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爽的天訣
殷落痕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種樣子。
天訣的反應出乎意料地大,因為光線太強,殷落痕幾乎看不到紙上有什麽字,只好喊道:“我看不到你在說什麽!”
強光閃爍一陣,天訣似乎是強壓着怒氣,才将那光線降了下來,天色已暗,顯現出來的字是泛着白光的,只是字體很是駭人:“以後見到陸蒼茫這種王八蛋直接給本座離得遠遠地!”
殷落痕各種不解,他随手把玩着那個小玉瓶,滿不在乎道:“我看他也是個很有趣的家夥,不過--”
“你再說一句試試?”天訣的語氣明顯是陰森森的,顯示在紙頁上的字體都開始輕微地扭曲起來。
“我……你為什麽這麽讨厭陸蒼茫啊?”殷落痕真心不明白,雖然陸蒼茫這人脾氣古怪了些,可是不失為一個枭雄,怎麽天訣就這麽恨他呢?
按理說,魔頭跟魔頭之間不該惺惺相惜嗎?
“我讨厭他?”天訣的文字間似乎帶着諷刺的味道,“那你喜歡他吧。”
生硬的陳述語氣,殷落痕看得郁悶,不明白這是怎麽了。“我什麽時候喜歡他了?”
這句話終于戳中了天訣的痛處,那頁面上的淡光再閃,卻道:“你不是要以身相許嗎?”
“陸蒼茫其實不想收我的,你放心。”殷落痕一聽,不由得無語,敢情這貨是因為這個原因糾結啊,這有什麽了不起的,他怎麽也不可能跟着陸蒼茫去啊!
“那陸蒼茫要是真願意收你你就要跟着他去了嗎?!”終于怒了,殷落痕這貨完全就是找抽!
殷落痕愣了一下,很自然地搖頭。“你在想什麽啊?我可是天生只愛軟妹子的,陸蒼茫那種五大三粗的男人怎麽可能入我法眼?你是不是剛剛被那陣強光燒壞了?”
尼瑪的你見過有誰被自己發出的強光燒壞的嗎?天訣表示自己吐槽無力。
他本來應該因為殷落痕這句話高興,可是這句話真的——太傷人了!
“滾。”狀似淡定地吐出這一個字來,天訣心裏早就抓了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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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殷落痕忽然摸着自己的下巴,狐疑地看着天訣。
天訣:“把你神奇的腦回路給本座繞回去。”
于是殷落痕抽搐了。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嘛?你至于這麽誇張嗎?”他舉頭望明月,低聲喃喃,“其實你吃醋不也很好嗎?至少證明你很在意我嘛。總是我一頭熱什麽的,實在有些堅持不下來啊。”
忽然之間,天訣書頁上泛着的光又變成了微微的淡粉,淺得幾乎看不出來。“誰說我不在意你了?”
“怎麽看都是不在意啊。”殷落痕小聲抱怨着,他壓着聲音,這周圍很是寂靜,生怕被人聽見了。
“……不是的。”天訣忽然之間覺得自己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家夥,到底幹什麽突然說出這麽感性的話來啊?他這輩子都沒聽別人這麽說過。
“你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身體吧?”他淡淡笑一下,卻只有嘴唇勾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是原先的弧度,證明他這個微笑只是極其客氣的假笑。“等林雪藏的問題解決了,你恐怕就會回去做你的落痕山莊莊主吧?”
“你記錯了。”天訣終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了。
“我記錯了?”他記錯什麽了?天訣不才是他這具身體的主人嗎?到時候既然能夠擁有自己的身體,天訣肯定會喜歡以前的那種日子,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特別簡單容易的。
“落痕山莊已經不在了,原來的那個殷落痕已經死了,我可以被你稱作天訣,但是不久之後,你必須喊我林雪藏。”天訣這段話顯示得很慢,似乎一邊顯示一邊在斟酌着什麽。
殷落痕看得一愣,“你……”
其實那種感覺還是很違和的——公然在這裏讨論奪取一個人的身體之後的事情。
“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我如果決定要殺你,為什麽還要去搶奪別人的身體呢?”
天訣有時候覺得殷落痕的腦回路真的讓人不能理解,明明這麽簡單的問題,他怎麽就是猜不透呢?
一聽天訣這樣說,他也大概是明白了,自己的小命無虞,一切都好。“這樣嗎?”
天訣:“不這樣,你覺得是哪樣?”
“反正這樣就好了。哈哈……”殷落痕忽然之間就眉開眼笑,“不過以後你混好了,可是不要忘記我,我要拜你為師!”
說白了,還是為了《嫁衣天訣》。
“你資質太差,不收。”對着陸蒼茫就是以身相許,對着自己就成了拜師學藝,他堂堂落痕山莊莊主難道就淪落到這種下場了嗎?
“……求抱大腿。”殷落痕苦着臉,直勾勾地盯着天訣。
如果天訣是個人的話,現在一定會露出一種想死的表情,不過幸好,他目前只是一本書。
本來是想要一口拒絕這個問題的,可是天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竟然改口道:“學絕世秘籍,是有代價的。”
哦,說白了就是要好處吧?
