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屑一顧
越是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下, 就越是不能着急，更不能露怯。
這是不僅僅是一句真理，更是貝麗卡用十八年的人生經歷總結出來的血淚史。
顯然, 黛芙妮可能是這幾年過得太過于順遂了, 以至于面對危機, 她完全沒有靈敏的避禍嗅覺。
等教廷将八大神器之一憐憫聖杯送到貝麗卡手上的時候，一則傳聞忽然席卷整個王都。
尼奧王子為了黛芙妮在大庭廣衆下扇了未婚妻溫妮莎一巴掌, 并且拒不出席訂婚宴。
比起教廷選擇讨好貝麗卡, 王室的反應則非常耐人尋味。
一直到現在, 王室既不打壓也不拉攏貝麗卡, 反而是快速的把這代幾個成年，或即将成年的王子公主的婚約定下。
顯然是選擇結盟以抵抗實力大增的薩默菲爾德公爵。
而王室和教廷的聯盟, 當他們針對貝麗卡選擇了不同方針後，已經顯得搖搖欲墜，更別說國王還在最近風頭正盛的降低信仰稅提案上裝聾作啞了。
貝麗卡清楚除非突然出現“巨大”利益, 不然這兩方的合作估計是以“離婚”收場了。
因而，通過王子公主們的聯姻而得到的助力, 就顯得異常重要。
在這種情況下, 尼奧王子居然為了一個已經“失去價值”的聖女黛芙妮，而拒絕能給王室帶來巨大幫助的未婚妻。
“真不知道尼奧殿下是怎麽想的。”
就算是政治嗅覺并不靈敏的薇拉，在貝麗卡身邊耳濡目染這麽多年，也算是有些見識。
她也覺得不可思議, 一邊幫貝麗卡梳妝, 一邊為此事和貝麗卡吐槽。
“沒事，王室出現這種事情, 也不是第一次了。”
貝麗卡看着放在梳妝臺上的憐憫聖杯, 心情愉悅。, 随口道
“那位亞歷山大大帝不也是選擇了一位聖女作為自己的王後？”
也是自那以後光明神，就變成了光明女神，神像上女性化特征也變得異常明顯。
貝麗卡不清楚神的性別，但這種側面打壓神權的行為，若是她可忍不了。不得不說他們目前這位神也算是心胸寬大了。
這樣想想，神對她似乎也很寬容忍讓。
唔，好也沒用......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再次強調！
“那怎麽能一樣！”
對于這位王者，薇拉顯然很有好感，立刻反駁道：
“那位陛下可是征服了大陸的人，以前王室也有不少人學他叛逆，但結果呢？”
原本統一的帝國就在這一次又一次叛逆中四分五裂。
哪怕現在奧爾德尼帝國依舊是人族最大的王國，可也大不如前了。
“你說的沒錯，哪怕是血脈傳人也不一定能重現先祖風采呢。”
貝麗卡站起身。
“就是這樣了。”
薇拉被自家大小姐認可，顯然很激動。
“所以我們就去看看到底什麽情況吧。”
如今王都中第一“倒黴千金”總算是換人了，溫妮莎後來居上，成為熱門話題。
她倒是比貝麗卡好一點，因為有貝麗卡和奧爾頓這個例子在前，大家不會覺得溫妮莎有什麽問題讓人嫌棄。
反而是開始懷疑王室基因和聖女黛芙妮是否真有那麽大魅力。
溫妮莎身為“受害人”本應待在家中，收獲一波同情，卻不知道怎麽想的，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居然要舉辦個讀書沙龍。
貝麗卡看着這張溫妮莎親手寫的，字面含義是“閨蜜聚會”，實際上類似于“婚前聚會”的邀請函有些無語。
這個時候急吼吼出來開沙龍，和小姐們聊聊天，慶祝自己即将訂婚？
是特意出來給尼奧洗白嗎？還是打算表演一個異世界娘道原諒未婚夫勇敢追愛了？
可，按照之前溫妮莎想要和自己聯手做掉黛芙妮的計劃來看，這位可不是什麽和善人啊。
不管了，去看看吧。
正因為覺得這次聚會有趣，貝麗卡這才“屈尊降貴”的前往，作為自己半個月來的首次露面的地點。
當然，這次貝麗卡的身份可不是什麽勇者，而是一位“普普通通”受邀前往的千金小姐。
依舊是提前很久準備出門，然而這次從莊園去王都居然順利異常，在馬車中化妝的薇拉都覺得不可思議。
路程中頻頻向外看去，時刻等待着意外的到來。
貝麗卡也頗有些不習慣，甚至當馬車突然停下的時候，還有種——終于來了的預感。
可這次不是什麽車軸損壞，家畜攔路，陷入泥坑......不着調的事情，而是一位熟人。
“是貝麗卡大小姐嗎？”
陌生中又帶着熟悉的聲音，貝麗卡半響沒聽出來。
看着剛剛換好和自己一樣衣服的薇拉，貝麗卡自己打開馬車窗往外看。
那是
“艾倫？”
“還有露西亞，佩姬？”
貝麗卡本來還想去找艾倫的，沒想到這就遇上了，趕緊從馬車上下來。
最近事情太多不說，她也被太多人盯着，這樣拖着，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不過艾倫這打扮.....
