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化
“厲害啊。”
貝麗卡小海豹拍手, 一臉真誠道
“那就去當聖子啊，猶豫什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看, 到頭來你還是聖子，不虧啊。”
黑暗神殿和教廷一樣，聖子都是些吉祥物, 吃喝不愁, 但也沒什麽權利。
亞摩斯形象這麽好，還是從教廷反水的, 當個聖子挺有牌面的。
貝麗卡非常能理解黑暗神殿那些狂信徒的想法。
亞摩斯：......
亞摩斯對自己都有些絕望了, 貝麗卡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為什麽他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難道是他已經習慣了嗎？不，不要，太可怕了。
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這句話他聽着怎麽這麽順耳，這麽暢快呢。
“你可別忘了, 我和你合作的前提有一條就是你要保證事後我的安全。”
“你不會是想讓我跟黑暗神殿跑了, 你好不用負責吧。”
哪怕有些隐隐心動，亞摩斯還是嘴硬道。
“怎麽會呢？我只是為你着想啊。”
貝麗卡給亞摩斯倒了杯茶, 示意他喝, 可亞摩斯剛剛拿起杯子就愣住了。
這是——聖泉水？
聖泉是神明對于教廷的恩賜, 就算是高級神職人員也很難見到。
當年亞摩斯若是能弄到聖泉水, 也不至于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貝麗卡仿佛沒有察覺到亞摩斯心緒起伏一般, 繼續道
“你能與我, 與黑暗神殿合作，想必已經對教廷厭惡萬分，繼續留下不過是折磨自己罷了。”
亞摩斯握緊茶杯，不得不承認貝麗卡說的是對的。
待在神宮，不，哪怕是待在那個鄉村教堂，被巫妖血侵蝕的每時每刻，他都在憎惡仇恨。
以前他願意幫助任何一個向他求助的人。可當他落難，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甚至不少人見他式微還落井下石。
最開始，亞摩斯還在不斷的反思，是否是他做人太過失敗。
後來他才慢慢清楚，他唯一的錯就是低估了人性之惡罷了。
“喝下這個，你再也不用在被教廷所束縛了。”
聖泉水能淨化亞摩斯大半體內的巫妖之血，此後他不必再為教廷每周賜予的那杯緩解痛苦的聖水所牽絆，繼續這種無望的折磨。
亞摩斯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放棄仇恨，也放棄相互折磨，離開這裏後海闊天高任鳥飛。
手越握越緊，平靜的茶水表面泛起陣陣漣漪，正如亞摩斯此刻的心情一般。
“你.....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若是收買自己，上次的光系聖物已經足夠了，現在連聖泉水都拿出來，又圖什麽？完全沒必要不是嗎？
亞摩斯咬牙，他發現自己是真的看不懂貝麗卡這個女人了。
或者說，他就沒有真正了解過貝麗卡。
貝麗卡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想到了很久以前，喬爾斯與她的對話。
說實話，貝麗卡一直不是很明白喬爾斯為什麽會和亞摩斯做朋友，亞摩斯這種一眼看到底的性格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喬爾斯卻說，正因為身邊都是複雜的人，所以交朋友才喜歡交那些簡單幹淨的存在。
哪怕要保護這份“幹淨”需要花費他不少精力。
後來喬爾斯離世，看在曾經的那份情誼上，貝麗卡也會護着些他的朋友。
只可惜當年亞摩斯出事的時候，她一個貴族千金在教廷完全說不上話，只能每月派人去亞摩斯任職的教堂捐一筆錢，讓他過的好一些罷了。
但現在不一樣，一壺聖泉水不能修複好她的身體，倒是能讓亞摩斯徹底解脫，遠離這個深淵。
既然如此，成全他也無所謂。
這個世道馬上要亂了，像亞摩斯這種要腦子沒腦子，要實力沒實力的家夥，還是早早躲遠點比較好。
她越是沉默，亞摩斯的呼吸就越是急促。
這，這女人不是特意要幫他吧？
“噗哈哈哈，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被感動了吧。”
貝麗卡眨眨眼，又眨眨眼，看的亞摩斯血壓不斷往上升，他下意識反駁道
“我才沒有。”
“啊？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是故意幫你的。”
不等亞摩斯否認，貝麗卡語氣瞬間冰冷
“喝下就這個離開教廷。”
“最初的計劃已經變了，現在受害地區不是整個王都，而是神宮，有腦子的都清楚，這是直接與神宮叫板。”
“那麽最後我們面對的就不是王都護衛隊，而是神宮的那些老東西。我是未來的溫莎伯爵，可不想留下後患。”
不想留下後患，所以他必須要走，走的幹幹淨淨。
亞摩斯自然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心開始收縮，只能再次強調
“可你之前說你能保住我的。”
