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婚前（二）
很快京城上下的人就知道清瑤公主和新陵公下月五號要大婚，有些突然，但又不是無跡可尋。
說閑話的幾乎沒有，百姓的角度很簡單，論身份，一個名聲很好的權臣，一個福澤天下的公主，光把名號寫在一起都很相配。
兩人的同人畫本一時間層出不窮，什麽樣的故事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完美結局。
晗星沒想到自己大婚之前竟然還要做那麽多的事情，嫁衣秋淩衆已經讓人做好了，但她還要象征性的繡兩針。
除此之外，鳳冠，喜被之類的都要她來最終定樣式，眼花缭亂的，她又不能不選。
她嫁到新陵公府後，文萱和景曼都跟着她走，除了兩人之外，鐘碌也會跟着去，另外洛書顏挑了一批人到摘星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讓晗星調一部分帶去新陵公府。
“我和淩衆聊過，新陵公府幹活的人不多，以前就淩衆一個主子，人少點也沒什麽，你嫁過去，新陵公府才算是完整的府邸，這些人都是我和你父王一起選出來的，你挑一挑。”
文萱收了洛書顏遞來的賣身契，龍朝這兩年對于奴籍律法有所修改，奴籍也分了等，有身份的奴籍才會有賣身契，無身份的奴籍會發配邊疆終身服役。
賣身契也分等級，一等賣身契是家奴，像文萱這種長輩就在府裏做事的，一家人簽的都是一等賣身契，簽了這種賣身契的人，主人沒法随意買賣，若是主人不好，這些人也可通過上訴解除契約，這種賣身契更像是雇傭合同，也是這幾年才推行的。
二等賣身契最常見，主人可以買賣這類仆人，但不可以随意打殺，簽二等賣身契的人若有背主行為，主家可以直接送其去官府，按罪判處這類仆從的刑罰，一般是剝奪身份發配邊疆。
三等賣身契和之前舊時的賣身契差不多，主人可以随意處置這類仆從。
一等仆從若是經主人主動解除賣身契，可以恢複平民身份，參加科舉和入朝為官都不受影響，像冥湘王府的管家和王爺身邊的貼身護衛都是有官階的，王妃身邊的大丫頭也早也不是奴籍了。
奴籍之人若是受主人賞識，也可以步步升等，一開始律法頒布時還沒有願意簽一等賣身契的主家，但後來領頭的一些世家都開始帶頭簽，他們也漸漸發現，和貼身的奴仆簽一等賣身契會讓奴仆更忠心耿耿。
洛書顏挑出來的這批人都是簽二等賣身契的，晗星挑了些順眼的留了下來，出嫁前這些人還要分批培訓，到了新陵公府就會直接分派到各個地方。
她選了一個年齡不大的丫頭留在了身邊，小丫頭才十四歲，被留下時還有些驚恐，晗星覺得她順眼，沒想到問了問才發現小姑娘是南方人，連官話都說不清楚，父母都死了，被賣到京城不過兩個月，晗星算她第一個正式的主子。
“名字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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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花。”
晗星很努力的聽，半晌問道。
“姓盧？”
“不是，我娘說我出生在蘆花叢裏，就叫蘆花了。”
蘆花身世凄慘，活到十四歲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晗星想了想給她起了個名字。
“你以後叫盧桦好了，白桦樹的桦。”
盧桦不認識桦字，但她見過白桦樹，害羞又喜悅的點了點頭。
“謝謝公主。”
晗星對這種比自己還小一點的姑娘完全沒有抵抗力，她讓文萱親自教盧桦學官話和禮儀，争取在出嫁前能讓她看起來像個懂規矩的丫頭。
摘星閣有條不紊的運轉，新陵公府更忙，忙到秋淩衆都沒找出時間偷偷來見晗星。
離大婚還有大半個月的時候，穗穗滿月，秋淩衆和晗星冠冕堂皇的見了一面，在宮裏找了個小角落膩歪了一會。
秋淩衆送了穗穗串佛珠，是護國寺住持開過光的，千金難求，晗星這才知道，皇上竟然讓公主認了秋淩衆做幹爹。
滿月宴辦的很盛大，畢竟是長孫，鐘離家很看重。
秋淩衆是鐘離家的準女婿，位置又靠前了些，他拄着嵌着黑色暖石的手杖，步伐緩慢的走到座位上，有跟他講話的朝臣，他會禮貌又疏離的停下來，跟對方聊兩句。
手杖沒影響他的風采，傷病讓他瘦了很多，但骨架在那，穿着绛紫色的官服，頭發高束，晗星在座位上望去，覺得她的準驸馬真的很好看。
他走路還是有些辛苦，周吾在一側虛扶着他，好在沒幾步就到了他的位子上。
秋淩衆前些日子上朝時還是坐輪椅，今天因為覺得這種場合坐輪椅實在沒什麽姿态，所以走着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也算親自破了一些謠言。
晗星和秋淩衆坐的很近，宴會上別人觥籌交錯時，他倆還能趁機偷着拉個小手。
“你不是要偷偷來見我，這都好幾天了，你人呢？”
“這兩日有些忙，府裏有些地方要布置，等忙完，我就去找你。”
秋淩衆勾着她的發尾，在手指上繞圈，晗星拽出來，他又拉回去。
接着就被坐在上首的鐘離陌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用晗星再阻止，他就主動放開了她的頭發。
滿月宴之後，秋淩衆又消失了好幾天，晗星倒是閑下來了，但看着日子離婚期越來越近，有些莫名的情緒也漸漸湧上了心頭。
秋淩衆還沒忙完，秋英已經拖家帶口的趕來了京城，一家子沒住新陵公府，也沒住冥湘王府，秋英這麽多年在洛書顏手底下幹事，在京城也掙出了自己的宅子。
