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安王上門
第二天一大早顏初夏比雞還起得早,就在廚房裏拿着一塊面團子撒氣!于是這日的早飯相當豐富,從水餃、丸子,到酥餅米糕,當然還有香噴噴的米粥,以及鹹菜和青菜。
衆人看着顏初夏的黑眼圈誰都沒敢吭聲。
本來人瘦下來,眼睛就大了一圈,臉也同時小了一圈,這黑眼圈一暈染,于是乎,那蒼白的臉上就只剩下一雙眼睛了,尤其還笑得那麽瘆人,簡直就是從哪棵桂花樹下爬出來的妖孽。
“咳咳……”方十娘首先被粥嗆到了,忍不住開口道,“小夏,昨晚太子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李根山在桌子下拍了一把自己的老婆,這才笑呵呵地說道:“不用告訴我們。不過我們是一家人……”
後面的話就不用說了吧?
李沫直接夾起饅頭,一人碗裏塞了一塊,“爹娘,飯菜涼了。”
明珠嚼着筷子,委屈地說道:“我也很想知道。”顯然已經有憋出內傷的感覺。
“初夏,說吧,免得大家擔心。”林君臉上最為平淡。
顏初夏掃了衆人一眼,一邊幫他們加飯,一邊應道:“其實也沒什麽,太子殿下問我面聖時會向聖上提什麽要求。于是我就想了一夜,到現在也沒想好。”
“哦……這的确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只有李沫将顏初夏多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
這邊飯剛吃完,那個安王府的管家就上門了,說是要請李根山去一趟,而且外面還擺了一個豪華型的軟轎。
這叫一個受寵若驚呀,方十娘已經有沖進廚房拿菜刀的架勢了。
“師娘,莫急,既然能用轎子擡師父去,應該不會為難他的。”顏初夏趕緊安撫住方十娘。如果沒說錯的話,以安王的脾性,他若是親自過問,多半是為了獵豔。這對李根山應該會是一個機遇。
果然,在顏初夏上午與司徒蒙林談瓊林宴編舞,從集萃坊回來,李根山的轎子也已經到了門外。
這本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可好死不死,轎子前,一匹大白馬,馬上一翩翩公子哥,俨然正是安王東方少傾。
顏初夏幾乎是立馬縮了頭,從牆角露出一雙眼,瞟着那邊。
“小夏,你在幹什麽?”姚崇明風風火火地過來,跟着顏初夏俯在拐角處蹲下,他的胸口幾乎貼到顏初夏的背上,鼻子幾乎是從顏初夏的耳朵處晃過去。
“不要出聲,你沒看見安王嗎?”
姚崇明臉頰一紅,他哪裏有閑情看安王,他的視線一直停在顏初夏側面的睫毛上。認識這麽多年,他可以自豪地說自己是看着顏初夏長大的,看着她從一個小胖妞變成如今亭亭玉立的美人胚子。
“小夏,你能再等我兩年嗎?”
“啥?”
顏初夏一個回頭,直接撞上他的下巴……
姚崇明吓得一個趔趄坐到地上,臉上直接紅了個透。
顏初夏捂着鼻子,瞪了姚崇明一眼,“你幹嘛?”
“沒、沒幹嘛,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說罷,跳起來跑得飛快。
顏初夏再回頭看時,東方少傾已經調轉馬頭,她直接從後門鑽回了李家。找到李根山時,他還一臉茫然樣兒。
“小夏,你昨晚是不是跟安王說了什麽?”一看見小徒弟,李根山開門見山。
“也沒什麽,我只是說我想拜您為師!”顏初夏謹慎地說了一句,“安王沒有為難您吧?”在顏初夏的計劃裏,東方少傾至少應該顧忌一點面子,讓他們重新開張才對。
李根山依然滿臉苦惱樣兒,“安王也說要拜我為師……”
“什麽?”顏初夏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猛然明白過來,安王出現在李家門口的意思,敢情是送這位師父回家來的。
“我哪敢答應呀!再說,那些糕點都是你做的……”
顏初夏想了想,“或許安王未必是真想拜師。您拒絕了他,他有沒有說什麽?”