貝麗卡表情變都沒變
“讓你遠走高飛，不也是保住你了嗎？”
亞摩斯啞然。
居然......十分有道理。
“我不管你是去當黑暗神殿的聖子也好，離開這裏從此隐姓埋名也罷，我只要你保證，事發之後，不會牽連到我。”
“這，就是這杯聖泉水的代價。”
舌尖還殘留着聖泉水的甘甜，亞摩斯還來不及享受擺脫體內巫妖血折磨的輕松，就被另一層陰霾籠罩。
握緊手中的隐息戒指，亞摩斯在心中恨恨道；
貝麗卡你這個惡魔。
貝麗卡你這個騙子。
貝麗卡你這個混蛋。
居然欺騙他感情，他，他還以為貝麗卡對他好歹有那麽點真心實意。
畢竟哪怕嘴上說的再冷漠無情，實際上貝麗卡對他還是很厚道的。
光系聖物就不用說了，他能順利出入夜晚教廷，大膽與黑暗神殿的人來往，也是因為貝麗卡提供了衆多有價無市的魔法道具。
可.....果然就不應該對她抱什麽期待，喬爾斯還說什麽貝麗卡嘴硬心軟，這種未婚夫死後立刻就和未婚夫弟弟訂婚的女人，有什麽信用可言啊！
第二天
“喂，阿伽。”
雖然阿伽已經是貝麗卡的人，可貝麗卡最近很忙壓根顧不上他。
再加上阿伽身上有傷不方便移動，因此最後他暫且還是留在諾頓這裏養傷，等痊愈後，才會送到貝麗卡身邊。
“少，少爺。”
諾頓收到自家姐姐的來信，馬不停蹄就來找阿伽了。
“這是你的衣服，明天充作我的侍衛，一起去神宮觀禮。”
諾頓這樣大貴族繼承人，自然是有親自觀禮資格的，甚至還能帶上自己的護衛。
“啊？”
阿伽此刻額頭上都是汗水。
自從知道自己未來會為貝麗卡效力後，哪怕傷勢還未痊愈，他每天也堅持練劍，生怕落後會被嫌棄。
“啊什麽啊，對了，你懂禮儀嗎？”
諾頓真不知道，為什麽自家姐姐要那麽看重這個奴隸。
好吧，哪怕最初他也對這個奴隸很有好感，可，可.......反正他就是心裏不舒服。
阿伽搖搖頭。
他在基爾城的時候只是個警備小隊的隊長，雖然因為天賦奇高見過城主大人，但那種偏僻地方的城主，估計王都的貴族們也是看不上眼的。
“啧。”
諾頓又是嫌棄了一聲，嘆口氣道
“好吧，好吧，我安排人教你。”
“教，教我？”
阿伽不解。
“嗯，姐姐要見你，不過姐姐目前情況比較特殊，你必須好好學習禮儀。”
想到這裏，諾頓還怕阿伽不懂自家姐姐給予他什麽樣的榮譽，特意加了句
“神誕日知道嗎？”
阿伽點點頭
“姐姐特意點名讓你去觀禮，讓你沐浴神明的榮光，你可得好好記住姐姐對你的好。”
神誕日，在神降大陸上誰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呢？
可，他一個奴隸去觀禮？
阿伽覺得不合适，卻又因為是貝麗卡的命令，而不好拒絕。
她還是對他這麽好，還是那麽善良。
上次去角鬥場贖人時聽到的那些流言，絕對是假的。
退婚壓根不是貝麗卡大小姐的問題，為什麽大家都說是大小姐不好？
還有，惡毒？
若貝麗卡大小姐惡毒，那麽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
同一時刻，牢房內：
莫西多侯爵看着自己蒼白陰郁暴躁的兒子，有些厭煩，這也是為什麽他來的越來越少的原因。
最初他也是心疼這個兒子的，甚至為他能脫罪，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但他呢？是怎麽回報他的？
心裏腦子裏全都是那個聖女？
那個女人莫不是給自己兒子下了咒？以至于讓自己優秀的兒子變成了這個樣子，還對他念念不忘。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考慮到明天就是光耀神誕日，兒子即将成為勇者同伴，開啓榮譽一生，還會福澤家族，那種煩躁就被他壓下去了。
莫西多侯爵臉上堆起慈愛的笑容，語氣裏帶着哽咽道
“費利克斯，你能出去了。”
“父親！”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費利克斯整日恍恍惚惚，易爆易怒，對四周的環境壓根沒什麽警覺。猛然聽到聲音都被吓了一跳。
“我能出去了？真的？”
費利克斯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對，明天就是光耀......”
不等莫西多侯爵說完，費利克斯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黛芙妮，黛芙妮，我來找你了，我能見到你了。”
瞬間，就算是莫西多侯爵也狠狠打了個寒顫。
費利克斯不管自己父親什麽反應，想到上次和黛芙妮見面時的場景。
整宿整宿的女友出軌夢讓他煩躁，卻沒怎麽動搖他對于黛芙妮的看法。
再次見面，黛芙妮在他心中還是那麽溫柔，還是那麽善良，還是那麽體貼，聽着黛芙妮自責的話，費利克斯心都要碎了，他深深後悔在水牢埋怨過黛芙妮。
可當他們靠近，當他要吻上黛芙妮的唇時，她居然推開了他，然後......幹嘔了一下。
晴天霹靂。
黛芙妮想要解釋，但那一瞬間流露出的厭惡惡心，深深的刺痛的費利克斯的心。
事後費利克斯每每回憶起這件事，再結合夢中那一幕幕場景，他開始動搖了。
光明的前途
尊貴的身份
優渥的生活
他都為黛芙妮犧牲了，他只有她了。
可黛芙妮呢？是否只有自己呢？
可千萬不要被他抓到把柄啊，黛芙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