“你說要什麽?”殷落痕很是豪爽,一本書,能夠提出什麽變态的要求嗎?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這絕逼是他賺到了啊!
只可惜,殷落痕注定還只是個天真的孩子。
天訣的心思不是他目前能夠揣測的。
天訣:“回房間去,我缺點精氣。”
……
操!
殷落痕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你丫的是要榨幹我嗎?”
“你?也配讓我榨幹你嗎?”臭屁的天訣什麽時候都舍不得丢掉自己的面子,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那總有一天老子會榨幹你,走着瞧吧。”殷落痕也不是個服輸的,一經撩撥立刻開始炸毛。
天訣書頁上黑氣淡淡地滑過,可是轉眼之間又消失不見。
“等我有了新身體,你可以試試。”
至于什麽榨幹——看具體情況了。咳咳。
“算了吧,現在還是我被你榨幹的份兒,哼,不就是精氣嗎?給你就是了。”
殷落痕努力地表現得很灑脫,盡量地去忽略自己對上次吸取精氣的糟糕感受。
很快轉過長廊,走了很久的路,到了自己的門前,他推門就要進自己的房間,卻想不到一個聲音從自己隔壁那間屋子的房頂上傳來,“你腳程真慢。”
殷落痕一驚,竟然有人在房上,他根本就不知道!
驚詫之下回頭望去,卻看到那人一身的黑衣,似乎要跟夜色融在一起,渾身都沾着寒氣。
“季不寒?”
“還以為你死在了林雪藏那兒呢。”季不寒自顧自地說着,卻随手抛下了什麽東西扔給殷落痕。
殷落痕擡手接過,一看,然後愣住,是一個空了的酒壇,他這才記起,自己在花園那邊停留了太久了。他掂了惦那空空的酒壇子,笑道:“我倒寧願死在他那兒。不過你這是要請我喝酒嗎?”
只可惜,是個空壇子。
季不寒睨了他一眼,卻施展輕功很快地消失在夜色裏,看方向似乎是出五湖莊了。
殷落痕覺得莫名其妙,于是問天訣:“他這是什麽意思?”
“看不慣你的意思。”天訣淡淡地道。
殷落痕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空壇子什麽的,大約是這樣吧?季不寒似乎永遠都這副德性。他幹脆懶得理會,進了自己房間之後就随手丢到了一邊的桌上,卻翻開了天訣。
“我要閉眼嗎?”
“躺着吧,我怕你會直接睡着。”天訣倒是淡定極了。
殷落痕一想也是,就乖乖脫了靴子躺上去。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一條死魚。
不過,他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對了——陸蒼茫給的毒藥!
“天訣,你說陸蒼茫給我的是什麽?”他突然睜開眼,那個時候天訣的書頁已經自動地開始翻滾。
天訣停下來,道:“應該是奪魂,無解。”
殷落痕一下就想死了,操,這麽危險的東西就那樣輕飄飄地抛給了他,要不要這麽慷慨啊?
“閉眼,別廢話。”
一說到陸蒼茫,不可避免地就想到殷落痕之前那種“以身相許”的混賬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殷落痕終于閉上了眼,可是嘴還沒閉上,“這麽兇幹什麽?反正以後你還要借大腿給我抱。”
天訣無言。
書頁停止翻動,他緩緩地從秘籍上将自己抽離,就像是剝畫一般,只不過當他的身體現出來之後,他看着殷落痕的臉,卻覺得自己這張違和起來,靈機一動,一轉念就給自己虛拟了一張臉出來,這臉卻完全是林雪藏!
只不過,這跟下午的時候殷落痕跟季不寒拜訪的那個林雪藏完全是兩樣。
林雪藏只是病弱,身體裏只能看到陰柔,卻很少有這樣硬朗的神情。他是個病美人,是病林三,可是天訣幻化的這一個,表情卻完全不一樣。
那眼神裏是睥睨,眉梢挂着的是風度,唇邊勾着的卻是略帶着輕嘲的引誘,這樣的一張臉,活生生給他變成了妖孽的感覺。他自己感覺了半天,倒覺得這張臉更适合自己。
病則病矣,卻更能讓人放松警惕。
更何況,如果真的弄到了林雪藏的身體,那才真的是有意思了。
他以一個反派大魔頭的身份,入住正道頂梁柱五湖莊林德勝兒子的身體,到時候豈不是連正道都能夠被他逆襲成功?
想着,他笑了。
俯了身,他凝成虛影的臉湊近了殷落痕,嘴唇在他唇上蹭了蹭,卻沒什麽感覺,沒身體的感覺果然不好啊。他伸出手,修長的十指比出來,順着他的脖頸滑下來,似乎就想去撩開他的衣物,只可惜有心無力。
只有一個虛影的他,根本做不到。
算了吧,還是有了身體再說吧,現在就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