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的執着（三）
時間走得飛快，秋淩衆二十六歲生辰轉眼就到了。
秋相上任來第一次在京城過生辰，景陽帝派人來幫忙布置生辰宴，非要好好給秋淩衆辦一辦。
秋淩衆反對無果，只能看着自家前院裏擺了六張大圓桌，宮裏還親自派了禦廚來做宴席上的菜。
生辰宴在中午開始，三品以上的官員幾乎都來了，皇家的小輩坐在一桌上，景陽帝和皇後今天都是便裝出宮，完全沒有帝後的架子。
太上皇冥湘王之類的長輩在另一桌上，兩桌氣氛完全不同，明顯小輩那一桌氣氛活躍一點。
長輩這邊氣氛不對完全是因為冥湘王妃洛書顏已經單方面跟冥湘王冷戰超過一天了，原因不詳。
所有的禮物都有專門的侍者收着，只有晗星的禮物是在宴席開始不久後，當着衆人的面親自送上的。
她突然站起來清了清嗓子，在場正在說話的人都停了下來轉頭看她。
“今天是秋丞相二十六歲的生辰，本公主在不久後也要十五歲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她話沒說完，兩個男人同時出聲打斷。
“晗兒。”
“星星。”
叫她星星的是她自己的父王鐘離陌，叫她晗兒的是坐在她旁邊的秋淩衆。
“星星，不要亂講話。”
鐘離陌已經站了起來，卻被洛書顏硬拉回了位子上。
“星星，別管你父王，淩衆，星星只是要送你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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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書顏知道晗星如果在這個時候當面表白，秋淩衆不答應，那誰都會沒面子。
她如今已經不喜歡修羅場了，這些小輩和和睦睦的她才舒心。
晗星也是聽懂了洛書顏話裏的意思，但是她今天是下定了決心要個結果的，畢竟她的禮物一旦送出去被衆人看到，也就是沒給她和秋淩衆後路了。
“淩衆哥哥，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盒子裏裝的東西被不少人看見了，吸氣聲此起彼伏。
連洛書顏都皺了皺眉頭。
女孩子把自己的頭發編成繩子送給心儀的男子，是定親後才能做得事情，也一般是在男子先送了發後，女子把兩人的頭發放在一起編才合乎常理。
晗星的舉動，驚世駭俗。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秋淩衆身上，只見他笑了笑，拿起了盒子裏的暖玉，在手裏摸了摸。
“玉很好，公主有心了。”
他随手把玉系在了腰間，用頭發代替了的繩子被紳帶被蓋了個掩飾，只有那塊玉，還露在外面。
秋淩衆這避重就輕的回答雖然不是很讓晗星滿意，但的确是比他直接拒絕她，或者不收她的禮物要好的多。
起碼，她這個公主有臺階下了。
可是晗星不想下這個臺階，她想要個答案。
“淩衆···”
“清瑤，既然淩衆喜歡這玉也收下了，你就不要多問了。”
洛書顏不輕易叫晗星的封號，她叫了就證明，不要忤逆她。
後來生辰宴的走向就一直很奇怪，以至于早早的就散了，下午晗星就被強制帶回了冥湘王府。
晗星回府之後就被關進了自修室裏，這是洛書顏在做母親後用來懲罰這幾個孩子用的，說起來，晗星是第一次被關進來。
公主殿下從出生開始就比冥湘王府的兩位哥哥懂事，她第一次任性就是當時見艾語靈的時候，非要去陸姝姈那住兩天。
但是這種小事是不會讓洛書顏把她關進自修室懲罰的。