他們一家安頓好，秋英就自己來了王府，和洛書顏聊了一會後，就找人叫來了晗星。
晗星見到秋英很開心，甜甜的叫了聲秋姨。
“怎麽還叫我秋姨啊，你現在該學着改口了。”
晗星看了一眼洛書顏，見她笑着點了點頭，臉上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紅色，磕磕絆絆的基礎了一聲。
“娘。”
“哎！”
秋英眼眶有些紅，她欠秋淩衆很多，後來想着彌補也不知道怎樣做能讓他好受一些，當年晗星出生後，秋淩衆親自送她再嫁，她就知道，這孩子的幸福，大概只有晗星能給了。
洛書顏沒打擾準婆婆跟準媳婦說話，很快就離開了，秋英拉着晗星講了很多秋淩衆小時候的事情。
“他小名叫小虎，是因為他剛長牙的時候是有虎牙的，後來換牙掉了，也沒再長出來過相似的虎牙。他有虎牙的時候特別可愛，和現在冷清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晗星腦中浮現了一個長着虎牙的小秋淩衆，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小時候很愛吃肉，綠葉的青菜幾乎不碰，吃得多卻不怎麽長肉，成天上蹿下跳的，磕了碰了還會在我面前哭鼻子。”
晗星想，他現在也不喜歡吃綠葉青菜，吃的倒不多了，依舊很瘦，不怎麽有活力，最近她也發現了他很愛哭。
秋英的話描述了一個晗星沒見過的秋淩衆，鮮活生動，有和一般孩子般的生機勃勃。秋英走後的當夜，秋淩衆被時克扛着，□□進了摘星閣。
晗星正好沐浴完在窗邊發呆，這兩日降了溫，但沒什麽風，她頭發微濕，看到時克扛着秋淩衆落地的全過程。
“哈哈哈哈···”
時克面無表情的放下自家主子，面無表情的閃走，徒留秋淩衆在院子裏看着床邊的晗星捧腹大笑，臉越來越黑。
“笑夠了嗎？”
“你這樣被扛着，還不如被抱着呢。”
秋淩衆沒帶手杖，走了兩步後晗星就從屋裏跑到他面前來扶他，兩人緩緩進了屋，屋門一關，他就把她抵到了門上。
帶點惱羞成怒的吻落了下來，像是毛頭小子，毫無技巧的□□着她的唇齒。
等他終于解氣了，兩人原地緩了緩，她才開口問。
“怎麽這時候來了。”
“想你，很想你。”
秋淩衆今天也見了秋英，知道她來了冥湘王府見了晗星後，心裏有些酸澀。
別人都能見他的準夫人，只有他忙到想偷着見她都沒時間。
晗星敏感的聽出了他的委屈，拍了拍他的背，扶着他躺到了自己床上。
秋淩衆也是洗漱好了來的，兩人脫了外衣就可以入睡了，晗星只留了一顆不算很明亮的夜明珠，在床尾處有點光亮。
“你睡在裏邊。”
他突然開口。
“嗯？”
“我明早要早走，睡在外面不會吵你。”
晗星按他說的爬到了裏邊，拉過了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
秋淩衆把她抱到了懷裏，晗星不想枕他剛剛長好的手臂，就枕在他的胸口處，他很瘦，枕起來不算舒服，但她很喜歡。
“喜被的顏色真的太紅了，不過我還挑了幾床顏色好一點的，等過了頭一周，我們可以換着蓋。”
晗星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是不想這樣安靜的跟他在一起，有點心慌意亂。
秋淩衆也一樣，他心跳很亂，晗星身上總帶着淺淺的不知名花香，有些像米蘭香，又有點茉莉的味道，總之好聞的抓心撓肺，若是她枕的位置在靠左一點，就能聽到他越來越強的心跳聲。
“嗯，你想換就換。”
秋淩衆低頭親了親晗星的發頂。
“哥哥。”
她突然開口叫他。
“嗯？”
“我有點緊張？”
秋淩衆轉了轉身子，把她放回了枕頭上，和她面對面。
“緊張什麽？”
“我就這樣嫁給你了？”
“嗯，什麽叫就這樣？”
晗星沒法解釋，她覺得這一切來得不可思議的簡單，但想想又覺得不算很簡單，他們都付出了很多，也走了很多彎路，彼此都一身是傷的互相治愈。
“可能，是太突然了。”
光線太暗，晗星看不清秋淩衆眼中神色的變化，若是看見了，她或許會主動制止這一話題。
“你後悔了？”
“不是，只是覺得，我們或許還沒準備好。”
“我準備的很好，那天的聘禮你有仔細看過嗎，我從你六七歲時就開始往那個聘禮的單子填東西，我從來都不會做沒準備好的事情，尤其是在娶你這件事上。”
晗星輕輕嘆了口氣。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不知道怎麽講明白她現在的心情，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秋淩衆覺得他怕的還是來了，她年紀輕，沒得到之前會覺得有意思，得到了就會知道，她并不是一定非要得到他的。
晗星若是知道秋淩衆會想到她不愛他那麽偏的方向上去，她打死也不會挑起這個話題。
那一夜的讨論是以一個有些血腥的吻結束的，晗星覺得他可能想咬死她，她也咬破了他的唇舌，血液交融，她竟覺得有了分真實感。
晗星忘了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只知道睡過去前聽見他低沉的聲音，似乎在說。
“不能逃了，你不能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婚前焦慮呢···
現在設置離婚冷靜期，其實，婚前冷靜期也挺應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