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昙花-入院-傳聞
鼻尖相抵,鼻息交纏,寂靜狹窄的小屋裏,只餘兩位青澀少年控制不住的輕微喘/息。
陸潮生半垂着眼睫,将唇裏的柔軟含着,輕輕抿了抿,忽地從喉間發出一聲輕“哼”,而後,唇瓣微啓。
下嘴唇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溫雁晚眉骨微蹙,接着,身體就被一股力量用力朝後推去。
措不及防,溫雁晚被整個掀翻,屁股挨地,手肘撐着地面,冰涼一片。
擡頭,表情還是懵的。
陸潮生站在被褥上,垂眸,看着地面難得表情呆愣的某人,嘴唇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又立時淡漠了表情。
擡腳,朝着溫雁晚的大腿不輕不重地踢了兩下,他開口:“滾去床上。”
而後看也沒看地上某人一眼,俯身抓起枕頭,走到涼席的另一頭,拽過被子,兀自躺了下來。
溫雁晚保持着被推倒的姿勢,怔怔地盯着腳邊高高鼓起的被褥。
半晌,才終于回過神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搖頭嘆氣地爬上了床。
沒想到,這人原來也是會笑的,而且笑起來……那般好看。
溫雁晚躺在床上,阖眸,黑暗的視野中,不自覺浮現方才于雪地中昙花一現的那抹嬌豔。
暗夜寂靜無聲,睡意朦胧中,一個模糊的念頭悄無聲息地掠過腦海。
他想,如果上輩子,那人對着他這般笑一下,說不定在酒吧的時候,他就直接從了呢……
第二天一早,溫雁晚就将外婆送去了醫院,檢查結果出來後,他當即辦理了住院手續。
那是家私人醫院,環境好,服務好,當然,價格也十分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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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潮生就這樣看着面前某個嗜財如命的人一口氣轉出了大幾十萬,卻連眼都不眨一下,仿佛這錢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外婆住院做打算。
怕外婆一人冷清,溫雁晚沒有給她辦理單間,而是特意找了個兩人間。
聽院長說,另一床的病人是位差不多年紀的老先生,他家裏也是怕他一人無趣,所以也給開了兩人間。
不過那位病人現在只是預定,要等過兩天才正式入院。
将醫院的各項事宜都打理後,溫雁晚與外婆告別,約定每周末都過來看她,這才和陸潮生離開了醫院。
這輩子發現得早,病情只到中期,好好調養的話,痊愈的概率是很大的。
剛到手的百萬還沒捂熱乎,便立時少了七七八八,溫雁晚卻沒有一絲不甘。
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便是外婆能夠健康、平安、快樂地活下去。
破碎又縫合的心髒,再也受不住一絲風吹雨打。
要是外婆沒了,溫雁晚不敢保證,自己是否還活得下去。
昨天下了雨,天空像是被洗過一遭,幹淨得晃眼。
太陽亮堂堂地挂在頭頂,陽光肆意直射大地,是夏日特有的灼熱的溫度。
了卻了心頭一樁大事,溫雁晚只感覺整個人都輕盈了不少。
重生來頭一次覺得,世界是如此美好,陽光是如此燦爛,街上活蹦亂跳的人類是如此可愛。
當然,最可愛的,還是要屬身邊那個從出門來就板着臉,一聲不吭的某位金主大人。
陸潮生面皮白,五官輪廓深,鼻梁也挺,眸色卻淡淡的,視線輕飄飄地瞥來時,像雪落在眼珠子上似的,不疼,但涼飕飕的,說不出的清冷淡漠。
溫雁晚見慣了他這副冷臉的模樣,一點不帶怕的。
探出手臂,将他的脖子摟了過來,動作熟稔地挑起他的下巴,輕笑:“怎麽了這是,昨晚不是笑得挺漂亮嗎?今天就跟吃了鍋灰似的,這麽難看。”
陸潮生擡眸,淡淡瞥他一眼。
這是溫雁晚第二次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他了,而第一次,還是在那晚相遇的酒吧包間裏。
他與溫雁晚的第一個吻之後。
若是李睿淵在旁邊,準又要開始叫嚷着逃命了,陸潮生卻反應平靜。
他對待自己“心愛”之物,向來有着超出尋常的放縱與容忍,于是,只冷聲說了句:“把手拿開。”
溫雁晚慣是會順着梯/子往上爬的,只要沒動手,就是默認了,所以這句話停在耳朵裏,壓根沒什麽威懾力。
不過他還是從善如流地松了手,摟着對方脖頸的手臂卻沒有松開,反而朝自己懷中緊了緊。
後頸忽然傳來一陣綿密的癢意,是溫雁晚将臉湊到他脖頸旁,将灼熱的氣息吐在了上面。
盯着那塊明顯拓着自己齒印的白皙肌膚看了片刻,溫雁晚緩緩點頭:“嗯,還沒好全,看來陸少你今天只能屈尊再跟我回去一趟了。”