晗星沒有叛逆期，她十歲過後就進入了慕少艾的時期，天天惦記着秋淩衆，一開始是覺得這大哥哥太好了，比她所有的哥哥都好。
後來就變成了朦胧的愛情。
洛書顏在感情一事上從來都很開明，尤其晗星看上的還是她看着長大的秋淩衆。
可是這次，洛書顏的确是生氣了。
“鐘離晗星，清瑤公主，你知不知道無論是你的名字還是封號，都是在告訴你，這天下，你即使唯我獨尊也沒人會有異議。可是你今天幹的事情呢！就是把所有的尊嚴都放在了別人腳下，就差說一句，來踩吧。”
自修室裏只有她們兩個人，晗星跪在地上拿了一堆錫紙，用小錘子打成球就可以結束懲罰了。
“母妃，你總說我什麽都可以得到，可是連我最喜歡的人我都得不到，要尊嚴又有什麽用呢。”
洛書顏不知道為什麽遇到秋淩衆自己這女兒就成了戀愛腦，她嘆了口氣，軟了軟聲音說道。
“星星，無論何時，女孩子都不能丢掉尊嚴。母妃知道你很喜歡淩衆，但是得到一個男人要用腦子，淩衆這個性格，你把姿态放到最低也是沒用的，反而是會讓他覺得更不平衡。”
洛書顏拿了個墊子，坐到了晗星身邊，晗星看了自己的母妃一眼，繼續跪着打錫紙球。
“我高姿态低姿态都試過了，高姿态的時候他覺得我就是刁蠻公主，他是那個得不到的最好的。現在低姿态了，他又不給我面子了，母妃，你說我能拿他怎麽樣？”
“不是你現在要拿他怎麽樣，而是你要嘗試化主動為被動，畢竟你的定情禮也送了，他也收了不是嗎，先不管他是以什麽角度接受了你的禮物，結果是，他沒正面拒絕你，那你就等。”
晗星愣了一下，沒注意手下，手在錫紙和小錘子間蹭了一下，蹭破了皮。
洛書顏皺了下眉。
“母妃，等？等什麽？”
“呵，等你再長大一點，再吸引人一點，等到你，不認為沒了他不行的時候。”
洛書顏沒再多說，起身走出了自修室。
她的小公主啊，跟秋淩衆這個老狐貍玩，還是太嫩了。
正在秋府看着腰間的玉和黑色的發絲發呆的秋淩衆突然打了個噴嚏，一旁的周吾連忙遞了杯熱茶過去。
“主子，這是清瑤公主給您配的藥茶，她說初秋一天比一天涼，您要注意保暖。”
秋淩衆接過了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問道。
“公主被接走前說的？”
“是昨天吩咐的，您今天生辰宴的菜品都是公主親自定的，怕菜品不對，傷了您的身子。”
良久，周吾聽見秋淩衆嘆了口氣。
“母親是明日走嗎？”
“是的，老夫人說明早就走，艾小姐要留下的，是安排她住在現在的院子裏嗎？”
秋淩衆站起身，走到書桌邊拿起了今日皇上來的時候帶來的折子，看了幾個字後說道。
“明日老夫人走後，送語靈去冥湘王府住吧。”
周吾記得這是之前晗星提過的，後來秋淩衆沒表态，這會卻突然提了這事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第二天一早，秋淩衆上完朝後送走了秋英一家，走之前秋英拍了拍艾語靈的手，狠狠瞪了一眼秋淩衆說道。
“你就別扭吧，早晚有一天有你後悔的。”
秋淩衆知道他自己的母親說的是什麽，他只是皺了皺眉，沒反駁。
等秋英走後，周吾親自駕了輛馬車，停到了兩人面前。
“艾小姐，您的東西都在車裏了，今日送你去冥湘王府住，大人，您要去嗎？”
艾語靈點了點頭，直接上了馬車，秋淩衆向冥湘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說到。
“去吧，之前也沒跟王爺和王妃說一聲，我親自去一趟，把禮數做周全了。”
周吾扶着秋淩衆上了車，秋府離冥湘王府不遠，這是景陽帝幫秋府選址的時候特意囑咐的。
用洛書顏的話來說，景陽帝就是晗星和秋淩衆零星cp的cp粉粉頭，在撮合兩人的道路上，一直在努力。
比她這個cp締造者還努力。
到冥湘王府時，已經有人在門前候着了，見到秋淩衆先從馬車裏下來了，無聲的笑了笑。
