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八、一生囚禁
漫無邊際的白雪,紛紛揚揚灑落在大地上,純白無暇,似這個世界沒有血腥暴力。
黃潇跪在地上,膝蓋處濕了一片,臉色如冰,殊不知黃潇只有一個想法:如果沒有來雪峰谷,讓小弟久睡下去,小弟會出事嗎?
矮矮的雪堆下埋的是自己在這個世上至親的最後一個人,黃潇臉在冰雪下逐漸堅硬,淚化為一滴冰滴。
一件純白的披風落在黃潇身上,黃潇卻不曾移動一下,也沒有想看看是誰為自己披上披風。
莫守站在旁邊默立着,幽黃的眼眸注視着剛毅的人兒。
那日黃潇醒來之後,不吭不響将黃烨衣物埋在雪堆裏,她說:“極冷的雪山是葬不了人的,但還是希望小弟能夠入土為安!"
她醒之後,未曾質問過一句,只是帶笑的面頰一日日冷下去。
黃潇起身,披風落地,從莫守身邊走過。
莫守聽到第一次她的責怪。
她說:“為什麽,為什麽,你就是救不了他呢?"
莫守靜谧而立,沒有應聲。
主屋的門關住,莫守覺得初次見面敢于獵鷹搏鬥的那個少女在漸漸遠離。
時間悄悄而走,暮色襲來,整個世界安靜,不出一點響動,莫守動了動身子,來到墓碑前面将落下的披風撿起,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不一會,莫守端着熱熱的糯米糍像主屋走去,主屋門一推就開,莫守一眼就能看到明黃色的少女。
明黃色的少女啊,從木窗注視着遠方,眼眸深處空蕩蕩。
“潇潇,吃點東西吧!" 莫守将糯米糍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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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潇眼神落在莫守身上,片刻之後起身來到桌子前。
白花花的糯米糍進入嘴巴時,黃潇覺得甘苦無比,直接吐出來。
“是我做的不好吃嗎?"莫守拿起一個糯米糍,味道如同往常,卻聽到黃潇的話,身體一怔。
“是該吃的人不在了!"
“莫守,你知道嗎?我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黃潇只是看着莫守,眼睛裏沒有什麽凝聚力,一片黯淡無光。
“潇潇,再吃點,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我們會共同經歷以後的歲月,會在這山谷裏度過一切。"
莫守急急拉着黃潇,黃潇徑直掰掉莫守的手,留下句:“ 莫守,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莫守想動卻在看到黃潇眼裏的不滿後,話鋒一轉說:“好,有什麽事就叫我!"
雪峰天冷,莫守卻燒起一把火,将黃烨火化,留下最後的遺物。
冰天雪地,天色暈黑,黃潇抱着一木盒走過四個高高冒着尖的雪峰,還在往前走。
黃潇看着天色,遠方似乎要升起一色白,要快點走,莫守在天空泛着魚肚白的時候就會醒過來,到時候就走不掉了!
黃潇加快腳步,神色有些堅定。
“姑娘,你要喝酒嗎?”
安谧的空間飄出空靈的聲音,黃潇腳步一頓,身體一轉,一襲青綠色長裙的女子巧笑嫣然站在雪地裏,露出裙子的白淨素手端着紅木盤子,盤子上放着白玉素瓶和一個小小的酒杯。
青綠色長裙的女子看到黃潇看到自己的眼神,端着紅木盤子,步步生蓮走過去。
“姑娘,你要喝酒嗎?”
黃潇腦海裏只冒出兩個字:有病。
黃潇轉身繼續往前走。
誰知,身後的青綠色長裙的女子不放棄,跟着黃潇,自己自言自語說:“姑娘,你是我來這裏兩天,第一次看到人。”
語氣別說多輕快,輕而易舉引起黃潇注意。
黃潇投去可憐的意味,掉頭往前走,同時黃潇也在想:是呀,你也是我第一次在雪峰谷看到人。
“姑娘,你真的不要喝酒嗎?我釀的當歸酒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
黃潇繼續走,青綠色姑娘也不放棄。
在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野山上,能看到一個人,那喜悅是無法言說的,秦殇怎麽可能放過她。
終于,黃潇在天空冒出白色的尖尖時,嘆出一口氣。
太好了,看到山底了!