“他說每月給我十兩銀子,去王府做廚,這個我得考慮考慮才行。”李根山嘆了口氣,這個月俸已經是他在醉香樓的兩倍了。可是,帝王家豈是好惹的,表面看似風光,暗地裏還指不定如何波濤洶湧呢,更何況,他先前得罪了安王的寵妾。這突如其來的好事,說不定只是這些人給他設的套,如果為了那點錢,将自己的腦袋放到人家砧板上去,到時後悔莫及。
“師父,您不用太擔心,明天就開榜了,後天殿試,之後就是瓊林宴,我不是還有面聖機會嗎?”
李根山驀然擡頭,眼睛跟着一亮:“你有想好提什麽願望了嗎?”
顏初夏神秘一笑:“自然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願望!”
翌日開榜,李家人起了個大早,拿出過節才穿的衣服,捯饬捯饬也很有點模樣。顏初夏依然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飯,同時将這一家三口好好打量了一翻。
李根山跟方十娘顯然興奮得一晚沒睡,反而是李沫神色最淡靜,甚至沒有遺忘面無表情地誇一下顏初夏的手藝。
顏初夏因為要去教坊,一行人出門就分手了,那一刻,李沫突然轉過身來,快速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緩緩說道:“小夏,你記住我給你的承諾。”
顏初夏腦袋打了一個結,轉悠着他所謂的承諾是什麽,突然想到求婚的事情,臉微微有點泛白。
李沫似乎對自己很有自信,他本是一個情緒不多,也不外露的人,他如此認真而直白地看着顏初夏,顏初夏竟然腦袋發熱不忍告訴他事實。好吧,反正再過一個時辰皇榜就會貼出來,讓他們自己去看也好。
“沫哥哥,晚上回來我們再談好嗎?”
“嗯。我去接你。”說罷,轉身離去。
顏初夏看着那秋風中的背影,莫名地覺出一股蕭瑟,她壓根不敢想象李沫知道結果後會有的表情。
這個人會不會像很多落第的人一樣歇斯底裏,甚至瘋掉呢?
顏初夏打了個寒顫,簡直無法想象這種場景。更大的可能是李沫會依然淡淡靜靜面無表情地對她說道:“小夏,再等我三年……”
今天司徒蒙林要敲定禦前表演的曲目,顏初夏沒敢耽擱,急匆匆趕到教坊。此時,那些官家小姐和舞姬們華貴的馬車和軟轎都已經停了一排,正準備撤離。只有她提着裙擺,毫無形象地跑過來。
集萃坊的前廳聚集了不少風雅人士在喝茶、賦詩以及欣賞教坊舞姬音律舞姿。
顏初夏一出現在門口,衆人的目光就有意無意地投注過來——那一秒,顏初夏立馬後悔了,她怎麽沒走後門呢?
舞臺下的她穿着尋常百姓家的棉布衣裙,跟剛才華麗麗過去的一群輕衣薄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要不是那臉上那幅标志性的銀箔面具,一定會有人以為這個小姑娘走錯了地方。
可是見識過她魅力的人,對她此刻的着裝反而肅然起敬。這位魁首不但沒有其他人招搖過市招蜂引蝶,反而十分恬淡沉靜,就跟鄰家可愛的小妹妹一樣。
昨天沒有這些“窈窕淑女”對比還好,今天對比之下,連司徒蒙林的眉頭都不自覺地顫了一下,“林夏,你的着裝的确可以……改善一下。”
司徒蒙林在這個教坊,那是絕對的權威,連宮中歌舞伎她都教習過,而且她年近四十,也是長者前輩,所以她對這些人的稱呼幾乎都是用全名。
顏初夏無辜且坦誠地望着司徒蒙林,“師徒先生,賞金還沒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