“艾倫你這是要去哪裏？”
才半個月，原本穿着質地上層絲制衣袍的艾倫現在卻穿着灰褐色的粗布衣，顯得有些灰撲撲的。
唯一不變的是臉上那雙眼睛，依舊非常純粹。
“艾倫要回家了。”
露提亞才十五歲，見要和朋友分離，朋友還是這麽憋屈的離開就覺得難受。
佩姬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忍着點情緒。
因為教廷和貝麗卡意見沒有達成統一，因此勇者出現的消息并沒有在民衆中傳播開，相反貴族階級倒是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露提亞和佩姬也算是家裏有點門路的，自然也清楚貝麗卡此時身份不同。
可露提亞本就是風風火火的性格，被佩姬一拉，告狀的欲望是忍住了，但小動作還是忍不住。
“怎麽回事？”
貝麗卡看向艾倫，這種事情別人說都沒用，還是要艾倫自己說。
“學本領，我回家。”
艾倫早就想走了，只是在格雷諾學院裏遇到個當護衛的退伍雇傭兵，他覺得艾倫有天賦，想要趁着放假教他幾招。
為了學完這位雇傭兵的本領，艾倫磨蹭到最後才從神宮離開，被趕走後又在貧民窟打了幾天地鋪，總算在部落給自己準備的資金花光前，學完了想學的東西。
“才不是。”
見艾倫這樣雲淡風輕，露西亞更是生氣了，佩姬嘆口氣，這次沒有阻止她。
畢竟艾倫表達能力真的很糟糕。
見狀露西亞三言兩語把神宮當初承諾怎麽對待艾倫，事後又翻臉不認人的把艾倫趕走，甚至直接讓艾倫從格雷諾學院退學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我還見到一位轉學生現在變成乞丐，天天在神宮前面哀求呢。”
露西亞生怕貝麗卡不相信，還舉了另一個例子。
“那位已經不去神宮前要說法了。”
佩姬狀若無意，卻狠狠補了一刀：
“前天他被神宮騎士打斷了手腳，趕出王都了，還是我叔叔看不過去把人撿回來養着了。”
“什麽？教廷......”
露西亞更加生氣了。
“慎言。”
貝麗卡打斷露西亞的話，這種話她說了沒什麽，露西亞這種說了，別說她自己，就連她家人都可能被連累。
聞言露西亞悻悻捂住了嘴巴，顯然也清楚自己剛剛差點說出了什麽了不得的話。
貝麗卡見狀扭過頭去看艾倫，開口道
“你是怎麽想的？回家？可是你不是說崇拜勇者，想要做部落勇士嗎？”
聽到這句話，還是貝麗卡這個神親自蓋章認定的勇者說的，艾倫有些不好意思，卻清晰開口道
“我沒錢了，等回去打獵掙錢再出來學本領。”
不過到時候，他是不會來王都了。
“我知道了，這麽說你還是想要學習的吧。”
艾倫聞言點點頭。
貝麗卡若有所思，忽然開口道：
“那麽.....你要不要跟着我？”
“嗯，包吃包住，一個月五金幣吧，怎麽樣？”
“哎？”
驚訝*2
“所以你就把跟随你的資格随意給了那個憨憨？同時還給錢？這樣也太随便了吧。”
亞摩斯滿臉不可思議，語氣裏還有點酸酸的。。
貝麗卡當然不可能為吃個瓜出門，也是想打別人一個措手不及，順便去看看亞摩斯。
不過現在.......看着對面這位活力滿滿的樣子，應該是不用自己操心了。哪怕瓦爾克老師對自己的想法并不認同，可對待亞摩斯也是算是盡心盡力的。
沒有了顧忌，貝麗卡整個人就散漫下來，從果盤裏挑了個橘子，慢悠悠剝着聞果香味。
“這有什麽？艾倫的确很有實力。”
她那漫不經心的樣子看的亞摩斯氣不打一處來。
“有實力？呵，是啊，別人的确有實力。”
想着自己成了通緝犯，成天東躲西藏，提心吊膽，擔心自己被人發現了會連累她，為此就連自殺的一百種方法都想好了。
這家夥卻暗搓搓成為了勇者不說，還，還跟個山裏的野人搭上線了。
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擔心就像笑話。
“你又在陰陽怪氣什麽？艾倫的确很好啊，而且我一看到他，就有種奇妙的感覺。”