“秋相，王妃說了，今天中午在王府用膳吧，她準備了您愛吃的雙皮奶，王妃親手準備的，要您一定給個面子。”
“文管家說笑了，王妃留我在府裏吃飯，我自然不會拒絕。”
文管家是晗星身邊大丫鬟文萱的父親，全名文笙，冥湘王府的管家也不僅僅是管家這麽簡單。
文笙讓人接過了艾語靈的行李，笑着說道。
“艾小姐住在冥晴院，這是紫霧，平日您有事直接找她。”
艾語靈很懂規矩，行了禮跟着紫霧就走了，她自然不會跟冥湘王妃和秋淩衆一桌吃飯，即使能一桌吃，也不是今天。
看住處的安排就知道了，冥晴院在主院北湘園的西側，是離摘星閣最遠的院子，晗星不喜歡艾語靈，這事她自己早就感覺出來了，自然不會在這種敏感時期自找沒趣。
秋淩衆直接被帶進了北湘園的正廳，洛書顏正抱着一盆蟹爪蘭修修剪剪。見他來了，沖他招了招手，等他走近了，遞了把剪刀給他。
“我記得我教過你怎麽修剪這些花花草草，試試，讓我看看你的手藝退步了沒。”
冥湘王府的蟹爪蘭一般是十一月開，洛書顏是會在秋天修剪葉子的。
秋淩衆接過剪刀卻不知道在哪裏下手，在他看來，這盆蟹爪蘭已經沒什麽可以修剪的了。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洛書顏笑了笑就用自己手裏的剪刀剪掉了中間長的的很好的葉子，完全沒猶豫。
“我說過，這種為了看花的東西，不能長太高，中間的葉子長的再好，高于旁邊太多了，就要減掉，你都忘了？”
秋淩衆愣了一下，把剪刀放到了一旁，微微鞠了一躬。
“是學生忘了。”
秋淩衆許久沒叫過洛書顏老師了，但他接觸為官之道之前，洛書顏就教過他不少理想世界的大道理。他後來就習慣在只有兩人的時候自稱學生，若說秋淩衆最尊敬誰，不是他母親或後來親自教導他的陸琂，而是眼前看起來被時光柔和了眉眼的洛書顏。
“你是忘了不少我教的東西，你當陽陽的伴讀之前我就教過你，若是有一天坐上了高位，也不能忘了自私自利。我當時說讓你叫淩衆的時候，不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坐到這個位置上時，除了虛無缥缈的名聲以外什麽都沒有。”
秋淩衆低着頭聽她訓斥，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
洛書顏從來都喜歡一針見血，他如今是人人愛戴的秋丞相，但除卻這個名聲，的确是沒賺到什麽。
權利于他，只是累心累身的責任而已。
“學生也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是今天這個樣子。”
“那你的初心變了嗎？”
洛書顏直視秋淩衆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變，我希望她好，可以無憂無慮一輩子。”
秋淩衆記得自己的初心，不是什麽很宏偉的為國為民，只是簡單的希望那個小女孩可以做一輩子的小公主。
“沒變就好，時間不早了，我們用膳吧，用完膳你去摘星閣看看她吧，昨天在自修室跪了一夜，今早發起了高熱，你去看看她比什麽藥都好用。”
秋淩衆點了點頭，他知道自修室的事情，當年他剛當上丞相的時候也被罰進過自修室，當時他的身體還是好好的，跪了一夜也沒像晗星現在這樣發高熱，第二天他就踏上了收複附屬國的征程。
如今要是再讓他在自修室跪一夜，大概又要卧床一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書名一直沒想好。
起名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