝一腳。
千枝啊呦一聲跌倒在地,半捂着自己的屁股。
“還走不走。”夏渺作勢就要拔出自己的配刀,目光兇狠。
千枝靈活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大男子漢的說道:“不就是這麽點路程嗎?這就走。”
兩人又重新走在路上。
禺林裏的樹木總是無緣無故冒出來,以至于現在個個都是蒼天大樹,林子裏的小道上也覆蓋一層青脆脆草色。
今天早起,夏渺在後院練武,從泗水村從來加急情報,昨天夜裏,泗水村遭了土匪搶劫。
縣令本想派白鐮白捕頭來,無奈白捕頭身上還有一樁命案要查,大部分人又分在瑾王府一案上,夏渺當機領命。
千枝剛巧遇過,聽到泗水村三個字,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泗水村嗎?我知道路。”
夏渺面帶微笑緩緩向千枝走去,一巴掌拍在千枝後背,吐出讓千枝覺得自己嘴賤的兩個字。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