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奴隸
貝麗卡看了眼自己的手。
雪白細膩修長，尖尖的嫣紅指甲襯的整只手仿若藝術品。
以前貝麗卡是沒有這樣一雙手的，不管是魔法，符文，劍術，馬術......還是其他學科，想要學好都需要一雙幹淨簡單有力的手。
而在家養傷的這段時間，停下了繁多的課程，反而有閑心弄起這些小玩意來。
拿起幹淨的濕潤手帕，貝麗卡仔仔細細的擦拭着自己的指尖，特別是指甲縫隙，她可不想留下什麽痕跡。
“姐姐。”
諾頓又黏黏膩膩的貼上來
“你剛剛，是下毒了？”
下毒？
貝麗卡不會使用那麽容易被人查探出的手段。
結合上輩子的經歷，貝麗卡從這個世界找到了治療精神疾病的草藥，除了那些鎮定安眠的草藥，本地的心理醫生還使用了一種刺激性的藥劑。
他們認為這些能讓人精神亢奮的藥劑，可以幫助那些對外界失去感應的病人，重新獲取感知外界的能力。
這種藥物不是毒素，自然很難覺察。
又因為還是新出現的心理治療手段，而鮮為人知。
“姐姐？”
見貝麗卡不回答，諾頓還想要撒嬌，馬車卻猛然停下，讓車中坐着的三人身體下意識前傾。
為了保護身體虛弱的貝麗卡，諾頓也顧不得自己的好奇心，扶住貝麗卡，同時在馬車停下來後大聲道
“怎麽回事！特瑞西？”
“少爺，前面被一群奴隸販子擋住了。”
奴隸販子？
“我下去看看。”
諾頓皺眉，貝麗卡并沒有阻攔。
這次出門很低調，乘坐的馬車上都沒有鑲嵌家徽，看上去只是家庭條件不錯的中産階級使用的馬車。
而奴隸買賣利潤巨大，背後牽扯不少勢力，因此奴隸商人們對上一些小貴族壓根就不怕，更別提中産階級了。
特瑞西一個人怕是處理不好，諾頓下車也有必要。
果然
諾頓一下車，就見奴隸販子的打手們圍成一圈，把路堵得死死的。不單單是他們的馬車，路上其他人的馬車，也動彈不得。
這樣霸道的作風自然引起不少人的牢騷，可看這一群帶着打手的奴隸販子，又不敢吭聲了。
“喂！”
奴隸販子揚了揚手中的皮鞭，狠狠朝一個少女身上抽去，卻被人牢牢抓住了鞭子
“是我策劃逃跑的。”
少年滿身是傷，顯然被打的很慘，即便如此，他還是擋在少女面前。
“你以為你跑得了？”
那奴隸販子冷哼一聲，一腳就踹翻了那少年。
.....
貝麗卡在馬車上把手擦幹淨，又由着薇拉使了個水系魔法，洗了遍手，搽了香脂這才看到諾頓回來。
“沒解決？”
“讓特瑞西帶着信物去交涉了。”
諾頓語氣裏帶着些煩悶。
特意繞路來牢房這邊本就耽誤了時間，要是再在這裏磨蹭下去，凱瑟琳夫人絕對會發現端倪。
在諾頓的絮叨中，貝麗卡這才清楚發生了什麽。
原來是奴隸出逃，那奴隸領頭人倒是策劃的周全，就是被自己人告密，這才暴露了計劃。
原本他也能跑的，偏偏為了護住那些老弱病殘，硬生生留下了。
奴隸販子們最讨厭這種“惹事精”，他被抓，奴隸販子們肯定會殺雞儆猴，活生生打死他。
若是五年前遇見這種事貝麗卡倒是會心生同情。
只可惜.....她不再是象牙塔中的小公主了。
百無聊賴的撥了撥自己的指甲，貝麗卡道
“什麽時候能走？”
“快了吧，特瑞西效率還是不錯的。”
貝麗卡随意點點頭，正當此時，特瑞西來回禀，已經能通行了。
看來薩默菲爾德家族的名頭還是好用的。
豈止是好用，簡直是讓人誠惶誠恐。
奴隸販子們也顧不得和那些逃跑的“賤種們”計較了，直接把他們像拖死狗一樣的拖到一邊，就點頭哈腰的去找特瑞西。
讓他幫忙給貴人賠罪，甚至送上了寶石作為賠禮。
諾頓揮揮手，毫不在意的把那塊寶石賞給了特瑞西，他只想快點回莊園。
貝麗卡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在特瑞西離開後，諾頓這才開口
“本來不想暴露身份的，只可惜我們這次遇到大市，不暴露身份怕是要耽誤不少時間。”
王都的奴隸市場很是繁華，日進鬥金的角鬥場也需要奴隸們填充。
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奴隸販子們就會引進大量的奴隸，滿足市場需求。而這種引進，就稱之為“大市”，每次大市都能引入數千奴隸。
也難怪諾頓不得不暴露身份了，數千奴隸，還加上奴隸販子的其他貨物，這條路又比較窄，等他們過去估計也要一個小時，更別說堵在這裏了。
貝麗卡聽他說倒是有幾分興趣了。
她也去過奴隸市場和角鬥場，但這種大市，她還從未遇到過，好奇也是難免的。
“大市？”
一邊說，貝麗卡一邊打開車窗，露出大半張臉，好奇的看出去。正好就對上了一雙焦糖色的眼睛。
說實話，雖然不認識，但莫名有點眼熟。
貝麗卡看他穿的破破爛爛，身上的傷口比其他綁着的奴隸都要多數倍，就猜出他就是那位奴隸領頭人了。
嗯，勇氣可嘉，但很可惜就要死了。
看了眼滿足好奇心後，貝麗卡就打算關上窗戶了。
外面那些奴隸身上的臭味夾雜血腥味，她并不打算虐待自己的鼻子。
但.....
