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惜了
“這樣不太好吧。”陸珺卓輕聲說。
“姑娘願意收留我，在下已經十分感激。”黑暗中，李熒惑聲音輕輕的，聽起來很溫柔，“在下方才就想說了，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恰巧又聊起其他事情……陸姑娘明日還要忙，在下什麽都做不了，不用耗費心神，不如将床讓出來，讓姑娘睡的安穩些。”
陸珺卓覺得很有道理，又有點怕這人突然小心眼，給自己記上一筆。
不過再一想，現在是法治社會，李熒惑又沒有修為靈氣，眼睛看不見，身體也不太好，妥妥的弱勢群體。這裏又找不出來妖魔鬼怪，李熒惑的日常行動在她眼皮子底下，沒必要如臨大敵似的處處防備他。
“那好吧。”想通之後，陸珺卓的語氣歡快許多，起來開燈，抱着枕頭拖起被子放到床上。
李熒惑站起來向前摸索，準備轉移到地鋪去。
陸珺卓估計了一下地鋪的長度還有李熒惑的身高，覺得可能不太行……
她咳了一聲，拉住李熒惑小臂，“要不我們一起睡床吧……兩米寬的床還挺大的，應該夠了。”
李熒惑聽出她話裏的局促，順從她的力道坐回床上。
陸珺卓把被子鋪好，枕頭放到一邊，又扯扯李熒惑：“很晚了，你不困嗎？”
李熒惑說：“冒犯了。”
兩個不熟悉的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大概是剛才自我疏導很到位，陸珺卓倒是覺得無所謂了，饒有興致地盯着李熒惑看。
李熒惑動作很慢，怕碰到陸珺卓，還有點僵硬，可是依然優雅。
烏黑柔順的頭發束成馬尾紮在身後，暖黃色的小夜燈照耀下，他眉眼精致，皮膚白嫩，陸珺卓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有這樣一個漂亮乖巧的妹妹就好了。
……醒醒陸珺卓！這是你最讨厭的反派！
兩個人蓋好被被，老老實實醞釀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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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麽一折騰，陸珺卓精神極了，閉着眼睛等了好一會兒，一點想睡的意思都沒有。
她拿出一根手指來，輕輕戳了下李熒惑的被子：“你睡着了嗎？”
李熒惑說：“怎麽了？”
陸珺卓翻了個身，面對李熒惑側躺，“你還沒說陸恣芳新認識的女性朋友是誰。”
兩個人靠的很近，寂靜的夜裏能清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李熒惑依然是慢條斯理的，好像沒什麽情緒波動，說出來的話卻讓陸珺卓吃了一驚。
“是沽南沈家的小女兒。”他說。
沽南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那裏只有一個優點——水質好，養出來的人皮膚都不錯。沽南東邊的小蔡莊，有個不起眼的老農民，家裏地不多，穿的破破爛爛，連飯都吃不飽。
誰都不知道，這個老農的大名叫做沈澄明，是個不折不扣的魔修，在沽南隐居前，曾當過興國國師，位極人臣，四處征戰，把天下鬧的一團糟。後來被陸恣芳的師父廢除修為，毀了根骨，接着被人救走，再也沒出現過。
救他的人，就是李熒惑他爹。
沈澄明對李熒惑的父親有恩，李熒惑的父親是個懂得感恩的人，見沈澄明變成普通人，再也掀不起風浪，就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離開，還給兩方都沒影的後代締結婚約。
沈澄明去了沽南隐居，收養了一個孤兒，又有了兩個孫女。姐姐叫沈姝，妹妹叫沈姣。
“那不就是你未婚妻！”陸珺卓激動地扯着被子，“你是不是有兩個未婚妻？姐妹兩個都是你的？”
李熒惑有點奇怪她是怎麽知道的，也不太理解她為什麽是這種反應，“家父與沈先生俱已離開人世，沈大小姐已為人婦，沈二小姐天真爛漫，看不上在下這樣的殘廢，婚約自然不能作數。”
陸珺卓覺得這話有點抹黑沈姣姑娘的意思，不過李熒惑就是這樣的人，沒什麽好奇怪的。
她遺憾地說：“太可惜了。”
李熒惑說：“即便在下雙目能視，沈二小姐應當也不會喜歡我這等迂腐閑懶的人。”
“我不是說你眼睛可惜。”陸珺卓憧憬道，“沈家兩個姑娘長得都很好看！唉，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試試一下娶兩個漂亮小姐姐。”
李熒惑：“……”你不對勁。
陸珺卓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神态安詳：“我就想想，想想又不犯法。”
李熒惑：“……”
陸珺卓問他：“李熒惑，你今年多大？”
李熒惑說：“不才已二十六歲。”
陸珺卓說：“我比你小三歲。”
李熒惑：“嗯。”
陸珺卓：“睡覺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陸珺卓照舊帶着李熒惑去店裏。
早餐是從外面買回來的油條、三鮮包子和豆漿。李熒惑吃的很慢，陸珺卓吃完後，他才吃了兩個包子，半杯豆漿，聽到聲音，也拿起旁邊的紙巾擦了擦手。
陸珺卓怕他吃不飽，就把東西打包帶着一起去店裏。
昨天買的盲杖什麽的，也全都一起拿着，李熒惑最好快點熟悉起來，自力更生，争取早點滾蛋。
中午陸珺卓買了兩個煎餅，兩杯奶茶，領着李熒惑去了理發店，滿頭青絲剪成幹淨利落的短發，綁的時間久了有點走行。陸珺卓慷慨地出錢，給李熒惑燙了個發型。
無視不停地推薦染色的理發師，陸珺卓用袋子裝好頭發，牽着新鮮出爐的李熒惑離開。
李熒惑似有所覺，問陸珺卓：“陸姑娘怎麽一直看着我？是剪發之後看起來很奇怪嗎？”
陸珺卓說：“看着倒是挺正常的，就是沒想到長發短發差別這麽大。”
長頭發的李熒惑，秀谧文靜，光線柔一點，就跟個小姑娘似的。
剪了短發走在大街上的他，看起來優雅高冷，還有那麽點疏離，都沒有平時那麽溫柔了。
如果他的眼睛能有焦距，一定是深邃平靜的，依照他的缜密心思，會默不作聲地把所有細節捕捉到，偶爾會透出銳利光芒，流露出幾分冷酷殘忍的真性情。
這麽一想，陸珺卓也覺得惋惜。
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可惜眼睛看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李熒惑（皺眉）：她真的很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