貝麗卡擡頭，給自己塞了一瓣橘子，語氣像極了不懂女孩心思的直男，字字朝亞摩斯心上最痛的那個點紮去。
奇妙的感覺.....你品品，品品這話裏的意思。
正因為聽出貝麗卡話語裏的真心，亞摩斯壓根就不想說話了，反正就算他為此心裏不舒服也就只能憋着，沒資格也沒身份開口抱怨。
這女人過來真的是探望自己的嗎？而不是來氣自己，或者看看自己死沒死的？
別說，憑借他對貝麗卡的了解，她還真有可能這麽做！
半晌見身邊人沒反應，貝麗卡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一樣開口道：
“哎？真生氣了？”
“......”氣不氣你不知道嗎？
“有什麽好氣的？沒有艾倫幫忙轉移注意力，我還在馬車裏出不來呢。”
“.......”這 ，這難道是說，是想見我才特意讓那個野人成為焦點？
“而且，我也沒忘記你啊。”
“.......”不，不能相信這女人的鬼話。
見亞摩斯始終沒回應，貝麗卡嘆口氣，知道亞摩斯是真惱了。
這段時間在家經常逗弄阿伽，跟阿伽那種好脾氣呆久了，再對上亞摩斯這種傲嬌，不注意就過火了。
到頭來受累的還是她。
“你看，這是什麽？”
從空間手镯裏拿出憐憫聖杯，往前推了推。
“聖泉水雖然淨化了你體內大半的巫妖血，但被黑暗印記腐蝕不好受吧。”
“有了這個你就能随時服用聖水，身體也會輕松很多，這樣我也放心了不少。”
看着憐憫聖杯這個熟悉無比的神器，亞摩斯冷靜不了了，他瞪大了眼睛道
“你，你怎麽弄來的？”
也沒見哪個勇者這樣肆無忌憚把神器帶在身上啊，更何況貝麗卡和教廷關系又不好。教廷那種摳門精怎麽舍得借出這個。
“借的啊。”
“借的？”
“嗯，期限是......應該是我還活着就能用吧。”
死了也可以留下當傳家寶，反正她是不打算還了，她個神之子，難道不比教廷跟有資格保管神賜予的法器？
“.......”
亞摩斯不耍脾氣了，他已經無力耍脾氣了。
為什麽這個女人總是這麽神奇？隔幾天就來一發大的，讓人心驚膽戰的同時，又忍不住佩服她。
“可是，你身體也不好吧。”
亞摩斯沒有拿聖泉水時那樣理直氣壯了，猶豫半響，又把憐憫聖杯推回去，心中也暖融融的，剛剛發生了什麽全然不記得了。
“你自己用吧。”
他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給他聖泉水，幫他解除黑暗神殿印記，還有現在惦記他的身體......可惡，為什麽越想越覺得這個女人對他很好啊。
貝麗卡看他這種糾結的模樣倒是覺得好笑了，因為之前亞摩斯是那種——全世界誰都對不起我，我要報複整個世界的性格。
現在怎麽這麽擰巴了？不過相較而言，她的确比較喜歡現在的亞摩斯。
“不用了。”
貝麗卡把剝好皮的橘子遞給亞摩斯，自己則用手帕包着果皮拿在手中把玩。
“我馬上就去泡聖泉了，用不上這個。”
亞摩斯：.....
又是熟悉的滋味，又是一樣的感覺。
這女人每每在自己最感動，最動情的時候潑上一盆涼水，告訴他——你，不過如此！
貝麗卡，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對了。”
貝麗卡能出來的時間也有限，若不是今天路上沒出什麽意外給她節約了不少時間，她還不能坐在這裏慢悠悠和亞摩斯聊天。
“你有沒有興趣做聖子？”
“嗯？”
聖子？怎麽又是聖子？
亞摩斯警惕起來。
“我看你似乎對做聖子執念很深的樣子，別擔心，這次不是什麽黑暗神殿的聖子，而是教廷的聖子哦。”
貝麗卡安撫道，試圖讓亞摩斯不要那麽緊張。
“不要。”
亞摩斯依舊一口回絕，教廷的聖子又如何？
炸了教廷 ，勾結外敵的我如今已經對教廷不屑一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