“姑娘,你這是找到出去路了呀,我堂堂酒仙,兜兜轉轉兩天都沒得出去。”
秦殇內心有點小傷悲,這姑娘一看就是凡人,居然知道怎麽出去。
黃潇在邁出的一瞬,腦海中浮現出一身白衣的男人,會安靜坐在門口磨着藥,似乎要與天際混為一體。
也會熱熱的捂着自己的手,明明是看起來是個冰冷的人,卻溫柔的不可以思議。
“姑娘,我不認識你,但是你要是看到莫守,就說黃潇走了!”
莫守,這山裏居然還有人,那真是極極好的!
秦殇輕輕咳了一下
“我可不管,我當歸酒肆老板娘向來只買酒,其餘事關我何事。”
而且,我在意的只是能不能找到我夫君,無奈臉。
這女人怎麽這麽認死理啊!黃潇感嘆着。
“你..”
“潇潇!”
黃潇順着聲音只看到一到白色光,待穩定的時候就看到莫守站在自己的身邊,手已經被莫守緊緊拉住。
“潇潇,你走錯地方了!我們回去,回去。”
莫守拉着黃潇往回拉,黃潇绌着眉,扯着莫守。
“莫守,讓我出去,我不要呆着雪峰山上!”
莫守臉色有些陰狠,“潇潇,你答應我會一直待在雪峰山上的,怎麽可以走呢!”
黃潇一用力居然擺脫了莫守的牽制。
“我答應是為了你可以救我的弟弟,但是如今我弟弟沒了,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黃潇從衣袖中拿出青峰匕首,像莫守刺去,莫守一個躲身便輕而易舉躲去了。
黃潇自幼便在訓練場上練習,拳腳功夫自然不差,但是一夜奔走,身體凍的僵硬,幾次下來,黃潇自然不是莫守的對手。
黃潇重重受了莫守一掌,随及就被莫守抱住,一團白色粉末在黃潇眼前散開,黃潇失去意識前,看到青綠色長裙的女子淡淡的笑,似乎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莫守抱着黃潇,一個轉身就消失在空野之中,秦殇一看,叫上青鳥,裏面追上。
莫守站在主屋門口,眼神全部落在門裏那張窄窄的小床上。
秦殇幾次想開口,想問這是哪?但是看到門口那男子一身孤寂,秦殇沒由的問不出。
身邊的青鳥撲哧撲哧翅膀,像是嘲笑,秦殇投去白眼。
“秦殇,你的當歸酒呢?”
這冷冰冰扥男子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媽啊!我是什麽時候認識這號人物呢?
秦殇腦海飛快閃過九重天上那些千年不變的容顏,可一張張閃去,秦殇疑惑起來。
自己并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但秦殇身體動作很誠實,雙手微微用力,一團白煙升起,白煙消散之後是紅木托盤。
“這酒可是打算給她喝,沒想到最後給你喝。”
莫守自己倒了一杯,淺淺一笑一飲而盡。
“你這酒不是只買妖魔鬼怪仙嗎?何時做起了凡人的生意。”
當歸酒最初只賣給神,賣給妖,賣給大千世界的游魂,卻從來沒有賣給凡人。
但...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聽師傅說五千年之前還是那樣。
秦殇懷疑起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好在,秦殇很快恢複過來,摸摸在自己肩膀青鳥的翅膀,算是捋了捋青鳥的毛,才說:“試試而已,最近當歸酒生意不好做啊!”
說完,秦殇還帶出一下嘆息聲。
“秦殇,你這酒還是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莫非你以前喝過,秦殇疑惑重重。
莫守喝完将酒杯放在紅木托盤上,轉身向左邊小木屋。
黃潇醒來,睜眼入目的是自己熟悉的場景,心中嘆一口氣,還是沒有走掉。
起身發現自己身體完全沒有酸痛,心中了然,莫守大概給自己治好了!只是...
“姑娘,你醒了,莫守這人下的藥真猛,你可睡了一天一夜!”