Omega腺體的那塊皮膚與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在處于發/情期時,會自動變得十分輕薄,使Alpha的犬牙輕易便可刺破,同時,那裏的細胞活躍程度也比別處高得多,破皮後恢複的速度也十分快。
距臨時标記只過去了一天,那處已經迅速凝疤結痂,等到明天,估計就好得差不多了。
兩人在溫雁晚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6點準時起床,吃了早餐,一起去學校上早自習。
還沒走到教室,溫雁晚就聽見裏面傳來哭嚎似的恸人的讀書聲,間或夾雜着複讀機似的“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很明顯,昨天的考試對大家的打擊還是有點大的。
嗯,幸好他順利地躲過去了。
踏入教室的瞬間,溫雁晚明顯察覺,有那麽幾秒詭異的安靜。
而後,像是特意掩蓋什麽似的,讀書的聲音直接高了好幾度。
只是那一只只藏在書本後,偷偷朝他瞧來的小眼睛,卻怎麽也遮不住。
心裏疑惑,溫雁晚找到自己的位子,剛坐下,身後的李睿淵就翹起屁股,使勁兒晃了晃溫雁晚的肩。
“出大事兒啦,出大事兒啦!”李睿淵一面讓他倆把手機打開,趕緊看校園BBS,一面壓抑着嗓子飛快解釋,“前天早上第一節 考試的時候,有個哥們兒居然拿手機在BBS上發了條匿名帖子,說他在咱們這棟樓的男Alpha廁所裏聞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還是處于發/情期的那種!
“這也就算了,只是有人問起,那兩人的信息素具體是什麽味兒,結果那個傻逼硬說是雪花和熔漿的味道,我尋思着,咱學校也沒有雪味兒的Omega啊,但是熔漿味兒的Alpha,可不就只有雁哥你一個嘛!果然,底下馬上就有人把你的名字給爆出來了!”
話到這兒,李睿淵忽地頓了下,似乎想到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他壓着嗓音,咬牙道:“雁哥,你都不知道,你缺考的那兩天,學校裏關于你的傳聞都傳遍了,到處都在說你……說你跟人在學校亂搞!還說要在學校裏到處聞聞,看看是哪個那什麽……的Omega身上有你的味兒,說那人既然都樂意被你那什麽,他們說不定也能去那什麽一下!”
雖然李睿淵将那些不堪的詞語給屏蔽了,但不用想都知道,那些話有多過分,溫雁晚的眉峰立時微蹙。
陸潮生的表情還算冷靜,只是握在手裏的那只筆,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脆響,像是被捏折了。
李睿淵看着從他手裏落出的碎筆渣渣,一面感慨,兩天不見,自家兄弟的武力值又提升了,一面吐槽,這是什麽牌子的文具,等會兒一定要跟陸潮生問問,避避雷,嘴上仍叭叭個不停,幾乎快把帖子內容都給背下了。
一看就知道,這兩天沒少吃瓜。
正說得起勁兒,李睿淵忽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一下。
“诶你別亂動,我瓜還沒說吐呢!”
李睿淵把同桌搗亂的手給拍下來,正打算繼續逼逼,班主任的聲音忽然從後門響了起來。
“李睿淵!現在是早自習時間,不好好給我讀書,把屁股翹那麽高做什麽?是不是想要我上來給你兩腳?”
聽到這話,本就時刻關注着這邊動靜的同學立時發出了細微的憋笑聲。
李睿淵:“……”
李睿淵瞥嘴,默默把屁股放了下去,溫雁晚和陸潮生卻忽然回頭,對視了一眼,果然,下一刻,班主任的聲音便再次響了起來。
“溫雁晚,你跟我出來一下。”
教室立時掀起了喧嘩:
“卧槽!有瓜有瓜!”
“連班主任都找上門了,該不會是真的吧?”
“啧啧,沒想到,考個試居然還有這種驚天大瓜可以吃,瞬間就沒有心情失落了呢!”
“瓜瓜瓜,以為自己是蛤/蟆嗎,我看你們是想吃我一記腦瓜崩!”
班主任朝着教室威脅了一番,見衆人安靜下來,便又朝溫雁晚揮了揮手。
溫雁晚輕蔑地勾了下唇,作勢起身,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用力拽住,入手冰涼一片。
略顯詫異地回頭,便對上了陸潮生那雙顏色淺淡的眸子。
“我跟你一起。”
沒什麽語調地吐出幾個字,陸潮生松開那只比自己溫暖許多的手,起身,信步踏了出去,面容平靜。
只是那背影,怎麽看怎麽一副準備幹架的樣子。
溫雁晚愣了半秒,反應過來,垂頭低笑了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沒管陸潮生怎麽也跟了過來,見溫雁晚來了,班主任便直接轉過身。
剛走了幾步,像是預知什麽,他忽然回頭,對着教室又吼了聲:“都給我安靜一點!要背書就好好背,不許出聲!”
吃瓜群衆:“……”
所以這到底是要出聲還是不出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