“是大小姐嗎？！”
嗯？
“貝，貝麗卡大小姐？！”
諾頓原本都在擠眉弄眼了，他下過馬車，自然知道外面是怎麽個情況。
誰讓剛剛姐姐不告訴他到底怎麽對費利克斯動手的，他小小還擊一下也沒問題吧。
可剛剛靠近，就聽到之前被抽打的半死的那個奴隸叫出了自家姐姐的名字，并且越說，語氣越是篤定
“貝麗卡大小姐，我是阿伽，基爾城的阿伽啊！”
伴随着基爾城三個字，塵封已久的回憶突然鮮活起來，鮮活到，貝麗卡的鼻腔都充滿了焦糊味。
“碰！”
貝麗卡毫不客氣的關上車窗。
以前的回憶讓她還算不錯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
“姐，姐姐。”
知道自家姐姐是真的生氣了，諾頓瞬間乖巧如雞
“別生氣，你要不喜歡那個奴隸，我這就買下他，折磨他，就這樣讓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你什麽時候把殺人，折磨，暗殺，下毒放在嘴邊了。”
貝麗卡雖然生氣，可也不至于遷怒諾頓，反而是覺得諾頓最近的教育問題.....很是要上點心了。
就在姐弟兩人談話時，外面的阿伽還在大聲喊叫，也不知道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哪裏來這麽多力氣。
“大小姐，是，是基爾城的人錯了。”
“是我們錯了！我解釋過了，解釋過很多次，我.....”
阿伽還想說，當年那一碗藥，不單單讓他活了過來，還讓他堅持至今。
他也一直一直記得要來報答貝麗卡大小姐，只是他太弱了，或者說，哪怕他是入行七年就成為高級劍士的天才，也無法被薩默菲爾德家族這個龐然大物看在眼裏。
更別說讓這種不知根底的人接近貝麗卡了。
因此阿伽只能在基爾城努力修行，他想過成為大劍士就去報答貝麗卡，可還不等他來找貝麗卡，基爾城就發生了巨變。
馬車內姐弟倆的談話還在繼續，貝麗卡皺眉，忍不住道
“基爾城怎麽了？”
倒不是她心軟，阿伽那樣子，雖然狼狽，可顯然是接受過教育的。
這樣的人，怎麽會成為奴隸？
“基爾城被獸人攻占了。”
諾頓聳聳肩
“你知道，自從喬爾斯.....去世後，就沒什麽人為他們争取利益。”
事實上，貝麗卡在基爾城遇險後，喬爾斯就對自己領地的子民很是厭惡。
只是出于責任心，才維護了幾分。
在他離世後的一段時間，由于陛下對喬爾斯心懷愧疚，也會順便關照一下基爾城。
但皇帝的愧疚是很虛無的，五年後的基爾城那就是後媽養的，要啥沒啥，被獸人攻破實在是太正常了。
“我還驚訝他們居然堅持了三個月才被攻破。”
諾頓啧啧稱奇，他對整個國家是沒什麽歸屬感的，原本薩默菲爾德公爵與國王的關系，就相當于小國和大國。
諾頓的忠誠，只給與自己的領地。
“所以，基爾城的人是怎麽成為奴隸的？”
這裏又不是獸人族，基爾城破，怎麽也輪不到這些流民當奴隸吧。
貝麗卡皺眉，她去過基爾城，對基爾城的服飾也有了解。
除了阿伽，那些奴隸中不少都是基爾城的臣民。
“姐姐，你還不了解我們陛下嗎？”
諾頓的臉上帶着一種讓人心驚的涼薄
“他可不會反思自己啊。”
“基爾城破，這些守不住城的家夥自然就是罪人，是罪人，自然就要獲得懲罰啦。”
比如，成為供人取樂的奴隸。
小教堂
亞摩斯應付完喀秋莎修女，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飲下這周的聖水，感受到身體內的躁動平息下去，這才松了口氣。
下一秒，他腳底的影子逐漸形成了一個人形，亞摩斯毫不客氣的踩上去
“我說了，不要在教堂內出現。”
“嘻嘻嘻，你還守着教廷的那一套啊。”
被他踩在腳下的陰影全然不生氣
“明明已經是背叛者了。既然做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啊。”
那聲音又尖細又刺耳，還帶着幾分明晃晃的威脅。
他們的合作，合作雙方本就不公平。
在未答應前是那些人捧着亞摩斯，可一旦答應，并且把教廷禁制的破解方法告訴他們一部分，那些人瞬間就利用此來轄制他。
亞摩斯之前就有幾分後悔，最近則是在準備後手。
但沒等他想出一個脫身的辦法，貝麗卡就找上門了。
想到貝麗卡說的那些驚世駭俗的話，亞摩斯心中更有幾分無奈，若是早知道有貝麗卡的心思，他也不會與這些人合作了。