黃潇擡頭看見屋子裏坐着青綠色長裙的姑娘,手裏拿着糯米糍,吃着不停。
黃潇皺眉,總覺得這個姑娘有些古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古怪。
“莫守出去采藥了。”秦殇眨眨眼,以為黃潇在找莫守,說出莫守去向。
黃潇還是站在原地,不動看着。
秦殇一拍腦袋,想起來什麽說:“我,秦殇,當歸酒肆老板娘,買酒的!”
後秦殇看着手裏的糯米糍,熱情的将黃潇拉過來坐下去,遞上糯米糍,說:
“這是莫守特意為你做的,趕緊吃吧,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要是莫守知道我吃了他親手給你做的糯米糍,秦殇眼睛半眯,浮現出那一排排毒中極品,怯怯摸着自己腦袋。
黃潇又重現将糯米糍放回桌子上,臉上沒有表現出想吃的一丁點願望。
秦殇看到心裏哼唧幾下,哦豁,莫守你喜歡的小姑娘不好哄哦!
黃潇起身走到院子,沖着門口看了一眼,然而也只是一眼,黃潇發現在大門口閃着奇異的光,在清澈的陽光下格外明亮。
黃潇咬了一下嘴唇,皺着眉走過去,伸手碰了碰那片白光,白光仿佛像銅牆鐵壁,堅硬不拔。
秦殇站在門口,說:“這白光是由藥石幻化而成,只對特定的人有限定作用,從此出不去,一生在此。”
黃潇詫然,這不就是變相囚禁嗎?
潇潇,你說,你會陪我的!就一定要陪的!莫守堅守而裁決的話音響起在腦海裏。
黃潇巴掌似的小臉慢慢低下來,可是,我一定要離開啊!
“姑娘,你和莫守很熟悉嗎?”揚起臉的黃潇問這。
秦殇不在意的搖搖頭又點點頭:“不認識。”
只是,他對自己的熟稔...讓秦殇有些不解。
黃潇點點頭,沒有做多餘的反抗,雪峰山什麽都奇怪,連帶着山上的人和物也都奇怪的很,甚至莫守都很奇怪。
所以,黃潇懂自己不是對手。
黃潇來到門檻裏,搬來小板凳坐在門口,對着秦殇說:“你從外面來嗎?”
“嗯!”
“那你能給我講講江湖現在怎麽樣了嗎?”
江湖,什麽江湖?秦殇搖頭不知道,但接下來說的話卻仿佛自己親身經歷過。
“江湖易主,聽說一年以前黃盟主慘遭滅門之後,陳長老在衆人擁護而上,現在到看着平靜。”
語調很平,可秦殇自己被吓了一跳。
這都是什麽事啊?難道我深入夢墟境,也帶了夢墟境特有的記憶嗎?
黃潇腦海中浮現一身寬敞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身影,陳伯伯平易近人,能力又居上位,的确是盟主最好人選,這樣一來江湖倒也風調雨順。
“你要喝酒嗎?”
黃潇看着突兀出現的紅木托盤,上面白色玉瓶閃閃發着光,這酒...
“別喝,這酒不是給你喝的!”
伸出的手被白衣袍子下的淨手一下捉住,莫守臉色嚴謹,黃潇愣了愣。
秦殇一連串的笑聲響起,将紅木托盤收起來,“哎呀!莫守回來了,下次再請你喝酒。”
秦殇退後幾步,帶着青雀離開了。
黃潇看着手腕處的淨手,白淨細膩,比自己長的都好看,可是,這雙手為什麽...為什麽就是...救不了小弟呢?
“潇潇,我給你抓了兔子來!”
莫守注意到黃潇視線,一下就放開,從竹筐裏拿出兔子,灰兔還活蹦亂跳的在莫守手裏。
“姐姐,這是這次父親帶我打的兔子...”
六歲的弟弟,純真的笑臉還浮現在眼前。
“我不吃了。”黃潇騰的起身,關門,關門前最後一刻,黃潇想了想開口道:“莫守,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那一刻,莫守從黃潇眼睛裏讀出生死,一失神,兔子一掙紮就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放我出來了~栖子~
當歸碎碎念,再也不想被關在小黑屋。
栖子捂臉:“以後你還要常去呢~”
史上最慘女主,日常關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